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的下著,任晴光獨立甲板,凝視眼前的風景。
“晴光,原來你在這兒!
她轉頭嫣然一笑!八就,你醒了?這么早!
“你不更早,幾時起來的?”
“卯時初吧!”
司徒漠搖了搖頭,卻是一臉的縱容。
“怎么?不相信?”
“笑你迷糊!
“什么意思?”
“現在也不過是下卯時,而你瞧,”他伸手運氣,拂掉她肩上的水珠!斑@像是才出來站不到半個時辰的樣子嗎?”
“那……大概是寅時未出來的吧!”
“也不怕著涼!
她又笑了,嬌靨如花,說的正是這樣的麗妍吧!不但眉目如畫,而且肌膚賽雪,仿佛自瓷般細致,娟秀挺直的鼻梁,配上一張形狀優美的紅唇;任晴光,委實美得教人怦然心動。
最難得的是,晴光似乎從不覺得自己美,或者說,她從來不曾侍“美”而驕,唯其如此,才更彰顯出她的內外兼美。
“我在你眼中哪時變得如此嬌弱了?”晴光失笑!罢f出去,可沒人會相信。”
“的確!彼餐蚯胺,附議地道。
這回她可笑出聲來了,“好像不太給面子噢!”
“嬌弱的人,可以隨我走這一趟長路?”司徒漠扭過頭來看著她說。
“啊,你說的是這個呀!”仿佛想到什么憂心的事似的,晴光的臉色驀然一黯,“比起爹爹屆時可能有的反應,這一趟路根本不算什么呀!”
“現在想打回頭,也不是不——”
“不!”她輕囔著打斷他。
“晴光!
迎上他清朗的雙眸,晴光頓感心中一震!罢f到這,我好像還沒有跟你好好的道謝過,真的很感謝你,司徒!
司徒漠的心情一陣蕩漾,表面上卻仍維持著一貫的冷靜。“大小姐客氣了。”
晴光聞言立刻噘起嘴來,一副不依的模樣,“什么大小姐?”
“我在令尊手下做事,稱你大小姐剛剛好。”
“是,剛剛好,好討厭呢!”
瞧她嬌嗔的俏皮樣子,司徒漠也被逗笑了,而這一笑,隨即為他平日正直到稍嫌嚴峻的面龐,帶來三分的和煦,也再度溫暖、安定了晴光的心。
好像打從認識以來,他便一直扮演著自己心中盤石的角色,這次更是一路護衛她從廬山到華山來,雖然從來沒有明說過,但司徒漠應該明白他在自己心中的外量吧!
司徒漠今年屆滿三十,長自己七歲,當她大哥真是綽綽有余,加上他長相端正、身材高大、個性開朗、心地善良,這些年來,他有陪著父親,實在令她放心不少,同時卻也讓她偶爾難掩妒意。
是的,妒意。
自十五年前赴華山開始,他們父女便分隔兩地,一年頂多見一次面。碰上父親事務繁忙時,不見的時間還會拉長,每每讓早已失去母親的晴光又氣苦、又自憐。
所幸她生性開朗又堅強,又有師父妥善的照顧,就算經常思念父親,日子實在也不能說是難過。
只是最近情況有變,她才會急急地想要赴華山一趟,至于會面的結果……坦白說,她還真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依照父親的脾氣……唉!難呀!真是困難,到底要怎么說,才能勸勸他呢?
勸他跟自己一起離開華山,返回故里。
很難吧!很難成功吧!幾乎沒有成功的希望吧!這些,她其實都知道,就因為都知道,才更是非做不可,否則還能如何呢?總不能推給司徒漠處理,再說坦承真正的心意后,司徒漠會站在她或父親那一邊,還是未定之數,自己又如何能夠冒險?
不成。〔荒苊半U,在見到父親之前,她誰也不能說,雖然這樣對司徒漠有點過意不去,可是眼前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但盼一切塵埃定之后,司徒漠能夠體諒她的用心,寬恕過她一回。
“晴光?”
“嗄!”一臉茫然,反倒逗笑了他。
“在想什么,都出神了,額頭還冒出汗來,都晚秋了呀!哎呀!不好。”
“什么不好?”
“你該不會是真招了風寒吧?”
“咄!真是開口沒好話。”晴光嬌嗔。
“那這額頭上的汗?”
總不好明說是冷汗吧!晴光慌忙掏出紗緝兒出來按了按額頭道:“怎么知道一定是汗,就不會想是氤氳的水氣嗎?所謂香霧云鬟濕呀!”
“是,夜一深,濃霧就容易含帶花香,將你柔美的云發給沾濕,可是下一句呢?”
