"容哥哥,你怎么可以這樣欺負容嫂嫂呢?"燕子薰指控,嬌軟軟的聲音很是生氣。
燕子晨馬上聲援,"容嫂嫂,你不用怕,我們全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有我們當靠山,你不用怕容哥哥欺負你。"
比起妹妹,雖才多年長三歲,但個性使然,燕子晨一番話說得可有氣勢了,一點也不像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只可惜,她的義薄云天只換來雪雨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看看容飛羽,再看看幾位說要當她靠山的小姑娘,然后有了兩個結論。
第一,這幾個靠山很不中用!腳下虛浮,看起來根基差得可以,搞不好連半點武學基礎也沒有。
再來……
"你'欺負'過我?"不懂他能怎么"欺負"她,在一票自稱"靠山"的娘子軍面前,雪雨很有禮的問了。
"你看我有那種能耐嗎?"容飛羽苦笑。
這話不只說服了雪雨,也成功的教一票娘子軍的滿腔熱血熄了大半。
是喔!容哥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子骨弱到得常年隱居在綠柳山莊當中,事實上,這回他能上燕家堡來,還是他多年來第一回的出門,只是沒想到他的身子骨還是受不住……瞧!這會兒借了燕家堡的地方養病就是最好的證明。
像他這樣的人,哪里來的神力可以把人打到受傷?
被流言給鼓動出滿腔熱血的燕子晨首次用了她的邏輯能力,也是到這時才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連忙抬出小妹的話作證,"但薰兒說你打了容嫂嫂,害她受重傷。"
他打人?
他?容飛羽?
而且,還是打了"容嫂嫂"?
要糾正的事項太多,容飛羽索性從源頭下手。"薰兒,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二話不說,直接供出原兇,"是延壽哥哥!"
被燕子薰的小手兒直直的指住,延壽的表情僵硬到一種奇怪的程度。
"延壽?"容飛羽看他。
"冤枉!"這黑鍋絕不能背,趕緊喊冤,"三小姐來的時候已經聽了不少的流言,我壓根什么都沒能來得及說,也沒能更正她的錯誤資訊,三小姐自己就貿貿然的下了結論,一溜煙的跑了。"
要說理的對象是一對小姊妹,容飛羽先是看看燕子晨,只見后者連忙搖手澄清,"我全是聽薰兒說的。"
"薰兒?"柔柔的目光看向偎在雪雨身邊的小女生。
燕子薰沒聽得容飛羽的叫喚,似乎忘了來這兒的目的,一雙小鹿似的水亮大眼直勾勾的看著雪雨,童稚的嬌顏上有幾分的困惑。
"奇怪,好奇怪喔!"燕子薰喃喃自語著。
"怎么了?"見她出神,容飛羽問。
"容嫂嫂像敏倩大姊,但又不像。"小小的聲音嘟囔著。
說起他們的敏倩大姊,燕子晨心情就壞了起來,忍不住伸手敲敲小妹的頭。
"傻薰兒,又說什么傻話,容嫂嫂哪里像敏倩大姊了?"那個女人不過剛好是大夫人所出的,一雙眼長得比天還高,想到就教人生氣。
"感覺很像。"燕子薰拗執鉆研這問題,但愈想就愈困惑,"很像,但又不像。"
"薰兒,你到底在說什么。"就算作了十二年的姊妹,燕子晨也聽不懂。
"看,容嫂嫂不笑,感覺像敏倩大姊,可是……又不是那么的像……"燕子薰又想了想,很認真的下結論,"她沒有討厭的感覺。"
"說什么傻話。"燕子晨忍不住刻薄,哼聲評了一句,"你當人人都能像敏倩大姊那樣討人厭的嗎?要到她那種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燕子薰并下是十分的明白,但大致懂得二姊的意思,小腦袋兒連忙的點著,就怕沒讓人發現她的深有同感。
"好了,你們兩個小丫頭。"見雪雨的表情是愈聽愈迷惘,容飛羽適時的介入,問道:"不是有事來找我的嗎?怎么說到大姊去了?"
