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晴光沒有等到司徒漠,她謹守諾言,徹夜未眠的等他,但直到天微明、雞頻啼,仍沒等到他的身影。
公務如此繁重,真不曉得他吃不吃得消?晴光將燭火吹熄,突然覺得背脊一涼,本能轉身,定睛望去,從桌上順手拈超的棋子就要丟出——
“任姑娘,是我!
“呼,”她收回手,同時輕撫一下胸口道:“嚇著我了呢!”
是衙門的小廝,但……什么他不說話,也不吭聲呢?
“二毛,”晴光一向跟著司徒漠這樣叫他!霸趺戳?為什么一大早就過來……”不好,心湖波動,告訴她一定有事,而且還是不好的事!笆撬就,對不對?”湊近幾步,看清他發自的臉色,晴光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案嬖V我,司徒怎么了?他怎么了?”
“頭兒他……他……”話說不至,淚倒先流了滿面。
索性扣緊他的肩膀叫道:“二毛,快說,先告訴我他在哪里?”
“在大夫那里!
“傷在哪里?”
“全部,全身都是傷,任姑娘,頭兒他……他會不會死?任姑娘,我不要頭兒死,我不要、不要!”
晴光知道現在若要他鎮定下來,最有效的方式是給他一巴掌,或干脆打昏他,但是此刻連她都已跟著六神無主,哪里還顧得了他?
“帶我去大夫那里。”
“嘎?”他抹著淚,好像聽不懂她說的話。
“我叫你帶我到司徒那里,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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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見堪稱體無完膚的司徒漠,晴光第一個動作是捂住嘴巴,仿佛不如此便會尖叫出聲,無法遏止。
“任小姐!
“墨大夫,”即使淚眼迷蒙,仍不能不顧及禮數!八就剿
墨華的嘴蠕動了一下,像是要安慰她,但嘴合幾回,仍是無語。
晴光的心直往下沉去。“有那么糟嗎?”
“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可能引發她什么樣的揣測后,墨華趕緊說:“不,我只是覺得疑惑!
“我不明白。”
“過來看看!
真的全身是傷,臉也腫起大半,就算他現在醒來,右眼恐怕也無法睜開識物吧!
“誰這么狠,下這么重的手?”晴光低嘆,想要摸他一下,又怕會弄痛他,根本無從著手。
“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
“什么意思?”
“看來嚇人,但其實他筋骨絲毫未損!
晴光是聰明人,隨即領梧!澳闶钦f他并無生命危險?”
“絕對沒有!
“那為什么要把他打成這樣?”
“說到重點了,任小姐,你來看看,”他掀起被子一角,讓她看司徒漠肩上的傷!叭枪靼羲,頂多加上拳腳,并無刀劍或其他兵器的傷痕!
這樣她總算比較放心了,但為什么……晴光鎖上了眉頭!霸趺磿绱?”
“至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對方并意署他于死地!
她再想了一下,然后便叫:“二毛!
“任姑娘!边@個十來歲的小孩聽到司徒漠無生命危險之后,也不再哭哭啼啼的了。
“把事情經過說給我們聽!
“但是……”
墨華知道他在顧忌什么,馬上說:“在任小姐面前,還有什么不能講的?你們頭兒都說任小姐是他的未婚妻了!
這話不但二毛聞所未聞,連晴光也訝異不已。“什么?”
“是司徒大人親口告訴我的,在診治的過程中,他曾一度醒來,雖然很痛,但他仍掙扎著出口說:大夫,我不能死,你一定要把我醫好,因為我還等著晴光點頭做我妻子呢!我怎能丟下未過門的妻……任小姐,他能苦撐,你是一大功臣。”
二毛一聽,忙不迭的說:“恭喜任姑娘,也恭喜……”想想司徒漠現在也聽不到,就沒再往下說,只嘟哽著:“我們頭兒真心喜歡著任姑娘,經常把姑娘的名字掛在嘴邊呢!想不到這么天大的消息,他卻來不及跟我們說,萬一——”
“二毛!笔悄A沉聲叫道。
“是。大夫。”
“什么來得及、來不及的,胡說八道!
“是呀,大夫都說司徒沒有生命危險了嘛!我們應該可以放心!
“都怪那該死的月魔!
“誰?”
“就是城內最大賭場的老板呀!要不是為了捉他,頭兒也不會變成這樣!
月魔?是聽司徒漠提起過,說他是城內新近堀起的勢力,影響頗大,卻無人見過他本人。
“貼場不是不公開的嗎?憑什么提他?”
“蜻幫一個堂主被他們殺了。”
墨華插進來說:“這個月魔的膽子可不小!
“聽說是他的女伴夜邪下的手!
