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已經處理過柏洋的腿傷。
“大夫,我女兒不要緊吧?”倪夫人著急的問。
女兒?大夫挑了下眉。
怪不得倪老爺這么舍得,肯把她的寶貝女兒許配給一個“叫花子”?原來這是有內幕的。
光憑倪姑娘那雙男性化又長滿毛的粗腿,不難想像這是一個多么粗魯的姑娘,怪不得……
“大夫!”倪夫人又喊了聲。
“哦!倪姑娘的傷勢沒什么問題,她之所以會昏倒,完全是因為體力透支的緣故,只要多休息就沒事的!
“那謝謝你啦,大夫。”轉向采兒,“采兒,送一下大夫!
“是,夫人。”
倪夫人待采兒送大夫出門后便靠近床邊,心疼、憐惜的摸著柏洋的臉,淚眼朦朧地自語:
“我可憐的女兒,都是你那個沒心肝的爹,硬是要你嫁給丐幫少幫主,害得你弄成這樣,又離家又受傷,還打扮成這副德行?”
“娘——子,娘——”柏洋在夢囈中醒來,蒼白的臉色使他看起來很憔悴。
“曼蝶,你醒啦?曼蝶,喔!娘的心肝寶貝,娘知道你受苦了!蹦叻蛉擞挚抻中Φ腻e把柏洋當曼蝶摟在懷里。
柏洋受到驚嚇的反彈,使勁推開倪夫人,“你是誰?”
我是誰?倪夫人睜大錯愕雙眼,恐怖的看著柏洋,“我是你娘。∧恪悴徽J得……”捂著嘴奔到門邊大喊采兒。
如果不是倪老爺不在,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驚人的反應?
采兒急急忙忙的送了大夫又奔回來,梗在胸口的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該死的鬼宅院,建得比皇官還要大,分明有意折騰死人!
她倚著門,像條狗似的喘氣,“什……么事?夫……人。”
“大夫呢?”倪夫人急死了。
“走……了!
“走了?快,快去把他追回來!蹦叻蛉说。
“啊?!”采兒尖叫一聲,整個人成大字形的貼在墻上,一張臉要命的扭曲著,“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去?”
找大夫?!愣了一下,站直身子面對倪夫人,“是不是小姐她出了什么問題?”
倪夫人泫然欲泣,“是!曼蝶突然不認得我了!
采兒噗哧一笑。
“你笑什么?”倪夫人納悶在這個時候,采兒還笑得出來?
采兒附唇在倪夫人耳邊,低聲道:“小姐一定是怕被找回來后,老爺會逼她再嫁,所以才裝病的!弊砸詾槭堑狞c著頭。
倪夫人聽采兒這么一說才放下心來,“是。∥以趺礇]想到這丫頭會來這一套,不過這丫頭也真是的,她爹又不在,房里也沒有別人,她干嘛裝傻?”
“小心隔墻有耳嘛!”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進曼蝶房間。
此刻,段柏洋已下了床,用一只腳跳呀跳的跳到窗邊,抿著唇瞧著后花園的旖旎景致。
“曼蝶!蹦叻蛉俗呓匮蟆
柏洋一跳,旋過身面對倪夫人。“不知這位夫人該如何稱呼?”
倪夫人詫異的斜睨著采兒。
還裝?采兒也故做正經的移步靠近,“我們夫人姓倪!
“倪夫人,您的救命之恩在下不知該如何報答?”完全是江湖中人的語氣。
倪夫人很受不了的說:“哎喲!曼蝶啊!你爹又不在,你別跟娘玩這種把戲好不好?”
柏洋怔了一下,“倪夫人口口聲聲喊我曼蝶,我想您大概是認錯人了!甭?!柏洋眨了下眼,好像……挺女性化的名字,“請問夫人,曼蝶是您的公子嗎?”
“哎喲!我的寶貝女兒,你就別跟娘打迷糊戰了行不行?”倪夫人甩著手巾。
“寶貝女兒?”柏洋嚇了一跳!難道這位夫人是個……瘋子?“倪夫人,您是不是……搞錯了?難道您看不出來我……是個男人?”