他得趕緊帶回正題,要不,還不曉得這兩個小丫頭會扯到哪兒去!
"給容嫂嫂當靠山的事很重要,但大姊是很討人厭!"燕子薰說得認真。
"容哥哥的意思是我們別混著講。"燕子晨下了結論。"所以我們先找他算帳,問清他打傷容嫂嫂的事,等下,我們再來說大姊的壞話。"
"好!"燕子薰贊同。
見她們講得這樣認真,容飛羽忍不住輕笑出聲,但偏生房門在這時忽地又遭人一踹……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入門處的那人,不正是兩姊妹口中的敏倩大姊嗎?
***
"放肆!誰讓你們這樣進門的?"
可以說是人未進聲先到,清冷的聲音喝斥著領路的小婢,"兩個小姐不懂事,你們也跟著沒規炬了嗎?"
厲聲的責罵后,在小婢女連聲認錯下,燕敏倩這才施施然的進到了屋中。
完全不似兩個妹妹發育未完全的小個頭,年芳十八的燕敏倩除了面貌姣好,身形高挑婀娜,蓮步輕移的走到房內……
"容大哥,家教不嚴,教您看笑話了。"盈盈的身子福了一福。
"燕大妹子,許久不見了。"容飛羽微笑以對。
"是啊!自從兩年前一別,許久不見容大哥,今日兩位妹妹不懂事,闖進您休憩的院落中鬧笑話,還望您見諒。"燕敏倩有禮的說著。
"什么話,小晨跟薰兒兩個妹妹天真瀾漫,著實可愛,正在逗我開心呢!"嘴上說著客氣的話,大手不知何時握住雪雨的手,輕施力,要她捺著性子靜觀其變。
"容大哥用不著為她們遮掩了,那些流言蜚語也傳到了我耳里,我才正想著要讓人攔著這兩個丫頭,省得她們貿貿然信了傳言而擾了您的安憩,沒想到晚了一步,真教她們鬧到您這兒來了。"清冷的面容上掛著有禮的淺笑。
"人家哪有鬧,我們是來為容嫂嫂作靠山的。"燕子薰細聲的反駁。
"還在胡說!容大哥尚未成親,哪來的容嫂嫂?"燕敏倩厲聲責備。"下人們不懂事,你們作主子的也跟著胡攪?這成什么體統?"
燕子薰害怕,不自覺的縮在雪雨的身側邊。
雪雨坐在床沿,一邊一個容飛羽,一邊一個燕子薰,形成一種被包夾當中情況。
本來,她并不想理會眼前的鬧劇,不管是兩個小丫頭一開頭的胡言亂語,還是加上后來這個女人直闖進來后的"深明大義"!畢竟都不關她的事,她可沒興趣攪和別人家的家務事。
但這會兒……身側的人,害怕得如此明顯,讓她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這個正微微發著抖的"靠山"。
其實有些些的意外,因為,她并不喜歡讓人近身,一般來說,也沒人會主動的想接近她,沒想到這小丫頭竟會直往她這兒躲,更教她意外的是,她竟也不討厭這小丫頭的貼近。
對此,雪雨暗暗的感到不解,更讓她不解的是,明明不關她的事,但眼見天真可愛的小人兒在她身邊縮成這害怕的小模樣,不知怎地,這一幕看得她心里頭覺得不太舒服,不高興的目光嫌厭的掃向繼續責備不停的人。
"……就不能用用你們的腦子嗎?"燕敏倩見這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就有氣,續斥道:"用想的也知道,容大哥若真大婚,他怎可能不邀請我們?又怎可能沒讓子京哥知道?一口一個容嫂嫂,是哪里來的容嫂嫂?"
不知怎地,這話聽到雪雨的耳里,硬是教她覺得剌耳,怎么聽都覺得不舒服。
燕敏倩打一進門就沒正眼瞧過雪雨,哪管她的想法心思?