“怎樣的一對夫妻,都叫這么奇怪的名字!
月、夜;晴光突然有墜入噩夢的恍惚,但……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不可能會是……絕對不可能!
“是呀!名字奇怪,人可不奇怪,聽說男的俊美,女的嬌悄,所以那個堂主才會起色心,佯稱手里有他們要的什么……什么‘定脆王牌’,奇怪了,大夫,任姑娘,你們說,要一塊一定會脆斷的王牌干什么?”
晴光驀然瞪大了眼睛,逼問二毛!膀邘偷拇蟊緺I在哪里?”
“在……你想要干什么?”
“你別管,只管告訴我他們的大本營在哪里?”
墨華也看出不對!叭涡〗,你——”
“大夫,我可能認識司徒的人!崩咸鞝敚粫!你應該不會這么殘忍,既給我驚喜,又給我打擊,如果我的推測無誤,那真的是、真的是太過分、太殘酷了,但是……
“真的嗎?”二毛追問:“真的嗎?任姑娘,你真的認識那喪心病狂,把頭兒——”
“帶我到蜻幫去!彼挥羞@句話,因為她只知道這樣的解決辦法。
“但是——”墨華想要反對。
“大夫,你看我只是個普通的教書先生嗎?”晴光干脆這樣問墨華。
對望片刻后,墨華才說:“你掩飾的真好!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若是司徒漠醒來——”
“他會明白的,如果月魔是我們的故友的話,那他一定會明白的!
“月魔怎么會是你和頭兒的……”二毛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晴光一走到司徒漠的身旁說:“司徒,是照雨,對不對?等我幫他找回哭泣的能力之后,我一定回來,我答應你,我一定回來!
“任小姐……”墨華企圖做最后的攔阻。
可是晴光心意已決!白甙!二毛!
而幾乎就在她離開后不久,司徒漠便掙扎著醒來!扒绻,晴光!”
“嘿!剛剛醒過來,別妄動!蹦A趕緊壓住他。
“大夫,”他仿佛還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似的!按蠓?是你嗎?我……我怎么會在這里?”
“發生什么事,難道你全不記得了?”
“我……我……”他越想,全身冷汗冒得越厲害,最后掙扎出一個名字來!跋栾L,天!竟然是月翔風,他竟然沒死,竟然沒……晴光!大夫,晴光知道我在你這里嗎?她知道——”
“你口中那個名字,就是月魔?”墨華卻如此反問。
司徒漠明白了!扒绻!她來過,而且也知道了經過,她……”
“經過應該只有你自己清楚。”
“但晴光何等聰明,她一定猜到了大概!
墨華將心一橫,索性挑明了說:“所以她去了!
“去?去哪里?”其實心中已猜到了答案。
“你何等聰明,相信你也一定猜到了!
“晴光!”他企圖下床,卻痛暈過去。
同一時刻,晴光剛好跨進蜻幫的大本營。
“你就是司徒漠的女人?”
晴光蹙屑,這男人講話好不粗魯。“你又是誰?”不想回答問題,只好反問。
“蜻幫的副幫主魯荻!
想不到他有如此氣派的名字!棒敻睅椭,”晴光拱手行禮!拔沂侨吻绻!
“知道你是誰。”他揮揮手道:“我想聽的是你前來的原因!
“聽說你與月魔之間有仇!
“說下去!彼信d趣了。
“送我過去。”
“嘎?”這他可聽不太懂。
“我愿意當餌,幫忙誘出月魔的餌!
這個魯荻看似草莽,心思顯然細密,因為他馬上沉默思考。然后沉聲問道:“為什么?”
“你不想捉到他?”
“當然想!
“那就好,我們目標一致!
他再想了一下!八就侥趺戳?”
能坐到二當家的位子,果然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而為不要說服他,晴光決定狠下心來說謊!懊诘┫。”
“什么?”他拍桌而起。
“聽說你們讓司徒獨闖虎穴。”
魯荻的臉微微一紅,是,死的雖是他們的一個堂主,但他早生異心,想投靠到月魔那里去,被對方處理掉,反倒是替蜻幫省事,接著還能讓官府出面,對蜻幫而言,簡直就是一石二鳥之計,而且用的還不是自家的石頭,可以說劃算到極點。
“原來這就是京城第一幫的行事風格,算我白來!鼻绻廪D身就要走。
“且慢。”魯荻叫住她:“姑娘請留步。”
晴光仍繼續朝前走。
“沒有我做‘引介’,姑娘當真以為自己見得著月魔?”
她停下來了,卻沒有回頭。“如果我要的是讓他主動來見呢?”
