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星期就在嚴司煒及余亞樺存心避著對方的情況下悄悄過去了。雖然住在同一間屋子里,但是他們并沒有任何的交集。
余亞樺總是利用嚴司煒上班的時間做好家事,并且在他回家前跟澄澄吃完晚餐,再留下滿桌溫熱的菜,母子倆躲回澄澄房里說故事。
幸好嚴司煒是個重視規律的人,除非是突發狀況,否則他的作息時間多年始終沒有變過,因此余亞樺能夠準確地拿捏他出門以及到家的時間。
對于她顯而易見的回避,嚴司煒同樣吁了口氣。他們之間還算是陌生人,除了她的名字、年齡、職業,其余的他都一無所知,雖然曾經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但那畢竟是一個錯誤。
只是,他驕傲的心卻不肯承認自己隱約有種被忽視的感覺。
被忽視了嗎?夾起桌上的鐵板牛柳,嚴司煒心里有股暖流流過。她似乎知道他的所有喜好,每天的早餐、晚餐總有幾道他愛吃的菜色,而那個用卡通餐盤裝著的莧菜魚羹,應該是澄澄的吧!
嚴司煒研究起餐桌上的五菜一湯:鐵板牛柳、咸酥蝦、絲瓜蛤蜊是他的菜,莧菜魚羹跟香菇肉球用可愛的餐盤裝盛,想必是為了引起澄澄的食欲;而雙色蘿卜湯則是他們父子倆共同的愛好。
那么——亞樺呢?她喜歡吃的菜是什么?
突然發現自己做了件極無聊的事情!夫妻多年,他從來沒有費過心思去觀察過書婷愛吃、或者討厭吃什么。反正家里的事書婷自己會決定,他只要忙著在公司運籌帷帽就行了。
對書婷的溫柔賢慧,他一直視為理所當然,從來沒有感激過她為家里付出的一切。每次沉淀思緒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嚴司煩就覺得自己可惡透了!
在不知不覺間,亞樺的影像常常與書婷重疊,是因為亞樺不求回報地默默付出嗎?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對她有什么好處?
“爸爸。”澄澄怯生生的開口,打斷了他的迷思。
“什么事?”意識到澄澄瑟縮了一下,嚴司煒放柔語氣,“澄澄不是上樓準備睡覺了嗎?怎么下來了?”
“明天是星期天,澄澄想出去玩,爸爸好久沒有帶我們出去了。”
嚴司煒想了一下,明天沒有事,而且他的確很久沒跟兒子相處了,“好吧!你想去哪里?”
“澄澄要去摘橘子,上次毛毛他爸爸帶他們全家去摘了好多好多的橘子喔!”澄澄雀躍的說。
“好!明天就帶你去摘橘子!”看見兒子的喜悅,嚴司煒的心情也跟著好轉。
“耶,好棒!”澄澄滿是期待的請求,“那阿姨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
“阿姨也想要去嗎?”
“澄澄想要阿姨跟我們一起去,可是阿姨說要先問過爸爸才可以。”
“好吧!阿姨也可以一起去。”
* * *
第二天一大早,澄澄就跟在余亞樺身邊,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個沒完。
“澄澄要帶壽司,還要帶冰冰涼涼的蜂蜜茶!要很多、很多唷!”
“好,帶很多很多,讓你吃都吃不完!庇鄟啒宥紫聛碚沓纬蔚囊路,“咦?你的帽子呢?”
“在這里!”澄澄調皮的把藏在身后的帽子拿出來。
“你喔!”余亞樺幫他把帽子戴好,“好啦!這樣子寶貝就不會曬黑了!
“媽咪!”余亞樺警告的搖搖頭,澄澄馬上意會,改口,“阿姨,我們都準備好了,要不要叫爸爸起床?”
