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爺,請問我妹妹又做了什么好事,讓你十萬火急地叫我從香港趕回來?」
區韶胤一下飛機就直奔煜南的臺北分公司,看到正等著他的南巽人,難免會臉色臭臭地抱怨幾句。
「你終于來了,高速公路塞車是不是?」南巽人等得都快抓狂了!肝艺夷銇硎窍胂蚰闱笞C一件事。」
「又來了!」區韶胤整個人癱在椅子上。「說吧!」
南巽人將司徒父于的二心及區雅弁可能卷入的疑惑全說了:
「這家丑我本來是不想外揚的,但是心亂如麻的我實在需要一些客觀的建議,你想,雅弁會不會讓司徒浩司給收買了?」
區韶胤沉默許久。
「這個嘛--得從雅弁的個性說起!
「怎么說?」
「雅弁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做事沖動有余卻不會考慮后果,所以常常發生『為了遂行手段,而忘了原本目的是什么』的烏龍事來!
「她來我家還有什么『目的』?」南巽人咬著牙問。沒想到,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竟成了惡夢。「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她的目的是--破壞你對她的印象,絕對不成為你的新娘!箙^韶胤悶著笑將這句話說完。
「?」這答案太出乎南巽人意料之外了。
「我有沒有告訴你,雅弁和我爸的那個笨協議?」
「沒有!」
區韶胤笑著將事情真正的始末告訴南巽人;包括他的計謀,以及區雅弁的奇想和區萬金分別對兩個子女的協議。他等了許多天,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等不及看南巽人的表情了。
南巽人面無表情,現在再多的刺激也不能讓他失控了。
「真沒趣!」區韶胤橫了他一眼。
「接下來呢?雅弁的個性和司徒浩司有什么關系?」
「雅弁為了不當你的新娘,一定會做出超乎我們理解能力范圍的事來。你要問我雅弁會不會被收買,若是以前,我一定敢拍胸脯保證,絕對不可能……」話說到一半就停了。
「現在呢……」南巽人明知道區韶胤故意吊他胃口,還是忍不住追問。
「現在?我可不敢打包票了!箙^韶胤對自己的妹妹也亂沒信心的。
南巽人的心情更沉重了。
「別提那些了,搞不好雅弁和司徒浩司根本沒怎樣,別在這里白操心了!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司徒家的事。據我所知,他們在煜南的地位不低,也熟知煜南的高層機密。他一旦決定自立門戶,對煜南的損傷一定不小,不是嗎?」
「是啊!這還不是最傷腦筋的,最難的是要割舍幾十年的感情。我到現在還不愿相信,浩司會背著我做出這些事來。就因為是這么左右為難,我爸干脆全丟給我處理,帶著老婆躲起來不見人了!
「你打算怎么辦?」
「我打算以南非鉆石礦的開采權為餌,讓他們的行動和計畫完全曝光。」
區韶胤聽了,忍不住吹了聲長長的口啃!
「南非鉆礦?!那是煜南的命脈,你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
「只要能確定司徒父子的二心是不是誤會,一個鉆石礦算是便宜的了!」南巽人語重心長地說。
「這也是,萬一真的查出來他們背叛煜南,你打算怎么辦?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不,我不會做得這么狠,我打算把煜南的股份分一半給他們!
「你真舍得?這一來煜南不只元氣大傷,一分為二的王國再也沒有號令天下的威風了!
「那本就是他們應該得的,這樣做不但可以將煜南的損失減到最低,也能保有原有的親戚關系;錢再賺就有了,而親戚間的血緣是用錢也買不到的!
「你可以作主嗎?」區韶胤擔心地問。
南巽人現在還不是煜南的繼承人,沒有任何決定的權力,就算他有完美的計畫,也很可能被南麒聲一口否決了。
「當然可以!娉婷宴就是我父親給我的試驗,目的是要我看看政商界為了籠絡勢力而使出的各種手段;只要我能處理得當,就算通過試驗了,等三十歲生日一到,我就可以正式接掌煜南財團!