“什么下一句?”她當然不會不懂這是司徒漠在順她的話意。轉借杜甫的詩稱贊她,但她也還沒做好接受的準備,只好裝傻。
“清輝玉臂寒!彼炎灶欁砸飨氯ィ缓笤俚吐暯辛司洌骸安缓!
“什么不好?”
“清輝是總管的名字,我一時嘴快,竟然就脫口而出!
“原來如此,”晴光笑嘆:“你呀!真怕我爹!
“誰說的?”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不然?”她斜睨著他問。
“是敬重,非懼怕!
“真會說話呀?”她輕嘆:“難怪爹爹會如此疼愛你!
司徒漠聞言仰頭大笑,果然立即換來晴光的嬌嗔。
“笑什么?”
“笑你的小女兒心態呀!你在吃醋,對不對?”
“我——”話聲初始一窒,后來索性承認!笆茄!我是很嫉妒爹與你之間的親密,簡直主像是父子一般!彼臼莻藏不住話的人。
司徒漠收斂了笑聲,只微笑道:“你明知道總管最鐘愛的人是你!
“是嗎?”
“當然!
“那為什么不肯把我帶在身邊?”
“原也是愛你的一種表現!
晴光沉默了。
司徒漠了然一切似的凝視她垂下的眼簾,又長又卷且輕輕顫抖著,讓他心中差點都要搖晃起來!
“晴光,我——”想要說什么,因為河中突出風浪,已經來不及說了。
“司徒,那是……”晴光驚惶。
“噓,噤聲!彼y得的冷肅道:“不知內情的紛爭。不宜插手!
眼前是一葉扁舟,隱約可見三條人影,而且是三對一的纏斗著。
“奸細!”
“叛徒!”
被打的那一個不甘示弱的回嘴!澳銈冇趾玫玫侥睦锶ィ羰且姷桨谆ɑǖ你y子,還不是一樣——!”
扁舟隨著他的摔倒而搖晃,眼看著晴光就快要忍不住了,突見一道銀色光芒破霧飛來。
是閃電嗎?當然不是,是一個人,一個身著銀色勁裝的人。
雖然河上云霧濃厚,但練武的人感官原本比一般人敏銳,再加上兩船靠得近,晴光還是見到那個銀衣人出手仿如迅雷,一掌便拍向被打那人的天靈蓋,讓他幾乎連哀鳴聲都來不及出口就已斃命。
晴光看得目瞪口呆,這便是所謂的江湖險惡嗎?
“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彼f話了,那聲音冷寂、漠然,偏偏……偏偏怎樣?
晴光眼睛繼續盯住扁舟上的動靜,那銀衣人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而那兩個人顯然懾于他的狠厲,一時之間呆若木雞,竟毫無反應。
“他身上有你們要的東西!
這句話比上一句管用,那兩個人的手腳總算可以動了,開始往尸體移過去。
而銀衣人像是任務已達成,毋需再停留的模樣,馬上長身飛躍,驚得晴光輕呼一聲。
這定聲雖然輕薇,但銀衣人仍聽見了,一雙眼睛立刻朝聲源掃射過來,準確且犀利。
司徒漠本能的向前挺身,企圖護衛晴光,晴不禁卻被那雙顯露精光的眸子給牢牢的吸引住,完全無法移開視線,就好像方才分明聽見他的聲音冷肅,卻又難抑心弦顫動一樣。
短暫的對峙后,是銀衣人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抽身,仿佛蜻蜒點水一般,他竟然可以在河面上彈跳飛躍,霎時便不見了蹤影。
船兒疾行,扁舟蕩漾,很快的,周圍便再陷入一片迷霧當中,讓剛剛發生的種種,恍如一場迷夢。
“司徒,我們……”
司徒漠當然猜得著她想問什么!安,不是一場夢!
“但是,怎么會……怎么會……”發現自己全身微顫,才是吃驚。
“晴光!彼就侥胍矒崴瑓s又怕唐突造次。
她則趕緊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我沒事,沒事,司徒!
“什么?”
“這便是所謂的江湖?”
“你放心,我會——”他差點就說出來了,說出好像也是直到剛剛才發現的心意,但是這回還是一樣沒有說完。
“船家!鼻绻怛嚾粨P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姑娘!狈路鹪缫岩姂T血腥場面,從頭到尾連眉頭都沒皺上一下的中年船家躬身應道。
“加快船速,今天入夜前,我一定要趕抵岸頭!
“這……”
“喏,賞給你。”晴光一出手,便是個結實的元寶。
船家不再多言了,隨即下令全速前進,務必達到晴光的要求。
“對了,”霧散之后,晴光才想起了一件事!八就剑讲拍闶遣皇怯性捯獙ξ艺f?什么事?”
“啊!那個!
