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笨徒兒出事了。
斗大的方室內,駱巧鈴不停地在屋里踱著方步,偶爾走累了,想坐下來休息,可坐不到幾分鐘,又忍不住跳起來繼續走。
距離蝶兒下山已經過了半個月了,若按照他給的期限,她早該回來了。但到目前為止,她非但連個影兒都沒有,連捎個音訊也沒。
他不是沒想過也許是蝶兒貪玩,舍不得回來;但她從小蠢歸蠢,對他這個師父卻是視若至親的,即使她要晚些回來,也不至于連個音訊都沒有……
他踱到窗邊停了下來。外頭已下起紛紛白雪。
當初他之所以要蝶兒去盜玉芙蓉,不過是希望她知難而退,認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太躁進,整天就只想著名聞江湖。
也許他錯了,蝶兒的個性最是不服輸,又生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蠢膽,就算是龍潭虎穴,只怕她也要闖上一闖。
思及此,他的腦中開始浮現各種徒兒身首異處、被大卸八塊,或是被嚴刑拷打、凌虐至死的可怕畫面。
他低聲喃喃自語:“她該不會失手被捉了吧?”
這十八年來,他和丫頭在這望雪峰上相依為命,兩人的感情早已親如父女。雖然蝶兒每次總會做出一些教人吐血的蠢事,但也不失為一個可愛的孩子。如果她真出事了,那等于是他害她去送死的。
然而十八年前上望雪峰之時,他就已經立下毒誓,今生今世絕不再踏入武林,如今又怎能自毀誓言呢?
“唉!”他輕輕一嘆!榜樓赦彴 Ⅰ樓赦,你竟把自己的誓言看得比徒兒的命還重要嗎?”
自駱巧鈴下山以來,沿路上到處有人在談論妙手神偷和芙蓉宮懸賞的萬兩黃金。他萬萬沒想到,平日看來既呆又蠢的笨徒兒居然真的盜出了玉芙蓉。看來俗話言“名師出高徒”真是一點也沒錯。
即使這徒兒資質差了點、腦袋笨了點,但是有了高明的師父,教出來就硬是比別人了得。
不過這得意的心情并沒維持多久,馬上就又被擔憂取代了。因為雖然這一路上談論的人多不勝數,但真要問起來,連妙手神偷的容貌都沒人清楚,更遑論是行蹤了。
在盜得玉芙蓉之后,妙手神偷就像是風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任憑他怎么打探,都沒半點消息。
這天,他走累了,見路邊有一個小吃攤,用竹子架成一個矮棚子,里邊擺著幾組桌椅,便到里頭打尖休息。
他刻意挑了角落不顯眼的位子坐下,靜靜聽著四周人們高聲闊論的交談,想從里頭找出一些有關徒兒的線索。
才剛坐下沒多久,就聽見不遠處有一桌人,其中一名大漢正在談論妙手神偷。
“你們大家都聽過妙手神偷吧?”說話的那人臉色微紅,似是喝了點酒!安贿^你們雖然聽過,卻一定沒見過!
同桌的人聽他這么一說,全部取笑似地笑了起來。
“我們是沒見過,難道你見過了?”
那男人搖搖手,又灌了一口酒。
“什么見過!我豈止見過,還和她說過話咧!”
眾人聞言,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你接下來該不是要說,你非但和她說過話,簡直還和她十分要好吧?”
眾人的笑聲未歇,突然一道人影閃入。
“你見過妙手神偷?”這人正是駱巧鈴。
那名大漢張著微醺的雙眼看他。
“是啊,她是一個瘦瘦小小、長得很清秀、兩顆眼珠子大得不得了、說起話來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小姑娘!
他聞言精神大振!“你真見過她?”
大漢拍拍自己的胸脯!澳鞘钱斎!我從來不說謊,真見過她!
“太好了!她現在人在哪里?”
“人在哪里……”他有點清醒了,張著一雙懷疑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老頭兒!澳銌栠@個干什么?該不會你也想領那萬兩賞金吧?”
