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還是適合坐在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看輕歌曼舞,聽市井喧囂。
吵鬧的環(huán)境可以讓他的悲傷隱藏起來,甚至,讓他自己在買醉中忘記悲傷。
他撐著額,一邊聽樓下賭場搖著骰子的聲音,嘴角輕揚(yáng),微瞇著雙眼擊著節(jié)拍,嘴里哼著狂放的歌。
這時候,他看到一個人緩緩朝他靠近。那人一襲白衣,俊顏冷凝,將佩劍啪的一聲,放到他的桌上。
「小莊,是你?」慕容遲抬眸笑道,「好兇哦,難道你想殺我?」
「店家,再擺一副碗筷,我要跟慕容公子喝幾杯!」莊康道。
「對哦,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他故作輕嘆,「自從你成了親,天天跟老婆在一起,都忘記我了!
「如果羨慕我,你也可以成親呀。」
「我?有人愿意把閨女嫁給我這樣聲名狼藉的人嗎?」慕容遲搖頭澀笑。
「我那個小姨子倒是一心一意想嫁給你,可惜你不要!
「拜托,我慕容遲是何等人物,要娶也該娶一個自己心中所愛的人,否則家中已有美妾無數(shù),我又何必再娶妻?」
「我發(fā)現(xiàn)你這小子沒什么別的本事,撒謊倒是一流的!骨f康輕哼。
「小莊,不要信口雌黃,我何曾撒過謊?」
「還不承認(rèn)?你若不喜歡我那小姨子,那天為何對她那樣殘忍?」
「小莊呀小莊,你說的話真讓我越聽越胡涂,對她殘忍卻表示我喜歡她?哈哈哈,天底下有這樣可笑的解釋嗎?」
「慕容,人人都被你騙了,可我不會,別忘了,我可是你多年的至交好友!
「小莊,別忘了,當(dāng)時你也氣憤得很,差點(diǎn)要拔劍殺了我,為什么?還不是因?yàn)槲移圬?fù)了你那小姨子嗎?現(xiàn)在卻來說這種話,真的好奇怪!
「我當(dāng)時一時氣憤,可事后想起來,覺得蹊蹺很多。我這才明白,當(dāng)時被你這小子給騙了!」
「哦?什么蹊蹺?說來聽聽!鼓饺葸t仍舊故作輕松,死不承認(rèn)。
「你一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怎么會對一個小姑娘說出那樣狠絕的話?」他指出疑點(diǎn)。
「就因?yàn)槟隳切∫套犹y纏,所以我才不得不放出狠話,讓她可以早早死心!
「關(guān)鍵就在這兒,你為何要讓她死心?」
「什么?」慕容遲一怔。
「你身邊有那么多女人,個個其實(shí)都對你一往情深,你心里也明白她們的心意,可是你何曾趕過誰?」
「我……」一向巧舌如簧的他頓時啞口無言。
「所以,你趕走我的小姨子,說明她在你心中是最特別的,你這樣做,只是為了不讓她沉淪在這一場無望的愛情里白白傷心,你會害怕她傷心,當(dāng)然是因?yàn)橄矚g她的緣故了!怪鹨煌评,得出答案。
被揭穿的慕容遲呆坐良久,終于酸澀地輕笑了一下,把頭別去,不看好友的臉。
「你不承認(rèn),我也不逼你,反正紗紗已經(jīng)回姊妹坡去了,以后,你們也許永遠(yuǎn)也不會再見了!苟似鹁茐,莊康替他倒了一杯,「來,喝酒!」
永遠(yuǎn)也不會再見了……這一句話,是他早就料想過的結(jié)果,也是他那日語出傷人想要的結(jié)果,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聽到它的時候,心尖卻忍不住一顫,彷佛有一顆淚要被震出來了?
飲了一口酒,霎時有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千杯不醉的他,何曾如此不勝酒力?
