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琴聲繚繞,哀時如泣,怨時如訴,仿佛是縷縷情絲耱繞,絲絲扣人心弦,令聞?wù)吣获v足。只求能多聆聽這樣的天籟,即使只有一時半刻。
那宛若鳳蝶般飛舞的織指,以稍重的力道按下,為這首動人的曲子落下完美的結(jié)局,但那指只是稍頓,跟著又開始飛舞。
站在唐瑤佳后頭,一個丫鬟裝扮的姑娘.略顯英氣的柳眉一揚,方才就緊抿起唇的她再也忍不住地開口了。
「小姐,妳已經(jīng)彈了一晌午,該歇歇了。」
琴聲方歇.一杯溫涼得剛好入口的茶.就適時地送到了唐瑤佳的面前。
纖纖玉手以著優(yōu)雅之姿接過了香潤的澄茶,她仰首朝著弘涼露出了淺淺的一笑,輕啜了一口茶后,隨即又放下。
「弘涼,我再彈一會兒就好,這首曲子還沒練熟呢!」
「小姐,妳已經(jīng)練了一個早上了。」兩道柳眉微微地向中間攏去,弘涼那略帶著英氣的臉上布滿了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我知道我練了很久,可是駱公子他……」話說到一半,唐瑤佳像是驚覺自己說了什么,連忙噤口不語。
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兒朝著和自己情同姊妹的丫鬟弘涼瞄啊瞄的,其中的心虛,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又是他!」一聽到那個姓駱的,原本還帶著笑容的臉立時沉了下來,她不語地瞅著自個兒的主子,眸中漾著深刻的不贊同。
她就是不懂,小姐干么那么死心眼兒?
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有哪點好的,弱不禁風(fēng)的身軀仿佛風(fēng)吹就跑似的,讓人沒有一丁點兒的安全感。
想她家小姐雖然沒有天仙似的容貌,但也算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合該配上的就是有著英雄氣概的豪氣之人,配上那個書生還真是糟蹋了。
「小姐……」
弘涼才開口要說,唐瑤佳卻偏早一步討?zhàn)埶频暮暗溃骸负霙!?br />
「我不說又不代表問題不存在,你瞧駱公子那瘦瘦弱弱的模樣,有哪一點像是可以保護(hù)小姐的樣子。」
弘涼說著說著激動了起來,眉頭揚了老高,一雙手還在半空中四下?lián)]舞著,那模樣讓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碰到了多大的不平之事呢!
「那是優(yōu)雅,怎說是瘦弱呢?」雖然明知眼前這個幾乎與她情同姊妹的丫鬟腦袋有多固執(zhí),可是聽到心上人被說成一無是處,唐瑤佳還是忍不住抗議。
「優(yōu)雅個屁啦,明明就是沒啥用處的男人,小姐干么那么執(zhí)著啊?這路上隨便捉一個男人都比駱逢時強(qiáng)多了!
弘涼咕咕噥噥的叨念了一長串,只見主子的臉色愈來愈不豫,她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嘴,還暗中吐了個舌。
唐瑤佳無奈地?fù)u了搖頭,雖然知道弘涼有多么的討厭駱逢時,但想要見到溫文儒雅的他的渴望卻又是那么的濃烈。
從小她就生長在一個武林世家,眼中所見的男人常是留著一大把落腮胡還自以為豪氣的莽漢,又或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魯男子。
她每次一看到那種「豪氣」就會忍不住的皺眉,可偏偏向來被唐家稱為「嗆辣子」的弘涼卻對她眼中的「溫文爾雅」感冒得很。
這小妮子似乎每次一見到斯文型的男人就恨不得一腳給他踹到天邊兒去,所以也才會對駱逢時這個落拓書生沒啥好氣。
「弘涼,今兒個晚……」因為渴望,所以即使明知弘涼是多么的不以為然,唐瑤佳在略略的猶豫之后,還是開了口。
那帶著一絲懇求的語氣和臉上企求的神情,聰明伶俐的弘涼只消一聽、一瞧就知道主子想干什么了。
下頷不悅的一揚,她快一步地說道:「要我安排你們見面,門——兒——都——沒——有!」
「弘涼兒!」顯然她的拒絕也早在唐瑤佳的盤算之中。沒有任何被拒絕的怒氣,她起身,踏著款款的步伐來到弘涼的身邊。
