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寧靜,陽明山上的別墅,飄過淡淡的花香,偶爾蟲兒嗚叫,感覺悠閑。
夏冰荷一身火紅,細肩帶連身裙包里著她豐盈勻稱的身材,長發(fā)盤起,幾綹發(fā)絲垂落,細致的臉蛋顯然經(jīng)過精心修飾。
她是行銷管理碩士,當然知道包裝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
踩著同色系的美麗涼鞋,夏冰荷拿了單鉆項鏈,到客廳找潘人浩!溉撕,幫我戴項鏈!
潘人浩正在講電話,一臉凝重,他接過項鏈,沒幾秒快速幫她戴上,又回頭繼續(xù)講電話——
「不,我還沒找到依綠,目前還聯(lián)絡不上她!
他壓低聲音,夏冰荷覺得詭異,豎起耳朵監(jiān)聽。
「這里一切發(fā)展順利,有幾個知名廠商指名要我們代理產(chǎn)品,我待會兒會把他們的資料傳回公司!顾叩疥柵_,躲避夏冰荷目光。
潘人浩面容嚴肅,她知道是傅老親自來電,可是他為什么要說找不到傅依綠?剛才她回到住處,還看見傅依綠在家里頭晃來晃去,看起來心情很好似的。
「我會盡快找到她,您放心!闺娫拻炝,他聽到女友喚他名字。
「人浩,我要和客戶去吃飯,你確定不一起去?」暫時將心中疑問先壓下,冰荷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
「不了,最近幾天好累,我要休息一下!顾嗳囝~際,一臉疲倦。
夏冰荷蹙眉,疑惑地望著他,這幾天潘人浩很怪,說不上來為什么,可是她感覺得到,他的心并不在她身上。
她可以肯定,絕不是工作上的事。
潘人浩是工作狂,是個樂于將自己置于挑戰(zhàn)里的人,他不會因為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難而改變。
接觸到她的眼神,潘人浩心虛了。
他最近不太敢面對夏冰荷,他們分房睡,說是怕其他人尷尬,可是反而讓他感覺輕松。
「快去吧,車開慢點!顾恼Z氣很溫柔。
夏冰荷嘟嘴!改阃耸裁?」
「你今天好美!古巳撕七@才想到。
「還有呢?」她敏感地發(fā)現(xiàn)他的不自然,開始懷疑他了。
潘人浩淺笑,捧起她的臉,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冈琰c回來。」
她推開他,拽起包包往外走,冷冷地拋下一句話——
「連個吻都忘了,真不知道你到底還記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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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傅依綠踩著高跟鞋走出房間。
穿著緊身深色牛仔褲搭白襯衫的她、心情很好,因為她今晚要跟姚京京見面,約好在東區(qū)的Lounge Bar吃飯。
走進客廳,發(fā)現(xiàn)沙發(fā)里坐了個沉靜背影,她的心跳猛然加快。
聽到高跟鞋的聲音,潘人浩回頭,看見依綠站在后頭,他有些吃驚,不,是驚喜吧,明明他是喜悅的,可是為何此刻手心滲汗?
這幾天忙著工作,他們沒好好說過話,住在同一間房子里,碰不到幾次面,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想念她的,可是這想念不太一樣。
依綠離開舊金山到臺灣時,三個月沒見,他也想念她,可是不像現(xiàn)在這樣,才幾天沒見,想到她時,整個人會有幾秒恍惚,會有種沖動想趕快看到她,這種感覺,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怎么搞的,氣氛好像有些尷尬?依綠先開口!改愠赃^飯了沒?」
「還沒!顾磫!改阋ツ模俊
「跟朋友吃飯!
她笑得很開心,看在他眼中卻莫名地刺眼。
吃飯?跟男的還是跟女的?他心里不是滋味,開始火了。
他們朝夕相處十年,才分開三個月,依綠就多了這么多朋友。
她在臺灣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都和什么人在一起,他一無所知。從前依綠只信任他一個人,什么事都只告訴他,現(xiàn)在感覺都變了。
她變漂亮了,變得開朗,舉手投足都有著女人的魅力,像這種緊身的牛仔褲,要是她從前穿,他一定會嘲笑她太胖,叫她不要穿出門丟人現(xiàn)眼,但現(xiàn)在他不但笑不出來,還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瞧。
「你變了!古巳撕频恼Z氣沉重!改阕兊梦叶疾徽J識了,我比較喜歡你以前的樣子!拐f完,他自己呆住了。
他怎么了?竟然說出這種違心之論?!