南得鑒于各企業財團一旦壯大,負責人會緊抓著實權不放,往往到了七、八十歲還沒作好繼承人的規畫,如此不但公司的傳承會發生問題,還會引發兄弟鬩墻、父子反目的事來,所以才設下這個例規。
不過,為了避免年經繼承人因為經驗不足及血氣方剛所造成的判斷錯誤,直到四十歲之前,還是得接受歷來董事長的輔導。
「原來如此!我還在想,你爸干嘛沒事弄個娉婷宴?原來目標是你,娶老婆只是附帶名目而已,我們全想錯了!
*****
「終于到了第一輪淘汰賽的日子了!箙^雅弁打了個大呵欠,無聊地坐在她的位子上。
相較于其他女孩子的緊張和患得患失,區雅弁卻是笑口常開:心情好得很。
最后才進門的南巽人只瞥了區雅弁一眼,什么話也沒說,面無表情地坐了下來。
「區小姐,你是不是認為自己一定會當選,所以才這么開心?」區雅弁身旁的女孩,小聲地問出自己的疑惑。
她這句話問出所有人的心聲,畢竟南巽人對區雅弁的偏心是有目共睹的,就連他到后來對區雅弁的冷淡,繼而轉向其他女孩示好的行為,也讓她們認為是兩人在鬧別扭,才讓她們有機可乘。
她們也因此更小心翼翼地討好南巽人。
也難怪大家犯疑,連一向自信滿滿的卓有希和勢在必得的何心夢,也是一臉的沉重,和哼著歌兒的區雅弁相比實在差太多了。
「才不是呢!我是篤定絕對不會當選,總共只有三個名額,比我出色的女孩兒多得是,再倒楣也不會輪到我頭上!」
區雅弁說得輕松,聽的人卻是一頭霧水。被選上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她怎么會說是倒楣?
南巽人也聽到區雅弁的話了,他輕輕咳了聲。
聽到這個暗示,朱福拿著一張卡片站了起來。
「現在公布入選準新娘的名字,第一位是卓有希。」
站起來的卓有希臉上寫滿了自信,睥睨群芳似的看著其他人,和先前的滿臉緊張完全判若兩人。
「第二位是何心夢小姐!怪旄9室馔A讼聛,環視一下眾人。
在這刻意營造的緊張氣氛下,除了兩個已確定人圍的人以外,每個人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只剩下一個名額了,區雅弁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禁握緊,心里默默禱告。
她祈禱的內容和別人不一樣,其他人無不希求最后一個機會能幸運地落在自己身上,而區雅弁則是--拜托、拜托,不要是我、不要是我!千萬不要是我!到后來竟像念咒似的念念有辭。
「第三位是劉子意小姐。」
此話一出就等于宣告區雅弁的自由,而且她還贏得了和區萬金的協議。
「萬歲!終于可以脫離苦海了!」區雅弁高興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她的行李在昨天晚上就熬夜打包好了,她現在只要打電話叫搬家公司來就可以回家了。
「等一下!還有一個。」這句話讓已死心的眾人又恢復了生機。
「因為她的分數和劉子意小姐一樣,所以才破格并列第三位!怪旄P粗治枳愕、忘形得又叫、又笑的區雅弁!甘菂^雅弁小姐!
「怎么可能?」她整個人楞住了!
不只是她,所有落選的女孩子全部異口同聲地大叫!
她們不服。
「區雅弁憑什么入圍?」
「是啊!我都比她好呢!」
「光長得好看有什么用!」
「還說呢,她煮的那是什么菜!」
七嘴八舌的真是吵死了!
區雅弁對這些爭吵仿若未聞,她只是狠狠地瞪著南巽人,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南巽人故意整她,好報復先前她對他的虐待!
南巽人當然知道區雅弁在瞪他,那足以將他殺死一千、一萬逼的怨恨眼光,想忽略它的存在都難。
他不但不以為意,反倒咧開了嘴,他的唇傳遞著無言的訊息,那嘴形是--恭喜你了!
區雅弁看了更是怒火中燒!