“你說什么?”魯獲這回也顧不得什么副幫主的派頭了,一口氣沖到她面前來問:“再說一遍!
“我要月魔主動來見!
“不可能,他從不露面的。”
“幫我準備一棟獨立的房舍,一把上好的琴,我保證幫你引來月魔!
“幫我?”他的腦袋又恢復冷靜!爸皇菐臀叶褑?司徒漠不是被他給打死了?”
說到司徒漠,她的表情隨即變硬!澳銕褪遣粠?不幫的話,我可以自己來。”
“憑你一個弱女——”
鐵扇尖銳的扇鋒迫至頸前,立刻中斷他的話頭!皢柲阕詈笠淮,魯副幫主,這忙,你到底幫,還是不幫?”
“你說吧!要怎么做,我全聽你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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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隅。
一身青衣,長相艷麗,身段玲瓏的女子幾乎是尖著嗓子問道:“什么?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屬下……屬下……”
她毫不客氣,結結實實踢出一腳,讓那人成了滾地葫蘆。
“夜姐饒命,夜姐饒命。”爬起來以后,馬上磕頭乞求。
“誰要你那條賤命,我要知道的是大哥的行蹤!
這一次他連口吃都不敢犯了,確確實實做到點頭如搗蒜。“夜姐饒命,實在是大哥不準我說,說我要是膽敢泄漏一字,就要將我碎尸萬段!
她冷笑道:“說出來,有我幫你求情,結果還不一樣,但是如果不說,哼!相不相信我現在就能讓你嘗嘗被碎尸萬段的滋味?”
“夜姐!”他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但夜邪依然一派從容!霸趺礃影?”
“全聽夜姐的!
夜邪聞言大笑。“好,好得很,早這么說,不就免我動氣,你也可以省下皮肉之痛了!
為什么?為什么只要她一笑,自己身上的傷就不再痛,甚至連會不會被五馬分尸,都變得不再重要呢?
“在哪里?”好像完全清楚自己魅力所在的樣子,她索性蹲下來,對他嫣然一笑。
而他也果然立刻像著魔似的,把什么都說給了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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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其普通的農舍中,傳來悠揚清越的琴聲,但伴隨的歌唱詞意,卻充滿凄楚。
………………,遺言空在耳。
三載無朝昏,孤幃淚如洗。
婦人義從夫,一節誓生死。
江鄉感春殘,腸斷晚煙起。
西窗太華咋,不知幾千里。
這是宋人周仲美的詩,因丈夫棄官入華山,猶遺仲美隨翁姑調任長沙,云水茫茫,益感凄愴,遂書感懷于壁上,從前晴光每思遠在華山的父親,就會彈唱此詩,順道感念生前處境相似的亡母,現在……她不唱此曲已久。
“身雖千里,心實系之!
自暗處突然傳來低沉的嗓音,聽得晴光揮身一震。
真是他喝?轉披琴弦,再唱一曲:
煙霏霏,
雨霏霏,
雪向梅花枝上堆,
春從何處回。
醉眼開。
睡眼開。
疏影橫斜安在哉?
從影塞管催!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逼近,她甚至已經可以聞到他那股熱悉的陽剛氣息,是他,真的是他!
心弦震動,琴弦也沒停,歌聲更加婉轉。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
彈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就在最后一字“斷”聲中,琴弦齊齊斷裂,驚得晴光低呼一聲:“啊……”是被他弄斷的吧?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笔覂攘硗庖蝗艘鞯溃骸昂迷。”
“你識得相思滋味?”
“一年來無分晨昏,時時思念!
室內的燈光如豆,所以晴光僅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不過就算他化成了灰,恐怕她也仍能分辨氣味,更何況人在眼前。
“為什么?”
短短三個字,他卻全懂!耙驗榧刀省!
這答案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卻絕對震撼,令晴光頓感回腸蕩氣!
“你毋需如此!
“關己則亂,況且他還說當晚即將對你表明心意,并說時機已經成熟,你就要答應嫁他為妻!
“原本確實約好有事相告!
馬上聽到他的呼吸聲急促起來,和她激動的心情互相呼應,老天爺,他仍具殺父的嫌疑,不是嗎?為什么自己就是忘不了他?為什么就是無法恨他呢?
“什么事?”
霸道的口氣,終于令晴光不滿,憑什么自己就得樣樣順他呢?“是我與司徒之間的事,在他尚未醒來之前,我不想跟其他人提!
“我成了其他人了?真好,那他傷得毫不冤枉,或許我還應該讓他們下更重的手,教他永遠醒不過來!
“我說過你毋需如此,除非你把在石仙人洞中聽到的話,也跟說的一起忘掉!彼f過此生除他,她再不會許于第二人。難道他忘了嗎?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呢?
