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平時很懶,但處于愛情生死存亡的緊要關(guān)頭,不得不斗志高昂。
換上成熟的白色洋裝,套上一雙閃著水晶光澤的鞋子,再把頭發(fā)弄鬈,半掩自己孩子氣的臉--既然對手是個女強人,她也不能顯得太幼稚。
幾夜未眠的施雪融決定去找她的情敵好好聊聊!
雖然一席談話未必能把那個白茵茵趕走,但至少可以了解一下對方的魅力所在,進而知道到底自己是如何輸給她的。
餐廳里,那個女人正與關(guān)慕相談甚歡,施雪融一張美麗的臉貼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出神地觀望,佇立良久。
終于,她鼓起了勇氣,腳步響亮地走到兩人面前。
「大哥!」她甜甜地叫。
「雪融?」關(guān)慕乍見她濃妝艷抹的臉,嚇了一跳,「妳……妳怎么在這兒?」
「正好路過,看見你,就進來打個招呼!顾挥萌苏,徑自坐下,「不介意請我喝一杯咖啡吧?」
「這里的咖啡不怎么好喝,妳還是逛妳的街去吧!」兇手隨時會出現(xiàn),萬一發(fā)生什么意外,老爹又要遷怒于他。關(guān)慕覺得馬上打發(fā)這個煩人的小女孩走開是明智之舉。
「那我自己付錢,總可以吧?唉,逛街逛得我口干舌燥!故┭┤趨s像屁股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動,把盈盈笑臉轉(zhuǎn)向了她認定的情敵,「茵茵姊,妳還記得我嗎?」
「呃?」面對這個不速之客,白茵茵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們以前在哪兒見過?」
「看看這個,」她掏出一張貴賓卡,「我可是妳服飾店的老顧客哦!」
「啊,這可是白金級的貴賓卡呀,表示妳在我們店里已經(jīng)買過上百套衣服了,怪不得我覺得妳有點面熟!」出于職業(yè)習(xí)慣,她態(tài)度急轉(zhuǎn),馬上露出微笑,「前天剛到一批新裝,關(guān)小姐去看過沒有?」
「已經(jīng)買了三件了。」晶亮的光芒在她雙眸中跳躍,「茵茵姊,妳可以叫我雪融,不過,我不姓關(guān)。」
「可我剛才聽妳叫關(guān)先生大哥呀!」白茵茵迷惑不解。
「我們不是親兄妹,只不過我媽媽嫁給了他爸爸而已。」施雪融瞥一眼滿臉不悅的關(guān)慕,「但是大哥很照顧我哦,像我的男朋友一樣!
「胡說八道!」他跳起來,「我什么時候像妳的男朋友?」
「咦,哥哥,你干么]惱羞成怒呀?嘻嘻,難道你看中了茵茵姊,不想讓她知道你的『歷史』?」
「呵呵,我已經(jīng)訂婚了!拱滓鹨疒s忙澄清。
「訂了婚也沒什么呀!故┭┤谛溥涞,「茵茵姊,妳有所不知,有一次我哥哥去做伴郎,結(jié)果新娘甩了新郎,宣布要嫁給他!
「真的?」女人都喜歡聽八卦,白茵茵不由得睜大眼睛。
「自從他長大成人后,周圍的男生都跟他絕交了!
「為什么?」
「因為那些男生都因為他失去了心愛的女朋友。」
「妳不是口干舌燥嗎?哪來這么多廢話!」關(guān)慕急忙拿起一大杯冰水,粗暴的灌進她嘴里,堵住她的嘴巴。
「咳咳咳……」施雪融被冰水嗆得猛拍胸口,衣服也濕了一大片。
白茵茵在一旁愣愣地看著這對兄妹,不知所措。
「茵茵姊,我的衣服濕了。」施雪融滿臉委屈地撒嬌,「這可是在妳服飾店里買的呀,我最喜歡這一套了。」
「不要用手擦!」一聽是自己店里的衣服,就彷佛看到自己出嫁的孩子,白茵茵十分重視,「來,我們?nèi)ハ词珠g,我想辦法把它弄干!