「小莊,」慕容遲忽然幽幽地喚,「你們鏢局押送寶物這么久,有沒有聽說過一種藥,叫做『枉生草』?」
「當(dāng)然聽說過。枉生草是一種神奇的草藥,生在白云谷,可以讓人腦子清明,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上В@世上的人經(jīng)歷的大多是傷心事,沒有人愿意經(jīng);貞涍^去,所以這種草藥,很少有人采擷!
「我已經(jīng)派人去白云谷了,叫他們采一把這樣的草藥回來。」
「怎么?你想害誰?」莊康莞爾。
「我自己用。」他嘆了一口氣,「我想憶起小時候的事。」
「什么?」莊康一愣,「你不是曾經(jīng)說過,因?yàn)楸挥H生父母拋棄,所以不愿想起小時候的傷痛嗎?」
「可我擔(dān)心,在忘記傷心事的同時,我也忘記了從前的快樂。我現(xiàn)在真的很想知道在我被義父收養(yǎng)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股酒勁沖上腦子,他不由得再次瞇起雙眼。
蒙眬中有美景,從腦海深處飄拂過來,他看到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看到他們在街邊快樂地玩耍,在烤山芋,在偷酒喝。
男孩似乎還說了什么話,讓女孩開心地笑了。
到底,那是什么欣慰芳心的話語?他真的很想知道。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相思鳥生病了。
從京城千里迢迢把牠帶回家,養(yǎng)在金頂?shù)幕\子里,喂?fàn)詈玫拿朗,用綠葉紅花來映襯牠,沒想到牠卻生病了。
只見這紅嘴翠羽的小家伙整日縮成一團(tuán),無精打采的蹲在梁上,再無好聽的歌聲。
「你怎么了?」曲紗紗萬分焦急,伸出指尖輕輕觸碰牠的腦袋。
這小家伙是柳笑哥買給她的,是他留給她的惟一念想,她不能讓牠就這樣輕易地死掉,
「紗紗,」曲安安掀起門簾進(jìn)來,金步搖在發(fā)髻上一晃一晃的,「來,我燉了蓮子羹,快嘗嘗!
「大姊,」平時面對吃的,她總是大有興趣,指手劃腳,品東論西,可此刻她似乎完全沒有聞見羹湯的清香,只滿臉憂慮地道:「這鳥兒好像快不行了,大姊,我該怎么辦?」
「不行就不行了,人都有生老病死的時候,何況是鳥?」曲安安笑道,「妳呀,真是小孩子,連一只鳥都看得這樣重,若覺得傷心,大不了幫牠立塊碑好了!
「牠……牠真的要死了?」眼睛癡癡盯著籠中的小家伙,她幾乎要流下淚來。
「好了,為這種小事傷心,可不像我的妹子!」曲安安扔過一塊手緝,「妳若哭夠了,我要跟妳說一件正經(jīng)事。」
「什么事?」很少見大姊如此鄭重地跟她開口,曲紗紗滿臉迷惑。
「妳就要滿十八了,也到了女孩子出閣的年紀(jì),我跟妳二姊商量著,要替妳挑一個合適的人!
「妳們不是一直在替我挑著嗎?上次還叫我出一道題目,讓客人們試菜。」
「上次沒有把這事當(dāng)正經(jīng)的來辦,只由著妳胡鬧,這一次不同了,我和妳二姊打算隆隆重重地替妳辦一場招親大會!
