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的某個村落中,一群小孩飛奔到一處簡樸卻不失寬敞的屋子外邊叫道:“達克,有人找你!”
接著又聽見一個小男孩以低小的聲音補充道:“一個很奇怪的男人,不像我們這里的人!”
“就像卓馬一樣,從外地來的!
“而且他的眼睛是很像天空的藍色!
小孩子嘰嘰喳喳地報告著來人的特色,達克這時也從屋內走了出來,想瞧瞧究竟是什么人找他。
因為那句和“卓馬一樣從外地來的”,讓他有些不安。
他總覺得這個找上門的男人,對自己和卓馬的關系絕對有威脅性。
果然,當白奕夫高大優雅的身影一靠近他的門邊,達克立刻就感到極大的壓力。
“你就是薇薇安的朋友——達克?”白奕夫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不歡迎與戰備的波光,但他只是冷淡以對。
“我是。你又是什么人?”
兩人就像兩頭準備搶地盤的公獅,彼此對峙著。
“我是黑——”話才出口,就馬上改口,“我是卓馬的丈夫,白奕夫!
屬于他白奕夫的人,沒有人可以掠奪!
“這里沒有卓馬這個人,我也不認識什么薇薇安。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請回吧!
白奕夫沒料到這個代為照顧吟鈴的男子,對她有如此大的占有欲,這讓他更加強帶回吟鈴的決心。
“原來草原兒女,也會有豺狼虎豹之流!,’他諷刺道。
“嘴巴放干凈點!”達克動怒了。
“我的嘴巴比你做的事要光明磊落得多!弊赞确蛞膊豢蜌獾胤磽簟
“反正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別在這里礙事,否則我不會讓你好過!”
白奕夫冷笑了聲,“威脅我?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敢來這里,就沒怕過!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來要回屬于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達克一下子就挑起家中的家伙,那是一根扎實的長桿,俐落地揮舞了起來,但他并沒有直接攻擊白奕夫,只是讓他明白,他不點好欺負的。
白奕夫只是冷笑,極盡無情的說:“用它就想擊退我?笑話,我可是2004年世界劍道錦標賽的冠軍。即使空手,我也可以躲過你的一桿子!看在你照顧我妻子多日的份上,今天我先回旅館等你帶她來見我。若明天這個時間你沒有出現,休怪我無情!”他丟下狠話,倏地轉身。
“你永遠找不到她!”他大聲吼道,同時也戳破他先前的謊言。
白奕夫登時轉過身子冷笑,“你犯了三個錯誤。一,你不該列我的妻子動念;二,不該強占不屬于你的東西;三,自打嘴巴。我還是老話一句,明天,就是這個時間,將她送還給我。”
“她不是東西!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值得男人愛,男人疼,男人珍惜的女人!是你傷了她的心,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喊殺、喊打?”達克用木棍在木門上用力敲打著,發泄無法泄盡的憤怒。
“就憑我現在仍是她的丈夫!痹捖洌赞确蛐崔D身就走。
達克頹坐在門檻前,深受打擊。
忽然,他腦筋一動,站了也來。他絕不能坐以待斃!他要去找卓馬!她才是他們關系中的關鍵人物,不管勝算多少,他都要爭取。
只是,他并不知道白奕夫并沒有真正離開他,而是一路跟隨他之后,以便確知吟鈴的行蹤。
這些草原兒女,甚或是沙漠之民,行事常常剽悍而率性,他可不想和他們惡斗。
贏,有很多種方法。體力是其一,但是頭腦才是致勝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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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蔥的草原上,黑吟鈴穿著當地寬松的粗綿制成的衣衫,長發飄飄地執著竹笛,吹奏自創的野原曲調。
也許是太過于投入,她根本不察有人靠近她,只是任著輕風拂面,白云照頂,讓悠揚的竹笛聲融人大自然中。
許久之后,她終于放下竹笛,對著天空伸展著身體,輕晃著粉頸,長而柔軟的秀發也就隨著那股律動不停地搖擺,美麗極了。
達克這時才敢走上前,“卓馬!