好哇!此仇不報非君子,以前是看在南家給她這么一個千載難逢的逃家機會的面子上,饒了南巽人,看來,非好好整治他一頓好出她心中這口惡氣。
「你給我記住!」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也學他只做出唇形而不出聲,挑釁地放話:「本大小姐一定會討回來的!」
「我等著,你盡量放馬過來吧!」
人家是眉目傳情,他們不只是「相對兩無語」,還到達「無聲勝有聲」的最高境界。
幾乎吵翻天的錦華廳,對沉浸在無聲世界里的兩個人似乎沒什么影響,不過這個世界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般滿是羅曼蒂克的瑰麗色彩,而是充滿了刀光劍影的廝殺。
看到南巽人那占盡上風的賊笑,要不是隔著一張長桌子,區雅弁絕對會拿根最粗的布袋針將他的嘴給縫起來!
眼見爭吵愈演愈烈,為避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南巽人只好收回目光輕咳了聲,止住眾人的吵嚷。他站了起來,冷冷地問:
「各位對南家的決定有什么問題嗎?」
「我想請問為什么區雅弁可以入選?標準到底在哪里?」有個怯怯的聲音冒了出來。
「是!她甚至連胡大舅爺親自主持的口試也只去過一次而已,憑什么?」有人很直截了當地說出她的不滿。
所有人的矛頭全指向區雅弁。
南巽人皮笑肉不笑的。
「你們應該知道南家要求一切親自動手的規炬吧?可是,竟然有人不顧規則,買通南家的人從外偷運五星級餐廳的料理進來,你們還要我說出是哪些人嗎?」
剛剛還趾高氣揚罵人的人,現在全羞愧得低下了頭。
「南家人豈是可以用錢買通的?你們太天真了!要不是我的默許,他們哪敢這么做?你們大概想不到吧!被你們收買的人全是我的眼線,你們的一舉一動早在我的掌握之中,別想瞞得過我!現在還有什么問題?」南巽人索性讓她們死心得更徹底一點。
區雅弁氣歸氣,在聽了他這些話后,心里還是有那么點佩服;他畢竟不是草包一個,那些偷偷摸摸的勾當,不在場的他竟然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知道就請回吧!」南巽人當場下逐客令,仿佛和她們多說一句都是多余;再多看她們一眼,就像會要了他的命似的。
南巽人等所有人都離去了,才走到區雅弁身旁,拉住氣呼呼的她。
「等一下。」
「你到底要怎樣?」區雅弁狠狠地回頭瞪了他一眼,她還是習慣這種以怒氣面對他的相處模式。
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將所有的問題與質疑拋在腦后,不去想南巽人的事,不去想這些日子她的心起了什么樣的變化。
「我不想要怎樣,我只是要明白告訴你一些話!鼓腺闳耸掌鹦θ菡馈
「什么話?」
「我的新娘是早就決定好的,不管別人怎么說,我也不管他人怎么反對,沒有人能改變我的心意!
「原來就這幾句?這么正經八百的,嚇死人了!」區雅弁被他的嚴肅給駭住了,一時間竟忘了生氣。
「反正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不管你是答應也好,是不愿也罷,我決定的事從沒有任何人能夠更改的!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的南巽人,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聽得滿頭霧水的區雅弁。
「說什么瘋話?」她是一句也聽不懂。
*****
接下來的日子里,區雅弁一改以前像老鼠躲著貓一樣躲著南巽人,還特意想遇上他。
找南巽人的原因無它,無非想給他一頓「排頭」吃,沒想到不管她如何努力,他就像從地球上消失一樣;又仿佛知道自己將大難臨頭似的,竟然從未在她面前出現過!
「你今天又不去上課?」無孔不入的谷少基突然冒了出來。
谷少基口里所說的「上課」,指的是上南家的新娘先修課。上課的內容包括了解上至南得下至南巽人的口味、喜好、興趣等等,繁瑣極了!還得加上南家的規矩,從吃飯到出席宴會無一不包,更別提看照片認識并背誦南家所有的親戚朋友的酷刑。
這些無聊且無趣的課,讓區雅弁一度質疑它的必須性及必要性。
既然沒必要,她當然不會去受活罪,順便以不去上課的消極抵抗來表達她的不滿。
「又是你,谷少基!我求求你,你沒事不要在我面前亂晃、跟前跟后的,行不行?」區雅弁沒好氣地說。
想見的人沒見著,沒想到像跟屁蟲一樣跟在那人身邊的人,卻跟上她了。
不僅如此,連司徒浩司都來湊上一腳,不過,和他在一起倒還滿有趣的。
「妳又要去找浩司了?」
「喂,兄弟!」區雅弁差點笑了出來!肝乙フ艺l干你什么事?」
不過說來奇怪,以前的南巽人看到她和司徒浩司在一起,就一臉兇巴巴地警告她,現在她和司徒浩司熟絡地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他卻是不聞不問的。
「是不關我的事,我問一下也無可厚非吧?」谷少基以為自己的目的敗露了,心慌地直盯著地上不敢看她。
看在區雅弁的眼里,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她眼珠兒一動,心眼兒一轉,恍然大悟道:
「難不成你是在吃醋?」
區雅弁對谷少基的感覺就像對弟弟一樣,讓她忍不住地直想玩玩他、捉弄他。
谷少基的臉都紅了!
