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件事你辦得很好!
雖然花了四間鋪子,但至少保留住天靈家的面子,算是值得了。
「老爺,您過獎了!贡环Q贊的唐傲云臉上沒半絲喜悅,說話的口氣也是一如往常的平鋪直敘。
「爹,你干啥夸他啊?」一旁的天靈長風(fēng)以極度不屑的語氣說道:「他不過就是咱們天靈家從半途救回來的一條狗,為我們做事償恩本來就是應(yīng)該的,再說他用了四間鋪子才擺平這件事,顯見能力不足!
雖然差上那么一丁點兒就得在大街上當狗爬,但終歸是自小被人捧在手掌心上的公子哥兒,不一會兒就忘了教訓(xùn),回復(fù)以往吊兒郎當?shù)膽B(tài)度。
他就是看不慣一向嚴肅的爹這么當著他的面夸贊一個外人,傲氣一起,講起話來自然也不中聽了。
「長風(fēng),你給我閉嘴!」天靈鷲威嚴地喝斥了一聲,有時他真是拿這個天靈家唯一的長子嫡孫沒辦法。
就說要動手教訓(xùn),上頭有個老奶奶在護著、呵疼著,若只是動口,他又不痛不癢。
他心里很清楚,天靈家遲早敗在這個逆子的手中。
所以自從在路邊救了這個失了記憶的偉岸男人后,他心中起了另一番打算。
于是將才氣縱橫的唐傲云給留了下來,不希望他恢復(fù)記憶,讓他一輩子為天靈家效命。
「爹,你干么這么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啊,搞不好他根本沒有失去記憶,說不記得自己是誰,只是想賴在天靈家而已!
在下人面前被斥喝,天靈長風(fēng)的面子當然掛不住,只見他橫瞪了唐傲云一眼,氣急敗壞地嚷。
「長風(fēng),你……」
面對這種尷尬的狀況,天靈鷲正要開口斥喝,但唐傲云已經(jīng)搶先一步,不疾不徐地開口。
「大少爺,如果你對唐某真的有這種疑慮的話,那也簡單得緊,我現(xiàn)下就去收拾收拾,立刻離開天靈家。」
雖然是一貫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但卻清楚的讓人感覺到他的堅定。話聲一落,他微微地朝天靈鷲頷首,就要轉(zhuǎn)身離去。
「傲云啊,別這樣!」
「老爺,這天靈家總有一天會是少爺?shù),我唐某不過是個外人,而且還是個不清楚自己來歷的外人,我想既然少爺對在下不信任,那唐某還是先走的好!
失去記憶不代表失去傲氣,當初也是基于看重這份傲氣,天靈鷲才會將他取名為唐傲云,取其傲嘯云霄之意。
「傲云啊,你來天靈家這兩年來,老夫從來沒把你當成外人,你向來也成熟穩(wěn)重,怎么這會兒卻和長風(fēng)一般見識了起來?!」
這段話說是感嘆,不如說是借機討起了人情,畢竟他的年歲愈來愈大,能再管事也沒幾年,他很清楚若是傲云一走,那么天靈家的繁華只怕會宛若鏡花水月,稍縱即逝!
「老爺……」并非不重情重義之人,唐傲云被他這么一說,當下步履一頓。
他為難的轉(zhuǎn)頭看向天靈鷲,本想趁此機會走人,不再受恩情所束,可天靈鷲都發(fā)話了,他若還是堅持一走,只怕是要落人口舌了。
「傲云,長風(fēng)那孩子不羈,你就委屈一點,留下來再幫幫我吧!」
拉下了老臉,天靈鷲以請求的語氣說道,他此話一出,唐傲云是一臉的為難,但天靈長風(fēng)卻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氣得拂袖離去。
見狀,唐傲云不語,仿佛陷入了極大的掙扎之中,天靈鷲見狀繼續(xù)努力的說眼。
「你是不是覺得餉銀不夠,我可以再加,要不再買棟屋讓你落地生根,還是……」
條件一樣樣的加,到后來甚至得要唐傲云無奈地打斷他!咐蠣敚@些都不是問題,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少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吧!」終于說出了重點,唐傲云的雙眼可透徹,什么都看在眼里,留下他,卻改不了天靈長風(fēng)的脾性,這天靈家遲早有一天還是要敗亡的。
他終究不可能永遠待在這里。
「唉!這我也知道,只是老夫人看不清,總是把他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他……」
天靈鷲一雙染著灰白的眉頭,在說起了自己兒子的時候差點沒有連成一線而已。
這件事早已困擾他許久,卻總是無計可施。
「不如替他討房妻子?」唐傲云略略思索了一會兒,建議道:「正所謂成家而立業(yè),或許娶了妻子,少爺就會定性了!