她側過臉,對他露出微笑,“今天這么早就來,有事?”若無其事的表情,仿佛達克幾天前的告白根本不存在似的。
達克的面色凝重與她的自在無為,形成了鮮明對比。
“卓馬,原諒我,我等不及了,我——我想請你成為我的妻子!我會永遠愛你、疼你、尊重你!我們可以一起走遍天涯海角,山上觀星,下海捕魚,都可以,或是你想回到文明的世界也可以,我在瑞士及波士頓都有置產!彼箲]地抓住她的柔荑。
她被他急切的舉動嚇了一跳,立即抽回了手。
她不知道他發生了什么事,但這種急躁、不顧后果的行為,實在不像她認識的達克。
“你、你的心中一直住有那個傷害你的男人?”達克看著被她抽走的手,失望明顯地寫在臉上。
她沒有說話。
達克說對了!她是一直想著那個忽冷忽熱的男人。
也許,在她離開波士頓時,早已將她的心靈鎖碼留在那問屋子里,也或許是留在他白奕夫的心里。
“告訴我,你忘了他!你忘了他!”達克激動地吼道。
她的心因他的哀慟而感傷,但美麗的容顏卻平靜如波瀾不生的湖面。
她輕輕地拍著他厚實,還長著繭的手背,“達克,謝謝你對我的關愛!
“不!不是關愛!是愛!我愛上了一個叫卓馬的女子!你。 彼穆曇粲行┐駟。
“是的,我看得出來你愛上了一個叫卓馬的女子。但我現在必須告訴你個事實,我不叫卓馬,我叫黑吟鈴,來自一個島國,一個叫中華民國,臺灣的國家,后來我嫁到美國的波士頓,成為一個名叫白奕夫的人的妻子。你能明白嗎?”
達克一直搖頭,他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暗灰惆。
她的心一陣刺痛!安唬∈俏疫x擇離開他的。”
“既然離開,為什么還眷戀過去?”他反問,試圖扳回頹勢。
“因為——”她突然打住。
有些話是她的秘密,他或任何人都不能,也不該分享。
他卻說出了她的想法,“你忘不了他!就像吸食嗎啡的人,一旦上癮,想戒也戒不掉!只要一聞到那味道,就禁不住想再吸一口!
“對不起,達克!彼难壑杏兄敢馀c同情。
他卻大聲地喊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只要你的愛!我再一次請求你嫁給我!”他單膝跪了下來。
她的心再次受到巨大的震撼。
她的生命中有六個男人向她求過婚,但從沒有一個男人像達克這般真摯與沒有心眼。他完完全全是因為愛她這個人,不計較一切地向她求婚!
淚水終于蒙上了她的眼,鼻頭也有些酸,“達克,有一部電影里面有句對白我很喜歡,他說“愛情是有時間性的,遇得太早,或是來得太晚,結果可能不一樣”,我想……”她竟不忍心對他說出那五個字——我不能接受。
白奕夫的驚訝不在黑吟鈴之下,他緩緩從他們的身后走了出來,慢慢地走近他們……
黑吟鈴立刻看見他英俊頎長的身影,盡管風塵仆仆,但仍然貴氣逼人,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份感性與感慨。
他就像天生的聚光體,總能吸引她的目光,不管天涯海角,草原或沙漠,他就是能為吸引她沉淪。
半跪的達克忽然感到黑吟鈴灼熱的眸光已轉向,而他的身后還有一種天生貴胄的冷風襲上他的背脊。
他看向他們雙方緊緊交纏的視線,當下就知道知道自己輸了,輸個徹底。
他暗嘆了聲,重新站了起來,“他說他是你的丈夫,是嗎?”達克的男子氣概再現。
黑吟鈴沒有回答,只是與白奕夫默默彼此相視。
“她就是你的妻子黑吟鈴嗎?”達克這時反問白奕夫。
白奕夫的眼神一秒也沒有離開黑吟鈴,他堅定不移地說:“是的,她——黑吟鈴是我白奕夫的妻子,唯一合法的妻子!
“你會像我這樣愛護她、疼惜她、尊敬她嗎?”達克又問。
“這是我的問題!彼幌朐谕馊嗣媲氨憩F情感。
“這也是我的問題!边_克不容他閃躲。
“你的問題?”白奕夫的聲量高了起來。
“如果,你的答案不是肯定的,我不會讓你帶走她!她將是我的卓馬,而非你的黑吟鈴!在這塊香格里拉之地。名字只不過是個代號,所以,我說她是卓馬,她就是卓馬!薄 ,.
“收回你的感情。她永遠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卓馬!”白奕夫先前對他的同情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好,你要帶她走,就證明你的誠心。否則,你走不出尼泊爾的機場!
