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命中,還是超正中心,一共也才用了五個字,就教她說不出話來了。
他、他、他、他、他……他在想他們的“婚事”?!
雖然是不可逃避的話題,但她總?cè)滩蛔∮幸环N自掘墳?zāi)沟母杏X,細致的五官扭曲了起來,讓一張原本的甜美嬌顏露出古里古怪的表情。
對著那張扭曲的臉,星風做了一件他早就很想做的事,他伸手,用力的朝那白玉一般的面頰掐了下去。
“!”她慘叫,一張軟軟的小臉被揪來捏去,臉頰變形的有點痛。
星風仿佛玩上了癮,完全不顧她的抗議,一手一邊揪著她的頰肉,捏來扭去,變換出各種奇怪的表情,似乎很自得其樂似的。
“欸!欸!”她使力的喚打他,真要被他給氣死。
好不容易,他總算是肯松手了,俊顏如同平日一樣的冷峻無表情,好像剛剛揪人臉頰的惡行全出于她平空想像似的。
捂著已經(jīng)發(fā)紅的頰,她恨恨的看他,實在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親事!彼嵝阉,仿佛知道她正在想什么似的。
“對啦!親事,一句話,你要不要跟我成親啦?”心情不好,連帶著她的口氣也不好,方才那種心虛的情緒早被消磨殆盡。
“為什么?”他問,視線忍不住看向剛剛捏人的手,總覺得……那種軟嫩嫩的觸感還留在上頭。
“為什么?”她一下被問住,但這難不倒她。
人在緊要關(guān)頭時,往往有一種求生本能,只見她小腦袋瓜子這么一轉(zhuǎn),真教她硬生生想找一個好理由。
“當然是因為我負責!”
劍眉微揚,因為她那一副理所當然模樣,以及她教人感到突兀的話語。
“沒錯,負責!彼喼笔且宸鹱约旱奶觳,一臉得意的繼續(xù)胡扯下去,“你記得嗎?在你昏睡前,我才輕薄過你!
“像這樣?”他捧起她的臉,往她的唇上輕吻了數(shù)下。
粉頰倏地漲紅,但她強壓下臊意,力圖鎮(zhèn)定的續(xù)道:“不只這樣,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你不是在湖里洗澡嗎?那時……那時我看見了……”
她的聲音忽地變小,實在是談到的內(nèi)容太過羞人了,讓她的故作鎮(zhèn)定完全破了功,一張粉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似的。
“看見?”星風瞇起眼,因為她的話。
“就是你要上岸前,我在湖邊喝水……”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她后知后覺的想到,當時她狂喝了一肚子的湖水,其實是他的洗澡水,是浸泡過他全身、包括他“那里”的水耶!
惡!好惡心喔……
“你看到了!睙o視于她一臉嫌惡兼惡心的模樣,星風像是這時才想到這個問題。
“對啦!我看到了。”壓抑下反胃感,她自首,厚著臉皮強調(diào),“因為看到了,都看光了,所以,我當然得負起這個責任,省得耽誤你的終身大事!
她說的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但說穿了,就是想試試運氣,看能不能唬過他這個久居山間的人。
那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像星風、雪雨這對衷情于武學(xué),鎮(zhèn)日躲在山林中練功的奇人,以他們那種對武學(xué)的醉心癡迷程度,還有身處深山林中、不見人煙的地理位置來看,對凡俗常識有所欠缺的話,其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也難怪她會想拿自己的運氣來賭一賭……
“喂喂!你干嘛?”她忽地驚慌了起來,因為他竟毛手毛腳的想剝掉她的衣物,這、這怎么回事。
“你看了我。”他平板直述,差點沒把她氣死。
“我都說了我要負責了,你還想怎樣?”她七手八腳的拍掉他想為非作歹的手。
“看回來!彼囊鈭D再明顯也不過。
“不行啦~~你別亂來啦!”她幾乎是尖叫出聲。
他嫌她吵,猛一下點了她的啞穴;她一時火大,抓起他惡行重大的手,嘴一張,眼看著就要死命的、狠狠的咬了下去……忽地,咬人的動作僵住,這回不止是啞穴,他連她的行動都禁制住了。
打也打不過他,比力氣又比不過他,更何況她這會兒人都被點了穴,連動也不能動,而且還是被定在一種很愚蠢的表情下,張著一張本欲咬人的嘴兒定在原位,眼睜睜的看他要剝開她的衣衫,這要她怎么不嘔?