「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攀攀爬爬地就上了弘涼的衣袖,小小力地扯了扯。
弘涼不為所動地冷哼了一聲,眼兒也瞟到一旁,完完全全主仆的角色易位。
「弘涼兒……弘涼兒……」嬌嬌軟軟的聲音不斷喚著,使弘涼臉上原本繃著的神色也不禁隨著那聲聲嬌嚷而有了些改變。
明知不該軟的心又軟了下來,毫無氣勢地瞪了自家小姐一眼,可面對唐瑤佳那可憐兮兮的請求眼神,她也只能潰不成軍的投降。
「小姐,我答應(yīng)妳,今晚安排妳和那個窮書生見面,但這是最后一次。」這句話幾乎每次都要說上一次。
可偏偏最后一次永遠(yuǎn)都不是最后一次,每次她都敗陣在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之上。
不過,這次她一定要鐵了心,不能再對唐瑤佳心軟,否則小姐要真的配上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又百無一用的書生,豈不是太糟蹋了。
聽到弘涼的應(yīng)允,又想到晚上可以一會心上人,唐瑤佳的喜悅立時爬上了眉梢,只見她一臉陶醉的暈紅。
那柔美的姿態(tài),即使連弘涼這樣一個大剌剌的姑娘家都忍不住看了臉紅心跳。
這樣一個美人兒怎么看,都合該得到一個頂天立地的夫婿!于是弘涼更加立定心志,絕對要替自個兒的主子找到一個好男人,至少也得強(qiáng)過那個窮酸儒生。
倒也不是說她對書生就一定看不起啦,不過她真的覺得這個駱逢時不是好東西,一個一心功名的男人,在戲里不也常常是有了功名就忘了糟糠妻的負(fù)心漢,她怎么瞧都覺得那個駱逢時像極了陳世美。
所以……弘涼明亮的大眸閃過了一絲的堅定,就在今兒個晚上吧!
這次可得徹底斬斷小姐和那窮酸書生的關(guān)系,然后去尋一個能配得上小姐的男子,這樣才能讓小姐看清楚,誰才是最適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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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嗎?」皺著眉、苦著臉,唐似海一臉猶豫地看著眼前一臉堅決的弘涼,內(nèi)心很是掙扎。
怎么說,他也是一個主子吧!竟然對一個下人的要求產(chǎn)生這樣猶豫不定的情緒,真的是很奇怪。
可問題是,弘涼不是一般的下人,她可是唐家第一的紅牌丫鬟,不但爺娘信任她,就連他妹子也都倚重她許多。
因為這樣,所以他這個當(dāng)家的大少爺自然也跟著對她另眼相看,其實要真說弘涼是丫鬟,只怕唐家上上下下都不會同意吧!
要不是她堅持只當(dāng)丫鬟來報恩,他爹娘不立時將她收為干女兒才怪。
「有什么不好的?」兩道細(xì)柳眉往上一挑,一股英氣就這么自然而然地流泄出來,她的反問頓時讓唐似海的臉上多出了幾條黑線.
弘涼的說法那么理所當(dāng)然,可問題是,她現(xiàn)在要他做的事是……
在一陣愕愣之后,唐似海仍忍不住勸道:「弘涼,其實那個駱逢時也沒什么不好,肚子里是有點東西的,既然大姊喜歡她,妳又何必硬是要拆散他們呢?」
「開玩笑,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里配得上咱家小姐,要知道小姐雖然說不上是天仙國色,可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美人自然得配豪杰,那個駱逢時有哪一點可以稱得上是豪杰的?」
弘涼說得慷慨激昂,唐似海卻聽得忍不住低嘆搖頭。
真不知該說她是說書的聽太多了,還是戲看太多了,有人規(guī)定美人一定得配英雄嗎?
「他不是豪杰,但偏偏姊就是喜歡他!」一針見血的反駁,說得弘涼簡直是啞口無言。
但她仍不死心,在靜默了一會兒之后,再次精氣神十足地抬起頭來,以更加堅決的語氣對著唐似海說:「那是因為小姐被那個死書生的花言巧語騙了,所以我們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撥亂反正。」
她再次說得義憤填膺、信心滿滿,唐似海卻是聽得頭皮發(fā)麻。
因為每當(dāng)她臉上出現(xiàn)這種表情的時候,那就代表她會不擇一切手段的達(dá)到目的。
「呃,妳可不要亂來!