她看了一眼手表,“沒關系,爸爸應該快要下來了。”他的時間規律的幾乎不容許有絲毫誤差。
澄澄一看見嚴司煒下樓,就高興的大喊:“爸爸下來了!我們都準備好了耶!”
嚴司煒抱起兒子,逗著他,“澄澄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起床了?爸爸還以為要等澄澄呢!”
“才不用呢!阿姨會叫澄澄起床呀!我們都準備好了!
望了眼一身輕便服裝的余亞樺,嚴司煒接過她提在手上的野餐籃,“走吧!”
余亞樺跟著走到門外的車子旁,看見他打開后門,讓澄澄坐進去,她猶豫著該像以前一樣坐在前座,還是跟澄澄一起坐在后面?
嚴司煒大步繞過車頭,來到她身邊,伸手拉開前門!罢堖M!睋P起的嘴角,似乎在揶揄她的多慮。
一路上,除了回答澄澄的問題之外,他們兩個人都陷入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尷尬中。
到了觀光果園,天真的澄澄并沒有發現大人間的詭譎氣氛,車子一停妥就一左一右的牽著嚴司煒和余亞樺的手,興奮的跳進果園里。
澄澄東張西望的,“哪一棵樹上的橘子比較好吃啊?”
“別跑太遠!”
“別爬太高!”
他們兩人同時出聲叮嚀。
“知道啦!”澄澄拎著籃子,蹦蹦跳跳的去找尋目標了。
嚴司煒幫余亞樺把野餐墊鋪好,兩個人就這么悶不吭聲的各據一方。
“你煮的菜很好吃!眹浪緹槼灾鴫鬯荆蝗幻俺鲞@句話。
“謝謝。”以前他從來沒有贊美過她煮的菜,“你喜歡吃就好。”這也是他這幾天以來第一次這么和顏悅色的跟她講話,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謝謝你這段時間來幫我照顧澄澄!
“不必客氣,澄澄是個很乖的孩子。”余亞樺有禮而疏遠的回答。
“是他媽媽教得好。”
對于書婷的付出,司煒向來很少開口說些什么,他今天突如其來的贊美,讓余亞樺十分錯愕。
“書婷是個很好的妻子,她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我們!眹浪緹樋桃庥^察她的反應,順便告誡她別再癡心妄想。
沒有嫉妒、沒有不悅,相反的,余亞樺露出欣慰的表情,好像受到贊美的人是她。嚴司煒疑惑的挑眉。
余亞樺高興的說:“書婷一定會很高興的!蹦軌虍斆媛牭剿緹槍λ脑u價,從前無怨無尤的付出在此時總算都有了代價。
他看得出來她確實發自內心的疼愛澄澄,卻不認為那會是惟一的理由。
嚴司煒直接的問:“你究竟為什么要留下來?”
這就是他兜了半圈,最后想得到的答案嗎?
輕嘆一聲,余亞樺回視他眼中的疑問:
“對我的動機,你不必多疑。我喜歡這個家、喜歡澄澄!边有你!不過她自知沒有立場這么說,“我保證不會給你帶來困擾,只希望你愿意繼續讓我留下來!庇鄟啒宓吐曄職獾恼埱。
她眼底藏不住的深情讓嚴司煒震驚,怎么可能!?他們才認識沒有多久,她眼里豐沛的情感從何而來?難道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她便愚蠢的認定那就是愛?
嚴司煒殘忍的掀開她極力隱瞞的情,“別愛上我,我的心早已經隨著書婷而去了。”
“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來不及了!”余亞樺幽幽的坦白。如果這會換來他無情的羞辱,那她也認了,畢竟愛,太磨人了!
她眼中的不悔讓他震懾,這一次嚴司煒清楚的感覺到余亞樺與書婷之間不可思議的相似。
不可否認的,他對于她的執著確實有些心折,但是,書婷是不能也不該被抹滅的!他必須斷絕亞樺毫無理由的迷戀,除了這個理由,他再也想不出其他可以解釋的說法,否則自己終將沉淪于她綿密的情網之下。
嚴司煒抬高她的下巴,狠狠的印上不算溫柔的吻,原本只是想要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柔軟的唇瓣比記憶中還要甜美,嚴司煒戀戀的逗留許久,才不舍的離開。
不該是這樣子的!