駱巧鈴聞言翻了翻白眼。
“萬兩黃金雖然不是小數目,不過我還不放在眼里。我是她的師父,我要找我的徒弟!
“你是妙手神偷的師父?”大漢總算正眼瞧他了。
“沒錯。”他急急地問:“她的人到底在哪兒?”
大漢看了看周圍的同伴一眼,然后聳聳肩。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駱巧鈴原本上揚的心頓時隨著這句話狠狠摔落。“你不是說你見過她嗎?”
“我是看過,不過那是在她盜玉芙蓉之前的事了。”
好啦!到手的線索又飛了。
他的肩不禁垮了下來。
“不過,你可以去南邊十里外的廣源客棧問一問,也許那邊有人知道也說不定!贝鬂h指著南方道:“那是她之前住過的客棧!
駱巧鈴聞言,大喜過望,向他道謝之后,連飯也來不及吃,便急急上路了。
一路上,他在心中暗暗祈禱:我的好徒弟,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熾烈的太陽高掛天空,窒人的熱氣從四面八方緊緊將人包圍,靳蝶兒頂著酷熱的太陽,在日光下揮汗如雨,一次又一次地從井里打水,然后提到廚房的水缸倒入。
這就是她今天一整天的工作——把水缸填滿。
“我的天啊!”她喘著氣把兩桶水倒進去,卻痛苦地發現水缸里的水好像一點也沒有增加的現象!斑@水缸是被鬼纏身了嗎?怎么倒再多水也不會滿?”
常君惠坐在長廊的欄桿上,悠閑地看著她,暗暗搖頭。
水當然怎么倒也不會滿,因為她一邊拼命地倒,另一邊有人不停地用,他坐在這里看得一清二楚。
“我就不信邪!”靳蝶兒吸一口氣,一口氣沖到井邊,以最快的速度提了兩桶水,再用最快的速度沖回去。“我就不信這次還不增加!”
看著水位似乎稍微上升了,她咧開嘴笑了起來。
“嘿!看吧!我就說沒這道理的。”
邱總管站在門邊,一臉不快地瞪著她。
“水滿了嗎?”
她嚇了一跳,猛然回頭。
“還沒滿,我只是看看——”話聲未落,就被邱總管打斷。
“我可不是叫你來這兒看的,還不趕快給我去提水!中午之前要是水缸還沒滿,你就不要吃飯了!”
。克哪樋辶讼聛。
“還不快去!”
她連忙拾起地上兩個水桶,飛也似地跑回井邊,繼續打水。
“唉!真是虎落平陽遭犬欺!彼贿叴蛩,一邊感慨。“我堂堂妙手神偷居然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唉!”
她抬頭望了望天空,日正當中,都快正午了。
累了一個上午,她的肚子早就餓扁了。那個姓白的娘娘腔,說什么過兩天會來看她,根本就是騙人的嘛!到現在都過了三天了,他連個影兒也不見,搞不好早就把她給忘了。
一想到這里,她的肩膀不禁垮了下來。
如果他一直沒有想起她來,那她豈不是一輩子都得在這里做苦工,直到累死為止?
她不要啊……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嘛!尤其那個邱總管,她總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根本是故意和她過不去,連地上有一點灰塵也算到她頭上來。她就算掃得再干凈,大廳人來人往的,也不可能掃得一塵不染,這根本是在強人所難!
但就像師父說過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硬要說是她的錯,她也無可奈何。
結果她得到的處罰就是把可以容納兩個人那么大的水缸填滿。真是太狠了!
“我不行了!”她放下水桶,靠在井邊喘氣!岸亲雍灭I,我一定會死在這里……”
她閉上眼睛,斗大的汗珠沿著她的頰不停地滴落。
“你怎么睡在這里?”帶笑的聲音響起,她頭上的日光忽而被一人的身影遮蔽,她連忙睜開眼睛。
“是你,”他老兄終于出現了。“你眼睛有毛病?!什么睡在這里!我是累得攤在這里!”她站起身子,捉著他的衣袖!霸蹅兇騻商量好不好?我不要當下人了,我想回去牢里當犯人。雖然大牢里無聊了一點,但是有吃有睡,我覺得我比較適合那種生活!