晴光原本還待下文,不料他卻嘎然而止!八就剑膫?”
“不重要,來日方長,要說還怕沒有機會嗎?”
明知道這大半是他的托辭,可是晴光仍接受了,畢竟現在的她也沒有心情、沒有時間、更沒有立場接受“什么”呀!
于是她將話鋒一轉,刻意用活潑的語調說:“那好,慢慢再說吧!反正我們此去華山,也還有一段路程,你說要騎幾日的馬?”
雖然也不想倉卒表白,但她“同意”得如此干脆,司徒漠還是有些失望。
“從洛陽轉潼關,再上馬走陸路,總也要走上三、五日!
晴光聞言不語,光是盯住他看,直看到司徒漠心虛起來。
“怎……怎么?我臉上或身上有什么不對?”
“是心上的主意不對!
這下司徒更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竟刷一聲漲紅了臉,無法言語,莫非晴光已看穿他的心思?
“我雖是女兒身,好歹也飛翔過幾年武,怎么你把我看得那么嬌弱,短短的路程竟要花上三、五日?”
原來……竟是自己想偏了,司徒漠不禁搖頭苦笑,看來是他自以為是,托大了。
“還是看不起我?”她已經有些惱怒。
“什——”司徒漠醒轉過來!扒绻猓瑒e生氣呀!你誤會了!
“誤會?”
“是。∧隳且皇骤F扇功夫,別人或許不知,但不時與你見面的我,怎會陌生,如何叫做‘只習過幾年的武’?”
好話誰不愛聽,晴光自然無法例外,更何況司徒漠這番好話說的大半都是實話哩!
于是她立刻轉嗔為喜道:“哇!真是看不出來!
“什么?”
“你的好口才呀!司徒,告訴我。”
“告訴你什么?”
“你在華山,有多少仰慕者?”
“說到哪兒去了!”司徒漠在心底說:晴光呀!晴光,你是真的不懂,還是佯裝不知?
他越閃躲,她越感興趣!安豢献龃,沒關系,等到了華山,一切就都明白了!
“如何明白?”他也有心情笑談了。
“用自己的嘴巴問,用自己的耳朵聽,再用自己的眼睛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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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約定在抵達華山,與父親面對面后,便因場面混亂且“熱鬧”,而被她迅速的拋在腦后。
“覺非,”乍見女兒,任清輝臉上不見半絲歡喜,有的只是驚詫,他甚至不叫女兒,直接就喚司徒漠的名字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爹!”
清輝依舊不理會她。“覺非,我在問你話?”
“是我強迫司徒帶我來的,不干他事!
“你給我閉嘴!”他已幾近震怒。
“總管,請您息怒,聽我說!彼就侥H不忍心,連忙搶著要解釋。
“我是要聽你好好的說。”他總算坐了下來,卻仍看都不看女兒一眼。
“因為——”
“不用說了!弊柚顾模故乔绻。
“你說什么?”清輝終于瞪住女兒看,驀然警覺,半年多不見。這女兒似乎更美了,比之已過世多年的妻子少女時的姿態容顏,毫不遜色!
但她的脾氣呀!怎么說完全不似母親,而與父親一樣的火爆呢?
該怪自己一向都把她當成兒子來教育嗎?現在悔悟,可是已晚?
“我說您不必再責罵司徒,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會承擔!
對于父親復雜的心思,晴光絲毫不知,表現出來的態度,自然也就不馴,惹得任清輝更加生氣!
“是嗎?你好象少說了一個字!
“女兒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么!
“應該說你自己做錯的事,自己應該要負責,還敢嘴硬說沒有說錯!
“原來爹爹這么不想見到女兒!
“我有這么說嗎?”
乍見一線希望,晴光立刻把握住機會,改弦易張!拔一蛟S有錯,爹爹或許真的不想見到女兒。但是,”她的聲調隨同心情激動、昂揚起來。“我想念爹爹,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見到您呀!”
司徒漠顯然受到了莫大的感動,尤其見她淚光隱隱,心下不禁更加不舍。
但任清輝卻仍是一臉的嚴峻,甚至在與女兒對峙半晌后。嘆聲道:“怪我,都怪我寵壞了你,你根本不曉得此刻——”
原本幾近心灰意冷的晴光,在聽見“此刻”兩字,并捕捉到其中的無奈時,驀然燃起滿腔的希望!艾F今果然不平——”
“覺非!鼻遢x打斷她的話頭喚道。
“總管。”
“送她到房間去。”
“爹!”這算什么!變相的監禁?“您不可以軟禁我,您不可以—”
“你不是有一身的好功夫嗎?哪里是我想關就關得住的,你要有這么好關的話,你師父會管不住你,讓徒兒一路飛到這里來?”
