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就這樣乖乖交出三千萬?」
「當然不是。」李玉云鎮定地回答。
「要報警?」
「不!估钣裨朴缮嘲l上站了起來,走向丈夫!肝疫有一個更好的法子,非但不用花一毛錢,還可以大賺一筆!顾鞯捻赘∩献孕诺男Α
「你是說……」
「別忘了,大哥的遺囑上寫著玉璃年滿十八歲將可以繼承姜家一半的家產!
「不錯,遺囑上確實這么寫。」
「你甘心把一半家產送給那個瞎眼的小白癡嗎?」
「我……」
「不甘心,對吧!」李玉云氣勢逼人地冷笑。
姜士恒無言以對。
這些年來,他靠著大哥夫婦留下的財產在政商界十分地活躍,如今突然要把家產分一半給人,心底自然是不甚樂意。
「你想怎么做?」他問了一句。
「依我看,就當我們從沒收到這封信吧!」
「你……」
「這一切都是為你著想,如果那個小白癡一死,姜家的產業不就都是你的了?」
姜士恒沉默了會兒。「好,就照你說的做!
夫婦二人凝視著彼此,眸光中交會的是無情的貪婪。
三天了!
韓非等待姜氏夫婦的回應已經足足三天了!
任何正常人在被勒索后的必然反應,在姜氏夫婦身上無跡可尋。
甚至在昨天晚上,姜氏夫婦還參加了一項慈善拍賣晚會,為的是幫助受虐兒童以及無依的老人建立安養院。
簡直是荒謬可笑!
如今,韓非心底開始對姜氏夫婦重新評量——一種也許被他疏忽的可能,或許會成真。
穿過醫院大門后,韓非來到公共電話亭里。
猶豫了一會兒,他毅然撥下一組號碼。
「喂,姜公館,請問找哪位?」
「我找姜士恒。」
「請問您哪里?」
「律師事務所!
「哦,您等會兒。」接電話的傭人立即朝書房走去。
此刻,韓非按下手上一只鋼筆型錄音機的錄音鍵。
「喂!
「姜先生?」
「我是,您哪位?」
「玉璃要我向您問好!
電話彼端沉默了半晌。
「你是誰?」姜士恒開口。
「金定中!顾S口回道。
姜士恒擰緊了眉!嘎犞,小子,不管你是誰,都別想由我這里拿到一分錢!」
「難道你不顧令侄女的性命了嗎?」
「隨你怎么處置那個小白癡!」姜士恒立即掛斷了電話。
他絕不會付一分一毫,絕不!
姜玉璃是生是死,他一點也不在乎;也許,她死了更好!
韓非放下話筒,走出電話亭。
此刻,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對人心的黑暗面有了更深刻的體認。
回到住所,韓非來到姜玉璃面前。
「是誰?」她臉上有些微的驚惶。
盡管她眼盲,但對時間仍有一定的認知;她知道在這個時間,金先生應該不會出現。
「是我!」他冷漠地注視著她。
姜玉璃臉上的神情明顯的放松,但仍不失緊張的繃緊狀態。
「金先生!顾忧拥亟辛寺。
「別再叫我金先生了!你是白癡還是聾子,聽不懂我的話嗎?難怪沒有人要你!」韓非累積已久的怒氣終于在此時爆發。
所有的計劃都因為她而失敗,該死!
姜玉璃被他突如其來的烈怒所驚,立即蹲下身子,雙手抱住頭,整個人縮在墻角。
韓非心念一轉,上前拉起她。
「不要!不要打我!」姜玉璃尖喊著,全身微微地發抖。
韓非怔了下,但心意不改,直拉著她走出房子外,并將她塞進車子前座。
「我們……我們要去哪里?」姜玉璃驚慌地問。
「不許問!」韓非惡聲惡氣地吼道。
姜玉璃好想哭,卻又壓抑下來,沉默地不再開口。
要堅強!她始終記著馬佳瑞修女的話。
雖然她不明白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哭泣似乎無法改變什么,只會讓別人更討厭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緣故,他那一聲白癡,竟喚起了姜玉璃幾乎要遺忘的往事,令她漸漸想起那一段到療養院之前的日子,沒有人喜歡她,從來沒有!
車子一路開進市區,韓非始終不曾再開口。
往日的回憶讓心底的恨意再次鮮明。
他不能原諒姜家的人,絕不能!
一路上,兩人都陷入往昔的桎梏中,不能自拔。
「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居然沒有人要你!」韓非忽然開口,決定將啃蝕人心的憤恨還諸于姜家人。
隔了半晌,姜玉璃輕聲回答:「我知道,因為我是個瞎眼的白癡!顾ё〈剑柚棺约嚎奁。
這一刻,一股刺痛的感覺占據了她的心。
她記得這種令人難受、幾乎要窒息的痛,只有在進療養院之前才有;原以為自己這種病已經痊愈,想不到竟再一次狠狠地襲上心頭……
「沒錯!你確實是個可悲的白癡兼瞎子,我相信這輩子永遠都不會有人要你的。」韓非冷冷地開口。
「你……你也不要我了,對不對?」
姜玉璃的聲音很輕很輕,但韓非還是聽見了。
「你只是我計劃中的一顆棋子,如今既然不能發揮功效,我當然不會再要你!
他冷酷地說出事實。
姜玉璃聽得懵懂,卻隱約明白他也不要她。
她沉默了。
車子在大街邊停了下來。
「下車!」韓非冷聲命令。
姜玉璃伸出微顫的雙手摸索著打開了車門。
「這個拿去!」他把盲人手杖交到她冰涼的小手里。
姜玉璃接過手杖,摸索著踏出車外。
韓非微傾過身,用力拉過車門合上。
他決定將她丟在這里。
最起碼這里不是荒郊野外,她不至于會冷死、餓死。他心想。
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一只小手忽然搭上了車窗。
「求求你,不要……不要把我丟下,求求你!」姜玉璃微傾下身,對車內的他開口。
她的恐懼與無措,韓非一覽無遺。
「走開!」這是她該受的!他告訴自己。
緊接著,車子飛快地駛離。
由照后鏡中,韓非清楚的看見姜玉璃站在熙來攘往的街頭,一如飄零的羽,無助而且沒有人在乎。
漸漸的,她孤獨的身影被人群淹沒。
韓非狠一咬牙,加速離去的速度,放任自己成為一個殘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