「我才沒有這意思!」
「你要是真不放心,可以跟來沒關系!
「真的?」谷少基眼睛一亮!
「真的,反正人多才好玩!顾鸸壬倩氖!肝覀兛爝t到了,走快點!浩司答應要教我怎么操作電腦,我好不容易才學會怎么進入系統、打字,今天他要教我玩Window 95,還有怎么上網路。」
「你為什么非學電腦不可?」
電腦?網路?谷少基的戒心又起,司徒浩司該不會想利用電腦和國際網路來竊取煜南總公司的機密檔案吧?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司徒浩司雖然不是電腦神童,但是進網路卻也難不倒他;再加上他知道煜南各部門的機密檔案密碼,要進系統偷資料絕對不是問題。
谷少基一直認為放任司徒浩司和區雅弁在一起,遲早會出事的。果然!罪證確鑿,這下南巽人不相信他的話也不成了,絕對要將區雅弁從南巽人的心里趕出去。
「大家都會電腦,就我一個不會,出去找工作很吃虧的!凰龑W電腦的出發點很單純,就是為了找個好工作而已。
「我再問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和司徒浩司之間沒有什么吧?」谷少基這句話是替南巽人問的。
剛開始時,谷少基真的不知道南巽人為什么特別偏心區雅弁,甚至還替他老是看她的臉色過日子而叫屈過;等到南巽人為了硬將區雅弁排入準新娘中,不惜和所有反對的長輩大吵一架后,谷少基這才瞧出那么一點兒端倪。
南巽人喜歡上區雅弁是個不爭的事實,只是谷少基還是想不通,天下的好女人何其多,為什么他家的少爺獨獨看上區雅弁這個女人呢?
他問這問題的確是為了南巽人好,要是區雅弁真喜歡上司徒浩司,他也好回去轉告南巽人,順便勸勸他,讓他早點死了這條心。
區雅弁大笑著猛捶了谷少基的肩膀一記,力道大得讓不設防的他往后踉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腳來。
「還說你不是喜歡我!不喜歡我怎么會問這種問題?」區雅弁擠眉弄眼的,傻大姐的她不但搞不清楚狀況,還窮攪和似的誤會一堆人。
「不是!我--」
「放心好了!」沉浸在自己妄想中的區雅弁,根本沒注意谷少基急切的否認,自我陶醉地說:「我和浩司之間真的沒什么!
唉!太多人迷也是件傷腦筋的事,區雅弁心想。
*****
坐在辦公室的南巽人愕然地瞪著桌上的一大迭人事資料,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上面的那一份赫然就是區雅弁的履歷表。
「這個?」他問送上表格的業務經理。
何經理看了一眼,笑著解釋:
「她叫區雅弁,我對她的印象很深刻,是我力薦的總經理執行秘書人選!
「那天是你主持面試?不是該由浩司負責的嗎?」
「司徒襄理那天突然想起臨時有事,在面試前就離開公司了!
「是嗎?浩司有沒有說是為了什么事?」南巽人假裝不經意似的隨口問問,因為司徒浩司的行蹤是愈來愈詭異了。
「沒有!
「說說你對這個區小姐的看法!
「這區小姐應對得宜,英文能力也很強,是個難得的人才。不過,我對她印象深刻的原因倒不是在這里!