「招親大會?」她詫異。
「對呀,比武功,比家世,比相貌,比才華……我們要廣招天下男子,讓他們統(tǒng)統(tǒng)到姊妹坡來,在你搶我奪中挑出一個十全十美的佳婿。」
「大姊,妳不要說笑了,」曲紗紗搖頭,「我天生殘疾,能嫁得出去就已經(jīng)可以偷笑了,還有什么資格挑選別人?」
「小傻瓜,妳如今穿上這特制的高底鞋,已經(jīng)能跑能跳,誰還會認(rèn)為妳是殘廢?何況妳天生麗質(zhì),做得一手好菜,兩個姊夫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咱們姊妹坡又家底殷實(shí),這樣好的媳婦,到哪里尋去?放心好了,消息一傳出去,天下的男人會把咱們家的門檻都踏破的。」
「可是,這個招親大會到底是什么?」小傻瓜仍舊懵懂無知。
「等考察了他們的家世和相貌之后,我和施施會出三道考題,第一比文,第二比武,第三……」
「姊姊!」曲紗紗忽然打斷她的話。
「什么?」
「這第三道題目能不能交給我來出?」她咬了咬唇,終于開口。
「怎么,妳又想讓他們品嘗妳做的菜?」曲安安莞爾,「這一回,咱們可不能再依妳了,還是看武功學(xué)問家世比較好!
她可不想再挑出一個慕容遲,惹妹子再度傷心。
「不,」黯然的眸子垂下,「畢竟是為我找丈夫,怎么說,也應(yīng)該是我看中的人吧!
「嗯,有道理,」曲安安摸摸妹子的發(fā),「能這么想,說明妳已經(jīng)長大了。好,這第三道題目就交給妳自己來出,記得要出一道難題,好好刁難他們一下!
「我并不想刁難任何人,只想看看他們是否與我有緣罷了,」呼吸之中有苦澀的意味。
「怎么?遺忘不了那個小子?」感覺到妹子的痛楚,她關(guān)心地問。
「說忘了是騙人的,但我會努力的,」曲紗紗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姊姊,妳要給我一點(diǎn)時間!
「妳這孩子,總是不會說謊。」曲安安欣慰地笑了,「其實(shí)大姊對那小子印象不差,而且他還送了妳這一雙鞋,教會妳行走奔跑,大姊心里倒?jié)M感激他的。只不過,緣分這種事不能強(qiáng)求,他既然無心,妳又何必有意?紗紗,妳不要怨他,惟有消除了心中的怨恨,妳才能真正把他忘記!
她真的能把他忘記嗎?
這些年來,除了研究菜譜,她的生活里只剩下她思念的柳笑哥,如今,叫她把這個名字從生命中如抽絲般剝?nèi),真是一件血淋淋的事!不,她不會忘記的,她會在腦海中留下他們相處的快樂時刻,就像記住曾經(jīng)看過的美麗風(fēng)景。
將來若嫁給別人,她也許仍舊會不時憶起他,只不過,她會忠于自己的丈夫,不再愛他。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很少看見義父喝酒,惟有每年的今天,他會自斟自飲,喝上一杯。
一邊喝,一邊輕輕地咳嗽,顯露出風(fēng)燭殘年之態(tài)。
江湖上,義父是人們聞風(fēng)喪膽的大盜「飛鳩子」,可在他的眼前,卻是這樣一個可憐的老人。
孤獨(dú),樸素,不喜錦衣玉食,身邊連一個侍妾都沒有,跟他在江湖上顯赫的惡名太不相符了。
「爹爹,」慕容遲一陣心疼,上前按住那酒壺,「喝多了會傷身,您又不勝酒力,孩兒還是給您沏一杯茶吧!」
「一年三百六十幾日,為父哪天喝酒你都可以攔著,惟有今天不行、」慕容朗厲聲道。
「為什么?」俊顏迷惑。
「因?yàn)榻裉焓悄懔x母的忌日!顾挠牡莱龃鸢。
「爹爹,」慕容遲不由得松了手,愧疚道:「對不起,孩兒不知道,」
他明白,人在傷心的時候的確需要一個發(fā)泄情緒的窗口,他自己也是這樣,所以他不再攔著。
「聽說你叫阿仨他們?nèi)チ艘惶税自乒龋俊鼓饺堇蕟枴?br />
「是。」他垂眸答。
「世人都知道,白云谷沒有什么特別的美景,卻盛產(chǎn)一種草藥!
