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過一晚之后,翌日一早,老婦人煮了一鍋野菜小米粥。
「不好意思,馬公子,田里收成不好,只有這些粗食可以招待公子。」
「哪兒的話,大娘煮的粥里有野菜還有山藥,在我的故鄉(xiāng)這些可是健康藥膳,吃一碗要花很多錢哩!」
「公子太客氣了!箣D人舀了一碗遞向他。
「大娘早!
賈凌和刑原由屋外走了進來。
「這么早你們兩人去了哪里,怎么滿身大汗?」馬太保邊喝著粥邊問道。
「我和阿凌下田里工作去。」
「來,快喝粥。」婦人又舀了兩碗。
四人愉快的吃著野菜粥——
不知為何,馬太保心中又想起了冷素心。
他不在,不知道她吃些什么?會不會餓死在山洞里?
此念一起,竟無休止的勾起了心中的思念,過去兩個多月朝夕相處的美麗回憶一一襲上馬太保心田。
倏地,他放下碗筷,起身道:「對不起各位,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未辦,先走一步了!
「馬公子何事這么急?」刑原問道,竟對此人有些不舍。
「我……我?guī)煾覆×,我得趕回去見她。」
「這樣啊,馬公子請等一等!箣D人說完走入廚房。
「本想多留馬公子住幾日,如今令師身子抱恙,我等也不便久留馬公子!剐淘_口道。
「馬公子有時間再來瞧瞧咱們!
「你們和那李財真的沒關系嗎?」馬太保有點為他們擔心,若是香港,憑他馬太保一定可以為他們兩人擺平債務。
只可惜,如今偏偏身在古代。
「既然還不出錢,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時老婦走出來,手上捧著幾個用油紙包裹的大餅。「這是讓你路上吃的,一點心意!顾龑灲坏剿掷,彷佛對兒子一般。
「謝謝!」這是馬太保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之后,首次感到人情的溫暖,明明那么窮了,還如此照顧他。
「路上多小心。 谷嗽谥窕h外送他。
馬太保朝他們揮揮手,立即邁步朝巖洞的方向往回走。
也許是心急加上思念,他僅走了一天一夜便回到了當日的山林。
此時天色微明,他依著記憶找到了巖洞入口,撥開覆于其上的枝葉走了進去。
對此熟悉的程度已經(jīng)不再需要火把來照路。
當他走入巖洞的那一刻,一道橫陳于潭水邊的纖影霎時揪痛了他的心,為心底的恐懼拉開了序幕。
懷著無法形容的悲傷,他忍不住發(fā)出破碎的嘶啞之聲——
「師父——」隨聲而至的是他高大的身影,他雙目含淚,將冷素心緊緊地抱在胸前。
所有的恨怨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為了活下去,她選擇利用他來為自己逼毒,也屬人之常情。
「你醒醒——醒醒!師父。」這一刻,他原諒了她,為了心性的弱點,也為自己心中深藏的愛意。
他馬太保向來浪蕩不羈,從不曾對人掏心,總是以游戲的方式對待每一個女人。
然而,身在古代,他卻破天荒的愛上了一個絕美而欲置他于死地的女子,一切是否冥冥中自有天定呢?
他不知曉!
他只知道,自己除了這個女子,誰也不愛。
真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冷素心在他的叫喚之下,緩慢地睜開了雙眸。
「你……你這個背叛師門的人……還……還回來作啥?」
「我很擔心你!
冷素心直凝住他!改阕甙桑
「不,我要留下來陪著你!箍☆伈辉佥p浮,取而代之的是冷素心從未見過的認真神情。
「你……不怕……不怕我會下手殺了你這叛徒?」這幾日她嘗試自己運氣逼毒,不料卻適得其反,加速體內(nèi)毒素的擴散。
「怕什么呢?既然練過玄冥真經(jīng)的人都難逃一死,又有何恐懼呢?師父!
「不要叫我?guī)煾!」她低喝出聲?br />
馬太保只是微微一笑,扶著她坐正了身軀。
「你……你做什么?」
「做我該做的事!顾]上眼,為她褪下衣裳。
「你——」
「噓,別開口!乖拕偮,他拉過她冰冷的手,與她的掌心貼合在一起。
霎時,一股真氣緩緩地進入她體內(nèi)。
漸漸地,兩人進入了玄冥至境。
冷素心身上的毒素隨著汗水一點一滴的排出體外。
很快的,一天一夜過去,兩人緩緩的睜開了眼。
冷素心見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瞧住自己,當下俏臉紅了紅,忙取過衣裳穿上。
這一次,她身上的毒素終于去凈。
「為什么要救我?」她問。「難道你還不明白,每行一次氣就拉近一分死亡距離?」
「能為自己喜歡的人死,也算值得!顾∷☆伖雌鸩辉诤醯牡。
「你——」
驀地,一陣強烈的痛楚直逼而來,馬太保狠一咬牙,強忍住不發(fā)出一聲哀號。
冷素心內(nèi)力已恢復,當下伸手疾點,讓他暈厥了過去。
這是唯一能暫時麻木他知覺的法子。
其實,她根本不必多此一舉,暫時為他解除痛苦。
畢竟他背叛了師門,她該結(jié)束這個叛徒的性命。
然而,取出柳葉刀的一瞬,過往的種種立即浮上眼前——
雖然他日日嘻皮笑臉,又油嘴滑舌地討好她,可是,和他在一起的一段時光,卻是她有生以來最有趣又難以忘懷的記憶,她騙不了自己。
能為自己喜歡的人死,也算值得!
耳邊再一次響起他的話語。
犀冷的黑眸起了變化。
殺他,不過一刀劃過的剎那。
可是,她卻遲遲下不了手。
終于,她緩緩收回柳葉刀。
「保重了,太保!」她輕輕說出口。
絕美的容顏透著不曾有過的關懷與遺憾。
再轉(zhuǎn)過身時,她臉上已然回復慣常的冰冷,緩步走出巖洞之外。
當馬太;謴鸵庾R,已近黃昏。
洞中空無一人。
他忽然明白,她已經(jīng)離開,不再回來!
「師父——師父——」他起身奔出了巖洞。
黃昏的樹林里翠色寂寥,不見人跡。
「師父——」他高聲狂喊。
回蕩在山林野地間的,只有幾聲鴉鳴夾雜著他的回音。
馬太保心中漸漸泛起傷痛。
他的生命似乎將盡了——
說不惶惑,是騙自己。
然而,他最在乎的,已經(jīng)不是回香港。
畢竟,那里沒有自己血脈相親的人令他惦記。
周遭的每一個人,無不處心積慮想干掉他,爬上他的位置。
那種日子離他似乎已遠——
如今,他最在乎的,僅剩下一件事——再見冷素心一面!
再見上一面就好……
他真是無可救藥的傻瓜。
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
他決定離開這里,前去尋找冷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