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財經顧問公司」是「亞洲人壽財團」體系下最大,也是最賺錢,最有前景的子公司,而這間名氣不小的企業的創辦人與掌管者,就是擁有「財經鐵人」封號的冠惟鑫。
但是最近冠惟鑫卻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時間的走動好像突然變慢了。
這種異樣的感覺是自兩個星期前,他從那個女人身邊離開,開車到外頭游蕩一圈之后回去別墅,在找不到她的人的那一刻開始出現的。
當時,就在他深夜開車返回別墅,準備到她的面前,坦然面對自己對她那想抗拒卻又抗拒不了的心動感覺時,她不見了。
她就像從空氣中蒸發一樣,讓他怎樣找都找不到。
那一晚,他頭一次感受到失落又極度恐慌的感覺。
于是他在別墅里外遍尋不到她的身影之后,直接找上了老頭──他那一心想為他安排婚姻的父親冠世宇。
他生氣地要求父親將那個女子的下落告訴他,結果所得到的響應卻是父親一臉的困惑。
幾經詢問,他才錯愕且震驚地認清,那個女子并不是老頭子替他安排的相親對象,老頭子欽定的人選另有他人,并非是她!
那么,她到底是什么身分?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她親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正當冠惟鑫頭痛不已之際,意外被追問的冠世宇卻是開心地放下心中的大石,并且決定不再費心替兒子找對象。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個驕傲自負、不把女人放在眼中的兒子,這輩子絕不可能乖乖被女人綁住,所以他這個身為父親的,才會竭盡所能找來家世足以匹配冠家的好對象來接近兒子。
但經過幾十次被兒子拒絕的失敗經驗,他早已看開了,不再要求門當戶對;既然現在兒子已經鎖定了目標,那他也樂觀其成。
現下,他選媳婦所抱持的態度是,只要有哪個女人能抓住兒子的心,哪管她是不是孤苦無依、沒才沒能的女人,只要兒子肯定下風流的心性,和他自個兒看得上眼的對象結婚生子,他一律接受,絕不會有半點意見和微詞。
冠世宇現在的想法會變得這樣開通,全是因為抱孫心切呀!
可是冠惟鑫派人查了兩個星期,卻完全得不到一點消息。
這兩個星期以來,他的心情一直維持在沈郁煩躁的狀態之下,就連他向來自傲的工作效率,也大受影響。
上班不到兩個小時,冠惟鑫來到公司頂樓的空中花園抽煙,藉以平復煩躁的情緒。
他的助理在他抽了半根煙后,也拿著一迭資料來到頂樓,準備上來向冠惟鑫詢問今天的一些行程安排,并報告各部門呈上來的幾件重要公事的處理進度。
「首席,『寶得建設』的顧總經理約您中午一起用餐討論事情,這個邀約需要應允下來嗎?」
「推掉,改下個星期!雇Π蔚纳硇涡币性趬χ,修長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煙霧從薄唇吐出,裊裊在空氣中浮動一下,然后散去。
「法國『翟洋』來電,他們派來的人將在下午抵臺,首席要親自去接機,還是另派別人過去?」
冠惟鑫斂眉思索半晌,才應道:「我會自己去接機,晚餐的招待我也會親自出席,另外你去吩附公關部,要他們派個人過來,我需要一個精通法語的女伴!
「是的!怪硌杆賱庸P記下。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冠惟鑫煙一根一根抽著,助理盡責且有條不紊地將所有該呈報詢問的事情都一一提了出來。
男助理合上資料夾,收起筆!笇α耍噺S早上來過電話,想請問首席,要如何處理那輛肇事的車子?」這是最無關緊要的一件事,所以擺在最后面才處理。
「車子?!什么車子?」當他的助理提及此事時,冠惟鑫腦子驀地一閃,他丟下煙,用鞋底踩熄,微惑的目光投向男助理。
「兩個星期前停在別墅門口,讓首席翻車受傷的那輛紅色車子!
「紅色的車子……」腦海有個念頭慢慢地成形,精銳的眼瞳因深思而微微瞇了起來。
他記得那輛肇事的車子很迷你,會開這種車的,應該是女人才對……很好,他知道了!