「哦?那是為什么?」要是這老家伙敢說是因為看上區雅弁的外表才打算錄用她的話,他絕對二話不說,馬上革這個老色狼的職。
「是因為她那奇差的方向感。公司本來是約她下午三點面試,可是她說她一點接到電話時就出門了,我看到她時,真是嚇我好大一跳!」
「何止是你嚇一大跳,我第一眼也是。」南巽人悶聲嘀咕。
「你說什么?」
「沒什么,請繼續說下去!
「我面試新進職員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到拿著大哥大來應征工作的人。」
「大哥大?」他怎不知道區雅弁藏有那玩意兒?
「事后我才聽總機小姐說起,她不知道接了多少通區小姐打來問路的電話,她就在公司附近一直繞圈圈,好幾次明明已經經過公司,卻又過大門而不入,等她好不容易搞懂方向,進到公司來已經快四點了。」
何經理不知道為什么南巽人會對這位區小姐特別有興趣,不過還是竭盡所能地將自己所知全告訴他。
謝過何經理并送走他后,南巽人一個人坐在椅上沉思,在腦海將這些事好好重新組合過一遍。
原來他「又」誤會區雅弁了!她這一陣子行蹤詭異,出門還得遮遮掩掩的,原來是為了找工作,這都得怪谷少基提供錯誤的情報。
他這一陣子為了趁司徒克回臺灣的時機,放餌釣大魚,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自然也無暇顧及區雅弁的感受;好不容易稍有空閑想去找她時,谷少基又在一旁嘮嘮叨叨的,說什么她和司徒浩司是一伙的,硬阻止他去找她,煩都煩死了。
南巽人想到這里,忍不住笑了起來!谷少基要是知道他費盡心血「跟蹤」的真相,不知會是什么表情?
意外出現的履歷表雖然還給區雅弁一個公道,證明了她的清白,卻讓南巽人正視一個事實--區雅弁很認真地在計畫逃家的事,她說什么就是不愿意當他的新娘。為什么她就是那么不愿意嫁給他?
也許他該換個方法了。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等司徒家的事處理完畢后,他計畫將區雅弁綁架到一個無人的小島,等她愛上他后才讓她回到紅塵俗世。南巽人一想起孤島上只有他們孤男寡女的兩個人,他不禁摩拳擦掌地就想付諸行動。
南家在加勒比海上有個小島,那里衣食都有人照料,不用擔心生活上的問題,他只要專心贏得美人心就行了。
南巽人邊想邊點頭,這似乎是個不錯的好主意。
。
今下天是公布南巽人新娘人選的日子,除了人少一點以外,一切都和上次一樣,地點、觀禮的人一個不差。
不!還是有一點點不同。卓有希是冷冷地看著其他三個人;何心夢只是笑,她看向別人的眼神卻是不懷好意的;劉子意還是維持她那不卑不亢的態度,三個人唯一的共同點是--她們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只有區雅弁意興闌珊地翻攪著盤子里的點心,要死不活的。
照理說,自由就在眼前了,之前的努力為的就是這一刻,只要南巽人宣布他的新娘,她就自由了。
從此她不但可以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也沒有啰哩叭嗦的老爸跟在后面;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嗎?可是她卻一點也不開心。
先前看南巽人和何心夢摟摟抱抱的,她還不覺得有什么異樣,只是很氣他故意找個女人在她面前假親熱;這十天見不到他的人,她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剛開始她還可以自己騙自己,找事情讓自己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后來她實在受不了了,受不了生活中沒有南巽人的日子。她不得不承認,他的身影已在不知不覺中占住了她的心。
不過,再也沒機會了,她再也沒機會對南巽人說出她的感情,今天,他就要選出他的新娘了。
這分感情,難道就只能永遠藏在她的心底?
「所有人都到齊了,現在請少爺選出自己的新娘!
朱福一宣布,三個女孩的表情全變了!
在場所有人臉上的細微變化全逃不過南巽人那鷹一般銳利的眼,不過,他并不急著公布答案,只看著一徑低著頭的區雅弁,臉上還掛著一抹惡作劇的笑。
要是他說他真正想娶的新娘只有她一個,她會不會跳起來打他?還是高興地抱著他哭?依他看來,前者的機率比較大些。
其實,他的新娘早在一年前就決定了,這一個月只不過是個機會,好讓南家的長輩了解區雅弁和其他女孩的不同罷了!