她氣苦,眼看著他動手解開了第一個盤扣,被脫衣與被定形成丑表情,兩股子的怨怒交雜成一股要嘔死人的怨氣,她好生氣,氣到她的眼淚都飆出來了也不自知。
淌著水光的大眼死命的瞪著他,仿佛是想用目光殺死他似的直直盯著他。
此舉似乎發(fā)生了作用,因為驀地,輕解羅衫的魔掌停住了動作,稍后,他伸手,接住了滑落而下的淚珠。
“別哭!眲γ嘉Ⅴ,像是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哭。
被點住啞穴的她無法言語,只能繼續(xù)用憤怒的目光怒瞪他。
他解開她的穴道,還給她聲音與行動上的自由,見她還是動也不動的在瞪他,眼淚一樣汩汩流著。
他停頓了好一下,最后張臂,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學(xué)著上次的姿勢,稍嫌笨拙的拍著她的背,好像當她是個小娃娃一樣的安撫。
她好氣,忍不住朝他的胸膛敲了一下,但痛的是她自己的手,這教她更生氣了。
“你怎么可以這樣!”她憤聲指控。
“我為什么不行?”他反問她。
她當然沒被問住,馬上嚷回去,“你當然不行!只要不是出于我的意愿,那么你就不該不顧我的意愿跟感受……”
“你看我的時候、就顧慮到我的意愿跟感受了?”兩句話,他便堵死她。
“那不一樣,那次是意外嘛!我也不是故意要看的,不像你,你是強行要脫我衣服耶!”她哇哇叫,忍不住附帶一句,“還有,你亂點我的穴,把我弄得那么丑,一邊想強脫我衣服,你怎么可以這樣?”
“那又如何?”
她簡直是要被他氣死,什么叫那又如何?
“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耶!什么叫‘那又如何?’,不然你是想要怎么如何?要知道,你又不是我夫君,只有我夫君才能見到我的身子,這是基本常識……”
驀地噤了聲,因為想到,要是她真能唬得了他,那么他這人應(yīng)該也沒有什么基本常識可言。
算了,那換一個方式。
“反正我說了,我會對你負責,我們就按二師兄的意思先成親,成了親之后……”
“成為你的夫君,你就會自愿上讓我為所欲為?”他截斷她的話問。
軟嫩嫩的嬌顏再度漲個通紅,因為他這樣大膽的話語。
讓、讓、讓、讓……讓他……讓他為所欲為?
她瞠目結(jié)舌,連想像都不敢,更不知道要怎么接續(xù)這個問題。
畢竟,她原來想講的,只是她會好好照顧他,當一個好妻子這一類的話語,哪知道他會直接跳出這么猛爆的一句,說什么要對她為所欲為的話來。
柳飄飄還在吃驚中,星風又追加上一句——
“成親吧!”
“……”她呆滯,無法跟上他換話題的速度。
怎么前一刻還在講“為所欲為”的事而已,她都還沒能回應(yīng),他就說要成親了?
“就這么決定了,我們成親吧!”
他宣布,很斷然的,毫無轉(zhuǎn)圜余地的作下了決定。
所以,嗯——他們要成親了。
***
“爺?”
“嗯?”
“……”沉默,但還是忍不住,所以還是開口,“這樣好嗎?”
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把問題有條理的問出,“就這樣把小姐給嫁了好嗎?即使六爺跟八爺親眼所見,我們知曉那人的武功蓋世,是一等一的絕世高手,但再怎么說,他總是來路不明。平日最疼小姐的您,怎會為了名節(jié)問題,做下這么倉促的決定?要小姐下嫁給這么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男人呢?”