推開陶醉在狂情熱吻中的余亞樺,他無情的嘲笑:“你的心我不稀罕,至于你的身體嘛,我多的是代替品!眹浪緹槾藭r只想諷刺她的真心,讓她明白構筑在性愛上面的感情,有多么的禁不起挫折。
“你一定要這么傷人嗎?”余亞樺傷心欲絕的連連后退,蜷縮在一角獨自落淚。
因為什么都不能說,所以在面對他莫名的糟蹋時,她都只能做個逆來順受的受氣包。
澄澄在他們不知不覺間,爬上了高聳的樹枝,遠遠的看見亞樺在落淚,他慌張的大喊——
“阿姨,你在哭嗎?”
他們一回頭,發現澄澄居然爬得那么高,立刻沖過去。
余亞樺惶恐的制止,“別下來!澄澄乖,要抓緊,等爸爸抱你下來!”
嚴司煒站在橘子樹下,發現澄澄竟然爬到快二公尺的樹枝上,他生氣得大吼,“你這孩子,不是叫你別爬太高嗎?居然敢不聽爸爸的話!”
澄澄見到父親兇惡的模樣,嚇得直哭!俺纬尾桓伊!澄澄以后不敢了!”
余亞樺柔聲的安撫慌亂的澄澄,“沒關系,爸爸只是太擔心你了。乖!小心的把你的手交給爸爸!
“可是……”澄澄看見嚴司煒仍然一臉的怒氣,害怕的緊抓著樹枝不放!鞍职謺粫虺纬?”
“不會!”
“當然會!”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余亞樺乞求的望著嚴司煒,“先把孩子抱下來好不好?”
嚴司暖沒好氣的抬頭說:“把手給爸爸,爸爸不會打你!
嚴司煒驚險萬分的抱下澄澄,余亞樺接過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澄澄,心疼不已。
“別哭了,澄澄好害怕對不對?”她低聲安慰。
“嗯!”澄澄把頭埋進她懷里,避開父親嚴厲的眼神。
“為什么不聽話?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澄澄緊咬著唇,保在余亞樺的懷里。
余亞樺拍拍顫抖的澄澄,“爸爸在問你話,快回答呀!”
澄澄抽抽噎噎的指著樹解釋,“那棵樹上有三顆橘子長在一起,兩顆大的、一顆小的,澄澄覺得跟我們家好像,所以想摘下來給爸爸跟阿姨看。”
嚴司煒站起身,伸手摘下澄澄指的那三顆橘子,“給你!下次不能再這樣莽莽撞撞了,萬一從樹上摔下來,怎么辦?”
“對不起!澄澄以后會小心的!”
到底是孩子心性,剛剛的意外一下子就拋到九霄云外,澄澄獻寶似的把手里的橘子拿給余亞樺。
“阿姨,你看這些橘子跟我們家一樣,最大的是爸爸,第二大的是阿姨,小不隆咚的就是澄澄了!
“澄澄好棒!阿姨好喜歡!庇鄟啒甯袆拥谋Ьo澄澄。
一旁的嚴司煒不屑的潑下冷水,“你倒是用盡心機啊!連最黏他媽媽的澄澄都被你給收買了,真是用心良苦!”兒子自然而然的就接納她成為一家人的行為讓他生氣。
把所有的委屈藏在心里,余亞樺不理會他的嘲諷,強顏歡笑的陪澄澄玩。
至少,還有兒子陪著她!