「我也想,可是要管住這匹野馬不容易呵!」這個辦法他也不是沒想過,可是要上哪去找一個悍得足以管得住兒子的人,這可是一件難事。
「老爺,這樣吧!」唐傲云心中稍一權(quán)衡,便思索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他謹慎地說:「我答應(yīng)您,我就待到少爺成家之后,至于人選嘛,我來替您物色幾個可好?」
一聽到他肯留下來,天靈鷲當然忙不迭地連聲應(yīng)好。
「好,當然好!只不過人選方面,你可得多費心了!
「嗯!顾c了點頭,心中突地浮現(xiàn)出一個嬌俏的臉龐。
如果是她的話,應(yīng)該管得住天靈長風(fēng)吧?
她夠悍,那一雙靈燦的大眼啊,透露出一股旺盛的生命力,若是天靈家有她,要再維持個四、五十年的興盛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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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準備待下來?」
唐傲云一踏進天靈鷲撥給他的獨立院落,人都還沒進房,原本緊閉的房門霍地一把被人重重的推開。
懶洋洋地抬眼,看著眼前那怒氣沖沖的人,他搖了搖頭,心中暗嘆一聲,但仍是得要打起精神來應(yīng)付。
「你又去偷聽?」劍眉微微地抬起,他語氣里的不贊同明顯得讓人無法聽不出來。
「不是去偷聽,只是剛巧路過!沽_梭說得理直氣壯的。
路過?!
還真虧他說得出來,試問哪個人家的路是開在屋檐上的,還是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將檐壁當成路,所以才能路過?
輕易地瞧出了唐傲云眸底的不贊同,羅梭也沒好氣的聳了聳肩,他才不想去和他討論是專程還是路過,現(xiàn)在比較重要的是——
「你到底還要氣多久。侩y道你真要這么屈居人下,受那個天靈長風(fēng)的氣?」
面對他的怒氣,唐傲云面無表情的聳聳肩,信步走到園子里的小涼亭中落坐。
他瞧著氣急敗壞的羅梭好一會兒,這才說道:「我失去記憶了,壓根就不認識你,真要說來,我和天靈家還親些,至少他們曾救了我一命!
「我去你的跟天靈家親咧!」他吼得既粗魯又沒好氣,一聽到唐傲云將他們之間親如過命兄弟的情誼撇得一乾二凈,忍不住就冒起熊熊怒火。
「難道不是嗎?」面對羅梭的不悅,唐傲云不以為意,臉上還浮現(xiàn)一抹輕忽的笑容反問。
「你這話去騙騙別人可以,要騙我——可沒那么簡單!
若要說別人經(jīng)歷唐傲云的劫難,會失去過往的記憶,他或許還勉強信之,但是要他相信唐傲云這種意志極度堅強,幾次鬼門關(guān)前兜個一圈再回來都沒事的人,會失去記憶?
騙鬼去吧!
「那你的意思是……」即使被直指為說謊,但唐傲云的眸中依然平靜無波,就是那么一片的深幽,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轉(zhuǎn)什么心思。
「我的意思是,你壓根就沒忘了過去,說失憶只是不想再涉入紛擾的紅塵。」
這一段日子,羅梭早被唐傲云磨得沒了耐性,他懶得再繼續(xù)兜圈子,索性開門見山地點出。
「這話可是隨你說的!固瓢猎茮]應(yīng)是,沒應(yīng)不是,回避技巧十足地道。
「是隨我說的,但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即使他的「攻擊」被這么軟綿綿的化解,但他依然不肯放棄的追問。
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著實看不慣向來高高在上的兄弟,這么受氣、這么虐待自己。
要知道,以前他縱然稱不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也是拔尖兒的人物,一呼百諾總也是有的。
可現(xiàn)在卻這般心甘情愿地去受一個紈袴子弟的氣,這事怎么想就怎么氣人。
「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嗎?」還是打著軟綿綿的太極,唐傲云好整以暇的不見一絲激動。
「當然,若是的話,你何苦在這兒受氣?不說廟堂之上,就說是態(tài)意翱游在天地之間,也是逍遙自在啊!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我能不回廟堂之上嗎?」
唐傲云口氣尖銳的反問,話一落,羅梭頓時打住話,瞇眼覦他。
「你承認了你沒失去記憶,會這么說只是沒原諒『他』,也不想再回去過以往的日子而已!