「對,孩兒的確是叫阿仨他們?yōu)槲也烧@種草藥!
「這藥有效嗎?」冷峻的目光掃過他的面龐。
「孩兒尚未服用,怎么,爹爹不想讓孩兒憶起從前的事嗎?」
「為父的確不想。」慕容朗嘆息一聲,「為父辛辛苦苦把你拉拔大,怎么會希望你還惦念著從前的父母?不得不承認(rèn),我是很小氣的。」
「孩兒并非為了憶起從前的父母,孩兒只是想多知道小時候的一些事罷了,」慕容遲著急地辯解。
「你想知道什么?為父可以告訴你,」慕容朗盯著他。
「我……」他支吾,「也談不上有什么特別想知道的,總之,就是好奇。一個人童年的記憶一片空白,總會對自己的過去感到好奇的。」
「遲兒,你可知道為父為什么要給你取名『遲兒』?」
「因?yàn)槲沂堑t到的兒子!
「對呀,人人都說晚年得子,喜出望外,為父收養(yǎng)你的時候,也到中年了,自然也是疼愛得不得了!
「孩兒知道爹爹疼我!
「不是為父自夸,你的親生父母還真的沒有這么疼你!
「怎么……」他一怔。
「因?yàn)槟阕杂左w弱多病,為你看病抓藥不知花了多少錢,而你父母也是沒什么錢的窮人,家中兒女又多,所以一直視你為累贅!
「這個孩兒也猜到了幾分!谷羰菍氊愃,也不會舍得那么小就把他送人了。
「那年我到南方辦事,路過一個小鎮(zhèn)的藥鋪,看到一對夫婦在求一個郎中醫(yī)治他們的孩子,郎中叫他們先把從前的藥費(fèi)付清了,才肯幫那孩子醫(yī)治。他們雙雙跪下,說年關(guān)快到了,家中已經(jīng)沒錢了,可孩子的病偏偏又犯了,求那郎中再做一次善事。
「郎中說:『我趕著到大戶人家赴診,你們?nèi)魶]錢,就不要擋道。你們其實(shí)個必再浪費(fèi)錢了,這孩子眼看是活不成了,不如早點(diǎn)幫他準(zhǔn)備棺材吧!」說著,頭也不回地騎著馬走了。
「那對夫婦面面相覷,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哭了一陣之后,男的便說:『把這孩子留在這兒,我們回家吧!慌拇篌@道:『天寒地凍的,怎么能把孩子一個人扔在街上?」男的又說:『反正我們也買不起棺材,把孩子留在這兒,說不定哪位好心的過路人會帶他回家,他或許還有一絲生機(jī)……」
「那個孩子就是我吧?」慕容遲澀笑。
「沒錯,為父當(dāng)年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患了癆病,奄奄一息,躺在一輛陳舊的木車?yán),身上蓋著床破棉被:雖然閉著眼睛,但為父卻發(fā)現(xiàn),你是那樣漂亮的一個男孩子,死了太可惜了。
「其實(shí)癆病并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按時用藥,好生休養(yǎng),應(yīng)該可以治愈的。我便策馬上前,對那對夫婦說,我愿意收養(yǎng)你,給他們一大筆錢,但交換條件是他們永遠(yuǎn)不能再見你,讓他們對周圍的人說,你已經(jīng)死了!
「他們一定答應(yīng)得很爽快吧?」慕容遲哽咽道。
「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哪有說舍棄便舍棄的,他們好歹哭了一場,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可他們畢竟最終還是舍棄了我!共恢獮槭裁矗犃诉@些本已煙消云散的往事,慕容遲仍舊心中發(fā)酸。
「也不能怪他們,因?yàn)槿烁F,所以有時候會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就像我當(dāng)年,沒有辦法救自己的未婚妻一樣,」慕容朗拍拍他的肩,「我后來也是因?yàn)椴幌肽阒劳聜,才用藥讓你童年的記憶消失。遲兒,你能明白嗎?」
「孩兒沒有一絲責(zé)怪爹爹您的意思,真的。」他連忙解釋,
「那么你還有什么想問的?」慕容朗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無論你問什么,為父都會回答。至于那枉生草,我勸你不要吃,凡藥三分毒,就算能恢復(fù)記憶,吃了也對身體無益!
