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醫(yī)院護(hù)理人員宿舍的交誼廳里掛著紅布條,上面寫著大大的「潘唯真歡送會」,由布條上布滿膠帶撕貼的痕跡看來,類似的歡送會舉辦得相當(dāng)頻繁。
「唯真,我們?yōu)閵叓I(xiàn)上最誠摯的祝福。」護(hù)理長拍拍她的肩,一臉的憐憫。
「是。∮钟幸恢豢蓱z無辜的小綿羊即將送進(jìn)邪惡王子的牢籠里了!挂苍慌扇ナ芸嗍茈y的林前輩搖頭嘆息。
她們夸張的言詞讓潘唯真有些哭笑不得。
她剛進(jìn)紅玉醫(yī)院半年,三天前,向來對她很親切,像兄長般愛護(hù)她的院長聶永庭忽然召她前去,表示需要一位專業(yè)護(hù)士進(jìn)駐紅玉山莊,擔(dān)任他弟弟聶永臣的專職看護(hù)。
她原想婉拒,因為她正在準(zhǔn)備麻醉師的考試,但聶永庭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說這只是一般性的職務(wù)調(diào)動,且立即生效,于是她只好乖乖接受了。
「唯真,祝福妳!」幾個同為開刀房護(hù)士的同事們舉起酒杯,既同情她不幸的「榮升」,又為自己逃過一劫感到慶幸,臉上交織著古怪的神情。
潘唯真嘴角微微抽動。這群同事把好好的歡送會搞得活像哀悼會似的,她被指派的新工作真的有這么恐怖嗎?
「唯真,妳千萬、務(wù)必、一定要忍耐,熬到被趕出來時,妳就得救了!
一位過來人悄悄的傳授她過關(guān)的技巧。
「咦,得救?」潘唯真驚訝地望向她,這是什么意思呀?
「這是真的,妳若沒忍住,到時恐怕就回不來了!沽硪晃贿^來人也湊過來一起咬耳朵。
「耶?」什么叫回不來?會被毀尸滅跡嗎?潘唯真全身冒起雞皮疙瘩。
「我們紅玉醫(yī)院的待遇可是業(yè)界最高的,回不來太可惜了!
「前輩,能不能透露一下所謂回不來是什么意思?」潘唯真心里毛毛的問。
「惹毛了聶家二少,妳這輩子別想進(jìn)任何跟紅玉集團(tuán)有關(guān)的單位了!骨拜呉桓薄笂呍趺催@么呆」的表情,語氣更加憐憫。
「妳的意思是說會被開除?」
「廢話,不然妳以為是什么?」
「喔!」她點點頭,好奇心全被挑起!改侨棠偷奖悔s出來又是什么意思?」
「妳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告訴妳吧,聶家二少討厭醫(yī)護(hù)人員,單單去年就換了六個看護(hù),我去了一個半月,天天被整得七葷八素,幸好他少爺一個不爽把我轟出來,我才脫離苦海!沽智拜厙@道。
「整?一個需要看護(hù)的人還能整人,看來他的病不怎么嚴(yán)重嘛!古宋ㄕ嬗行┥笛邸
「不必懷疑,他是整人專家中的專家,而且他身體不舒服時整得特別兇,我去的那兩個月也是慘兮兮,不過,只要別讓他太生氣,他只會把人轟出來,應(yīng)該不至于撂話開除人!雇跚拜呉查_口證明那位少爺整人的手段「灰熊」厲害。
「有人被開除嗎?」天哪,看來那位二少爺脾氣不太好。
「有,而且不少,聽說都是把他惹毛了,他老兄拿起電話直接指示高層開除人,那些倒霉鬼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聶家二少在紅玉集團(tuán)的權(quán)力似乎很大呢!
潘唯真聽完后,反而放松不少!高@樣啊,那親愛的護(hù)理長,我的職位要幫我保留喔,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聽了她的話,幾個前輩立刻聚在一起討論。
照理說,這種必須堅忍不拔、忍人所不能忍的工作,應(yīng)該輪不到仍算菜鳥的唯真去才對呀,而且她實在不太適合耶……
「妳們不覺得奇怪嗎?對方可是院長最親愛的小弟耶,這次怎么會找唯真去呢?她老是丟三落四的,會被選上實在匪夷所思。」
「也對,唯真在工作上是很認(rèn)真,也很盡責(zé),但生活上卻老是少根筋,讓她去當(dāng)看護(hù),搞不好被整的反倒是那位二少爺!