羅梭雖然天性沖動莽撞,但可不是愚笨之人,唐傲云那玲瓏剔透的心思,他是一點就通。
「是或不是真的有這么重要嗎?」唐傲云回避著他的注視,又四兩撥千斤的反問。
但無可否認的是,一陣濃得化不開的苦澀正在他的舌尖兒蔓延。
「當然重要,那皇……大哥已經(jīng)后悔這么對你了嘛,你……」真確認了他的心結(jié)所在,羅梭反倒不知道該怎么勸了。
這左邊是兄弟,右邊也是兄弟,還真應(yīng)了那句老話——左右為難了。
「你說的事,我真的不記得了,你何不就當你找的那個人死了!顾樕瞎蠢粘鲆荒o奈的淺笑。
很多事做了就是做了,后悔是于事無補的。
不信任有時其實是一種毒藥,會一點一滴的滲入人心,與其去奢想回復(fù)到以往乎靜無波的日子,不如就此了斷。
失憶是一個很好的離去理由。
再說,他不是真沒失憶,在剛被救起的那一刻,他真的是忘了所有前塵往事,雖然事后那些事又一點一滴的回想起來了。
那些難堪,他不想去承認,也不愿去承認它們曾在他的生命中出現(xiàn)過。
「你……真是該死的固執(zhí)耶!」
將這批評當成了稱贊,唐傲云氣死人不償命似的還朝著羅梭點頭致意。
「我現(xiàn)在很好,一旦償完了恩,就準備離開這兒了。你要走要留,我不勉強,但我已忘了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他有他的驕傲,他的傲然的確不能讓他長久的寄人籬下,等他償完恩情,他即能無牽無掛的離開。
「你……」面對唐傲云的固執(zhí),羅梭除了挫敗的發(fā)出咕噥之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其它的辦法。
到最后,他只好恨恨地道:「我留下!」
反正就比耐力嘛,說起武功他或許真的比不上他,但是要說起磨人的功力,他可也是一等一的。
哼,就不信磨不到他這個拜把的回心轉(zhuǎn)意,可千萬別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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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落落的樂音飄蕩,西門家的三個男丁莫不苦著一張臉、面面相觀著,每人眸中的渴望都一樣——
究竟誰可以讓那魔音停止。
大哥看二哥,二哥看三哥,三哥再看向大哥。
就這么看來看去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愿意……或者該說是有那勇氣可以去阻止那琴音再繼續(xù)荼毒他們的耳朵。
「已經(jīng)一個時辰了耶,這小妹不累。俊
「不如大哥去替落花送送茶水,慰勞一下她的辛苦吧!」
「我不要!
想都沒想的,西門忠就忙不迭地搖了搖頭,「落花現(xiàn)在可是立了志要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閨秀,這個時候去探她,不是自個兒找罵挨嗎?」
他咕咕噥噥地才說完,西門義將祈求的眼光擺往西門勇身上!覆蝗蝗苋,你一向是我們?nèi)齻之中最疼她的,她也跟你最親!」
頭搖得像是根超大號的波浪鼓似的,拜托,那落花一向不將他當哥哥,他要去了,怕不被叮得滿頭包。
「二哥,你干么不自己去?」
「我?!」西門義揚聲,反手指了指自己。
「對啊,就是你!」西門勇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一向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一定有辦法可以不著痕跡的暗示落花別再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了!
說的沒錯,他們?nèi)值芏加X得落花現(xiàn)在的所做所為都是徒勞而無功啦!
畢竟這狗怎改得了吃屎……呃,應(yīng)該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落花從小就像個男孩樣跟著他們一起長大,現(xiàn)在突然轉(zhuǎn)性要做黃花大閨女,這只有一個「難」字能形容。
「這事我可不敢碰!宫F(xiàn)在落花正在興頭上,誰敢朝她兜頭澆上一盆冷水,那不是自找死路嗎?