這點本事他還有的。
“怎么證明?”白奕夫雖然不悅,但仍接受挑戰,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個男人身上,他急著要帶他的妻子回家。
達克又問了一遍:“你會比我更愛護她、珍惜她、尊重她嗎?”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彼是不松口。
“如果你仍然嘴硬,她永遠不會屬于你!深愛一個女人并向她示愛,這是一個男子漢該做的事!边_克說出了草原兒女的想法與做法。
白奕夫當然愛她,但要他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告白,實在有些困難。
“難道她不值得你這么做?”達克反問。
黑吟鈴的雙瞳閃著受傷的波光,讓他的心頓時一陣揪痛,忍不住脫口道:“當然值得!”
那受傷的黑眸立時轉暗為明,閃著熠熠動人的光芒。
“說吧!”達克催促道。
“吟鈴!彼辶饲搴韲,首次覺得告白是件這么磨人心肺的事。
她眨著大眼等待著,一顆心鼓噪不已。
達克看不慣白奕夫的摩蹭,再次搶上前,拉住黑吟鈴的手,“嫁給我!”
這可惹火了白奕夫,“你在干什么?”他一把將達克推開,連聲說:
“我愛你,吟鈴,以我的生命愛你、惜你,只求你和我回去。”
“這還不夠。”達克刁難道:“還必須和我一樣向她單膝下跪,以示真誠。”
白奕夫真的火大了。這個硬漢是存心來攪局的!
一個眼色,他的兩名保鑣立刻將達克圍住,三人扭成一團,而他連忙將黑吟鈴拉到大樹的后方,不讓任何人來干擾。
“吟鈴,和我回去吧!”他說得急切。
“你的告白……是真的嗎?”她還是有點不能置信。
“以前是我錯了!我也承認利用你的不良“名譽”假結婚很卑鄙,你愿意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嗎?讓我們回到機場餐廳告別的那一刻,或是搭巴士去旅行的時光中!彼麥厝岬恼f道。
她的心忽而激蕩起來,喉頭也有些緊。
“答應我,我們就像兩個互有好感的陌生人,重新開始。”他說。
“可以嗎?”她也不確定,一個像沙漠般的男人,誰能保證他在下一刻不會變卦。
“可以,可以的。”他保證道。
“證明給我看!
“證明?你被那臭小子給馴化了!”
“他不叫臭小子!他叫達克。而且,我也沒有被馴化,若說有什么的話,那也是被他的真誠給感動!彼m正他。
他撇撇嘴!0K,那你要我怎么證明?”
“單膝下跪,重新而正式地向我求婚!彼谛睦镄χK肋@對白奕夫的尊嚴是一大考驗。
“你——這個壞女孩。”他掐了她的鼻頭一下。
“做還是不做?”她問。
“回房間做,可以嗎?”他試圖扭轉她的堅持。
“沒有這個動作,就沒有下一步。”她的眼在笑,心在跳,其實她也沒有把握他會妥協。
他深深看了她,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好。但是你得先和我一塊吃這顆糖!彼麖目诖心贸鲆活w糖,打開了包裝紙。
她蹙眉看著他,“你在打什么主意?”
“這糖有魔法的,吃了,會讓有情人成眷屬!彼φf,但那眼神閃著點光。
“胡扯!”她不信。
他將糖果銜在唇上,湊近她的唇。
她想拒絕,他卻拉近她,那糖就這么滑進她的口中,他則在她的唇畔上一直舔著她的粉唇。
她登時迷醉了,而他也不時地撫觸著她的肌膚,他可以感到她的身體漸漸軟化,而且不再抗拒。他的舌不曾深入她的蜜唇中,只是在外邊一直打轉,雙手也加入愛撫的行列,持續地誘惑她,直到她完全癱在他的懷中,他才大喘了口氣。
其實,如果剛才不是給她那顆帶了麻醉成分的糖果,以她的嬌態,他絕對會失控的!
看來得先將她帶回他的地盤,再好好的溫存。
當他抱起昏迷的黑吟鈴時,達克與他兩名都掛彩的保鑣,正好奔到他們的前面。
達克一看到昏迷的黑吟鈴,立刻大吼:“你對她做了什么?”
“如你所愿的求婚。 彼е宦吠靶。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彼粋眼色,他的保鑣立刻擋在他們之間,而他也加快腳步乘車離開。
“我會找到你的!你們出不了尼泊爾的!”達克邊追著車子邊威脅。
“總裁,現在怎么辦?”其中一名保鑣問道。
“聯絡我們的直升機,先直飛到基魯,然后再轉機!彼潇o地說。
“那夫人——”
“讓她睡吧。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會讓她醒的!蓖饨缫恢辈恢,其實在他就學期間,他不但主修商學位,更攻讀醫學,是領有合法醫師與麻醉師執照的商人。
私下,他一直投資藥廠,去年起開始有回收。
這次讓吟鈴服下的麻醉糖果,也是為孩童動手術時恐懼麻醉針而研發的替代品,已在今年通過美國醫藥管理局的認證,合法上市。
希望他的權宜之計,不會讓吟鈴太過惱火才好。
念頭一起,他才訝然發現自己竟開始在乎她的想法了。
是的,他在乎她,非常的在乎!