她們會這么認(rèn)為是有原因的,誰教潘唯真剛搬進(jìn)宿舍時就鬧了笑話。有天值完班回來,她泡了碗面打算當(dāng)消夜,怎知她洗完澡就去睡了,隔天早上,那些面漲成平常的兩倍大,惡心的樣子讓他們那層樓的人足足一個星期不敢泡面吃,她少根筋的事跡從此傳遍整間醫(yī)院。
「這樣一來,院長就要再請一位看護(hù)去照料被整的二少爺啦!
「哈哈哈……要是真的如此,唯真就替我們出一口怨氣了!
幾個過來人笑成一團(tuán),潘唯真只能嘟著嘴瞪視她們。這些前輩當(dāng)她聾了嗎?居然當(dāng)著她的面恥笑她!雖然她們說的都是實情,但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不過這樣一來,唯真肯定回不來了!棺o(hù)理長捂著唇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不過,眼里的笑意泄漏了她也認(rèn)同她們的話。
「妳們嘛幫幫忙,我再怎么說都是個護(hù)士耶!說得好像我是什么恐怖的終結(jié)者似的!
「本來就是,不過不是恐怖,是可笑!」
潘唯真天性樂觀又直爽,一直很受同事們喜愛,因此大伙都開她玩笑。
「喂,妳們……」她真是拿她們沒轍。
「唯真,記住了,要懂得察言觀色,無論他有多胡鬧,妳又多委屈,一切都要忍下來,萬萬不可和他起沖突,不然就慘了,知道嗎?」護(hù)理長拍拍她的肩。唯真雖然好相處,但真把她惹毛了,她的牛脾氣也是很難搞定的。
「我知道,謝謝護(hù)理長。」她漾開憨憨的笑。大家說了半天,唯一重點就是要她忍,她盡量啦。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妳一定要記住!棺o(hù)理長神情嚴(yán)肅的握住她的手。
「還有?」
「絕對別讓聶家二少的美色給迷住了!
「美色?」
「沒錯。單是看院長,妳就該知道聶家的人容貌都很出色,不過妳可別忘了他整人的手段,更別說他的身分地位了,我們是高攀不起的!棺o(hù)理長語重心長的勸道。
之前不少中選的護(hù)士抱著鳳凰夢踏進(jìn)紅玉山莊,全都鍛羽而歸,所以每次換看護(hù)時,她都會苦心勸導(dǎo)一番,免得女孩們夢碎紅玉山莊惹,徒留傷心難過。
「護(hù)理長,妳放心,我啊,很有自知之明的,既沒臉蛋也沒身材,不會抱著這種期待的。」潘唯真哈哈大笑。想作夢至少也要有那個條件,她這種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很難喔!
「那就好。」護(hù)理長安心的笑了笑。
「唯真,這個幸運符送妳!
「我的也給妳!」幾個經(jīng)歷過恐怖試煉的前輩們?nèi)炎约旱男疫\符貢獻(xiàn)出來。
潘唯真看著手上滿滿的幸運符,覺得她們實在太夸張了。
「相信我們,妳真的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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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近郊的山區(qū)有個神秘的紅玉山莊,是紅玉集團(tuán)的大本營。
紅玉集團(tuán)的特殊之處,在于它是由三個家族所組成,五十年前不過是個規(guī)模很小的企業(yè),以經(jīng)營電子業(yè)為主,但在經(jīng)歷兩代的努力后,擴(kuò)大為傲視亞洲的大集團(tuán),目前已交由第三代掌理,它的觸角更是遍布各行各業(yè),紅玉醫(yī)院即是一例。
這三大家族一直密切的分工合作,聶家負(fù)責(zé)掌舵,許家則是執(zhí)行,而溫家是開發(fā)業(yè)務(wù)的能手。
正因為它的發(fā)展近乎傳奇,圍繞著它流傳的小道消息從沒斷過,其中以紅玉山莊最受矚目。這三個家族的人數(shù)相當(dāng)多,能住進(jìn)紅玉山莊的卻極少,可惜它戒備森嚴(yán),至今尚無人能揭開它的神秘面紗。