區雅弁在這一個月的表現,果然是大大的「不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剛開始他也曾為她驚世駭俗的作法捏了把冷汗,還好有驚無險直到現在,本想不顧一切力排眾議的他,卻意外地得到南得爺爺的贊同。
而且,從電話上聽來,南得爺爺對區雅弁的評價不低,這倒是很「難得」;不過,他爺爺到底是從什么人那兒聽來對區雅弁的評語呢?
這十天的冷落早將她的銳氣給磨盡了,她該徹底明白對他的感情了吧?如果不夠,他還有另一個撒手簡沒使出來。
至于綁架她到無人小島,想想可以,真做起來是個費時又耗力的下下策、無計可施時的最后方法,南巽人才不想將自己弄到那么悲慘的下場。
「少爺,不好了!」谷少基卻在這時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手上還拿了一迭紙。
「到底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你做事再這么毛毛躁躁的,以后誰敢將大事交到你手上?」南巽人又開始說教了。
「少爺,以后你要怎么說我、罵我都由你,現在先聽我說。」谷少基拼命大喘著氣,心急如焚的他根本沒看到女孩們瞪著他的眼神。
「好,我有的是時間。」南巽人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胸,現在正在地獄里受煎熬的人不是他。
谷少基終于喘過氣來了,吞了口口水,將手上的紙迭拿給南巽人。
「少爺,你看今天的華爾街日報,司徒浩司那家伙將南非的鉆石采礦權給偷走了,消息都上報了!」事態緊急,谷少基也管不了在場其他人了。
「什么?!」有四個人異口同聲地大叫。
一個是南巽人,另外三個卻是卓有希、何心夢和劉子意,不止如此,他們全都站了起來,這消息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只有區雅弁一個人咬著叉子呆呆地看著站起來的四個人出神,不懂這件事有什么好緊張的。
「這個消息讓煜南旗下的股票在華爾街的股市全部無量暴跌,有的已跌至昨天的一半價位了,少爺你看,這是美國發回來的傳真,還有股票的現值!」
南巽人接過來一看,所有的股票在股市一開盤就直往下探底,煜南企業的帳面收益因為股票暴跌,不知道會減損多少。
這還是第一天的損失,以后還會像滾雪球般繼續擴大。
面無血色的南巽人抱著肚子倒了下去。
「少爺,少爺!」眼明手快的谷少基適時地扶住昏倒的南巽人,避免他在倒下時撞到桌角。「怎么辦?」他求救似的望著在場所有人。
區雅弁在南巽人倒不時已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看看漠然的三張臉蛋兒,顧不得立場不對,當機立斷迭聲下令:
「少基,先扶南巽人回他的房間,然后打電話叫醫生來!」
也許是懾于區雅弁的氣勢,也許是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慌了,讓一向對她存有偏見的谷少基竟聽話地乖乖照做。
另外三個女孩卻在這時很有默契地轉身想要離開。
區雅弁對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大叫:
「你們?你們想做什么?」
「干什么?回房準備打包行李!棺坑邢@淅涞卣f。
「你們?全部?可是南巽人還沒公布新娘子是誰,你們是不是該等他醒來,公布答案后再走?」
「你這小傻瓜可真是死腦筋!沒錢的南家又有什么用?憑我的身分和美貌,要嫁的人當然是財勢足以和卓家匹敵的人,現在南巽人什么都沒有了,他怎么配得上我?」卓有希說完轉頭就走。
「何心夢、劉子意,你們?」區雅弁一手抓住一個,她拼命地想替南巽人挽回些什么。
「誰要跟個窮鬼結婚?!我來南家是因為他的財力可以幫助何家再起政壇;要不是因為如此,我才懶得理那些變態的整人把戲。我走了,以后南家有什么事不要找我!」何心夢更狠。
劉子意臉上卻有一絲抱歉。
「對不起,我來是急需煜南的財力好幫助家里度過難關。然而現在面臨危機的南家早巳自顧不暇,我實在沒有時間濫用我的同情心。」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區雅弁也只好放手讓她們走了。
回頭一看,廳里原先坐滿了觀禮的親戚,這時卻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什么時候全溜光了,整個大廳空蕩蕩的。
對眾叛親離的南巽人而言,現在正是他最需要有人在身旁安慰他、支持他、一起共度難關的時候,這些人卻在這時頭也不回地決絕而去,難道他們對南家一點情義都沒有?那之前的諂媚逢迎又算什么?教人情何以堪!