她主動拉起施雪融的手,往洗手間奔去,而氣急敗壞的關(guān)慕則看到一張得意揚揚的蘋果臉,因為陰謀得逞,回眸朝他粲然一笑。
如果他聽見兩分鐘后在洗手間里的談話,大概肺都會被氣炸。
「茵茵姊,妳真的很喜歡我大哥嗎?」施雪融問。
「呃?」白茵茵被問得不知所措。
的確,她承認自己對關(guān)慕有好感,但可惜這個人出現(xiàn)得遲了一點,在她訂了婚之后。
或許,這不是真正的「喜歡」,只是由于婚禮迫近,使得她刻意放縱感情,如同學(xué)生考試之前的狂歡。
最后一次了。結(jié)了婚她就是西門太太,不能再享受男人追求的快感,關(guān)慕在這時候出現(xiàn),滿足下她的虛榮心。
而他接近她,又有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采訪!
所以,她可以讓這種曖昧的情感持續(xù)下去,在與他相處的日子里,似有若無的放電,直到她步入禮堂。
眼前這個女孩子好厲害,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但身為西門賢藏的未婚妻,她怎么可以承認喜歡別的男人呢?
「雪融妹妹,妳可能有點誤會,」她故作鎮(zhèn)定,極力否認,「妳大哥只是想采訪我罷了!
「采訪?」施雪融蹙起眉,「茵茵姊,不用再瞞我了,采訪用得著一天二十四小時與妳形影不離嗎?」
「這……」她事后想想,這件事的確有點奇怪,「妳大哥說這種采訪方式才能真真實實得到想知道的!
「大哥真的這樣說?」難道是大哥暗戀這個大美女,所以找了個借口接近她?
總之,采訪這個說法太荒謬了!那天大哥看這女人的眼神閃著亮光,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對她有著不尋常的感情。
天啊,這樣子更可怕,從來都是女人們主動糾纏大哥,何曾見過大哥主動出招?何況還是暗戀!
「茵茵姊,妳可能不知道,我雖然名義上是關(guān)慕的妹妹,實際上……卻是他的未婚妻!」好吧,既然如此,就不能怪她心狠,使出撒手鍆!
「未婚妻?」白茵茵大吃一驚。
「嗯!」施雪融很佩服自己的演技,因為此刻她眼眶發(fā)紅,神態(tài)楚楚可憐,「不過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否還承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白茵茵可不想得罪服飾店的老顧客,連忙關(guān)心地問。
「我為他墮過兩次胎,第二次的手術(shù)出了點問題,我已經(jīng)不能再生孩子了!
她拚命想著電視連續(xù)劇里演過的類似劇情,努力模仿,聲淚俱下。
「天!」白茵茵驚訝的捂住嘴巴。
「爸爸、媽媽經(jīng)常到國外旅行,叫他照顧我,誰知,有一天晚上他爬上我的床……從此以后,我就再也擺脫不了他!棺炖镎f著謊言,施雪融臉兒卻也紅了起來。
「禽獸啊!」她不由得為她打抱不平。
「可是,時日一久,他就玩膩了,到處尋花問柳,后來爸爸、媽媽讓他跟我訂婚,他雖然表面上答應(yīng)了,可是心里恨我阻擋了他的自由,就經(jīng)常帶一些女人回家氣我,還找機會打我!」
這樣誹謗哥哥,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不過,為了捍衛(wèi)自己的愛情,就過分這一回吧!
