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所有的人全看著他,仿佛他的頭上長出兩只角一樣。
“喂!有點理解力好嗎?我已經(jīng)把事情最簡化了,別告訴我這樣你們還聽不懂!瘪T寧兒真會讓這些人給氣死。
“老馮,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簡化?”阿茂伯發(fā)表個人意見。
“老馮?”靠阿茂伯明確的問句,柳飄飄精準的抓住了點什么,特別是當她發(fā)現(xiàn)這平空出現(xiàn)的中年大叔正巧也斷了一只腿,跟馮嬸一模一樣的傷處,讓她不由得有很奇怪的聯(lián)想。
“沒錯,老馮。”過于燦爛的笑容綻放,馮寧兒一口白牙閃閃發(fā)亮,“他們口中的老馮就是我,你口中的馮嬸也是我。”
“你?”柳飄飄呆滯,嚴重呆滯。
肉嘟嘟的鄉(xiāng)村胖胖大嬸,竟會等于現(xiàn)在這個干巴巴的中年文士?
雖然,雖然剛剛她一度曾有過這樣的異想,但再怎么說,也只是一種異想天開的假設(shè)而已。
如今,這樣離奇的假設(shè)竟真實的成立,就在她面前親口被證實了,她、她、她……她該作何反應(yīng)才好呢?
***
唏哩呼嚕、唏哩呼嚕,吃飯、吃飯……
“所以、也就是說……”頓了頓,雖然理解了阿茂伯的完整解說,可那雙充滿疑惑的大眼卻怎么也忍不住的直往旁瞄去,打量起一邊跟冰人師兄妹搶飯菜吃的馮寧兒。
清了清喉嚨,很不確定的作下不確定的結(jié)論,“不管是胖大嬸、瘦大叔,還是當年讓星風撿回來的浴血老頭……或是其他更多、讓人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模樣,全都是同一個人,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老馮?”
“是啊!因為實在搞不清他到底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最后就以少爺撿回來時的第一印象來叫他了!卑⒚奶鄣目粗詈笠粔K肥滋滋的蹄膀肉被老馮夾走,心口一陣抽痛,卻也不能說什么,只能猛扒兩口白飯往肚內(nèi)吞。
唏哩呼嚕、唏哩呼!燥垺⒊燥垺
柳飄飄渾然不覺餐桌上的風卷云殘,猶兀自沉醉在乍知的最新訊息當中。
真的假的?
雖然說,她沒見過之前更多的樣貌,但就她看到的兩種,她真的很難把先前福態(tài)憨厚的馮嬸,跟現(xiàn)在瘦高頎長的文弱雅士結(jié)合在一起。
單是性別就不同了,更何況是外型還差上那么多!
“這……這怎么可能?”都是同一個人,他是怎么辦到的?她怎么也想不透!
“吃飯!毙秋L突兀的夾了一筷子的菜到她碗里,中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馮寧兒顯些看凸了眼……不是因為最后一口的開陽白菜沒了,而是那一口的菜讓星風夾走后,他竟然、竟然是轉(zhuǎn)夾到柳飄飄的碗中?
這要不是親眼所眼,馮寧兒說什么也不愿相信,布菜耶!這個冷血魔物星風竟會做出這種充滿人性溫情的舉動來。呼呼!這真教人大開眼界啊~~
“你太弱了!毙秋L冷睇了她一眼,對著她的嬌小纖弱皺眉,忍不住動手再夾了一顆鹵蛋給她,“快吃!
弱?
又說她弱?
柳飄飄表情有點僵硬,但也放棄說理了,低頭,吃飯、吃飯……
見她“乖巧”進食,亮如寒星的黑眸透著一閃而逝的滿意,然后冷眸改變方向,點名道:“老馮!
猛然被點名,正要咽下嘴里一口飯的馮寧兒差點噎到,但他反應(yīng)不慢,奮力朝胸口拍了兩下,把梗在喉頭處最后一口飯給吞了下去后,飛快接道:“我要提議的事情很簡單,就是交換條件。”
一片沉默,每個人都在靜待下文。
“你們想留下飄飄姑娘?”問題對著星風、雪雨而去。
沉默,表示默認。
“而飄飄姑娘因故,急需找尋到武藝高強的絕世高手,是不?”文人的模樣裝起正經(jīng),很有那么一回事。
雖然表情狐疑,但柳飄飄的沉默同樣表示默認。
“這不就結(jié)了,你們雙方手中都握有對方最想要的東西,要是用以交換……星風、雪雨出面幫她個忙,上綠柳山莊壯人勢、當幫手、增加有利籌碼,而事成的報酬就是要飄飄姑娘允諾永遠留下來……這各取所需,不是正好嗎?”馮寧兒這回很配合在座的理解力,安安分分的說了個明白。
好?好在哪里?
柳飄飄愕然。
雖然說經(jīng)過數(shù)日的觀察,她已知道這一對冰人師兄妹極其嗜武,每天早晚無事就是練功、練功又練功,但她需要的可不是在比較誰喜歡練武多一點,或是誰誰花時間在練武上多一些這種事情上。
再說,雖然以她先前所得的印象而論,星風的武學造詣好像確實是有點高強,但她真正需求的,可不是“普通”的高強就能打發(fā),而是要很強很強,超級無敵霹靂厲害的那種世外高人,那才是她真正要追尋的。
但現(xiàn)在聽聽老馮說的……真是受不了!就算她曾經(jīng)有打過相同的主意,但也只是閑來無聊時沒事想想而已,說穿了她還沒真正的打心底認可這對師兄妹的武學造詣,那干嘛講得一副已經(jīng)定案的樣子?