* * *
自從余亞樺坦然承認對嚴司煒的感情之后,他們之間的關系起了微妙的變化。
雖然嚴司煒依舊會有意無意的奚落她,但是每天一到快要下班的時間,余亞樺楚楚可憐的身影便不由自主的占滿他心頭,催促他快點回家。
另一方面亞樺也不再刻意的回避,他尖銳的言語雖然還是會讓她心傷,但是她珍惜跟司煒相聚的點點滴滴。
她相信,只要耐心守候,有一天司煒一定會蛻去抑郁偏執的假象,還她一個俊朗多情的丈夫。
“澄澄已經把碗筷都擺好了!
“真的。〕纬魏冒羿!”
餐廳傳來的聲音與空氣里飄散著的菜香,滿溢著家的溫暖。
澄澄跳著來到嚴司煒面前,拉著他的手,“爸爸,快點洗手,準備開動 !”
澄澄和亞樺已經坐定,嚴司煒一坐下來,澄澄就迫不及待的邀功!斑@個是爸爸最喜歡吃的,澄澄有幫忙喔!”爸爸現在都會笑了,澄澄好高興喔!
嚴司煒夾了塊豆酥鱈魚,逗兒子,“你幫了什么忙?魚是你釣到的?”
“才不是!這些菜全部都是澄澄陪阿姨到菜市場去買的,阿姨煮飯的時候澄澄也有幫忙。
“這樣。〕纬魏霉!”將鱔魚送入嘴里,傳來的口感讓嚴司煒訝異。
“這鱈魚怎么是辣的?”他嗜辣,因此從前書婷煮給他吃的菜都會加辣,連豆酥鱈魚也不例外。但是一般人卻很少會將這道菜加辣調味,亞樺怎么也會有這份巧思?
“是澄澄告訴我你愛吃辣,所以我就加上辣椒了。怎樣?不對嗎?”亞樺見他起疑,連忙推給兒子。
嚴司煒疑惑的看著澄澄,這么小的孩子會記得這些瑣事嗎?
“澄澄,是媽咪跟你說爸爸喜歡吃辣的鱈魚對不對?”亞樺拉著兒子澄清,幸好剛剛澄澄才問過她,魚魚為什么要加辣椒?
“對呀!是媽咪說的!”
憶起書婷——又牽動嚴司煒的思緒,他沉著臉不發一語的吃著飯。
這頓飯就在詭異的氣氛下草草結束。
不可否認的,司煒對書婷的無法忘情,確實讓她心頭暖暖的?墒橇硪环矫妫謱ψ约旱男律矸菔冀K無法融入司煒的內心,有著極大的無力感。
她既害怕他們會徹底忘了曾經與書婷相處的十年,另一方面卻又矛盾的希望司煒和澄澄能夠斬斷過去,跟現在的自己過新的生活。
書婷這個名字,就像巨大的陰影,不時的籠罩在他們心頭!
* * *
“媽咪!”
寂靜的夜里,澄澄凄厲的叫聲聽來更加驚心動魄。余亞樺顧不得滿身的濕,匆匆套上浴袍就直接沖到隔壁房里。
在門口遇到趕來探視的嚴司煒,她想也不想的直接跑到床邊,抱起孤單的小小人兒。
“寶貝怎么啦?做惡夢了?不怕不怕,媽咪在這里喔!”
在余亞樺輕聲的安撫之下,澄澄馬上就安靜下來。
隨著自編的搖籃曲節奏,很快的,澄澄又進入夢鄉。
緩緩的把澄澄放在床上,確定他睡的很熟之后,余亞樺躡手躡腳的關上房門。在書房,她找到立在窗前的嚴司煒。
“謝謝你!辈槐鼗仡^,他知道來的人一定是她。
“不客氣!彼麄儸F在的關系有點混沌,但是她又放心不下才過來看看。
嚴司煒不說話,亞樺只好尷尬的站在那里。
良久之后,嚴司煒低沉的聲音傳來:“書婷是我這一生最愛的女人。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永遠沒有辦法了解那種痛苦,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我都希望這一切只是場夢,而書婷依然完好的睡在我身旁,偏偏時間永遠回不到過去!