一想到剛才被倪夫人抱在懷里的情景,柏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倪夫人仔細的端詳柏洋的神情,瞧他一點也不像在裝瘋賣傻,于是開始緊張起來,拉著采兒的手問道:
“采兒,你不是說……”
采兒那丫環,伸手撫了撫倪夫人的背,小聲道:“你放心,讓我來!弊呓匮螅\笑著將手搭放在柏洋肩上,“小——姐——”
柏洋猛地往后跳退一步,斜睨采兒,然后在心中暗自忖道:“小姐?連這位姑娘也把我當成女人?天!又是個瘋子!”拍了下頭,“完了完了!這下有理也說不清,要脫身恐怕也難了!”
采兒賊兮兮地恐嚇,“小—姐,哼……哼!我話說在前頭,你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如果你在我和夫人面前要繼續裝下去的話,我就把你的詭計跟老爺說去,讓老爺立刻派人請丐幫的大紅花轎來迎娶你過門。”
什么?還要把我……天啊!這什么世界呀?
采兒倚向柏洋,“怎么樣,承不承認你就是小姐?”還神氣的甩著頭呢!
柏洋已無計可施,只好先附和以做敷衍,“都被你識破了還能不承認嗎?”
倪夫人釋懷一笑,過來摟住柏洋,“哎喲,娘的心肝寶貝,你沒事娘就放心了,我真怕……”突然抬眸,詫異的看著柏洋,“你怎么好像……突然長高了?”
柏洋連忙在椅子上坐下,傻笑著抓了抓頭,“大概是我穿這樣看起來比較高吧?”
“那好,沒事就好。大夫說你的身子很虛要好好休息,娘就不吵你了!蹦叻蛉伺呐陌匮蟮募纾瑴厝岬氐溃骸安蓛,你留在這里照顧小姐,我到前廳去等老爺!闭Z畢,款步地走了出去。
采兒目送倪夫人出門,立刻興致勃勃的趴在桌上,用手撐著下顎笑問:“告訴我,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柏洋不解的反問。
“就是我被打昏了,然后那個壞人有沒有對你怎么樣?”采兒用眼角瞟他。
柏洋實在很難接下采兒的話,因為他根本搞不懂采兒在說什么?
管他的!反正是瘋子,胡謅瞎扯的她也不知道!于是……
“我……”柏洋假裝很傷心的用手摭著臉,假哭道:“你昏了以后,那個讓人就……就把我抓到一間破廟里,然后他……他強奸我……”
哇噻!這么狠的假故事他都想得出來!
“強奸?!”采兒被他的話嚇得從椅子上跌下來,卻又立刻爬起來,“那后來呢?”
天!瘋子就是瘋子,哪有男人強奸男人?
“后來……后來他就把我打暈了。”
“天。 辈蓛捍蠼!拔业昧⒖贪堰@個消息跟夫人報告去!币幻胍膊煌A舻母Z出房門。
接著傳入耳里的是采兒驚天動地的大叫聲,“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柏洋立刻站起,飛快的跳出房間,從后院的圍墻翻爬出了倪府。
采兒將此事稟告了倪夫人,然后隨同倪夫人慌慌張張、悒郁惶恐的跑回后院。
“曼蝶……曼蝶……”倪夫人邊喊著邊跑進曼蝶房里。
“小姐不在房里,會不會……”采兒又開始她的幻想及揣測!芭苋プ詺?”
自殺?倪夫人頓時失聲痛哭,“我可憐的女兒,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如果你有什么三長兩短,為娘的也不想活了,曼蝶……”
“夫人,還是趕緊加派人手四處找找吧?”采兒道。
倪夫人止住哭泣,“是!我得趕緊將這件事跟老爺說,快,快跟我回前廳!
噢!又要走回去!
采兒的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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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蝶才到飛鵝山幾天,就把飛鵝山搞得天翻地覆了。
雖然大胡子刮了胡子后,看起來有精神也英俊多了,但阿胖那家伙可不好受。
一餐只吃五碗飯卻要挑幾十擔的水,睡前還得做一百個伏地挺身,阿胖現在已經四肢無力、全身松垮,別說是挑水,就連路都快走不動了!但他卻仍傻呼呼的遵從指示,半點也不敢違抗。
不知道曼蝶是不是已經良心發現,她決定取消一百個伏地挺身的處罰,而且每餐多給他兩個惡心的蛇肉包吃。
阿胖那個笨蛋,還歡天喜地、感激不盡呢!