他聞言笑了起來。一什么事情讓你這么快就改變主意了?”
“這個!”她指著腳邊的兩個水桶,抱怨喃喃:“我已經提了一個上午的水了,到現在連一粒米也沒得吃,都快餓死了!”
他聞言皺起雙眉。
“誰叫你做的?”他從懷里掏出方巾,為她拭去臉上的汗!澳銖脑缟咸崴岬浆F在?”
“是啊!彼狡鹦∽!拔乙呀洶训貟叩煤芨蓛袅,可是邱總管說我做得不夠好,罰我提水。下人這么難做,我還是乖乖回去當犯人好了。”
“跟我走!
他把方巾收回懷里,拉著她的手轉身就走。
“不行!”她慌張地甩掉他的手,著急地說:“正午以前我不把水缸填滿,就沒飯可吃了,你少害我!”
他笑望著她。
“我就是要帶你去吃東西的,你來不來?不來就算了,我是不會勉強你的!
她吞了吞口水。
“你不會騙我吧?”這男人這么壞,每次都騙她,這次應該不會也是吧?“如果你害我吃不到午飯,又沒給我東西吃,我可是會跟你翻臉的喔!”
他慢慢轉過身子,口里一邊喃喃說著:“唉!可惜了,今天的菜有蒸鵝、百味羹、酥骨魚、蝦丸子……好吃得不得了,你既然不想吃,我也不勉強你!
她聽得口水都快滴下來了,見他要走,連忙大叫:“喂!喂!你等一下,我沒說我不吃啊……等等我!”
當她看見那一整桌豐盛的菜色時,簡直傻了眼。
有錢人的派頭果然不一樣,大魚大肉的,就是逢年過節她也沒見過這么奢華的排場。
生平頭一次,她有一種——“有錢,真好”的感慨。
“我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啊,真是奢侈!”她的嘴巴塞滿了東西,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的。“才一個人而已,又吃不了那么多,要是覺得錢太多礙眼,就發一些出去救救平民百姓嘛!
“我現在不是在做了嗎?”
她停止了口中咀嚼的動作,愣愣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他是在拐著彎罵她。
可惡!
她吞下口中的食物,氣呼呼地開口:“那也是因為你啊!如果不是你這可惡的家伙,我哪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還裝得一副善良無辜的樣子,真是過分!
他故意岔開話題——
“明天你到南院去,我會派人跟邱總管說。你不用回去了!
她夾了一塊肉進嘴里,含糊地問:“南院是干什么的?我去那邊做什么?”
“南院是我住的地方!彼χf:“你就來當我的貼身丫環!”
她聞言,差點被內噎到!
“你住的地方?”她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要去!”開玩笑!要她當他的丫環,她倒寧愿繼續讓邱總管虐待她!“這是命令,我沒有問你的意見。”他淡淡地說:“明天你就搬到南院來住,我會叫下人替你準備一間房間!
去!什么命令。
“我不要!”她把最后一口飯吃光,抹干凈嘴角的油。“你真把我當你們冷月山莊的下人了?什么命令!我不要!”“真的嗎?”他帶著微笑,低聲地問:“真的不要?”
“說不要就不要,好話不說第二遍!”填飽肚子之后,又有力氣工作了,她拍拍肚子,起身說道:“我要回去提水了,要是讓邱總管知道我偷懶,一定會剝掉我一層皮的,謝謝你的午餐,我走了。”
他沒有阻止她離座,只是靜靜看著她從自己身旁走過,接著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的身子拉下,在她唇上輕點了一下。
“這是不聽話的懲罰!
他放開了她,笑看她張大了嘴,節節后退。
“你——”她一手按著自己的唇,一手顫抖地指著他。“你居然用你的嘴巴來碰我的嘴巴——”天。
她可以感覺到全身一股涼意從腳底直往上竄,這實在是太……太……太惡心了啦!
“媽啊!”