如果他推測沒錯的話,那個兩度在別墅門口徘徊,并且和他有過一夜露水之緣,成功勾起他心中異樣情愫,之后卻消失無蹤的那位神秘女郎,應該就是那部紅色小車的主人了!
瞬間,胸口的煩悶情緒全數解除,他緩緩揚起俊眉,一直緊抿著的唇線也微微彎起一道迷人的淺笑弧線。
「首席……」這是首席連日來……不,是他在首席身邊工作三年多來,唯一一次見到的難得笑容。
「車子的事我現在就親自去處理,至于『翟洋』的事,就交代給公關部全權去處理。
「什、什么?!」在助理的驚愕呆愣中,冠惟鑫神情愉悅地快步走進樓梯間。
一等車子的事處理「妥當」之后,他要親自去會會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鞏恬心用力掛上電話,心情糟糕透頂地在客廳里兜圈。
剛剛她好不容易才查到她車子的下落,誰知打去收了她車子的車廠一問,對方的回答竟然是要將她的愛車直接送去廢鐵廠報廢做資源回收?!
那可是她的寶貝愛車耶!她才開了一個多月,還沒將貸款繳清的新車,竟然就要變成一堆廢鐵?
鞏恬心簡直不敢想象愛車變成一堆廢鐵的慘樣,她氣急敗壞地一直咒罵著冠惟鑫。
這家伙對她冷酷無情也就算了,她就當是吃了一次虧,學了一個經驗,可是他不能動她車子的壞主意,絕、對、不、能!
在屋子里煩躁又焦急地繞了數圈之后,鞏恬心決定親自去車廠攔截車子。
說走就走!
鞏恬心跑進房間內,換上外出服之后,即刻準備出門到離這里并不算遠的車廠。
她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成功攔住車子,但沒試過就不知道結果,親自跑一趟總比一直耗在住處窮擔心來得好。
飛奔至樓下,沖到大馬路口打算攔輛出租車搭乘。
粉臂一揚,剛巧一輛出租車經過,停在她的面前。出租車停了下來,鞏恬心卻僵在原地,驚詫地瞪著對面路口,曼妙的身影在日光下,一動也不動。
「小姐,妳不是要坐出租車嗎?妳到底要不要上車?」叫了出租車又不坐,出租車司機不解地按下車窗,探出頭催促。
「我、我……抱歉,我不坐了……」鞏恬心從呆怔中短暫回神,她微彎下腰向出租車司機道歉!杆緳C先生,抱歉喔!」
「不坐車干么招手?妳找麻煩。 钩鲎廛囁緳C一臉不爽,黑著臉把車子開走了。
鞏恬心挺直腰桿,纖細曼妙的身段在驕陽的沐灑下,更顯素雅動人。她再抬起眸來望向對街,看著斜倚在一輛黑色房車車門旁的年輕男子,她不曉得該向他微笑的招呼,還是掉頭離開……
就在她不曉得該如何反應的時候,對面的蔣偉杰朝她大步走了過來。
「嗨,恬心,好久不見了。」分開三年多,蔣偉杰絲毫未變,他依舊是那樣俊雅而和善!阜珠_的這段時間,妳……過得好嗎?」
他的笑容總是像充滿陽光般燦爛,鞏恬心在面對他的笑容時,緩緩地漾起了一抹淺甜的微笑。
他問她過得好不好……
「好久不見了,你怎么突然就從我的眼前冒出來了呢?」那是一抹友善的微笑,見到老朋友般的親切笑容!改悻F在看我,覺得我這些年來過得好不好呢?」
都已經過了三年多了……
她和他分手已經那么久了,心中該釋然的都已釋然、該諒解的也都已諒解,她對他并未有任何的怨與恨;因為他并不是可惡的負心漢,而只是一個在異地熬不過孤單而另謀感情發展的寂寞男人。
「妳看起來……好極了。」
相較于鞏恬心淺美、釋然的笑容,蔣偉杰俊雅臉龐上的笑意則顯得有幾分落寞。
「謝謝,就如同你所看見的,我一直都過得很好!骨宄旱乃c他相對,她的語氣顯得輕松而愉快。
她過得很好……
「那……就好!购退龑σ曋,過往那段交往的記憶,瞬間在蔣偉杰的腦海浮現、掠過,然后化為泡影不見。
