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光宛如薄紗般的從窗外灑進來,陸曉裳才朦朦朧朧的醒著。
幽暗中,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無寸縷的躺在亞當斯的臂彎里。
終于,她記起了天黑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就迅速的從亞當斯的身上爬起來,急急的將衣服穿好,再回頭望著亞當斯那張熟睡的臉龐,依舊是那么的俊美如斯,依舊是那么的令人陶醉。
尤其,他額頭上那充滿迷幻的南十字星圖騰,在月光的照映下,閃耀著無比的光芒,更增添幾許浪漫和美麗,也散發(fā)著一股神奇的力量,要把她帶到拜月族的傳說里。
“天哪!”她猛然驚慌的在心底喊“我是中了邪嗎?還是,這美麗的南十字星是個被人施了法術的魔咒?不然,我怎么會一次又一次的被蠱惑?”
在靜謐的空氣里,她除了聽見亞當斯那平穩(wěn)的呼吸聲,也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急促的跳躍著。
“不行!”她喃喃的告訴自己: “我不能再被陷在這個魔咒里,否則,我會粉身碎骨,也會像老管家說的,我是貪圖藍家龐大的產(chǎn)業(yè),是帶著企圖而接近亞當斯,那么我跳到黃河里也洗不清。
于是,她悄悄離開別墅,走在晚風吹拂的燕子湖畔。月光盈盈的照射在湖岸上,從水底反射出一道銀色的波光。
那波光,灼灼燦燦的,把她的心擾得更亂。
她突然面對一湖寒煙點點的湖水,面對著空寧幽靜的青山,大聲的呼喊著:
“山。∷!燕子。≌埬鷤兏嬖V我,究竟亞當斯是撒旦派來的魔鬼,還是帶著使命降臨的天神?”
驀然,就在她跌入凝思的同時,一個纖細的身影從背后慢慢的走近她,用輕柔尖細的聲音說: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讓我來告訴你吧!”
那飄在空氣里的聲音,像是從幽谷里傳來,把陸曉裳嚇了一跳,立刻回過頭去,看見一個長發(fā)飄逸,穿著一襲紫紅色套裝的女孩,盈盈然的站在她面前,那美麗的臉孔,那典雅的氣質(zhì),無不散發(fā)著一種迷人的高貴,尤其她領子上的白色蝴蝶結,別著一個橢園型的藍寶石胸針,在月光的照射下,把她映得更加柔柔亮亮,閃閃動人。
陸曉裳不禁被她的那份美麗和艷光四射給震懾住了。 “你是誰?”她吶吶的問。
那女子淺淺一笑,一邊露出一雙燦爛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一邊回答說:
“你不用怕,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陸曉裳詫異極了。
“你找我?”她睜大眼睛問。
“是的!蹦桥⒂每隙ǖ穆曇粽f:“我叫白蘭莎,是意大利工業(yè)部長的女兒,也是亞當斯的未婚妻!
“什么?”陸曉裳一聽,整個人完全驚呆了,“你是白蘭莎,而且,你和亞當斯已經(jīng)訂過婚了?”
“不錯!卑滋m莎閃亮著眼睛說:“我和亞當斯在他父親未去世之前就已訂下這門親事,而且是在藍老爺?shù)囊娮C之下訂婚的。所以,我的身份是藍家未來的媳婦,也是鷹古集團未來的總裁夫人,這是再確定也不過的事了。”
“既然是這樣,”陸曉裳吸著氣說:“那你為什么來找我?”白蘭莎靜靜審視著她,好半天,才眼光凌厲的說:
“因為你的存在,已經(jīng)威脅到我了,你是亞當斯遲遲不肯跟我結婚的原因!
陸曉裳心慌了一下!拔也欢愕囊馑。”
“呵!”白蘭莎冷笑了一聲:“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難道……你不知道亞當斯自始至終,最愛的人是你嗎?”陸曉裳又是一陣驚愕。
“這怎么可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我沒有說錯,陸曉裳,亞當斯的的確確對你一往情深而念念不忘!卑滋m莎把眼光望向一波萬頃的湖面上,有些感傷的說:“原本我也不相信,也天真的以為,他對我的冷若冰霜,只是因為他還未從銀雪死去的那份憂傷里走出來……”
“那么,”陸曉裳抬眼問:“你明明知道他無法從銀雪的記憶中逃脫,你為什么還要執(zhí)迷不悟的和他訂婚?”