明明就很喜歡她現(xiàn)在這模樣,她穿裙子也很迷人,不像其他女人那么做作。雖然她不是氣質(zhì)型的,但原有的剛強揉合了柔美后,反而巧妙地產(chǎn)生了一種沖突感,讓她整個人變得很亮。
「你不喜歡?」依綠有些傷心!改俏胰Q掉!
她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是整整努力了三個月的成果,人浩不喜歡,她的辛苦就全白費了。
「你不是趕著出門?」潘人浩態(tài)度平淡地說著,故意不去看她沮喪的樣子。
其實他心里有點樂,依綠個性這么剛硬,以前要她穿件裙子,都要打贏她才肯,現(xiàn)在要她換下,她倒是挺干脆。
真沒想到,依綠的聽話竟可以滿足他男性的自尊心。
「快去吧,換衣服浪費時間,等一下跟人家約會遲到了!顾麖纳嘲l(fā)起身,拿了車鑰匙。
「你要一起去?」依綠眼睛亮了。
如果人浩能一起去就太好了,她可以介紹京京讓他認識,也可以順便讓京京看看她喜歡的男人,是多么令人驕傲。京京幽默,他們見面一定很好玩,至于威少商那無趣的家伙就不用了。
「我載你去。你跟朋友吃飯,我在那里不好吧?」他以為她跟男人約會才穿得這么漂亮,笑容也特別美麗。
他根本不知道,依綠只有在他身旁,才有這么生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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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區(qū),壅塞的車流中,摩托車穿梭其間。霓虹燈點綴夏夜,遠的近的,忒是朦朧。
路上塞車,行駛的速度比烏龜還慢,潘人浩俯在方向盤上,看著外頭。
密閉的空間里,冷氣適溫,他們呼吸著相同空氣,氣氛好像還是一樣自然,但很明顯地,奇妙的感覺在彼此之間緩緩流動著。
他們很有默契,對那晚的事絕口不提,可是總是會開始有意無意地,逃避對方的眼神。
潘人浩是怕依綠尷尬,也怕自己尷尬。那天意識雖然不清楚,可是在印象里,所有的觸感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到他無法再碰夏冰荷,下意識地不想讓那天的感覺被其他記憶給重疊。
「經(jīng)過這些年,臺北變得比舊金山還熱鬧了。」
他回來了,臺灣還是滿載著所有回憶,可是他不再悲傷,就算寂寞也是偶爾。
依綠點頭!肝液苄〉臅r候曾住在臺北,不過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顾孪肱巳撕埔欢ㄓ窒肫鹆怂ナ赖募胰。
「我記得你曾說過,人到世上就是在找答案,不過,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沒找到!顾蝗幌肫鹉莻晚上。
「可是你過得很快樂,這樣不就好了嗎?」依綠笑著說:「你有穩(wěn)定的事業(yè),該有的都有了,還有冰荷陪在你身旁,應該很滿足了!
聽到夏冰荷的名字,讓他微微一僵,他不太想提到冰荷,在那晚過后,她似乎也成了他們之間的一個禁忌。
潘人浩望向依綠的側(cè)臉,她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仿佛在意那一晚的人只有他。但他是該嚴厲苛責自己的,就算依綠原諒他了也一樣。
「冰荷是很好的女人,聰明大方、進退得宜,懂得我的需要,最重要的是她很體貼!顾貞浧鹣谋傻暮,這半年來跟她在一起很愉快,她是交往的女人當中,最對他胃口的一個。
他是喜歡冰荷的,她身材姣好,外型美艷,當初他就是看上這點。
男人是視覺系的動物,他可能是最嚴重的一個,這點他從不懷疑。
她沉默了兩秒,開口!改阏娴暮芟矚g她吧?」
第一次聽他這么不假思索地夸獎一個人,依綠心里的酸澀幾乎要涌到喉頭,她必須用力壓抑著才能說完整句話。
「不然呢?不喜歡干么跟她在一起?」他愣了一下,笑著說。
依綠整顆心都涼掉了。雖然她從來就沒抱希望,可是經(jīng)過了那夜,難道什么都沒改變嗎?
他熱情的模樣、他的唇瓣、他那么緊的擁抱,讓她幸福得都快掉眼淚了,可是天一亮,夢就碎了。
是啊,因為他根本把她當成是別人了。依綠在心里苦笑。
「到了,就是這里!惯好正巧也到了目的地,她打開車門下車,從車窗外探頭問:「真的不下來嗎?」
他想了想,依綠也該有自己的朋友,不能老是讓他霸占著。
「不了,你去吧,玩得開心點!