「簡直豬狗不如!」這樣令人發(fā)指的惡行,任何人聽了都會拍案而起,何況白茵茵已經(jīng)把剛才關(guān)慕對待施雪融的兇狠態(tài)度看在眼里,自然深信不疑,「快去警局告他!」
「我也想早日脫離苦海,可是不能不顧家族的名聲呀!況且,我媽媽好不容易才嫁了個好男人,她現(xiàn)在好幸福,我不想讓她難過。」
「雪融妹妹,妳好了不起!」她不禁被感動得淚眼汪汪的。
「茵茵姊,我已經(jīng)毀了,但是我不想妳也被毀呀!」施雪融抓住她的手,滿臉真誠的說:「聽說西門先生是個很好的人,妳難道要為了這樣的禽獸,放棄那樣的好人嗎?」
「怎么可能?」白茵茵矢口否認,「我心中的愛人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的未婚夫賢藏!」
「可是妳覺得我大哥會放過妳嗎?」手抹著眼淚,也擋去她閃爍的眼神。
「對呀,他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我……」白茵茵不禁打了個寒顫。
「所以,茵茵姊,現(xiàn)在妳趕快悄悄溜走吧,我看見洗手間外頭的走廊上有個小門!顾⒖探ㄗh。
「如果我走了,妳怎么辦?」上當(dāng)受騙的人總是很善良。
「他還能對我怎么樣?打我?罵我?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故┭┤诼冻鲇脑贡砬,「可是,茵茵姊,妳不一樣,趁著那惡魔還沒有對妳下手,快走吧!」
「那……妳要小心呀!」白茵茵感激的道。她雖然善良,但也無法解救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孩,惟一能做的,就是聽從她的勸告,快快溜走。
她一走,施雪融不由得春風(fēng)滿面,邁著輕快的步子回座。
「白小姐呢?」剛剛?cè)ハ词珠g是兩個人,回來時只剩一個,關(guān)慕當(dāng)然要發(fā)問。
「她拉肚子!故┭┤诿娌桓纳杆倩卮。
不能這么快就讓大哥發(fā)現(xiàn)他的心上人不見了,否則他定會奮起直追。嘻,她要讓他陪自己享用一頓美好的晚餐。
「哇,好大的螃蟹呀!狗⻊(wù)生端上的餐點令心情太好的施雪融食欲大開,「我要吃!」
「這是白小姐點的!龟P(guān)慕白她一眼。
「等她回來再點一份不就行了?」她對他撒嬌,「何況她現(xiàn)在在拉肚子,不知還能不能吃海鮮!
「隨妳便吧!顾牟辉谘傻仫嬛t酒,不時往洗手間的方向張望。
忽然,他聽到一聲慘叫。
「哎呀!」施雪融把一只纖纖玉手舉到他面前,「哥哥,我被螃蟹殼刺破了手指!
「妳也太蠢了吧?吃螃蟹也能受傷?」關(guān)慕只覺得不可思議。
「嗚……流血了!」她眼眶發(fā)紅,又開始吸鼻子,「會不會染上破傷風(fēng)呀?我會不會死掉?你等一下陪我去醫(yī)院好不好?」
「天。 顾钌顕@息,無奈地搖頭,將她那盤螃蟹拉到自己面前,三兩下剝凈殼,「刷」的一聲推回給她。
于是,施雪融很快恢復(fù)如花笑顏,開開心心的品嘗盤中美食,紅酒緩緩滑入喉頭,香味四溢,熏得她雙頰微紅,與花瓶中的白玫瑰交相輝映。
這一頓晚餐,她吃了一個多小時。
「白小姐怎么還不出來?」關(guān)慕坐立不安的,「會不會發(fā)生了什么意外?雪融,妳去看一下!」
「你是說茵茵姊嗎?」施雪融眨眨眼,「她這會兒大概早就到家了!」
「什么?!」他猛然大喝。
「其實她走了一個多小時了!箍纯幢,她很肯定地點頭。
「那妳為什么騙我說她在拉肚子?」他氣得臉色發(fā)紫。
「因為她不想讓你知道她離開了!惯@倒是實話。
「為什么?」他焦急地抓住她的肩。
「哥哥,你真的這么喜歡她?」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彷佛眼里閃著兩團火。
「妳在說什么呀?」他不耐煩地搖著她,「快說,她為什么忽然避開我?是不是知道了我的企圖?」
「你的『企圖』也太明顯了吧?」被抓疼的施雪融眼中泛起淚花。嗚……哥哥果然很在乎那個女人。
「天啊,這下我完了!」好端端一條新聞線索就這樣斷了。
「哥哥,不要難過,她畢竟是西門賢藏的未婚妻,你與她相見恨晚。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看看你的眼前,或許會有新發(fā)現(xiàn)哦!」施雪融指指自己,笑嘻嘻地拍著他,「不如你來『采訪』我吧!」
這個暗示夠明顯了吧?如果大哥還聽不懂,他就是呆瓜!