她轉身奪門而出,發誓要把自己的嘴巴好好洗干凈。
“好惡心上她蹲在井邊就著水桶不停地以水搓洗自己的嘴唇!皟蓚嘴唇碰在一起……”想起來就頭皮發麻。
她打了一個寒顫,更大力地猛搓。
“蝶兒,你怎么了?”采梅遠遠就見她搓個不停。“發生什么事了?你為什么一直洗嘴?”
“采梅姐,”她苦著臉抬頭。“嘴巴是用來吃東西的,對不對?它們不應該碰在一起的,好惡心!我的嘴會爛掉。”
采梅聞言又是驚訝又是好笑。
“你讓誰給占了便宜?告訴我,我替你討公道去。”
“你們莊主啊……”她又忍不住在自己臉上搓了起來。“我才剛吃完東西,他突然把嘴壓上來,好恐怖,我快吐了!”她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罢嫣澦氲贸鲞@么下流的招數!
“這叫吻啊,傻丫頭!”采梅失笑?磥砬f中盛傳莊主對妙手神偷有好感的事是一點不假。若是能有這么有趣的姑娘當他們的莊主夫人,也是一件不錯的事。“這種事情每個人都會有第一次的,將來習慣了就好了!
“還習慣啊?”她苦著臉!拔也挪灰!下次他再想用嘴巴碰我,我一掌把他打出去!”
“這可不行。”采梅拉她起來,為她拍去身上的水珠。“別洗了,瞧你的嘴唇紅通通的,再洗下去皮就要破了!
“這樣最好,生一層沒被他碰過的新皮來!
“別說傻話了。”采梅笑著轉身。“莊主已經吩咐你不用再提水了,現在跟我回去吧!
“我可不去南院!”她跟在后頭,急急地說:“我們不是要去南院吧?”
“不是。”
她們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過長廊。寧謐的午后,山莊里沒什么人,安靜得只聽見鳥叫聲互相唱和,誰都沒有發現暗處一雙充滿殺意的冷冽目光正緊盯著靳蝶兒不放。
一名婢女裝扮的女子悄悄地跟著她們的腳步前進,慢慢地從懷中掏出一支短刃,然后以俐落的身法猛往靳蝶兒的背后刺去。
“干什么?”
感覺到背后的殺氣,靳蝶兒先是連忙推開前頭的采梅,接著一個彎身,避過了這致命的一刀;還來不及站穩,第二刀又跟著送上。她忙著閃避,無暇去看攻擊她的人是誰,兩人這樣一攻一退,險象環生。
“有刺客啊!”采梅大喊,心急如焚地看著靳蝶兒漸漸被逼到了角落!熬让!快來人啊,有刺客。
眼看那女子的刀就要刺入靳蝶兒的心窩,突然一支長劍飛來,劃過了她的手背,她一吃痛,手中短刃跟著掉落。
常君惠人隨劍移,穩穩接下空中的劍,回身冷眼一掃,不意竟見到那刺客非但沒有痛得倒在地上哀嚎,反而已經重新拾起短刀,又朝靳蝶兒攻去,其攻勢之凌厲,簡直像不要命似的。
他皺起眉頭,縱身躍至靳蝶兒身前,冷冷道:“你的對手是我!笔种虚L劍迅速劈落,往女子頭頂斬去。
她以短刀借力格開,往后退了數步。
兩人眼神相會,常君惠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他認得這樣的眼神,那是視死如歸、非達成任務不可的堅定,她是芙蓉宮派來的殺手!
“你是奉命殺人?”他冷冷地問,罩著寒霜的黑眸冷冷盯著對方。那是一張秀麗的臉孔,臉上雖無表情,卻不減其美。
女子沒有回答,像是他根本沒開口一樣,往前一躍,對他展開攻勢,每一招皆是直攻要害。
他輕松應戰,根本不把對手看在眼里。
“你是芙蓉宮派來的吧?”
他又問,仍是沒有回應。眼看她招招以身相搏,對自己的性命完全置之度外,他終于決定不再和她耗下去了。
他舉起長劍大力一揮,女子手中的短刀就這樣遠遠飛了出去。
“憑這種功夫想在我面前殺人,不自量力!