白蘭莎斜睨了她一眼。
“你想……”她沉思的說:“以我們白家的貴族身份,我能跟一個死去的人爭寵和妒忌嗎?那豈不是顯得我太小家子氣了。何況,我對亞當斯也是情有獨鐘,他的迷人風采,他的高貴氣質(zhì),他的出身富豪,和他們藍家在意大利的顯赫地位,都讓我瘋狂的愛上他。而且,我的表姨媽——也就是亞當斯的母親古嘉蒂夫人,也非常中意我成為他們藍家的媳婦。因而,為了討好亞當斯,我不斷的改變自己,也努力學好中文,甚至把一頭金黃色的長發(fā)染成了黑色,因為我知道他喜歡黑發(fā)大眼的女孩,柔柔靜靜的,像銀雪,是很東方,很中國的,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這樣的努力,卻還是無法贏得亞當斯的歡心,而這一切全是因為你!”
“我?”陸曉裳惶然一退。
“沒錯。”白蘭莎怒視著她,恨恨的說:“就是你!陸曉裳,如果不是老管家親口把你供出來,我還不知道我背后最大的敵人就是你,而不是銀雪,因此為了要查個水落石出,我才偷偷一路跟蹤亞當斯而來,如今見識到你的美麗,你的靈氣和飄逸,我不得不相信亞當斯對你的著迷,不得不相信你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經(jīng)大大威,脅到我了!
“那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
白蘭莎突然別過頭去,冷冷的說:
“我要你讓亞當斯對你死心!
陸曉裳一怔。
“你什么意思?”
白蘭莎回頭冷冷一笑。
“我的意思很簡單!彼f:“只要你能找出足夠的理由,讓亞當斯斬斷對你的情絲,他才會乖乖的跟我回到意大利去結婚。”
“可是你太自私了,白蘭莎!标憰陨延行┦軅恼f:“難道你從沒有想過我的心里感受?”
白蘭莎神情驟然變了。
“你是說……”她顫顫的問:“你對亞當斯也是認真的?”
“是的!标憰陨芽隙ǖ幕卮,那聲音宛如是從湖面上跳躍出來那般的清脆和響亮。她說:
“從我第一次在科摩湖畔遇到亞當斯,我就已經(jīng)愛上他了,而且愛得那么天翻地覆。但我與你不同,白蘭莎,我愛他的真心如月,愛他的憂郁氣質(zhì),愛他的朗朗氣度,愛他的高貴和風雅,甚至,我也愛他額頭上那獨有的南十字星圖騰,和他們拜月族的浪漫傳奇!
她的表明心跡,讓白蘭莎悚然而驚。
“不!”她大聲的喊:“你不會愛上亞當斯的,他的生活文化背景,與你完全不同。在意大利,他有貴族的身份,是受盡萬千的尊敬,但是你呢?你在臺灣不過是個平凡人家的女兒,雖然你在時裝界的成就正展露光芒,但那也不能和藍家的家世相比,所以我敢斷定,你愛上的不是亞當斯,而是他們鷹古集團的龐大家產(chǎn),和他所帶給你的身份地位!
瞬間,陸曉裳的心被刺痛了,她淚流滿面的說: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連你也要這樣侮辱我?難道平凡人家的女兒就沒有真情嗎?”
她的激烈反應,讓白蘭莎心中掠過一抹不忍。她道歉的說:
“對不起!我無意傷害你,只是我不想失去亞當斯,不想你成為我和他之間的阻礙。而且,以藍家的豪門地位,就算亞當斯再愛你,我的表姨媽也不會允許他取消和我的這門親事,而讓一個陌生且來歷不明的女孩,進藍家的大門,所以請你認清事實!
陸曉裳怔了怔。
“你是說亞當斯的母親古嘉蒂?”
“不錯!卑滋m莎點頭說:“我這次到臺灣來,正是帶著古嘉蒂姨媽的信息而來,她要我告訴你,藍家容不下像你這樣沒有身份背景,沒有高貴血統(tǒng)的女子,去做為承傳拜月族的重責大任,只要你肯離開亞當斯,任何條件她都可以答應你,所以,曉裳……”她停了一下,口氣變得很溫和:“我可以這樣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陸曉裳點點頭。
白蘭莎繼續(xù)說:“我以亞當斯的未婚妻身份求求你,請你別再和他纏夾不清了,好嗎?”