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聽說這三個家族在合伙前全是一級貧戶,個個是文盲,只能從事勞力工作,而且運勢都很背,不是身子骨差,就是運氣極爛,不然就是家庭失和,老婆跟人跑了。
總之,他們兜在一塊前,景況均悲慘得只差沒去要飯,對照之下,紅玉集團(tuán)現(xiàn)在的發(fā)達(dá)教人驚訝又欽羨,甚至有人說他們是得到神仙的指示,才能投資什么賺什么。
不過,也有人堅稱得到內(nèi)幕消息,其實那些精英中的精英們一點都不眷戀紅玉集團(tuán)的金山銀山,反而想逃離它的束縛。
潘唯真提著行李左右望了望,眼前是長城般的紅色圍墻。她深呼口氣,喃喃地自嘲道:「那些精英想逃離,我卻往里頭跳,真窩囊耶!」
因為她的「榮升」,醫(yī)院里隨時有同事拉住她,悄悄向她泄漏一些「內(nèi)幕消息」,而且堅稱所言不虛,問題是他們神秘關(guān)她什么事呀?她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全身而退,回紅玉醫(yī)院工作。
她按了門鈴,立刻有人將門打開。
「潘唯真小姐嗎?」警衛(wèi)顯然正等著她。
「我是。」她禮貌的應(yīng)道。
警衛(wèi)領(lǐng)著她走向前方的吉普車,另一位警衛(wèi)已經(jīng)發(fā)動車子等著她。領(lǐng)路的警衛(wèi)一臉同情的替她將行李抬上車后,又回到工作崗位上。
「謝謝!顾宪嚭笙蛩c頭道謝。
吉普車行經(jīng)偌大的花園,此時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jié),花園里全是緋櫻,她驚艷的四處張望欣賞著。
瞧了一會兒后,她再次望向前方,三棟大房子矗立在眼前下處,再次讓她張大了嘴。
那是三幢風(fēng)格完全不同的美麗屋宇,左邊的是中式兩層樓的建筑,雕梁畫棟,飛檐藻稅,窗子也是圓的或八角型的,顯得古意盎然;右邊則是棟純西式的三層樓建筑,門前有兩根大石柱,上頭有著天使的雕像,顯得貴氣十足;中間則是棟純?nèi)帐降姆课,黑白相間的檜木建筑,給人淳樸又氣派的平和感。
令人訝異的是,三種回然不同的建筑擺在一塊不僅不突兀,反而讓人有種賞心悅目的調(diào)和感,完全展現(xiàn)出設(shè)計者的巧思。
「到了!咕l(wèi)將潘唯真送到中間那棟日式建筑的門前,替她拿將行李拿下車。
潘唯真向他點頭道謝,那名警衛(wèi)有些憐憫的看她一眼后,默默的開車回前頭的大門。
「怎么每個人都一副『妳很可憐』的樣子呀?那位二少爺真有這么恐怖嗎?」
她提起行李,才想敲門,已經(jīng)有人迎了出來。
「妳是唯真嗎?」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笑咪咪的望著她。
「是的!古宋ㄕ媲埔娝吞@的笑容,也笑著應(yīng)道。
「我姓葉,是這兒的管家!
「我可以叫妳葉奶奶嗎?」
「呵呵……當(dāng)然可以了,快進(jìn)來吧!」
葉奶奶請一位女傭?qū)⑴宋ㄕ娴男欣钕饶眠M(jìn)去,然后拉著她在沙發(fā)坐下,先進(jìn)行職前溝通。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謝謝!
「嗯……妳是二少爺?shù)目醋o(hù),主要的工作是照顧他虛弱的身體!谷~奶奶第一眼就很喜歡這個雙眸清澈,長相甜美,看來很好相處的女孩,所以說得特別委婉,生怕把她嚇跑了。
「我知道。」順便忍受他的整人把戲。潘唯真在心里加了句。
「另外,因為二少爺不喜歡有多余的人在他的住處出入,所以后院那兒所有的事務(wù)必須由妳負(fù)責(zé),妳能接受嗎?」
「意思是說后院平時只有我在那里啰?」她有些驚訝。
「嗯,不過料理三餐和洗衣這些瑣事有專人負(fù)責(zé),妳只需要把二少爺?shù)淖√幋蚶砀蓛艟托辛!?br />
「二少爺?shù)纳眢w很虛弱嗎?」
「也不一定,時好時壞,所以才需要看護(hù)照顧。真有什么事,妳可以打內(nèi)線電話通知我。」
「我了解了!