呵呵,這么多年來,她與他玩著感情的捉迷藏,正好趁此機會讓他看到她的心。
「妳?」關(guān)慕失望地搖頭,兩眼茫茫然,「可惜沒有兇手會來殺妳!
「哥哥,你說的是什么話?」這回輪到施雪融愕然了,情急之下不打自招,「就因為我拆散了你們,你就希望我被殺死?你……太狠心了!」
「你拆散了我們?」他總算聽出了一點端倪。
「嗚……」她扔開叉子,掩面痛哭,「是我騙她離開的!哼,她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難道你以為她會嫁給你?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讓你趁早死心!」
「什么?」關(guān)慕呆愣了三分鐘,總算聽懂了,「妳是說……妳以為我跟她有什么,所以騙她離開?」
「對呀,難道還有別的?」她抽抽噎噎,幽幽地盯著他。
「大小姐……」他無力地嘆息,「我真的被妳害死了!」
「難道是我弄錯了?」看著大哥奇怪的表情,施雪融也感到了有什么隱隱不對。
「妳當(dāng)然弄錯了,笨蛋!」虧他那天晚上跟她講了那么多,全是雞同鴨講,「我跟著她,是因為修澈告訴我,也許有人有殺她,我想挖到第一手的新聞而已!這回聽懂了沒有?」
「?」闖了大禍的施雪融不禁全身僵了,「可是……可是你看她的眼神那么深情……」
「因為我熱愛我的工作!」關(guān)慕氣得很想把桌子給翻了,幸好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否則餐廳經(jīng)理定會找他賠償大筆損失。
不知是誰打來的,但施雪融猜測對方帶來的肯定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關(guān)慕先前已經(jīng)灰敗至極的表情這時更跌到了谷底。
「什……什么事呀?」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
「白茵茵死了!顾痤^,眼神像要殺了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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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茵茵的死十分離奇,可以用「悄無聲息」來形容。
據(jù)說那天她回家后,看起來并不疲倦,卻說自己想回臥室躺一會兒,吩咐下人不要打擾。
一個小時后,管家敲門請她下樓吃晚餐,卻聽不到她的回答。
守在宅子附近的警察得知后撞門而入,發(fā)現(xiàn)床上空無一人。
女仆偶然抬眸,撕心裂肺地驚叫起來--白茵茵的尸體,懸掛在水晶燈上!
跟前兩位不幸的新娘一樣,她的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雙腳晃動著,一襲繡著銀葉紅荷的紗質(zhì)睡衣在風(fēng)中飄呀飄,襯映著水晶燈亮眼的光芒,死亡的姿態(tài)極其妖嬈美麗。
警方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明明在她屋里裝了監(jiān)聽器,案發(fā)的一個小時里,卻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音。
即使是懸梁自盡,也應(yīng)該有她臨死前不由自主掙扎的響動才對,但整座宅子安靜得出奇,彷佛魔鬼悄悄潛入,奪走了她的魂魄。
比起她的親人,關(guān)慕顯得更加悲痛欲絕。
當(dāng)他接到修澈的電話趕到白家時,發(fā)現(xiàn)他們報社的另一個同事早已在那兒了。
而且,該拍的照片、該做的訪問,那位同事都已經(jīng)做好了。
明明這條重大新聞是屬于他的,明明他可以在第一時間捕捉到最驚心動魄的畫面,可是,就因為施雪融那個笨蛋的謊話,他失去了大好機會。
「阿慕,你來遲了,」同事笑咪咪地拍著他的肩,用一種得意的口吻說:「收工嘍!」
而后,不忘向他炫耀今天的收獲。
面對此情此景,關(guān)慕怎能不激動?這些日子,為了追這條新聞,他費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金錢呀,到頭來,卻被別人輕輕松松占了先機,他幾乎想立刻沖回家掐死那個礙事的小笨蛋!