只見那精心雕琢的玉顏染著薄怒,猶一逕兒的責備兩個異母手足,"你們是第一天認識容大哥的嗎?明知他知書達禮、爾雅博學,是個正人謙謙君子,以這樣的人品性格,又怎可能會是那種打老婆的人?這么些簡單的道理,你們也沒能想到?竟不分青紅皂白,帶著丫鬟就闖進來鬧,這像什么話?傳了出去,豈不是說我燕家堡的人一個個都沒了規矩?"
語畢,現場的氣氛異常的靜默。
延壽與一干燕家堡的仆役無權開口,自是不作聲。
容飛羽即使位尊,年齡最長,但身為外姓人也不便干涉,只得靜聲。
身為被罵的兩個當事人,一個是害怕得沒法兒回嘴,一個是為了顧全日后的清靜,想回卻不敢回,于是乎這兩人也只能沉默。
在沒人開口的情況下,最不該開口的雪雨卻開口了──
"你說夠了沒?"
聲音有點的虛浮,但那冷冷淡淡的語氣、清冷的嗓音,確實是雪雨,是雪雨開的口。
容飛羽有些意外的看她,沒料到她竟會開口。
不只他,連躲在她身邊的燕子薰,以及緊挨的燕子薰身邊的燕子晨也看著她。
"當著外人的面數落自個兒的妹妹,罵半天也不歇口,這就是你所謂規炬?"忍著疼痛與暈眩感,雪雨冷笑,"真是受教了!"
燕敏倩入屋后第一次正視雪雨,沒想到卻是被雪雨氣得臉色青白,好半天無法作聲。
場面一度僵到不行,可雪雨并不以為意,虛軟軟的聲音還直接朝容飛羽道:"容飛羽,我不喜歡她,我們成親時,別讓她來。"
"容大哥,你真要跟這來路不明的女人成親?"教燕敏倩更加震驚的是這個訊息。
"不跟我成親,難不成是跟你?"雪雨冷言反問,
"容大哥?"燕敏倩不理會雪雨的冷諷,她只想知道容飛羽的意思。
雪雨沒說什么,她只是看著他,等著他回答。
被莫名卡死在這詭異的局面當中,又擺明無法脫身,容飛羽能如何?
"雪雨是很重要的人。"心中微微一嘆,他溫言坦誠說道。
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同時,容飛羽的目光忍不住掃向雪雨左手腕間的梅花胎記,話脫口而出,"窮我一生一世,我會全心照顧的人。"
這話并不假,是他打心底的一個想法!
就算最后察訪結果她不是七師妹,不是師父師娘遺失十多年的女兒,單是看在她與星風的關系,是小飄兒夫君的同門師妹的這一點分上,他就會當她是自家人,好好的照顧她未來人生。
更遑論,現今她極有可能是七師妹,若是證實了她真是師父與師娘唯一的血脈,基于內疚,只怕沒機會能補償的他,又怎可能不好好的照顧、愛護她這一生一世?
所以他說了這話,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自認句句真心,絕無愧于天地,卻沒想到,他這樣的話反倒教少女們的心思一個個全想歪了,就連延壽也聽成了另一個意思。
哇!公開的表態耶!
一生一世……這一生一世的承諾都出來了耶……
見大家表情怪異,容飛羽發現失言,但方向與所有人相異。
"當然……"他苦笑著補充,想到自個兒的身子骨的問題,說道:"我這身子骨只怕也拖不了多久了,又怎能妄想著什么一生一世呢?"
不自覺的看著她左手腕側的梅型胎記,他重新再來一次更正版本,"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會努力讓雪雨得到她的幸福就是。"
目光由她腕間的胎記移到她的美顏,他溫和一笑,卻發現那失血過多的芙蓉面頰一反原來的蒼白,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映得嬌顏絕美。
有那么一瞬問,容飛羽失神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忽地有些害怕,怕心頭那一股蠢蠢欲動的感覺,那不該是他該有的情緒!
直覺且倉皇的避開目光,不敢再看向她的臉,卻發現其他人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念頭再一繞,從沒想過情愛問題的他這才想到,他方才的一番話,除了他的病骨,其實還會引起什么樣的誤會。
天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