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鄔陵、逍遙鎮(zhèn),在未進(jìn)鄔城的伏牛山下,陳家一行人仍是安靜的走著;一切顯得相當(dāng)平靜,除了轎內(nèi)的張麗紅。
「死丫頭,我說了那么多,你都給我記清楚了沒有?」瞠著雙眼,張麗紅的口氣有著不耐和嫌惡。
「嗯!龟愃崧淠幕貞(yīng)著。
她實在無法對張麗紅這一路來的疲勞轟炸做出其他更多的回應(yīng),因為她實在太累了。
而這種要死不活的回答,別說張麗紅會生氣,連陳水柔都開始討厭自己了。
忍不住水氣又沖進(jìn)眼眶,不是因為身上被張麗紅掐得瘀青而疼痛,也不是連日來被局限在這方寸之間,彷如囚犯般不見天日、沒有自由而郁悶,而是恨極了自己的懦弱反應(yīng),還有,她很想念刁震天。
她的小刁相公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呀?是不是已經(jīng)查到她被大嫂綁走,而趕來救她了呢?
「死丫頭,我說的話,你到底聽到?jīng)]有?」
「嗯。」她還是隨口應(yīng)著。
她正想著她俊帥的相公吶!誰有空理會那個兇婆子。
反正,她大嫂除了欺負(fù)她、威脅她,恐怕也沒別的更有建設(shè)性的話了。
還有,只要讓她找到機(jī)會,她一樣會想辦法再逃跑。
這一次她發(fā)誓,絕不再只顧著玩,一定要拜托她那個看起來酷酷的,武功又深不可測的小刁相公救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以免他們在她逃離后,真的受到張麗紅的毒害。
想著想著,陳水柔連在睡夢中都偷笑起來了呢!
轎外倏地馬兒長鳴、人陣大亂,一連串的驚嚷后,當(dāng)陳水柔還睡眼惺忪時,原本就單薄的轎門已被不客氣的撞了開來。
「相公!」
陳水柔滿心都在想著刁震天,聽到有人撞開轎門,以為真的是刁震天來救她了,害她高興得搶在她大嫂之前迎了上去,誰知道——
「瞧瞧,有個小美人耶!」
硬擠進(jìn)門的大漢頭上綁著紅巾,一件油膩膩的短背心根本遮不住他凸出的肚子,再加上滿胸的黑卷毛,活像只大肥豬,嚇得陳水柔原本急沖出去的身子,硬是緊急定在原地。
「你是誰?」陳水柔蹙緊黛眉瞪視來人,開口怒問著。
俊哥、丑男的面容猛地交疊,相差何止數(shù)十萬里,一時真教人很難接受耶!
「我是你的相好呀!小美人。不過,你要是想叫我相公也行!」
「相你的頭!」陳水柔不客氣的啐了聲:「走開啦!」
眼前這個大漢,那一副賊兮兮的德行,還有那副口水流滿地的樣子,都讓她討厭死了!
「走開?行!小寶貝,我就帶著你一塊走!」
說完,就像拎起小雞似的,大漢伸手一撈,陳水柔連驚叫都來不及,就被粗魯?shù)膾冻殖鋈チ恕?br />
「叫你放手還不放,可惡!」
來不及求救是一回事,但拳打腳踢以求掙開大漢的箝制,絕對是種本能。所以此刻,大漢會哀號連連,正是陳水柔死踢狠抓他的結(jié)果。
「臭娘們,看我把你打得服服帖帖的!」
撫著自己被抓得滿是傷痕的大花臉,大漢不甘心受創(chuàng)在一個小女子手中,隨即揚(yáng)起如蒲扇的大掌,眼見就要往陳水柔嬌嫩的右臉頰甩下……
「住手!」
突來的大喝,使大漢的手頓時一松,陳水柔同時也得到了自由。
「是!寨主。」恭謹(jǐn)?shù)谋灰,大漢立刻退到一旁。
「原來你就是寨主呀!難怪比他有禮貌多了。」拍拍裙上的灰塵,陳水柔好整以暇地道,完全不知危險將至。「瞧瞧你的手下,多不懂規(guī)矩,把我們的轎子打爛了不說,還……」
語氣一頓,因為陳水柔突然被轎外的景象給震懾住了。
橫尸遍野?呃,也不算是啦!但哀鴻遍野就絕對是十分貼切。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打傷我們的家。俊
「因為他們想反抗!」
冷冷的一張僵尸臉、平板得毫無抑揚(yáng)頓挫的聲調(diào),和一副魁梧的身材,這個叫寨主的,長得還真的跟熊差不多。
只不過,雖有這樣的結(jié)論,卻仍沒讓陳水柔懂得收歛些。
瞧她此刻據(jù)理力爭,嬌蠻的模樣。
「反抗?你們要是不打劫,他們怎么會反抗!」
「沒錯!我們是在打劫,你終于看清楚了。」雷豹咧嘴一笑,很高興看到這個嬌蠻的小姑娘,眸中升起一絲懼意,不然他還真以為她什么都不怕呢!
瞧她雙手叉腰,一副要跟他對抗的樣子,老實說,整個伏牛山的人,包括他現(xiàn)在最寵愛的女人,都還沒一個敢這么對他說話呢!末了,他得意的宣布:「我就是伏牛山的山大王——雷豹。」
哇!山大王就是山賊嘛!
老天!他們怎么會這么倒霉的遇上山賊?誰不知道,遇上山賊往往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里,陳水柔下意識的微退一步,嬌軀剛好可以靠在轎邊,暫時也算有點依靠。否則,憑她此刻已心虛腿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跌倒在地。
「雷豹,你、你想干什么?」
雖說陳水柔的膽子也不算小,可畢竟沒遇過什么真正大惡之人,但這會兒放眼望去,一個雷豹就已經(jīng)夠嚇人的了,更何況四周少說也有二、三十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著駭人刀疤的山賊,陳水柔要說自己不怕,根本是不可能的。
咦,哥哥呢?
哥哥的武功不錯,應(yīng)該可以保護(hù)大伙兒才對,怎么這會兒卻不見他的人影,他到哪兒去了?
「你在找什么?」
「我哥哥。」說起陳水軒,陳水柔馬上挺起胸脯、抬高下巴,「告訴你喔!我哥哥的武功可是很好的——」
哥哥是她此刻的希望呀!可是他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為什么不趕快來救她?
會不會因為她突然失蹤,讓他找不到,之后他干脆就不找她了?
想到有這個可能,陳水柔不禁沮喪不已。
「告訴你,不管誰是你哥哥,或是他的武功有多好,現(xiàn)在全都被我的人捉上山了!菇財嚓愃岬脑挘妆院赖恼f。
他在伏牛山占山為王這五年來,沒有一次打劫是失手的。
以前官府雖然有心想消滅他們,但在多次圍剿失敗、且傷亡慘重后,早就放棄圍剿而隨他們?nèi)チ,過往的老百姓也只能自求多褔。
這也難怪伏牛山的雷豹會越來越囂張,名氣也愈來愈響。
再加上山寨中的人才并非全都是嘍羅之輩,大多是亡命之徒,武功造詣皆比一般泛泛之輩高出太多了。
陳水軒之所以保護(hù)不了他們,還被生擒活捉,其實也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他們之所以會遇到這種不幸,真正的罪魁禍?zhǔn),還是要怪那個愛錢如命的張麗紅。
其實要到襄陽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可她為了趕路,堅持非抄近路不可,結(jié)果咧?唉!
常罵陳水柔是掃把星的人,恐怕自己才是真正的大掃把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