他輕嘆口氣,看著她如此嬌美動人的模樣,心中有萬分的懊悔、歉疚以及惋惜。
三年前他被調派至國外公司服務,出國后的第三個月,他就因為受不了寂寞而選擇與她分手,另外和同樣調往國外分公司服務的一名女同事交往。
隔著遠洋,他草率地打了一通越洋電話就對她提出分手的要求。
他還記得當時她的聲音因強烈壓抑的情緒而嚴重哽咽,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很自私而且無心去擔憂她的情緒,便這樣拋下了她,無視她可能面對的痛苦情緒,自私的與另一個女人快樂的交往……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如今他已經和那個女人分手了,并且主動要求請調回到臺灣。
一返回臺灣,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她;一方面是為了向她道歉,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你是趁休假回來嗎?這次休幾天假,有沒有打算跟女朋友到哪些地方玩?」看著突然陷入沉默、久久不語的他,鞏恬心先起了個話題。
她提及他女友的語氣,極為自然,顯然對于兩人過去的那段感情,真的完完全全都釋然了。
他聽了苦笑搖頭!肝艺堈{回來,以后就不走了!顾ыo盯著她,仔細審視她的表情!高有,我和她老早就分手了,現在身邊也沒有人……」
他渴切希望自己能在她的表情上看見一絲喜悅,但是……他并沒看見什么情緒波動,這樣的結果令他感到失望不已。
「很抱歉,我好像提到不該提的事了。」鞏恬心不曉得蔣偉杰為何要特別強調這件事,但她也不便、更不會去多加揣測什么。
「沒什么該不該,反正都過去了,提不提或談不談都無所謂!顾柤纾砬椴]有因為戀情告吹而顯得難過!笇α耍瑠呉獬鰡?要去哪?要不要我送妳一程?」
他突然轉移話題,微笑向她表示,他隨時可以為她服務。
「你真有空的話,那就麻煩你送我到附近的一家車廠,我要去看我的車子……」
她攔的出租車跑掉了,現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勞煩他載她一程。
「妳學會開車了呀!真是令人意外!故Y偉杰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即自然地伸手輕摟住她的腰,帶她往停在對面的車子走去。
「不過妳的開車技術顯然沒多好,竟然把車開進修車廠去……」他親近她的動作,是那樣的自然,就如同以往兩人交往時一般。
鞏恬心先是僵了僵,然后輕輕掙開,退開他半步之遠──
她不再習慣他的碰觸了。
蔣偉杰停下腳步,微側過身,有點尷尬地看著她。
「抱歉,我覺得我們不該這樣!顾谷坏馗嬖V他,他們現在只能算上是朋友,真的不該再有任何過于親密的舉動。
蔣偉杰一陣泄氣,看著她的眼神有著濃濃的懊悔之意!冈撜f抱歉的是我,是我逾矩了。」
他真的已經不能挽回她了嗎?他這次請調回來找她,就是希望能夠挽回她的呀!他一直在內心祈求,但愿他這樣做還來得及挽回……
「沒關系,你盡快把這個『壞習慣』改掉就行了。」她正色又不失幽默地暗示他,打破了他最后一點希望。
她如此明白的暗示,令蔣偉杰神情僵硬地靜默了幾秒鐘。
「恬心,如果我坦白對妳說我還想挽回妳,妳會不會──」遲疑之后,他抱著最后的一絲希冀坦言道。
「不會!箾]等他把話說完,她直接給了他答案!肝覀儍蓚是不可能了,自從你決定讓我們的感情結束的那一刻起,我們之問就徹底的結束了!
真是直按的拒絕!