因母親早逝,在嚴父的教導下,他雖學會順從,但也成了雙面人。只有一次失控,那就是十歲那年在蜜雪兒的辦公室角落里的啜泣。
至于后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一個像迷霧又像輕紗的女人。
他的妻子,讓他失去向來自豪的自控能力。
為了贏得她靈魂的鎖碼,他覺得自己必須重新而且認真的追求她。
沒找到她之前,他又看了一遍“風的女兒”,尾聲中的那段話,他不斷地重復總計——
“隱藏你內在的能量……秘訣就是要確保你最內在的美,把你靈魂的秘密鎖在心里,這樣他就必須永遠追求你,才能解開秘密!
這是“風的女兒”——莎芭努聽從一位智慧女長者的真知灼見的話語。
他知道吟鈴也認真地讀過這本書,而且徹底的執行,可是她大概沒有留意,他也是這本書的作者蘇珊‘費雪,史戴伯斯的忠實讀者。
在了解這個莎芭努的想法后,他決定引用在吟鈴的身上。
因為,他想獲得他的妻子靈魂鎖碼的秘密。
而他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個——他愛這個女人!一個像風、像云、像輕紗的女人,也是他這輩子唯一且合法的妻子。
再也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妻子。
他知道,當他們回到波士頓的家,他會對她傲一件事,證明他對她的愛!
因為,他也將徹底實行蘇珊的定律——“隱藏你內在的能量”,只有在適當的地點、適當的時間、適當的人身上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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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飛機準備起飛的十分鐘前,達克果然利用他的力量阻止飛機起飛。
“該死的!”白奕夫火大道。
仍未完全恢復體力的黑吟鈴,已經明白自己服用了安眠藥之類的東西。
她虛弱地瞪了白奕夫一眼,“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嗎?”
“很抱歉。你認為我愚蠢或是混球都成,我只想帶你回家,我怕你中途反悔;厝ブ螅阍賾土P我,F在我們共同的敵人是他!”他瞥了正往他們方向走近的達克一眼。
“他不是我們的敵人,只是一個癡情的人!彼念^靠在他的肩上,仍不忘糾正他,“讓我和他談,只有如此,你我才能離開這里!
“但不準他碰你!”
“我知道。”她在心底笑了。這個男人會嫉妒,表示他在乎她,她的思念與付出總算沒白費。
“你別想帶走卓馬!”達克氣焰十足地說。
“達克,我們私下談談,好嗎?”黑吟鈴軟綿綿的調子,就像一杯醉人的酒,達克未飲先醉。
“好,都聽你的!彼谒纳磉呑拢邹确蛐牟桓是椴辉傅赝说揭慌,但雙眼可沒離開他們半秒。
“達克,我必須誠實的面對你的感情,我要對你說聲對不起及謝謝。因為,我心里只置放了一個男人,就是你不遠前方那個叫白奕夫的男人,所以,它已經沒有空間再容下另外一個男人了。原諒我們吧!是我的逃避,打亂了你的生活,我原就不屬于這里。本以為來這里可以忘了他,忘了過去,但事實證明,我忘不了他,也忘不了過去。還是那句老話——愛情是有時間性的,遇得太早或太晚,結果,我改一下詞,結果大大不同。但謝謝你對我的愛!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放我回到屬于我的地方,可以嗎?”
達克的眼中有淚,不發一語地站了起來,將她往胸前一帶,但很快地松手,“保重,你可以飛了!”
他大掌揚起的同時,機場的廣播也立即響起,“飛機即將起飛,請各位旅客依序登機……”
白奕夫立刻奔向黑吟鈴,又怒又妒地說:“我不是不要讓他碰你的嗎?還有,你對他說了什么?他為什么走得那么絕然?”
她只是苦笑,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暗菣C吧。”
忽然她想起達克說過,他的父親好像是尼泊爾的某個重要人物,難怪他可以令飛機起或落,而且是為了她。
這輩子,她欠這個男人的情是償還不了的了!
只希望,他能早點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