薛豆已經開始學刺繡了,而且愈來愈有心得、愈來愈喜歡這屬于女人的玩意兒,她更愛的是,飛鵝山這種沒有刀光劍影、安居樂業的樣子。
就連那群長年生活在打打殺殺日子里的弟兄們,不過幾天的光景,也融入這片祥和的氣氛里。大伙兒種種菜、養養雞,閑來無事便聚在一塊兒擲擲骰子、聊聊天,日子過得清閑又自在。
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發現,原來日子也可以過得這么輕松。
這是弟兄們的感言。
曼蝶剛剛從后山走回來。走進屋子,看見正在刺繡的薛豆,于是上前拉起她的手。
“走,我們去溪邊捉魚,好給弟兄們加菜,還有你,你那么瘦真該補一補。”
薛豆聽曼蝶這么說,心里暖烘烘的,嬌羞地笑著點頭,任由曼蝶拉著往溪邊走。
曼蝶涉足入溪,捧起水往臉上潑,“哇!好涼喔!你也試試。”
薛豆掬水拍拍臉頰,笑盈盈地,“真的好涼。”然后彎下腰用手撥水往曼蝶身上潑去。
曼蝶也回敬薛豆。
兩人原本是來抓魚的,卻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曼蝶看著薛豆的粉紅笑顏,心里突然覺得很不安。
她實在不該欺騙薛豆的感情,但是……她也是出自無奈,或者,她應該坦誠的跟薛豆表明身分,可是又怕……
曼蝶停止動作,安靜的在石頭上坐下。
薛豆皺了下眉,走近曼蝶,在她身邊坐下,低眸瞧著曼蝶那雙秀氣白皙的腳丫子,臉上卻沒有顯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反而很輕松的問:
“你有心事?”
“薛姑娘!
曼蝶突然這樣喊她,她卻一點意外也沒有。
“嗯?”反而笑著挑眉看曼蝶。
“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我實在不忍心讓你……繼續誤會下去!甭纳袂楹苷J真,“我希望我說出來你不會怪我。”
薛豆仍舊笑著挑眉看她。
“其實,我不是你的相公。”眸中有股歉意。
“嗯!”薛豆仍保持臉色的點頭。
曼蝶反倒對她的反應感到十分意外與錯愕,“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是秀逗了的段柏洋?”
薛豆別開臉笑。
曼蝶發覺事態嚴重,緊張得抓住薛豆的手,“薛姑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段柏洋。”
薛豆回眸聳了下肩,“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一對圓滾滾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著曼蝶。
曼蝶猛抓頭,“哎呀!我該怎么跟你說呢?其實……其實……”
薛豆笑著接下曼蝶的話,“其實你也是個姑娘。”
曼蝶錯愕的圓睜著眼,“你知道我是個……姑娘?”
“我可從來沒見過有雙繡花腿的男人!”薛豆揶揄的瞧著曼蝶的腳丫子。
“那你不生氣?”曼蝶困惑的說。
薛豆莞爾一笑,“我干嘛要生氣?你替我了了心事,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看見曼蝶仍然困惑,便解釋道:“我早就勸柏洋收山可是他一直不肯,沒想到你這個假柏洋來了之后,整個山寨都變了,連空氣也變清新,不再有殺氣和血腥味兒。”
曼蝶感染了她的好心情,笑問:“你何時發現我不是柏洋而是個姑娘?”
“前天!毖Χ剐咝叩匦,“你在洗澡的時候被我偷看到了。”
“喔……”曼蝶的臉都紅了,“你不要臉,偷看別人洗澡!”伸手入溪,用水潑她。
薛豆咯咯地笑起,“我還看見你的背上有一顆痣,好大的一顆痣。”故意說得很夸張。
“討厭啦!”曼蝶嬌羞的嘟起唇。
“好啦!不逗你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倪曼蝶,住在北鎮!
“你為什么要女扮男裝呢?”
曼蝶嘆了口氣,“在我小的時候我爹就替我訂下了一門婚事,對方是個……我不喜歡的人,所以我才女扮男裝棄婚逃走!
“那你爹和你娘不是會很擔心?”
“我想也是。”曼蝶憂愁的垂下眼瞼。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薛豆關心的問。
“我也不知道!
薛豆抿唇想了一下,“我看,你就繼續留在山寨當少寨主好了。”
“那你相公回來后怎么辦?”曼蝶杏眼圓睜。
“我跟你說……”
只見薛豆附耳在曼蝶耳邊吱吱喳喳的說了半天,然后是兩人哈哈大笑的聲音。
哎呀呀!這兩個小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