他的臉上浮現幾分狼狽蒼涼。
「我看我還是自己搭車好了……」鞏恬心不想面對他如此落寞失意的表情,轉身就要離開。
「不,妳別走,還是讓我送妳。既然我們當不成男女朋友,做個普通朋友總行了吧?!」他急急拉住她。
她回過身來,看著他著急的表情,頓時失笑。
「偉杰,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你不必──」話說到一半,鞏恬心突然睜大圓眸,震驚地望向蔣偉杰的后方。
唉呀呀……他、他、他怎會出現在這里咧?!
鞏恬心不敢置信地瞪著站在蔣偉杰身后的人──冠惟鑫。
「恬心,怎么了?」
蔣偉杰覺得她的眼神很奇怪,納悶地往后一看。
冠惟鑫臉色深沈地站在蔣偉杰的后方,瞇起琥珀色的眼瞳,厲聲警告蔣偉杰!阜、開、她!」
他從車廠趕過來找她,沒想到卻在門口看見她和一個男人當街拉拉扯扯?!
看見這樣的畫面讓他感到既憤怒又嫉妒,旋即甩車門下車,大步朝他們走了過來;并且在靠近的同時,用他那與生俱來、令人懼怕的冷冽氣勢給蔣偉杰下馬威。
蔣偉杰看著他,惶惶然地松開了緊抓鞏恬心細腕的手。
「你、你們……恬心,妳認識他?」不敢多看冠惟鑫森冷的眼神和那張緊繃的冷峻面容,蔣偉杰轉頭問著鞏恬心。
「我、我們……」她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鞏恬心慌亂的表情顯得非常尷尬。
「我們何只認識,我們的關系還親密得很!构谖卫淅鋼尠祝缓笤竭^蔣偉杰,使勁抓任她細白的手臂,將她扯進自己寬闊的身懷中。
他這姿態,擺明了他對她有著強烈的占有意味。
「冠惟鑫,你別亂說話,我──」狼狽的紅浪轟燒上頰鬢,鞏恬心僵在他的懷中,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大膽地公開放話。
「妳敢否認我們的關系不親密?那么那一晚我抱的女人是妳的分身嗎?」
「我……呃……我……」她的確是無法否認,只得心虛地掩下眼睫,尷尬到快要無地自容地咬著唇。
面對她心虛的樣子,冠惟鑫淡淡撇唇揚笑,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目光犀利地瞟過她,再挑釁地掃向僵成化石的蔣偉杰──這是男人對男人的一種尋釁。
他的尋釁讓蔣偉杰的心在滴血!
現在站在鞏恬心身邊的這個男人,正是在財經界擁有相當名氣與地位的冠惟鑫,對于這個事實,更是讓蔣偉杰打從心里覺得難受。
他雙手握成拳,臉色難看。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極力想挽回的女人,身邊竟然已經有了別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渾身散發狂傲尊貴氣勢,他根本無法與之匹敵的強勢男人。
既然事實擺在眼前,那……
泄氣地垂下肩,蔣偉杰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冠惟鑫冷冽銳利的注視目光下,他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迅速駕車離去。
「偉、偉杰,你不要走,我還要搭你的車……」鞏恬心想追上去,但是被冠惟鑫有力的手臂給緊緊扣住了腰肢。
「不準追!」他霸氣地不準她離開他的身邊半步,更不允許她去找別的男人。
「誰理你準不準,請你放手、放手──」鞏恬心氣惱地想掙開他。
結實長臂使勁勾扣住她!肝壹热灰呀浾业綂,就不會再給妳從我眼前消失的機會!」他俯下精銳的眼,直直逼視她,并且沉著聲對她揖下一句充滿自信又狂傲的話。
他所說的話有如艷陽高照的晴空突然閃過的一道雷電,而且那道雷電還好死不死地劈中鞏恬心……
「跟我走!乖陟柼裥倪陷于呆愣狀態的時候,他拉起她的手腕,強迫地帶著她往前邁進。
「?!去、去哪?」她被拉著小跑步。
「去了就知道。」他將她帶到車子前,丟給她一個含糊不清的答案,接著打開車門,將她塞進車子里。
什么叫「去了就知道」?如果她壓根兒就不想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