「那么我們過去吧!谷~奶奶起身,領(lǐng)著她走在通往后院的長廊上。
潘唯真跟在她身后,好奇的瞧著四周美麗的櫻花。這里的櫻樹特別多,看來聶家的人十分喜歡櫻花。
「另外,嗯……唯真,二少爺他因為身子骨差,沒上過學(xué),也很少外出,所以他的脾氣有些古怪,妳要體諒他的成長背景,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千萬別和他計較!
「聽說他很愛整人?」她直接地問。
「呃……有些時候啦!他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很單純,就是有時控制不了脾氣,發(fā)泄的方法就是整他周圍的人!谷~奶奶尷尬的笑了笑。
果然有人警告過唯真了,但她實在不希望唯真也抱著做兩個月就走人的心態(tài),之前的看護(hù)們對二少爺實在稱不上用心。
「可愛?他幾歲?」潘唯真狐疑的望著她。院長的年紀(jì)好像三十出頭,弟弟不可能小到哪里去,還可愛咧!再說,沒幾個男人受得了「可愛」這種形容詞吧。
「二十五!
「啊,和我一樣!
「妳可別拿妳的心智和他比,我說了,他接觸的人并不多,他……」葉奶奶急了。
「我懂了!挂馑季褪撬苡字删蛯α,所以每個人才一再告誡她別跟他計較,算了,反正她一忍再忍,等到她真的無法忍耐時再說吧。
「妳真的懂了嗎?」
「嗯,總之被整算我倒霉,別和他計較,就是這個意思吧?」她不甚在意的應(yīng)道。
葉奶奶更擔(dān)心了,這小女生顯然一點都不了解二少爺整人的手段,真希望她能撐久一點,老實說,她很喜歡這丫頭呢!
「就在前面了!谷~奶奶指著前方單獨的一棟屋宇,同樣是純?nèi)帐降慕ㄖ?br />
潘唯真有些訝異的望著那間大房子。它和主屋之間除了有道走廊相連外,連庭院都是分開的,看來那位二少爺很孤僻。
「唯真,妳一定要記住,別跟他計較喔!谷~奶奶好心的提醒她。初次見面,二少爺一定會準(zhǔn)備見面禮的。
「嗯!
葉奶奶領(lǐng)著她走過長廊,來到聶永臣的住處。
「二少爺,唯真來了!谷~奶奶敲門道。
「讓她進(jìn)來,妳回去吧!估锩?zhèn)鱽砗寐牭哪凶勇曇簟?br />
「唯真……」葉奶奶有些不安的往回走,并擔(dān)心的站在主屋的走廊上望著她。
潘唯真被她古怪的神情弄得心里毛毛的,難道二少爺一開始就會整人嗎?她的明眸溜了一圈,將門瞧個仔細(xì),確定沒有古怪的機關(guān)才小心的推開門。
她機警的留在門外,陽光斜斜地映入,她沒瞧見人,屋里的擺設(shè)倒相當(dāng)雅致。十秒鐘過去了,什么動靜都沒有,于是她松了口氣。
她大著膽子踏進(jìn)屋里,順手關(guān)上門時,突然間,一堆白色物體從天而降。
「!什么東西?」她驚呼一聲,嚇得兩手捂頭縮起脖子。
直到黏黏的蛋白和蛋黃流得滿臉,她才驚覺發(fā)生了什么事,抬起頭,只見一個籃子在她的頭頂上方晃啊晃,彷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可惡,這沒品又幼稚的少爺居然來這套?
潘唯真臉色鐵青,想立刻找出罪魁禍?zhǔn)祝劬Ρ火ず鹾醯牡爸吹脧埐婚_,她狼狽的拉起衣角抹去臉上的汁液,心想等她逮到人時絕對要給他一頓粗飽,這種惡少,別以為她會忍讓!
然而,院長那帶著殷切期待的聲音彷佛在她耳邊響起--
唯真,永臣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請妳務(wù)必全力以赴,我相信妳能勝任,拜托妳了。
哼,這渾球憑什么有院長這么優(yōu)的兄長?好!偏偏她就是不愿讓院長失望,她一定要忍!
磨著牙深呼吸一口氣,她握緊拳頭,張開怒眸尋找「兇手」。
當(dāng)她瞧見一個人影倚坐在窗臺上望著她笑時,她忽然愣住了。
她不相信,一個幼稚的惡男怎么可能擁有這么清澈明亮又無辜的瞳眸?