他還劍入鞘,絲毫沒有要捉她或殺她的意思,顯然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然而女子還不打算放棄,右手連揚,暗器出手,仍是朝著靳蝶兒而發,看來她就算是把命拼上,也要達到目的。
常君惠早就料到她會有這一動作,不慌不忙地擲出長劍,兩相碰撞之后,暗器和長劍同時嵌入旁邊的柱子里。
他轉頭看她,低聲警告:“再不走,就把命奉上!
女子冷冷開口:“既然敢來,就沒活著回去的打算,你要殺便殺,不用說些廢話!
“別以為我下不了手!彼麑⒅由系膭Π纹,劍尖直指她的咽喉!拔覜]有不殺女人的無聊原則。”
女子抬眼看他,眼神一片漠然,似是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不禁皺眉,右手一動,劍尖又往前送了一些。
一旁的靳蝶兒瞪大了眼看著僵持的兩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深怕一個風吹草動,常君惠手中的劍便要染上血紅。
他殺人的那股狠勁她是見識過的,如果把他惹火了,那下場可是很慘的。她實在不想再目睹那種人間煉獄景象了。
“我說……”她從地上爬起來,慢慢走到常君惠后面,小小聲地說:“你先把劍收起來嘛,這樣很危險的!钡攘嗽S久,沒聽見他的回應,她又道:“不然……不然把劍收回來一點點,這樣靠得太近了。”
沒有人理她,現場的空氣好像在一瞬間凝結不動,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動。
“芙蓉宮真不愧是三大組織之一,宮中果然人才濟濟!鼻辶翈Φ穆曇繇懫,白玉寒從長廊的另一頭緩緩走來!澳苌癫恢聿挥X地潛入冷月山莊,本事不錯。”
靳蝶兒一見到他出現,馬上跑到他身邊,早忘了中午他非禮她的事。
“你來了最好,快!快!快!叫他把劍收起來,否則待會一個不小心,可是會鬧出人命來的。”
女子冷冷地看著白玉寒,沒有答腔。
他見狀,也不以為意,只是笑道:“我是否該將你的反應視為默認呢?”
她冷冷回答:“何不快點下手?”
“視死如歸,嗯?”他又是一笑。
常君惠見狀,收劍趨前便要撕開她的衣衫。
“你做什么?!”
她心中一驚,連忙往后躍開,常君惠身形一晃,已欺至她眼前,右手捉住了她的衣袖,用力一拉,整個袖子被扯了下來,露出了雪白的手臂。
他這一動作來得突然,連白玉寒也吃了一驚。
“你做什么撕人家的衣服?!”
靳蝶兒也不知從哪來的牛力,猛地一把將他推開,飛身擋在那女子前頭,怒氣沖沖、眼睛噴火。
她的舉動讓白玉寒又是一驚!
他簡直不敢相信,怎么有人蠢到這種地步!對方可是來殺她的刺客啊,她這樣自己送上門去,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笨也能笨到這種地步嗎?
“閃開!”常君惠無視她的存在,伸手就要去拉她身后的女子。
“不要!”她還是護在前頭,說什么也不走。
就算是刺客,可好歹還是一個姑娘家,他怎么可以動手撕人家的衣裳?她如果坐視不理,任他胡作非為,那才真的是慘無人性、喪盡天良。
“你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他低聲警告,看著她的眼神冷得能讓人結冰。
雖然她明知他是說得出做得到,但還是固執的不愿走開。
“我說什么也不能讓你玷污她!”此語一出,眾人愕然。
“你在胡說什么!”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神更為冰冷。
“我哪有胡說,你方才分明撕了人家的衣服!”
他的眼神轉暗,手中長劍直指她的面門,咬牙切齒道:“滾開!”如果不是看在白玉寒的面子上,真想當場劈死這個丫頭。
“不要!”她硬是不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兩人正自僵持不下,在靳蝶兒身后的女子趁著這個機會忽然轉身,施展輕功往外奔去。
“可惡!”常君惠大力推開靳蝶兒,提步欲追,但被白玉寒制止。
“不用追了,”他淡淡道:“她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