“我相信小飄兒的眼光!比蒿w羽停下了腳步,回眸,看向遠方的迎賓樓,回想起方才所見的那個男人。
延壽不敢驚擾,靜靜的候在一旁。
“除了小飄兒的眼光,我也相信……”微笑,極其心安的那種,“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那個男人絕對會盡全力的保住她,除非他死,否則,沒人能動小飄兒一根寒毛!
延壽懂了。
原來,還是在為一年后的十八年之約留退路,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十八年之約從此有了藉口,可以將九姑娘排除在外。
就算她不肯,有武功蓋世的姑爺攔著、護著,要出什么大意外,也難。
“但……”延壽還是不懂,“先前您不是還擔心著,怕小姐做傻事,拿自己的終身大事當條件,只為了找絕世高手來為我們綠柳山莊助勢,為此,您還特地出聚福樓,就是想親眼瞧個究竟,怎么才見了一面而已,便除了這顧慮?”
“小飄兒并非隨便之人!比蒿w羽道,頓了頓,驀地接了一句,“延壽,你可知道女孩兒家的微妙心理?”
延壽沉默。
當然是沉默,他哪知什么是女孩兒家的心思呢?
容飛羽也沒想為難他,秀雅的臉龐透著淡淡的笑,輕道:“就好像身體里藏個示警鈴,若非得到認定之人,太過的接近只會教女孩兒家心生警訊,不安之色自會流露而出。換言之,也只有得到認定的、好比至親之人,方得以近她們的身,而不至于招惹她們面露排拒之色!
“可是剛剛小姐她……”想到方才那交疊一塊的身子,延壽似乎有點懂了。
“沒錯,若非早已認定了這人,小飄兒是不可能讓對方這樣近身,甚至還習慣到一度忘了他的存在!蔽⑿,但是有些些的傷感。
過去,這個小師妹要是出門,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往他所住的聚福樓跑;可這一回,她獨自離家這么久,回來的第一件事,惦記在心中的第一順位卻再也不是他這個二師兄……
“但是姑爺呢?”延壽完全無法體會那種“小女兒拉拔大了、卻要嫁人了”的心境,因此,他不明白主子的傷感。
此刻,他的心里只惦著一個疑問,“雖然是見上了面,但您還沒跟姑爺講上一字半句,怎能確定他的人品?又怎能確定他對小姐有情?是否真心?”
實在不能怪他不懂,他看那冷冰冰的男人,怎么也感覺不出有絲毫的情意,真想不通,就算是想為小姐找個靠山,但一樁姻緣就只為了找靠山而定下了?完全不用管小姐的幸福問題了嗎?
容飛羽看著延壽褪去平日的故作老成,出現(xiàn)了屬于他實際年齡該會有的不解模樣,忍不住笑了。
傷感之情消褪一些,他沒直接回應(yīng)問題,反倒是問道:“延壽,你可曾聽人說過,極北之地有一種銀背雪狼?”
“狼?”年輕的臉龐出現(xiàn)困惑,不明白主子怎突然有這興致,聊起狼的話題。
“這種銀背雪狼性情孤傲冷絕,不同一般的群居性狼群的結(jié)黨成群,它們總是單獨行動,與普通狼群的唯一相似之處,也就只有擇偶的態(tài)度……它們的一生只忠于一位伴侶,而,也只有這個‘唯一’能相伴左右,要不,它們就是行來獨往,孤身縱橫于極北冰原之間!
延壽受教,仔細聆聽,但他實在不懂,這極北之地的雪狼跟姑爺有何相關(guān)。
“那男人的眼神……”頓了頓,秀雅的俊容有幾分的若有所思。
不知怎地,那個名叫星風的男人,總叫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早逝的大師兄……
“爺?”久等不到答案,延壽揣摩起上意,問道:“那男人的眼神怎么了?除了太過冰冷無情,有什么問題嗎?”
回神,容飛羽否認,“沒、沒什么問題。”
延壽感到懷疑,不怎么相信。
“沒什么。”見他多疑,容飛羽只好解釋道:“只是那男人眼神,教我聯(lián)想起傳說中的銀背雪狼。”
如此,延壽懂了。
銀背雪狼性情冷絕孤傲,一生只忠于一位伴侶,也只容這“唯一”相伴左右……這也是在說姑爺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