“無時或忘,但你呢?”
“我……什么?”
“你又是否能夠忘掉我的雙手曾染滿令尊的鮮血?”
“你……好殘忍!
“難道你想一直掩耳盜鈴下去,已經發生過的事,絕對無法抹殺。”
“卻都應該有合理的解釋!
“是‘應該’有,還是你‘但愿’有?”
這個男人,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樣的絕境,才會甘心、才肯放手。
“是我相信有!彼貏e加重了“相信”兩個字,因為那是他自小就被殺父仇人奪走的珍貴本質,她絕不能、也不允許自己步他后塵。
“你需要我的解釋?”
“不!
“不?”
“對,我不需要你的解釋,因為我一早便決定相信你,相信無論如何,你都有必要那樣做,我與你之間,不該產生仇恨!
借著模糊昏暗的燭光,她可以看到他的身子晃了一下,仿佛問,還捕捉到他喉間的一聲嗚咽。他哭了?他會流眼淚了?
晴光急急起身,非但把琴給碰落地,腿也撞著了。但她渾然不覺得痛,因為眼前只有一件事重要,那就是到他身旁去。看他的臉上是否有著——
“大哥,兄弟們給你道賀來了!辈淮蟮穆曇,卻足夠凍結室內所有的動作。
“你怎么來了?”他的聲音再度恢復冷硬。
“你捉到了司徒漠的女人,我們怎能不過來湊湊熱鬧!彼允菐Φ目谖,甚至還有一絲的……蠻不在乎。
“有什么熱鬧好湊?”
“洞房花燭夜的熱鬧!不然還有什么?”
什么?
“別胡鬧了。”
“胡鬧?原來你不是真心想要她,只是胡鬧?”她堪稱言辭如鋒。
“你!”
“我說錯了?”她馬上換個說法,力道卻更驚人。“或是你還想‘人情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什么意思?”
“就是不敢占有司徒漠的女人,以免必須跟他扯破臉,簡單一點的說,就是將來還想茍活?”
晴光忍不住的開口斥道:“這是什么樣的歪理?”
“這是咱們求生的理智,任大小姐,命好如你,大概怎么也無法想像我們的心情吧!”
“你是子夜小姐,對不對?”
她似乎沒想過會被當場指認出來,所以聽晴光這樣說,不禁愣了一下。“是又如何?”
“你愛他嗎?”
這問題更是連想都沒想過會出自她之口!皭塾秩绾?”
“真愛他的話,就不要讓他繼續留在黑暗的國度里,請想辦法引導他出來,讓他——”
子夜用高亢的笑聲打斷了晴光的懇求!澳悴桓袆訂?大哥,我都快起雞皮疙瘩了。晴光,就是白日陽光的意思噦!而我叫做子夜,日夜原本就不可能同時存在,難怪她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
“子夜小姐——”
“閉嘴,”晴光被她喝住。“大哥,兄弟們已把外頭圍住,你怎么說?”
窒人的沉默。
“幸好我有準備!
他終于不再噤聲不語。“什么意思?”
“兄弟們幾乎都曉得她是司徒漠的女人,而司徒漠才找過我們的晦氣,如今他的女人自己送上門來,大哥,你說應該怎么做,才能平息眾怒?”
“司徒漠是司徒漠,她是她。司徒漠的帳——”
“本來就應該算在她的頭上,”子夜的日氣轉為絕決!澳悴蛔鲆矝]關系,我出去叫——”
“站住。”
“你愿意做了?”
“我不能取她性命!
子夜輕笑出聲!罢l要她的命來著?”
“不然……”
“只想羞辱一下司徒漠,你是男人,她是女人,怎么做能達到大伙兒的要求,我想你應該明白!
晴光想要開口制止,無奈出不了聲;也想要出手突圍,無奈動彈不得;感覺上,自己就像是掉進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當中,而且越陷越深,根本醒不過來。
“我明白了!薄
子夜走向她!叭吻绻猓蚁脒@應該也是你曾夢想過的事吧!如今我助你美夢成真,你想要怎么謝我?”
“我們不是同為女人嗎?他不是你深愛的男人嗎?”突然間,晴光不再驚慌,只覺得悲哀,究竟是什么樣的環境與背景,將子夜的個性扭曲成這樣?
“都是,”不料她的冷冽依舊。“不過今晚我們還是得借重你。大哥,接著。”
晴光不曉得她拋給他什么,卻聽得見下頭的話,也完全清楚其中的意義。
“我們都在外頭等著,天明之后,要看到證據。”
毋需鏡子,晴光也確定此刻自己的臉上,必是血色盡失,一片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