冥冥中的主宰奪走我的最愛,又無情的留下空心的我獨自茍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恨的是,對這一切,我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在這個幽靜的夜里,他想要找人傾訴。
我知道這種痛!余亞樺默默無語。
望著無垠的星空,嚴司煒回憶道:“她是我在大學當助教時的學生,第一次見面,我就深深被她開朗的笑容吸引住了?粗鴷玫男Γ瑫X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她就是有這種魔力!”
她跟著陷入回憶,還記得那時候,高大帥氣的司煒可是全校女生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實習的時候,我故意安排書婷到我的公司上班,聰慧的她很快就進入狀況了。”
是嗎?她還以為在他眼里自己十分笨拙呢!誰叫他每次一抓到她的小辮子,就樂不可支的戲弄她。
“無論我怎么樣的刁難,書婷總是有辦法如期完成我交代的工作,仿佛她天生就擁有企業管理的天分。如果不小心出了差錯,書婷就會露出不好意思的笑,那是我見過最美的笑容!
余亞樺感動的流下眼淚,這些話他從來不曾當面跟她說過。
“我以為我可以永永遠遠的擁有我最美麗的小公主……”
他的懊悔讓余亞樺忍不住插嘴,“這不是你的錯!
“不!你不明白!早在書婷出事之前,她就已經不快樂很久了!”
司煒……余亞樺按住澎湃的思緒,讓他繼續發泄。
“她原本應該活在陽光底下,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是我!是我逼迫她做個沒主見、沒聲音的女人!你能夠相信嗎?最近幾年來,我甚至很少看見她露出笑臉了……
一個愛笑的女孩要經歷什么樣的冷漠對待才會藏起笑容?而我卻無視于她的傷心,將一切不合理的束縛全部壓在她身上。害死書婷的不是那個叫許寶珠的女人,是我!我才是害死書婷的劊子手!”
余亞樺從后面環抱著嚴司煒,他是銜著金湯匙出世的天之驕子,從來沒有嘗過失敗的他,竟然會因為她的死痛苦傷神到這種地步!
夠了、真的夠了!余亞樺用盡所有力氣,牢牢的抱著嚴司煒,所有的苦難折磨都由她來承受就好了!
* * *
從余亞樺身上傳來剛沐浴后的馨香,令嚴司煒心旌蕩漾。
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傳達出無法隱藏的欲望,而往日繾綣纏綿的恩愛回憶,讓余亞樺癡癡的握住他伸出的手,隨他走進房里。
嚴司煒的吻充滿掠奪,狂妄的汲取她全部的靈魂,讓余亞樺徹底臣服。
他扯下她的衣帶,余亞樺的浴袍就這么松開,呈現出完美誘人的曲線。她的身子比印象中的還要吸引人千倍、萬倍!
將余亞樺抱到床上,嚴司煒如天神般偉岸的身軀立在床前,睥睨著渴望得到他疼愛的她。隨后,放肆的唇手游走她的全身,營造出徹底的瘋狂。
當兩人都瀕臨極需紆解的情欲邊緣時,嚴司煒挺起身,打算征服她的一瞬間,余亞樺嬌喘的聲音傳到耳中,令他倏地地清醒!
他怎么能夠再一次背叛書婷!?
上一次可以說是酒醉不察,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歡愛的對象是余亞樺,難道,他真的動了心——對書婷以外的女人!?
理智與欲念交互沖擊著嚴司煒,要與不要竟是如此的難以抉擇!
無法壓抑蓄勢待發的狂烈需求,嚴司煒粗暴的翻過余亞樺的身體。
這個姿勢太……難堪!
余亞樺掙扎的躲避他,哀求著,“不!能不能不要這樣?”他們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方式啊!
嚴司煒發出野獸般失控的怒吼,“太遲了!”