區雅弁看著人去樓空的南家大廳,千回百轉的情緒全涌上心頭,呆站了許久,才彎身慢慢撿起落在地上的紙片;淚,也滴在紙上。
號稱無敵的煜南王國,崩塌竟如此迅速。
不知為什么,區雅弁心里竟然覺得松了口氣。
區雅弁還未決定下一步該怎么做,是走?是留?作選擇時,卻被一連串的爭吵聲吸引住。
走過去一看,才知道爭吵來自一大堆人,擋在這群人前面的是朱福和谷少基,每個人的肢體語言和音量都很大,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用盡力氣地嘶吼,反倒讓區雅弁聽不懂他們在吵嚷些什么。
「怎么了?」
「區小姐,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我們想離開這里,谷少基他竟擋住路不讓我們走,世上有這種事嗎?」有個歐巴桑氣呼呼地抓著區雅弁的手告狀。
「為什么要走呢?』其實區雅弁的心里也猜到答案了。
「還不是因為他們看南家快倒了,擔心拿不到薪水,所以想一走了之!」不顧一切大吼的谷少基,他的眼睛紅通通的,以為是不朽神話的煜南卻在一夕之間崩塌了,怎不令他傷心難過?看了這些想一走了之的人,又怎不令他氣憤難平?
「少基,話不能這么說!我們肩上還有生活的重擔,有房屋貸款要付,還有小孩的學費,實在不能一個月沒有收入,你不能就因此斷定我們是忘恩負義的人!」劉嫂出來說句公道話。
此話一出,又引來一些附和,你一言、我一語地又開始爭論起來了。
「好了,別吵了!」區雅弁摀著耳朵大叫,等所有人都停下來看她后,才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們的難處!這樣吧,想走的人我絕不勉強,不過薪水暫時是發不出來了,這點得請各位多多包涵!股钌畹囊痪瞎兄哉Z未盡的誠意。
「誰知道南家還有沒有錢發薪水,能放我們走就萬幸了!褂腥死溲岳湔Z的。
「大家的薪水南家一定會給的,絕不拖欠!
先前的低頭是區雅弁代南家道歉,沒想到竟有人打落水狗似的瞧她不起,這一來,她也不客氣地反駁回去,憑什么她得代受這種屈辱?
「那些小錢沒關系的,我們走了。區小姐,你請自己保重!」劉嫂還算是有點人情味的。
一下子想走的人全都走光了。
「真是的!這世上什么人都有!」谷少基忿恨不平地說。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時最看得出來了!怪旄@了口氣。
區雅弁像想到什么事。
「對了,南巽人那些親戚呢?什么蔡叔公、胡舅爺的,都跑哪兒去了?」
這種場合應該由他們出面說句話才合理,不是任由她這個和南家沒什么關系的黃毛丫頭強出頭。由他們在娉婷宴中事必躬親,連放個屁都有意見的情形看來,這是個讓他們發揮的奸機會不是嗎?
「他們全偷偷溜走了,一句招呼也不打!」谷少基破口大罵。
「算了,無心想同甘共苦的人,強留也沒什么用!
「可是--」谷少基強忍的淚水卻在這時潰決。這也難怪,他才十七歲而已,跟著南巽人到大也沒遇過什么受委屈的事,這種挫折他當然受不了。
「少基,你是男孩子,別老是動不動就哭,現在就剩我們三個,你要振作,我可沒空跟在你身后幫你擤鼻涕!箙^雅弁突然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許多。
「區小姐……」朱福望向區雅弁的眼神里有著對未來的不安。
區雅弁笑著拍拍朱福的肩頭安撫他:
「福叔,南家還要靠你撐下去,你可不能先泄氣!顾钗丝跉狻!脯F在不是感傷的時候,樓上還有個病人等我們照顧呢!」她為兩人加油,更為自己打氣。
區雅弁覺得自己很奇怪,她到底是哪根筋「壞透」了,怎么不學其他人一走了之呢?還硬將別人的責任往自己肩上扛!她為什么就是放不下心,放不下那唯一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