「我還想知道……」他咬了咬唇,「我從前叫什么名字?」
「柳笑!
柳笑?
如遭雷電劈過全身,他瞪著駭然的眼睛,久久不能動彈。
紗紗沒有騙他,他們的確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他竟那樣嘲笑她,還當(dāng)她是一個傻子,天啊,他怎么可以忘記她?
「怎么了?」慕容朗察覺到他的異樣,扶住他的肩。
「沒什么,」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嘶啞地答,「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是那個曲家三姑娘告訴你的吧?」慕容朗冷笑,「我知道,她小時候曾是你家的鄰居,大概跟你在一起玩耍過!
鐵證如山,連義父都這樣說了,應(yīng)該錯不了。為什么他沒有早點(diǎn)察覺,早點(diǎn)相信她?一直到她在河堤上說起昔日的烤山芋,才喚起他心中模糊的印象,才讓他決定去尋找枉生草,尋找丟失的往事。
「遲兒,你喜歡那個姑娘,對不對?」慕容朗陰沉地道,「否則為父提起她,你不會是這種表情!
「我……」
「嘿,為了她,你打算背叛為父我嗎?」
「背叛?」他連連搖頭,「我沒有,爹爹為何要這樣說?」
「那么你為何要私自放走她?你忘了為父要拿她與殷飛龍做交易嗎?」
「我沒有忘,可是義父您不需要利用她呀,」慕容遲頓了一頓,鎮(zhèn)定道,「孩兒已經(jīng)想到了別的方法,替爹爹取回明珠了!
「什么?」慕容朗大驚,「你已經(jīng)取回雪玲瓏了?」
「對,」他頷首,「它此刻就在桌上那只匣子里,孩兒剛才就是想來向您稟報此事的!
「!」慕容朗倒吸一口冷氣,顧不得腳下踉艙,拖著腿就往那桌邊去。
將那匣上的鎖一撥,啪的一聲,蓋子彈開了。
雙目像被日光忽然照耀,有一種刺眼的疼。黯淡的室內(nèi)頓時變得如同在烈日之下,明亮生輝。
彷佛晶瑩的圓月自大海上升起,柚子大的明珠呈現(xiàn)在黑匣之內(nèi)。
「是它……是它……」慕容朗顫抖地捧起明珠,頓時泣不成聲,「愛妻,妳看到了沒有?妳用命換來的東西,我沒有再讓人把它搶走……」
慕容遲望著激動的義父,心中一陣?yán)⒕巍?br />
他騙了他!
他視他為最貼心的兒子,那樣信任他,他卻騙了他。
這明珠,不是那顆雪玲瓏,雖然它們極為相似,如同孿生姊妹。這明珠,是他花一年時間到處尋訪,花了不知多少錢財和心力,終于在南海采得。
沒有辦法,他只能如此。只能以假亂真,去化解這一場結(jié)了多年的仇怨。
莊康是他的好友,紗紗是他的至愛,而眼前的老人是他的義父,他不能讓他們再互相對峙,甚至互相殘殺,所以,他寧可撒一個漫天大謊,只要大家都相安無事。
「哈哈哈!」失物復(fù)得,慕容朗在驚喜之中仰天一陣狂笑,「愛妻,愛妻,妳看到了嗎?」
慕容遲伸出手,想攙住過于激動的義父,但他忽然一震。
因?yàn),他看到義父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得鐵青、僵硬,那雙素來精明深詭笑著的眼睛,在這瞬間竟然如石般呆滯地突了出來,一片灰白。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慕容朗便前傾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