「呵呵呵……」聶永臣輕笑出聲,靠著窗,手撐在彎起的右膝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這女人沒讓他失望,讓他看了場好戲。她在極短時間里,由一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變成休火山,那不甘愿又硬是隱忍怒氣的模樣真好玩!
「你實在……」潘唯真呆望著他的臉。
沒想到他的氣質(zhì)和院長渾然不同,院長是個成熟且很有魅力的優(yōu)質(zhì)男人,而聶永臣卻混合了男人與男孩的特質(zhì),難怪葉奶奶會用「可愛」來形容他。
他那雙直勾勾瞅著她的明眸教人很難移開視線,和他對望,她忽然有種錯覺,彷佛他是個善良的天使,讓人瞬間遺忘了任何他干下的惡行。
微腥的蛋汁讓潘唯真回過神來,蹙眉瞪著他出色的五官。護(hù)理長說得沒錯,他是那種在路上瞧見會讓人忍不住一再回頭欣賞的美男子,看來斯文優(yōu)雅,可是,此刻他嘴角微微上揚,表示這家伙分明享受著整人的快感。
「你實在很惡劣!古鹩置捌,潘唯真恨恨的瞪著他。
這個小惡魔憑什么掛著無辜的表情?此刻若任何人進(jìn)來,瞧見他那純真又微赧的模樣,肯定會認(rèn)定她這身狼狽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真可惡!就有這種占盡便宜的人!
「惡劣?妳是太笨還是太有膽識?難道沒人告訴妳忍字訣嗎?」聽見她的指責(zé),聶永臣揚了揚眉。
「你明知大家都在忍,還故意整人?」她的語氣瞬間高八度。
「有何不可?這是我的樂趣。」他優(yōu)雅的站起身走向她。
望著身著一襲黑衫的聶永臣直直朝她而來,她才驚覺他好瘦,修長的身形高她約莫二十公分,而且發(fā)長及腰。
有沒有搞錯。克攀桥艘,在肩頭上亂翹的短發(fā)怎么也留不長,這男人居然擁有一頭亮麗又飄逸的長發(fā),真是沒天理!
在她對他的長發(fā)又羨慕又嫉妒的同時,聶永臣也快速的打量著她。
這次來了個清秀但毛躁的野丫頭,小小的臉蛋上有雙很漂亮,閃耀著堅毅神情的明眸,小而挺的鼻梁顯示她十分有個性,嫣紅的菱唇會發(fā)出憤怒的磨牙聲,這個充滿活力的小女人讓他覺得很有趣。
嗯,很順眼!他頭一回覺得來了個不錯的對手,想起她剛剛逗趣的表情,他再次漾開笑靨。呵,真想多看幾次她強忍怒火的神情!
「歡迎妳進(jìn)駐我的『城堡』,我是聶永臣,請多多指教!顾谒纳砬罢径ǎ瑵M心期待接下來整她的日子。
看著他的笑臉,潘唯真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她有種被關(guān)進(jìn)黑牢,永不見天日的錯覺。院長大人。∷刹豢梢袁F(xiàn)在就落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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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潘小姐來了,不然我大概會被趕走。二少爺他是愈討厭的人整得愈兇,看來他很討厭潘小姐。」一個女傭小聲的說。
「雖然有點可憐,不過還是希望她堅強點,盡量撐久一些,這樣我們就輕松多了!沽硪粋女傭低聲應(yīng)道,之后,兩人拐了個彎往廚房走去。
潘唯真來主屋拿信,聽見她們的對話,不禁有些喪氣,噘著嘴走回后院。
「只因為我是護(hù)士就討厭我,太可笑了吧?」
回想著這一個星期來慘遭惡整的悲慘經(jīng)歷,她覺得護(hù)理長真是愛說笑,要是誰被整得慘兮兮的還煞到他,那人肯定有被虐狂!
「真搞不懂院長為何堅持他需要看護(hù),昨天我半夜醒來,還發(fā)現(xiàn)他在打電玩耶!我才不信身體虛弱的人可以熬夜飆網(wǎng)咧,而且那渾球居然說我是女傭,分明是想氣死我!