柳眉一揚,雙手往腰間一叉,弘涼原本盯著唐似海瞧著的眼神兒忽爾一亮,那眸閃著的光芒,頓時讓他的心中閃過一抹不祥。
每當(dāng)……弘涼出現(xiàn)這樣的眼神時,他就絕對遭殃,而且屢試不爽。
果不其然,他的腦海還在尋思著現(xiàn)時現(xiàn)刻有什么脫身之道時,她的腰身一彎,纖細(xì)的身軀已經(jīng)越過了大半個桌案,直勾勾地瞧著他。
「妳……要干什么?」唐似海的身子往后縮了縮,拉開了彼此的距離之后,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可得小心些,不能和她太過親近,要不被爹娘給瞧見了,那他的耳根子鐵定就不好過了。
要知道,爹娘的心里早就存著要弘涼做他家媳婦的念頭,這件事就連瑤佳也是舉雙手贊成的。
在唐家里,唯一不贊成的大概就只有兩個人了,就是自己和她,可偏偏這姑娘的性情大剌剌的,常做出一些讓人冒冷汗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也就得小心翼翼,以免將來被爹浪打鴨子上架。
「奇陸了,你承蔭家業(yè)也有一段時間了,怎就不見你帶上一兩個朋友來家里坐坐?一在凝了唐似海好一會兒之后,弘涼語帶懷疑地說。
這不知哪里飛來的一筆,讓唐似海足足呆愣了好半晌,一時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之間的話題會跳到這里來。
然而,弘涼的腦袋瓜子卻動的飛快,一雙靈動的眼珠兒更是轉(zhuǎn)啊轉(zhuǎn)地轉(zhuǎn)個不停。
怎么說這唐家在江南一帶,雖稱不上是雄霸一方,可是不論是商是武,在江湖中好歹也都是鼎鼎有名,照理應(yīng)該訪客如云才對。
可是偏偏卻沒見過什么「好料」的男人上門來,她在想,若是讓她家小姐多見見其它男人,那個瘦不拉幾的駱逢時應(yīng)該就會被她家小姐給踹到天邊兒去了吧!
她就不相信眼前這個堂堂的唐家當(dāng)家少爺,會連一個稱得上是英雄豪杰的朋友都沒有。
呵!以前她怎么都沒想到,這現(xiàn)成的好幫手可就在眼前,只是一直被她給忽略了。
「我決定了!」弘涼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滿意的笑容,突然大聲地說道。
「妳……決定了什么?」唐似海頭皮發(fā)麻的問。相較于弘涼的精氣神十足,他現(xiàn)在的心情只能用忐忑不安來形容。
他有預(yù)感……不能說是預(yù)感,應(yīng)該說他肯定,他一定不會喜歡弘涼的決定。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得帶一個足以匹配小姐的男人回家。」她話一出口,唐似海立即傻眼。
瞧瞧!瞧瞧這是什么語氣啊?
這個家到底是誰在作主啊?怎么有時候他會有種錯覺,這當(dāng)家作主的是弘涼,而不是他。
「怎么,你有意見嗎?」迎上他那詫異的眼神,弘涼原本滿臉的笑意立時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威脅,然后一張小嘴快速的開闔,狀似喃喃自言自語,實則威脅意味十足的說道:「我想老爺應(yīng)該挺想知道那個醉仙閣的仙仙,或是倚紅樓里的翠娘,這兩個天仙絕色若是迎回家來當(dāng)個小妾的話,能不能為唐家開枝散葉厚?」
兩老的抱孫心切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而且也沒有什么門戶之見,迎個青樓女子回來當(dāng)小妾在富貴人家里也是司空見慣了的事,所以弘涼這一席話,是既精且準(zhǔn)地踩著了唐似海的痛腳。
「弘涼姊兒,妳……」唐似海討?zhàn)埶频陌Ш苛艘宦暎m說他的朋友不少,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啊,要他去哪兒生?
「我不管,就這么說定了,否則你可不要怪我嘴碎。」弘涼狠話一撂,就喜上眉梢的走了出去,徒留唐似海一個人對著還搖晃了幾下的門扉,空自嘆息。
這個弘涼兒。
他覺得他現(xiàn)在比較想嫁掉的不是他姊姊,而是這個專門替他找麻煩的弘涼了。
唉,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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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圓亮亮地掛在天際,無數(shù)繁星點綴,弘涼心不甘、情不愿走的飛快,完全不理會她身后領(lǐng)著的那一個身形削瘦、步履虛浮的男人。
「弘涼姊兒……弘涼姊兒……」
氣喘吁吁的討?zhàn)埪曌陨砗髠鱽恚霙霾荒偷貋凶,在?shù)個深吸呼之后,這才稍稍平撫自己胸臆中的不滿,轉(zhuǎn)身面對駱逢時。
「什么事?」雙手環(huán)胸、語氣不善,就算白癡也瞧得出來此刻她正處于極度不悅的狀態(tài)之中。
「可不可以走慢一些,我……」駱逢時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落魄書生,整日沉浸在書卷之中,只求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
偏生這家大業(yè)大的唐家,一座園子像是迷宮似的,就這么快步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那還能不氣喘吁吁嗎?