“交換嗎?”星風沉吟,竟是在考慮這可能性。
見他考慮起來,柳飄飄大驚,沒想到他真把老馮的提議當一回事。
“我贊成!编嫙釡难┯暌豢诒阃断沦澇善薄
贊、贊成?
柳飄飄的表情更見呆愣了。
“雪雨贊成啰!”馮寧兒看著星風,就等他一句話。
“少爺!庇捎诓皇墙粨Q條件的當事人,阿茂伯因而無權(quán)發(fā)言,可怎么也忍不住想發(fā)表一下他個人的意見!叭绻媚镌敢,老奴也覺得這計畫還挺不錯的!
星風淡淡掃了他一眼,讓阿茂伯縮了縮脖子,專注于面前的熱湯。
空氣仿佛因為星風的沉思而凝結(jié),直到他開口,“嗯——就這樣吧!”
什、什、什么?
什么叫做就這樣吧?
柳飄飄不滿,身為條件交換當事人的她,她一點也不想被“就這樣”了。
“飄飄……不,或者我該稱九姑娘?”在她發(fā)難前,馮寧兒主動叫住了她。
在那精心扮出的正經(jīng)表情下,即使一身的布衣,也無損那文雅、安定人心的氣質(zhì),絲毫看不出,剛剛揮舞竹筷跟人搶菜吃的粗魯狠勁。
“如果我沒記錯,貴莊的十八年之約……”頓了頓,若有所思的目光鎖定住她,“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不是嗎?”
柳飄飄怔住,沒料到這深山林中,竟有人知道綠柳莊與人訂下的十八年之約。
“與其急病四處亂投醫(yī),何不相信星風、雪雨?”摺扇不知從哪被摸了出來,刷一下的甩開,“依我這幾年被打敗……不!是跟星風過招的經(jīng)驗,我確信他們師兄妹絕對是你能找到的最好人選!
柳飄飄狐疑的看著他。
要魚兒上鉤,馮寧兒多的是方法。
“哎呀!失策,我真是失策,怎會提起這樣的交換條件呢?憑九姑娘的身分貴為綠柳山莊的九小姐,怎可能拿自己來當交換條件,再怎么說,九姑娘可是武林盟主柳南天唯一的掌上明珠……”
“不!”柳飄飄飛快截過他未竟的假設(shè),態(tài)度堅決的道:“若真能成功的助我綠柳山莊屏退惡人,什么條件我都愿意接受!
“那還有什么問題呢?”馮寧兒反問她。
念頭一繞,柳飄飄突然懂了。
是!這個怪里怪氣的老馮雖出的條件是以“事成”為基準,這樣的條件對她而言,可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反正她本來就打定主意,不管要她付出任何代價,也要設(shè)法助山莊度過這一劫,若是星風、雪雨真不濟事,她也沒有任何損失;相反的,若指望他們兩個人的話,真要事成,那就是完成她最大的心愿,有什么不好的?
“九姑娘是聰明人,相信也毋需我再多說什么了吧?”見她那霍然開朗的表情,馮寧兒知道她想通了。
“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啦!可是我這趟出門,不單只是為了要幫山莊找?guī)褪职。 绷h飄想到另一個難處。“還有二師兄,我二師兄身中奇毒,這趟出門,我希望能為他尋訪到解毒之人!
“拜托,你二師兄的毒要能解,這十多年來早就教人給解了,哪來輪得到你出馬!瘪T寧兒忍不住嗤她。
“你知道我二師兄中的毒?”聽他的語氣,柳飄飄大膽假設(shè)。
“廢話,江湖人誰會不知十多年前的那樁慘案,赤血魔尊在柳南天大宴賓客、慶祝女兒彌月之喜的那一夜,出其不意夜襲綠柳山莊,在不驚擾前廳賓客的前提下,直闖安置新生嬌兒的別苑,不動聲色的殘殺苑里所有人,包括柳南天的大弟子與甫出世的女兒,皆在那一夜中慘遭毒手,當時留守別苑的還有柳南天的二弟子,雖然讓這二弟子僥幸逃過死劫,但也中了赤血魔尊的獨門蠱毒,這些事只要稍有點常識,江湖上有誰不知?”馮寧兒白了她一眼。
“是啦!就是這事啦!”莊里最沉痛的過往被提起,柳飄飄心情有些低落,“我二師兄當時雖僥幸逃過死劫,可是身中奇毒,我想找人幫他解毒。”
“要解毒嗎?”阿茂伯聽得糊里糊涂,只聽懂這一句,忍不住發(fā)表意見,“那找雪雨小姐不就成了,她可厲害了,不論被什么毒蟲毒蛇咬傷,找她準沒錯,要比毒的話,那些毒蟲們可怕她了!
“使毒的事,雪雨確實有點本事!毙秋L意外的加入推薦行列。
馮寧兒兩眼一翻,什么都不想多說了。
柳飄飄沒那么惡劣,扯出一抹苦笑,婉謝兩位推薦人的好意,“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我二師兄中的是赤血魔尊的獨門蠱毒——赤蝎熾,恐怕雪雨再有本事也沒辦法處理。”
“呿!中了赤蝎熾,若非赤血魔尊,恐怕只有大羅神仙能救你二師兄的命了!瘪T寧兒冷嗤。
“赤蝎熾?”靜如冰雕的雪雨突然出聲。
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雪雨更是驚爆一句——
“沒問題,我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