「那……」耳邊刺耳的琴音沒有停止的跡象,三兄弟又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突然西門義眼中精光一閃。
嘿嘿嘿……可讓他給想著了。
反正落花做這么多的努力,就是想做到娘親的期望,嫁一個好人家,那只要替她找個不介意她那大剌剌個性的好婆家不就得了。
這樣他們既可以脫離苦海,落花也有了個歸宿,一切豈不美哉。
「你們會不會覺得落花的年紀是該替她找個婆家啦?」
「是應(yīng)該了!拐^長兄如父,身為大哥的西門忠沉吟了會兒,也覺得早過及笄之年的妹子是該成親了。
「是該啦,可是這放眼關(guān)內(nèi),哪有男人敢奢想這門親事?」西門勇是很同意二哥的說法啦!可問題不在他們要不要替落花找夫婿,而是在這山海關(guān)之內(nèi),壓根就沒哪個男人可以制得住她那別扭性子。
早在娘親還在的時候,就不時找些媒婆去為落花說親事,可是這城內(nèi)的大戶人家,一聽說是西門賭坊的女兒,就全都沒一個人敢應(yīng)好的了。
就算有人沖著賭坊這只金雞母,想要借著聯(lián)姻發(fā)財,但那男人的料子也可想而知,絕入不了她的眼。
落花這「潑」名在外,想要結(jié)一門好親事,可不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
「也是,這敢來的,落花看不上眼,像那天靈長風(fēng)不就垂涎咱家落花得緊,雖說他的家世是相當,可那猥瑣的紈袴樣,只怕才一開口就會被落花給踹到天邊去了!
西門義有感而發(fā)的道,而西門忠耳里聽著兩個弟弟那不知對妹子是褒是貶的話語,腦中卻不期然地浮現(xiàn)一抹颯颯的身影。
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
「老大,你倒是說句話。 姑髅髟谟懻撜,他家老大卻悶不吭聲的,西門義忍不住抗議。
「嗯,我是覺得有個人或許可以!刮鏖T忠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猶豫,因為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腦中的人選是否可行。
可是那個人長得英挺,行事作風(fēng)又爽爽朗朗的,最重要的是,那日他與小妹對峙時那種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在在都讓他覺得有些許的可能性。
「是誰?」西門義和西門勇兩兄弟才一聽到可能有適合的人選,立時興奮的異口同聲問道。
「就是那個天靈家的總管!
「咦,是那個最近讓許多女子都傾慕不已的唐總管嗎?」
「是的!顾c了點頭。
「可是聽說他條件不錯耶,不但有俐落的好身手,商行里的事也能一把罩,更別說那為他博得佳名的謙恭有禮了,相較于他的樣樣好,咱們落花……」
這一褒一貶之間,那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終歸一句話,好料的男人是看不上他們落花這種大刺刺的姑娘的。
「可是先別說他看不看得上落花,就說他來談別讓他們家大少爺出糗的事,面對落花那種壞脾氣時,簡直是自若到連眼兒都沒眨上一下,你們自己說,這樣的男人是不是頂適合落花的?」
「聽起來是萬中選一的人選!刮鏖T義和西門勇兩人對視一眼,/心有戚戚焉的點了點頭。
「可是像他這么優(yōu)的男人,看得上咱們家落花嗎?」
先把這問題討論好,要不他們在這里一相情愿、喜孜孜的計畫,到時人家卻不領(lǐng)情,可不丟臉死了。
這一點西門忠剛剛也不是沒想到啦,可是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得去試試啊。
否則,日子再這么難過下去,他們這些兄弟鐵定要被魔音搞得瘋的瘋、逃的逃。
他獨排眾議地說道:「這話可不是這么說,不管有沒有機會,總要試試才是!
「這……」好象也只能這么辦了,三兄弟一致同意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替妹妹找個好人家……
應(yīng)該說,想辦法讓那「好人家」看上他們家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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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踩著戒慎恐懼的步伐,小點兒小心翼翼地趨近正在打點自己的西門落花,一見小姐她為了綰一個髻,那手忙腳亂的模樣,她連忙沖上前接手。
她真的很不習(xí)慣這樣的主子,以往那總是英姿颯爽的豪氣模樣不好嗎?