「好吧!顾檬,可是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留下他。
「那就這樣,如果你要回家沒人載,就call我來接你!古巳撕瓢l(fā)動引擎,放下手煞車,準備要離開。
「嘿!依綠!」
此時有人拍依綠肩膀,她回頭,是京京跟戚少商。
「你們來啦?」真巧,竟然在門口遇到了。看到他們出現(xiàn),依綠笑開了。
「你男朋友。克脦涏!」京京看向車里的潘人浩,眼睛一亮,揮手跟他打招呼!膏,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不是啦!」依綠瞪她一眼,京京大笑,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京京熱情,潘人浩無法拒絕美女的邀請,于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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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園里的南洋植物喚來夏天微風,夜色美,燈迷蒙,現(xiàn)場live演奏音樂輕快,食物美味,酒色鮮艷。在這種氣氛下,加上幾杯酒下肚,再陌生的人也馬上熟絡起來——
「啊?你說依綠是跆拳道黑帶?曾經(jīng)一個人對付十個大男人?」戚少商驚叫。他早就注意到依綠全身肌肉線條結實,個性異常帥氣,沒想到竟然有這么轟轟烈烈的過去。
當初如果真聽話娶了傳依綠,就太可怕了,簡直像放了殺人武器在家里。還好還好,先落跑的人是依綠,他還真該反過來感謝她。
「你會不會叫得太夸張了點?」京京瞪自己老公,覺得他真白目。
「嗯……」戚少商馬上改口。「不過人家依綠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大美女了,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對吧,老婆?」
「對對對。」這樣講就對了,趕快幫依綠講好話。
得到京京贊同的目光,戚少商得意,趕緊再補一句!刚O,我剛才還真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你們兩個外型有夠搭!」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古巳撕菩χ卮,手搭上依綠肩膀。
依綠笑了,看著他的側(cè)臉,她心滿意足。
沒用的依綠,他說你們是朋友你還這么開心,算是沒救了。京京翻白眼。
酒精催化,他們笑鬧,京京忍不住了,明明眼前兩人在一起的畫面看起來是這么協(xié)調(diào),為什么就是少了那么點感覺?
「人浩,我問你,依綠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送佛送上西天,她可以徹底改造依綠,也想承包她的幸福。
「是!古巳撕葡胍膊幌刖痛。
「是怎樣的重要?」趁著幾分醉意,京京逼問道:「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你了,你會不會難過?如果有一天她嫁人了,你會不會覺得失落?如果有一天你再也見不到她,你會怎么做?」
「京京,你在說什么啊?」依綠臉色大變。
她不要破壞和人浩之間的感覺,如果造成他的困擾,感情變質(zhì),她寧愿自己消失不見。
潘人浩認真思考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京京的話像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猛力扔下了一顆石頭。
「只要她快樂就好!顾肓撕冒胩,終于回答。
「如果依綠要待在你身旁才快樂,那怎么辦?」
潘人浩愣住了,來不及反應。
戚少商迅速接話!高能怎么辦?就跟她在一起啊!結婚,生小孩,快快樂樂、白頭偕老,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
「你們別鬧了!」酒杯蹬上桌面,依綠好激動。
「我跟依綠結婚?」潘人浩笑出來!腹e開玩笑了!」
戚少商和京京面面相靦,搞不懂到底哪里好笑,這個暗示還不夠明顯嗎?
難道潘人浩還是完全忘記傅依綠是女的?可是都過了那一夜了,還搞不清楚性別也未免太悲哀了點吧!
「不要笑!咕┚┏料履。「我要告訴你一件你一直都不知道的事。」
「?」潘人浩被她的氣勢懾住,他止住笑意,抬頭。
「京京……」京京認真了,依綠想阻止,卻很無力。
「喂,你不要把氣氛搞僵,點到為止就好!蛊萆偕塘私庾约豪掀牛斎恢浪龝v什么,不過,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她是跟著在卯什么勁?
「到底什么事啦?」潘人浩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吊胃口。
「依綠她很愛你,她一直都愛著你,你一直當她是哥兒們,對她太殘忍了!咕┚┙K于說出口了!刚埬愫煤孟胂胱约簩σ谰G是什么樣的感情,如果只是單純的手足之情,那你就直接告訴她,讓她死心!
「你是說真的?」潘人浩太過震驚,一瞬間,記憶里的畫面像跑馬燈,迅速在他腦海里瀏覽過一遍。
「廢話,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潘人浩轉(zhuǎn)身看向依綠,依綠也無言地看著他,他從她眼里察覺到恐懼,她在怕什么?怕他聽到這些話會不高興嗎?怕他聽到這些話的反應?依綠從來沒有這種神情,還是他不曾注意?
接下來,潘人浩變得好沉默,空氣凝結,簡直像要結霜。
于是,這頓飯也因他而草草地提早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