猛烈的情火逐漸冷卻,余亞樺堅持地拒絕他近乎強暴的舉動。
“司煒,我真的不喜歡!如果你愛我,請尊重我!”
“愛?”嚴司煒冷哼,“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讓你背對著我?因為我不愿意看到你的臉,嫻淑的書婷才不會像你一樣的浪叫個不停!”
她的拒絕讓他不顧一切的只想徹底傷害她,惟有這樣才能撇清自己心里不該涌現的異樣感覺。
他是惡魔!
剎那間,涼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余亞樺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嚴司煒的束縛,甚至還來不及撿起地上的浴袍,就匆匆奔離好像后面有毒蛇猛獸般。
望著她噙淚逃離的背影,嚴司煒狼狽的發覺既然管不住倨傲的心,一次又一次的用話傷她,也只能忍耐這生理上不可避免的反應了。
真的是“不可避免”嗎?
他心里明白,她的聲音、氣息每每令他難以壓抑突然涌上來的欲望,幾乎克制不住隨時隨地想要她的沖動。
可恨的是面對其他的女人時,他卻是毫無反應,他沒有辦法利用別的女人滿足需要。
他的身體越是依戀著余亞樺,心里就越來越不能原諒自己,于是他刻意的找她麻煩,刺激她、凌辱她。
但是,一切報復都是把雙刃刀。雖然不愿承認,但是當他舉起刀子狠狠的刺向她時,自己往往傷得更重。
她的淚,再一次的讓他心疼,因書婷而冰封的心,已然有了裂痕。只是,在他專制的愛底下,已然犧牲了書婷,叫他怎么能夠再毀去另一張歡顏?
* * *
他是惡魔!
怎么有人能夠殘忍到這種地步?
經歷強烈的恐懼和羞辱之后,余亞樺心里充斥著極大的憤怒。
她以為曲意承歡能夠消除司煒滿心的自責,她以為能夠用無盡的溫柔喚回往日的丈夫,沒想到,他竟嗜血的以傷害她為樂。
這樣的人還值得留戀嗎?這種日子還過得下去嗎?
她要離開!絕對不要再見到那個魔鬼!
就讓他一個人抱著死去的過往自怨自艾、凄苦一輩子好了!
就算她是書婷,也沒有義務承受這一切不公平的對待。留在這里只會一點一滴的被他啃噬的形銷骨蝕,離開他才能海闊天空,起碼尊嚴還在。
真的受夠了他這段時間以來種種不公平的對待,她單方面的愛絕望地看不到未來……
余亞樺拿起皮包走到門邊,決定斬斷情緣,但當手碰觸到門把的時候,澄澄的影像突然竄進腦海。
她走了,兒子怎么辦?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澄澄已經當她是書婷,無辜的澄澄能夠承受再一次失去母親的打擊嗎?
余亞樺泄氣的頹坐在地上,她到底該怎么辦?
爭取監護權?
用余亞樺的身份?這個跟嚴家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系?她拿什么去跟人家爭?!就連DNA檢定都無法證明她和澄澄的血親關系!
放棄澄澄?
不!絕不!他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哺育的寶貝哪!除非她死,否則絕對不輕易跟兒子分開。
冷靜下來之后,余亞樺終于能理智地分析目前的處境——她之所以陷入這進退維谷的窘境,主要源于自己的逆來順受。
雖然司煒的性格丕變是她造成的,但是一意的姑息,并不能把他從無盡的怨悔里救起,反而害得自己遍體鱗傷。
余亞樺無奈的自嘲,除了書婷之外,他明顯的不需要其他女人的溫柔撫慰,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書婷已經徹底消失了,余亞樺就該有余亞樺的個性,別再當沒有自我的菟絲花,處處仰人鼻息過活。既然無法進入他的內心,那么就讓一切回歸原點,當他是個陌生人,專心的照顧好兒子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