「厚,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弘涼不是不知道尊卑,也知道來者是客的道理,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像這種沒用的男人有可能成為她的姑爺,她就忍不住一肚子的氣,尖酸的話就忍不住脫口。
「弘涼姊兒,我當(dāng)然是男人。 故玛P(guān)面子,就算胸前依然喘地劇烈起伏,駱逢時仍挺起了胸膛說道。
「你啊,究竟有哪一點像男人。∈莶焕瓗椎幕钕袷且魂囷L(fēng)來就能把你吹跑不說,就說你身無恒產(chǎn),一身窮酸樣,我就搞不懂我家小姐到底看上你哪一點?」
既然已經(jīng)開了頭,向來心直口快的弘涼也懶得再隱瞞自己對他的不滿,劈哩啪啦就是一長串,聽得駱逢時的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
眼前這丫鬟說得恁傷人,駱逢時心中雖氣,卻也瞧出了她的不滿是出自于她對自個兒主子的關(guān)心。
于是他握緊拳,誠懇地說道:「我知道現(xiàn)下我或許配不上小姐,但另日若是金榜題名,還怕不能給小姐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嗎?」
對自己,駱逢時倒是有信心得很,畢竟十年寒窗苦讀,也不是隨便混混而已,他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這次的科舉上。
雙手叉腰,弘涼冷哼了一聲,一桶子的冷水就這么硬生生的往駱逢時頭頂上澆去。
「先別說得自信滿滿的,想要金榜題名這么容易嗎?」
「我有信心!」這個丫鬟說話還真是狠毒,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得罪她,否則追求佳人之途必定遙遙無期。
「信心可以當(dāng)飯吃嗎?」她冷哼了一聲,「就算你真的能金榜題名,但這世間有多少的陳世美,得了功名便忘糟糠妻,所以不管你怎么說,我還是不贊成小姐和你在一起!
「妳……」厚,這么頑固又伶牙俐齒的丫鬟,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但她竟把他比喻成陳世美,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股子氣就這么硬生生地竄了上來。
然而此時,一聲嬌滴滴的聲音筆直地竄入了兩人之間,只見在涼亭久候不至的唐瑤佳已經(jīng)踏著款款生姿的步伐走了過來。
「駱相公,是弘涼多嘴了,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小姐……」她又沒說錯,干么小姐要同這么窮儒生道歉啊?
「唐姑娘別這么說,大概是我哪兒對弘涼姊兒不周到了,所以才引起了她對在下的誤會。」
被晾在一旁的弘涼,眼睜睜地看著唐瑤佳對駱逢時漾起一抹衷心感激的笑容,滿心不悅的她才正要開口,誰知唐瑤佳卻先了她一步。
「駱相公,多謝你不見怪!這樣好了,我剛央了弘涼替咱們準(zhǔn)備了點酒菜,我們過去那兒的涼亭坐坐好嗎?」
「當(dāng)然好!」花好月圓、佳人在側(cè),這么美麗的景致,相信不會有男人說不好吧!