然而,到家的時候,由于今日的打擊過重,他已經(jīng)癱軟無力,連話都懶得說。
多日的精神支柱忽然倒塌,再堅強的男人也會變得極其頹廢。
他垂頭喪氣地打開門,發(fā)現(xiàn)那對只顧享受兩人世界的父母破天荒地端坐在客廳里,深夜未睡,似乎特意在等他。
而施雪融則哭哭啼啼地坐在他們中間。
不用猜,他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小魔鬼惡人先告狀!
「阿慕,那件事……我跟你媽媽都已經(jīng)聽說了!龟P(guān)先生率先開口,「你妹妹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不要怪她!
「一片好意?」本已懶得說話的關(guān)慕頓時被激怒,「她害死了一條人命,你們還護著她?」
「怎么會是她害的?」關(guān)先生眼睛一瞪,「人又不是她殺的!
「如果不是她出來搗亂,我就會時時刻刻盯著白小姐,兇手就沒有機會下手!」關(guān)慕狠狠地瞪向那個流淚的小魔鬼。
「哼,連警察都救不了她,難道你比警察還厲害?」關(guān)先生一挑眉。
「至少她不會這么快死!」
「只要沒查出兇手是誰,她遲早會死的。」
「至少她不會在我不在的時候死!」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怒吼。
「你『不在』的時候?」一旁的施雪融小心翼翼開口,「這么說,哥哥你這么難過并不是因為她死了,而是因為你沒有搶到獨家新聞?」
「妳說什么?」被說中心事的關(guān)慕惱羞成怒。
「我……」她垂下小腦袋,不敢再吭聲。
茵茵姊死了,她好難過;先前騙了人,她也好內(nèi)疚,但哥哥把一切罪責(zé)都推到她身上,還對她這么兇,她有一點不服氣。
「妳再說一句試試看!」關(guān)慕揚起拳頭。
「小慕,你想干什么?」關(guān)先生連忙阻止兒子,「有話好好說,不要對妹妹這么粗暴!
「她是我妹妹嗎?」氣得眼睛發(fā)紅的關(guān)慕忘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她不過是個拖油瓶而已!」
此言一出,關(guān)太太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施雪融則睜大眼睛,忘了哭泣。
「放肆!」關(guān)先生喝道:「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別忘了你母親也在這里!」
「我母親早就死了!」倔強的他別過臉去。
話語一落,憤怒的關(guān)先生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
「從小你就為了這對母女打我!」這一回,關(guān)慕?jīng)]有忍氣吞聲,而是把多年來埋在心里的怨恨全然吐露,「你以為我還會真心真意把她們當(dāng)成親人嗎?」
「畜生!你、你說什么?」關(guān)先生雙手顫抖,還想再打一巴掌,卻不由得身體搖晃,倒在妻子的攙扶中。
「哥哥、哥哥……」眼看家人爆發(fā)激烈沖突,施雪融連忙上前拉住關(guān)慕的胳膊,小小聲的勸著,「都、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再說了!
「妳給我滾開!」關(guān)慕厭惡的將她一推,「少多嘴!」
「哥哥……」她摔倒在地上,愣愣的抬起頭。
一直以來,她都下相信哥哥會真心討厭她,雖然有時候他會對著她怒吼,但她都把這看成是種大男孩的任性,一笑而過。
因為她覺得,只有面對自己至親的人,他才會這樣恣意放縱自己的情緒。當(dāng)著其它女孩子的面,他向來都是彬彬有禮的。
所以,她不介意他罵自己,甚至認為,打是情,罵是愛。
可是今天好象有點不太一樣,哥哥似乎失去了理智,怒氣如同烈酒,把他澆醉了,以至于口無遮攔。
如果酒后吐真言,那么,人在狂亂中說出的話,也應(yīng)該是真心的吧?
他真的這么恨她這個拖油瓶嗎?
「我不知道你討厭我,」她的眸子黯淡了,「你一直那么寵我,無論我要什么你都答應(yīng)!