一頓搶白,是連她的師父都一并罵上了,晴光氣苦,終于扭頭便走。
“總管,這……您……她……”司徒漠實在是拿這一對幾乎同樣倔強的父女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還不趕快跟去,她知道房間在哪里?”
一語點醒夢中人,司徒漠趕緊快步離開,追晴光而去。
“唉!”任清輝則重笪嘆了口氣,陷入太師椅中,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
值此多事之秋,晴光跑來,教他這個老爹爹如何放心,又該怎么安置——對,有個人可以托負。
對,就找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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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的黃昏,司徒漠來到晴光居處外頭,剛跨過拱門,便聽見悠揚的琴音。
晴光向來多采多藝,只是平常不多表現,就說琴聲吧,自己好象已有一、兩年未曾聆賞了,難得她今日有此雅興,司徒漠當下便決定在外頭站一會兒,仔細傾聽。
想不到她不只彈,接下去還唱了起來。
愛妾不愛子,為問此何理?
棄官更棄妻,人情寧可已。
永訣泗水濱,遺言空在耳。
二載無朝昏,孤幃淚如冼。
婦人義從夫,一節誓生死。
江鄉感春殘,腸斷晚煙起。
西窗太華峰,不知幾千里。
她將末句的“西窗太華峰,不知幾千里。”唱了又唱,歌聲伴著琴音,悠悠渺渺,余韻無窮,令司徒漠沉醉不已。
“司徒,你打算在外頭站多久?”
“。
“啊什么呀,”她推開門,像逮著惡作劇小孩的母親,既寬容又權威的問道:“是要喊我用晚膳了,對不?”
“女諸葛!彼就侥Q起表達拇指贊道。
她笑了起來,“謬賞,要不要先進來喝杯茶,晚膳應該沒有這么早開吧?”
“但是——”本想說孤男寡女,不宜共處一室,但晴光已率先入內,司徒漠也只得搖頭苦笑的跟進。
她一邊為他倒茶,一邊說:“司徒,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都好,就只有一點不對。”
“哪一點不對?”他端起茶來,光聞了一下,再準備啜飲。
“腦袋呀!”
“說我腦袋不對?那我這人還有什么好處可說?”
瞧他苦著一張臉,晴光笑得厲害!坝!那一點不好而已嘛!何必如此緊張?”
“吁?”
“是呀!書讀多了,就重扎數,而且是過重的重!
這下司徒漠也笑了起來,“我雖自幼時便認識了你,但拿捏分寸,份屬尊重!
“果然像極了我爹,都是酸儒。”
“晴光!”他難掩震驚。
“玩笑、玩笑,別句句當真嘛!不然你的年紀輕輕,便處處像是我老爹,豈不可怕!
“晴光!边@回可是無可奈何了。
“如此嚴肅的生活,你居然有辦法一過數年,真是服了你。”
“我該跟總管學習的地方還多得很,怎會無趣?”但他知道晴光不會喜歡聽這個,就改變話題說:“琴音與歌聲皆美,就是……”
“就是什么?”
“說了你保證不生氣?”
“我像是那么小器的人?”
“就是詞意慶蕭瑟了!
晴光聞言,臉色果然為之一變。
“晴光……”司徒漠甚至站了起來。
“沒事,我沒生氣!
“但是——”
“我真的沒有,”但臉部肌肉分明緊繃,最后她只好改口道:“好吧!就算我的心里真的不舒服,惹我不快的人也不是你!
“那是誰?”
“你真的不知?”晴光反問。
他隱約猜得到,但一位是他心儀的佳人,一位是他敬重的恩師,偏頗哪一邊都是他所不愿意做的,干脆沉從不語。
但晴光仍然明白了!澳愎粫缘梦夷俏粋涫芾錆驳哪赣H,在生前吃過多少苦。”
“但是晴光——”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為任清輝辯解兩句。
“司徒,小心!”晴光突然出手扯住他的袖肘,再用力一拉。
一枚飛刀削過他的臉旁,直中窗格。
“是誰?”晴光又驚又怒。
反倒是司徒漠顯得鎮靜,只有蒼白的臉色和狼狽的雙眸反映
出他復雜的心思。
“果然是個大美人,難怪咱們的司徒大俠會分心!
這人是誰?竟粗魯至此?
“你胡說八道什么?你——”
你什么?
那雙眼睛,是幾天前在河面上出現過的殺手眼睛,也是令她此刻無法再往下責罵的主因。
“大小姐,我是來請你去用晚膳的,請!
晴光只覺得他的聲音讓她發冷,但他的眼光卻又令她生熱,怎么會這樣?
這個男人怎么會在這里?又怎么會用這般嘲弄的口氣跟她說話?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