「駱相公這邊請。」唐瑤佳前頭領(lǐng)路,駱逢時自然緊緊相隨,亦步亦趨地隨侍在側(cè),兩人走了數(shù)步,唐瑤佳也不忘回頭對正氣得擠眉弄眼的弘涼說道:「弘涼,妳就早點去歇著吧!等會兒我會親自送駱相公離開。」
「不用了,我會做完所有該做的事的!购撸挪粫岏樂陼r有任何輕薄小姐的機(jī)會呢,要她先去睡,打死不行。
至少也得等到將這個落魄書生趕跑了再說,否則到時小姐要是有個什么閃失,那她不成了千古罪人。
望著眼前儷影雙雙逐漸消失,弘涼扁扁嘴,跺了跺腳之后,還是心不甘、情不頭的邁步向前。
說好聽點,叫盡忠職守,隨侍在側(cè);說難聽點,那就叫做監(jiān)視,絕對不讓駱逢時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機(jī)會可以擅越雷池一步,否則——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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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說話粗魯。
唉!又一個出局了,這幾天她瞧男人瞧得眼睛都快脫窗了。
原本今天晌午乍見這個家伙時,還以為這個長得不錯的男人是個好料的,不但人長得還不賴,就連家世背景也稱得上一等,應(yīng)該可以成為小姐的真命天子。
可惜,那酒一喝、話匣子一開,就什么都全完了。
不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說話還很大聲,而且東拉西扯地說個沒完。
其實不是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好,事實上她就欣賞這種豪氣的男人,可是偏偏她家小姐不是她。
小姐喜歡的是那種斯斯文文的男人,否則也就不會看上像駱逢時那種病貓似兒的男人了。
所以眼前這個絕對不及格。
原本侍立在旁,順便觀察「貨色」的弘涼,失望地朝著唐似海搖了搖頭。
在充份的表達(dá)了自己的不滿意之后,她也懶得再待下去,一聲招呼不打的就踩著失望的腳步離去。
壓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舉動有多失禮,也完全忽略了唐似海在她身后翻起的大白眼,和那聲簡直是拿她的挑剔無可奈何的嘆息。
出了唐似海的房間,弘涼獨自漫步在花香滿溢的園子里,腦袋里回啊轉(zhuǎn)的,就是在想——到底該到哪里去找男人呢?
現(xiàn)在是怎樣,好男人都死光了嗎?為什么她就不能替她家小姐找到一個好男人呢?
弘涼忍不住失落的搖搖頭,完全沉浸在自個兒思緒中的她,壓根兒也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已經(jīng)走出了唐家大門。
雖然置身于那熱熱鬧鬧的大街上,可是身邊的那些嘈雜,仿佛完全都不能入她均耳似的。
她想想想……用力的想想想……
突然,一聲幾乎震破她耳膜的馬兒嘶啼聲在她的耳際響起,讓她結(jié)結(jié)實實地嚇了好大一跳,也徹底地讓她回了魂。
她傻愣愣地抬頭,卻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眼前為什么會出現(xiàn)一個馬頭,而且那匹馬的兩個大鼻孔,還不斷地朝著她噴氣。
她將眼兒稍稍地沿著馬頭往上瞟去,卻讓她原本被嚇回來的神智,又不知飄到了何方。
「喂,妳這女人走路不看路的嗎?」
粗聲粗氣的喝問,顯然完全沒進(jìn)入弘涼的耳內(nèi),只見她依然雙眼直勾勾、傻愣愣地朝著那個坐在馬上的男人瞧著。
瞧,好一對宛若飛入鬢中的劍眉,一雙銳利卻自含內(nèi)斂的眸子,深邃的讓人仿佛跌進(jìn)了兩潭深泓之中。
審視的眸光再次來到那高挺的鼻梁和微抿著卻有形的雙唇,再搭配上棱角分明的下頷。
更別說還得加上他渾身上下散發(fā)出的那一種冷冽的威嚴(yán)和氣勢。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喂,我說妳是瞧傻眼了是不是,自己找死就別拖累別人!褂质莻花癡女!
原本跟著大哥策馬奔馳的上官念,本來就為方才那幾乎促不及防的意外,火氣十足了,又見這個像花癡一樣的女人站在路中間,白癡似的瞪著他大哥,那股氣更是猛烈地往上竄升。
向來脾氣就急的他,忍不住地翻身下馬,幾個大步來到了弘涼的面前,伸手就要將擋路的她推開。
而就在他那粗魯?shù)氖謱⒁錾纤H,原本坐在馬背上悶不吭聲任由弘涼無禮打量的上官臨突然開口,「二弟,別那么粗魯,這位姑娘只怕嚇壞了,你將她帶至一旁便是!
「大哥……」上官念的抗議聲驟起,卻也只能毫無戰(zhàn)斗力的敗在兄長那堅持的眼神之中。
原本打算使勁推人的手勁一收,他改推為拉地將依然傻愣的弘涼給帶到了一旁,跟著頎長的身影拔地而起,旋上了自己的馬背,上官臨也沒再開口,兩兄弟默契十足地策馬離去。
「喂,等一下……」她好不容易從方才一連串的震撼中回神,可是見到的只剩兩個策馬狂奔的身影。
弘涼連忙著急地隨手捉著身旁圍觀的路人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大名鼎鼎的景元將軍——上官臨,誰會不知道,只可惜……」
上官臨是嗎?
有了名字就好辦事,心中兀自盤算著的弘涼,壓根就沒有聽到方才被她扯住的路人還拉拉雜雜地說了些什么。
總之,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