「有老爹護著妳,我敢不答應(yīng)嗎?」正與父親對峙的關(guān)慕,看到她黯然的表情,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但正在氣頭上,他也顧不得那么多,只是順口說出傷人的話語。
「可你有時候?qū)ξ液芎冒。」有好多次,他那樣溫柔地看著她,聽她興高采烈地高談闊論,眼睛里有一種她誤以為叫做「寵溺」的東西。
他還會摸她的長發(fā)、刮她的鼻子,捏她的蘋果臉……她一直以為這種種舉動是親昵的表征。
「有時候我對小狗也很好,不過總體來說,我覺得牠們很煩!」關(guān)慕挑挑眉。
該死!他的怒氣好象漸漸消失了,剛才真的好想把這小惡魔痛打一頓,但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反而開始覺得自己好象有點過分。
「你……你一直把我當(dāng)成小狗?」施雪融頓時覺得鼻子酸酸的,不過,眼淚卻被她強行止住了。
「妳連小狗都不如,小狗還可以逗主人開心,妳有什么用?」既然話已至此,就不得不順著憤怒的語氣說下去,否則,他中途投降,以后這小惡魔又可以繼續(xù)欺負他。
雖然,他已經(jīng)有點于心不忍了。
「我沒有用?」施雪融一怔。
「整天吃了就玩,玩了就睡,連一杯水也不肯自己倒,世界上有妳這種人真是多余!」這句話夠狠了吧?可以完完全全把她降服嗎?
他說的都是實話,為什么會感到心軟,差一點就要把話咽回去?
「夠了,阿慕,你給我閉嘴!」癱在一旁的關(guān)先生用盡最后的力氣大吼。
而施雪融再也支撐不住,坐到地毯上哇哇大哭。
她在他眼里,真的是多余的人嗎?從小到大,一直繞著他轉(zhuǎn),牢牢地抓住他,不過是因為喜歡他罷了,為什么她的一片癡心,他不能領(lǐng)會?
她對男人從來沒有多大好感,生命中出現(xiàn)的第一個男人--她的親生父親,是個冷漠的人。所以,她以為雄性動物都很冷漠。
直到八歲那年遇到他。
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小哥哥,笑容像是暖暖的泉水,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坐在膝上,彷佛抱著一個易碎的寶物,眼里滿是溫柔。
她喜歡他的懷抱,像菟絲花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大樹,決定從此賴著下走。
如果他不喜歡她對待他的方式,可以好好商量呀,干么]這么兇?這是她第一次愛一個男人,如果哪里做得不對可以改,真的,她只是不懂得如何建筑自己的愛情而已。
不過,現(xiàn)在好象一切都沒有必要了,如果,她在他心里只是一個多余的人。
纏上對方,投入自己所有的感情之前,她應(yīng)該先弄清楚--他是否愿意做她的大樹。
「既然你這么討厭我……」哭了好久,心也痛了好久,她作出一個令人驚愕的決定,「那我搬出去好了。」
既然愛情不屬于她,至少,她應(yīng)該保留自己的自尊。
況且,她走了,他就不會再挨打了。
「什么?」第一個有反應(yīng)的是關(guān)太太!秆┤,不可以呀!妳什么都不會,搬出去怎么生活呀?」
「有人說我是拖油瓶,是世界上多余的人!顾讼卵蹨I,「我就讓他看看,我到底是不是!」
找不到可以依賴的人,就必須獨立,否則會淪落到悲慘的下場。
雖然她喜歡當(dāng)他的拖油瓶,更希望可以一直當(dāng)下去,可是似乎沒有那樣的福氣。
「雪融,不要賭氣,這樣妳媽媽會傷心的。」關(guān)先生也勸道:「爸爸替妳教訓(xùn)這個臭小子,他的話妳不必理會!」
「是呀,二小姐,一家人吵吵鬧鬧很正常,妳千萬不要想不開呀!」連傭人們都上前幫忙勸阻。
可是關(guān)慕呢?
施雪融偷偷瞥了一眼,只見他站在一旁,高大的身軀僵直著,低下頭,什么也不說--看來,是稱心如意了。
「我不僅要搬出去獨立生活,還要找一份工作養(yǎng)活自己!谷绱笋斎说男钥隙ㄓ匈氣的成分在里面,但見關(guān)慕無動于衷的模樣,如果此刻反悔就太沒面子了。于是心一橫,牙一咬,她把頭拾得高高的,「誰也阻止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