干么非得弄得像現(xiàn)在這樣,穿紗裙、綰髻,還得插上累贅的金步搖。
這樣的小姐外表是像大家閨秀了,可是性子卻變得別別扭扭的,別說是他們這班下人了,就連幾位爺兒,都莫不暗自期待往日的小姐能趕快回來。
「小姐想梳什么發(fā)型?」心中嘆歸嘆,可是小點兒也沒忘了自己職責(zé)的問道。
「隨便吧!」西門落花的口氣悶得緊,打小到大,她對這些繁復(fù)的發(fā)型和衣著全都沒轍。
「小姐今天也不出門嗎?」看主子悶,小點兒心里也著實不好受,她小心翼翼地探問。
「今天有琴師要來教琴呢!」煩躁地揮了揮手,她嘴里雖然這樣說,但是眼兒卻不由自主地瞄向窗外那深藍的天空。
好想……好想……
幾乎有那么一刻,她想拋卻所有的束縛煩惱,再一次領(lǐng)略那種握著韁繩,縱馬飛馳奔騰的快樂。
可是那念頭也只有那么一下下,因為當腦海中閃過了娘親臨終前仍無法放下的眼神,她那剛剛冒出頭的渴望又被強壓抑下去。
身為她的貼身侍女,小點兒怎會看不出主子眸中的落寞,想到她這么自我壓抑,她忍不住心疼的提議,「若是小姐真的覺得悶,就出去走走瞧瞧吧!整天悶在家里,會生病的。」
「怎么會呢?」拒絕被誘惑。
她西門落花下定決心做好一件事,絕對會全心全意的做好,她既然立誓要成為不讓娘親牽掛的好閨女,她就不會再改變心意。
「那些王家、程家的小姐們,不也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不是都好端端地待在閨閣里等著嫁為人妻嗎?」
「可是那不一樣!」小點兒的心一急,說起話來也顧不得尊卑的揚高了聲調(diào)。
「哪里不一樣呢?難不成我不是姑娘家,或是她們都長了三頭六臂?!」
瞧著小點兒的著急樣,西門落花布滿煩悶的臉,終于漾出一絲的笑意,她打趣地問道。
「當然不一樣啊,她們從小就是被關(guān)在籠子里頭的金絲雀,自然過慣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可小姐打小就自由慣了,突然要過這樣的生活,不被悶壞了才奇怪!
「那要怎么著?」總不能讓她不管對娘的承諾,像以前一樣換上男裝,騎著駿馬追風(fēng)摘星兒去吧!
如果她真這樣做,只怕娘真的會氣得自墳里爬出來守著她這個不孝女,以免她真的嫁不出去哩!
「就……就……」小點兒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啦,可是小姐總不能真這么一直悶在家里吧!
「別再就啊就的了,妳還是認真的替我梳髻,否則等會兒琴師來了,只怕要瞧見我這一頭散發(fā)的邋遢樣了!
看小點兒想得那么認真,西門落花的心里若是沒有半絲感動,絕對是騙人的,可是感動是一回事,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小姐,不如咱們今天別上課了,我們?nèi)ァァ剐↑c兒這時腦子里閃過的都是什么騎馬、練武那些以往小姐常做的事,這一時半刻之間她還真想不出一樣適合大家閨秀的活動來。
「去哪兒?」她口氣里隱隱夾雜著一絲的期待,希望小點兒能替她想出一件事兒來做,能不落人口實,又能讓她出門透透氣兒。
她可不想再像上回在自家賭場里一樣,雖然悶是解了,可是卻也被人議論紛紛了好久.
「去……」怎會瞧不出主子眼中的渴望,小點兒轉(zhuǎn)動著自個的小腦袋瓜子,突然間,她靈光一閃,「小姐,想到了,咱們?nèi)ド舷!?br />
「上香?!」那很好玩嗎?在她看來好象跟待在家中習(xí)琴是一樣的無趣吧!
清楚地瞧見主子眼中的不以為然,小點兒加了把勁地道:「小姐,總是可以出去透透氣兒嘛,要不怎么那么多大戶人家的千金都動不動要去上香祈愿呢?」
「這……」其實也對,出去做什么不打緊,能透透氣又不落人口實才是重點!负冒,那妳去準備準備!」
「得到小姐的應(yīng)允,也被悶在家中很久的小點兒忙不迭地就要去準備,誰知西門落花突地又叫住了她。
「小點兒,等會兒可別忘了雇頂軟轎,知道嗎?」
瞠目結(jié)舌猶不足以形容小點兒此刻的震驚,她傻愣愣地瞧著主子,好半晌后才能回過神來。
小姐……竟然要她去雇轎?!
向來最討厭坐轎的小姐竟然要以轎代步?!不是可以風(fēng)馳電掣的駿馬甚至不是馬車。
看來小姐這次真的是吃了秤坨鐵了心,要變成大家閨秀了。
那她以后的日子,還會這樣繼續(xù)悶下去嘍?
天啊,誰能來救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