潘唯真覺得好嘔,老是被整已經(jīng)夠倒霉了,那惡少不但一臉無辜的享受整人的樂趣,還理所當(dāng)然的指使她操勞家務(wù),一個星期下來,她很確定他那聲「女傭」不是叫好玩的,而是真的把她當(dāng)傭人使喚。
這幼稚的少爺!她愈想心情愈低落,心不在焉的走過長廊進(jìn)到屋里。
「妳跑到哪去混了?」聶永臣午睡醒來沒見到人,已有些不悅,見她魂不守舍的晃進(jìn)來,立刻開口質(zhì)問。
「拿信呀!」
「妳別亂跑,那些東西有人會送過來,不必妳去拿。」他因為心情不好,臉色很難看,口氣更差。
潘唯真翻了個白眼。她不過是去拿個信,前后不到十分鐘,有什么好惱的?老是兩個人關(guān)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難怪他想整人。
「妳那是什么表情?」
「我……算了,你急著找我,是有事要我做嗎?」她雖然很不爽,還是捺著性子,像哄小孩似的問道。
「妳一個小女傭問這么多干嘛?我教妳別亂跑乖乖聽話聽不懂啊?」聽見她敷衍的話,聶永臣更不高興了。
「我說過幾百遍了,我是護(hù)士,來當(dāng)你的看護(hù)的,你別老是亂給我改職稱行不行?」她被惹毛了,蹙著眉再次替自己正名。
「我管妳以前是什么,現(xiàn)在我說妳是女傭就是女傭。」
「拷!沒見過像你這么……」她氣得罵臟話,又立刻警覺的把到了嘴邊的氣話忍住?蓯海t早被這惡少氣死!
「我怎樣?說完呀,別客氣嘛!」她那個表情活像他是什么極惡之人似的,讓他不知怎么著胸口忽然有些郁悶。
他之所以一再撩撥她,是因為她是頭一個敢向他回嘴的看護(hù)。這些天來,她總是直接的將情緒表現(xiàn)在臉上,不像之前那些看護(hù),全都一副可憐小媳婦般委曲求全的模樣,看了就教人不爽。
以前他總是暢快的將對方整個過癮,看厭了就把人轟出去,可是對于潘唯真,他卻是因為想看她的反應(yīng),才進(jìn)行整人的把戲。
「沒事。你要喝下午茶了嗎?」她突然想起大家對她的殷殷告誡,決定還是別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聶永臣冷著眸子望著她。她居然忍住了?這女人分明是跟他作對。
一道詭異的光芒自他眼中一閃而過,之后,他轉(zhuǎn)身往臥房走去,忽然間他身子一晃,虛軟地撞翻茶幾倒在地上,燈座、雜志因而散落一地。
潘唯真呆在當(dāng)場,望著他一動也不動的身子,好一會兒才驚覺不對勁,馬上沖到他的身邊小心的推了推他。
沒反應(yīng)?他居然昏過去了?
「聶永臣?」她又推了推他,還是沒反應(yīng)!付贍敚磕銊e鬧了,現(xiàn)在是你最愛的下午茶時間,今天有你喜歡的甜點,快起來!」
可是趴在地上的他還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潘唯真不禁慌了,她居然害他氣得昏過去!她心中極為愧疚。
「怎么會這樣?你也太夸張了吧,是你要和我吵的,怎么可以突然昏過去呢?快起來!」
她更用力的搖著他,完全忘了自己是個護(hù)士,該進(jìn)行急救步驟。
「聶永臣,你快醒醒!」她急得哭了出來!噶瞬黄鹞乙院蟛桓愠沉寺铮憧煨褋砝!」
潘唯真搖了半晌,才想到該替他急救。
「對了,人工呼吸!」她連忙粗魯?shù)膶⑺^來,他的頭撞到地板,發(fā)出極大的碰撞聲,蓋過他口中的悶哼。
她立刻就定位,準(zhǔn)備替他做口對口人工呼吸,哪知才俯下身,唇離他僅剩三公分,她驚慌的眼突然對上他黑白分明的瞳眸,嚇得她倏地彈直腰身。
她感到不敢置信,小手伸過去將他的眼瞼捏起,但他仍然張開眼,而且眼里多了促狹。
「你你你……」她的指頭顫抖的指著他。假的?居然是假的……
「笨女傭,這樣都分不清楚,還敢說妳是護(hù)士,別笑死人了,哈哈……」聶永臣放聲大笑,抱著肚子縮成一團(tuán),雙肩不停的抖動。
這渾球居然對她開這種沒營養(yǎng)的玩笑?潘唯真掄起拳頭直想揍人。這惡棍,遲早有一天,她絕對會把扁人的想法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