猝然,陸曉裳踉蹌一退,心痛至極的說:
“我懂了!也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本,我對亞當斯還存有一點幻想,如今卻教你和古嘉蒂夫人把它給打醒了,想不到我在你們心目中還是如此的卑微和渺小,不過你們放心好了,我雖然欠缺你們高高在上的身份,但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骨氣……”
她吸了吸口氣。
“好!”她心灰意冷的說:“我答應你,從此遠離亞當斯,也會絕了他對我的念頭。還有,你回去告訴古嘉蒂夫人,我陸曉裳就算會餓死,也不會要了她的任何條件,只求她別再亂箭傷人!
說完,她就轉過身子,拼命的向湖岸深處走去,而任著淚水直奔而下。
“曉裳!”白蘭莎在后面大聲的喊:“記得你說過的話,別再跟亞當斯見面,那么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那叫聲,字字清楚的傳進陸曉裳的耳朵里。她突然站住了身子,慢慢回頭說:“我會的,白蘭莎,我會信守對你的承諾,永永遠遠不再和亞當斯有任何的牽扯,因為從現(xiàn)在開始,我的心就猶如一潭死水,再也對他激不起一絲絲的浪花了!
然后,她重新踏上夜色,昂首的向公路上的燈光處走去。
風,一路冷冷的吹著。
而燕子,也在遠處的山谷里輕聲呢喃。
她只感到自己的心已經(jīng)碎成了一片片,好像飄撒在湖面的落花。
“喔!”她不禁跌跪在一盞街燈前,望著蒼蒼茫茫的夜色,痛徹心扉的喊:“太殘忍了!太殘忍了!為什么這樣的景,這樣的心境,和五年前如出一轍,也終于讓我找到了答案。亞當斯,你是個魔鬼,是個帶著南十字星魔咒的魔鬼,可你怎么忍心把我一次又一次的給傷得這么深,這么徹底?”
她的吶喊,聲聲悲切的傳遍了整個夜空,傳遍了整個燕子湖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夜深人靜的時候,陸曉裳終于出現(xiàn)在燈火輝煌的臺北街頭。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這繁華熱鬧的城市,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夜有多深多長了,在她的腦中唯一記得的一件事,就是她必須找到何書帆。
于是,她讓自己站在敦化南路的一棟花園洋房前。
出來開門的正是瀟灑不羈的何書帆。
一見到陸曉裳的出現(xiàn),他就急急的把她拉到客廳的燈光下,驚奇的問:
“你怎么找來了?曉裳,你找我有事嗎?”
陸曉裳慢慢抬起一雙沾滿淚霧的眸子迎視著他。
那未干的淚痕,把何書帆嚇了一跳,他緊張的問:
“你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曉裳,你快說,別嚇我!”
陸曉裳閃了閃睫毛。
“我沒事。”她說:“你不要大驚小怪。”
“可是你淚痕斑斑的樣子好嚇人,怎么能說沒事呢?”何書帆細心的說:“來,你先坐一下,我去替你泡杯咖啡,讓你定定神,你再把事情慢慢告訴我,我好替你想個辦法。”
“不要!标憰陨牙∷,“你不要為我忙,我也不想喝什么咖啡,書帆,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事,我所以來找你,只是想問你……”她有些欲言又止。
何書帆笑了。
“就算你想問我什么,你也不必急著在三更半夜來找我,反正,明天在云霓世家的辦公大樓我們就會碰面,你再當面問我也不遲呀!”
“但我必須快刀斬亂麻!标憰陨颜f:“如果我現(xiàn)在不下定決心,恐怕過了明天,我就會后悔!
何書帆疑惑的看著她。
“到底什么火燒眉頭的事情這么重要?”
“我……”看著他的臉,陸曉裳遲疑了一下。
“曉裳。”何書帆等不及的喊: “你是存心要吊我胃口嗎?”
“不是。”陸曉裳搖著頭,終于咬了咬嘴唇說:
“我只是來問你,你還要我嗎?”
瞬間,何書帆一陣驚慌,他又喜又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我是說……”陸曉裳怔怔的看著他,心跳加速的說: “你不是一直喜歡著我嗎?那么現(xiàn)在,你是不是還一如往常的喜歡著我?”
“當然。”何書帆一臉正色的說: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女孩,不管是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我都不會改變對你的初哀!
“也包括不計較我的過去嗎?”
“嗯!焙螘c點頭。
“還有,”陸曉裳又說: “你也不計較我身邊多了一個……”
“不!”何書帆突然抱住她,狂熱的喊:“我什么都不計較,曉裳,我只要有你就別無所求了,不管你的過去有多少坎坷,不管你身上承擔著多少負擔,我都會一并把它包容下來,因為我愛你就要連你的所有一切,甚至你的麻煩和痛苦都一起愛進來!
立刻,淚水從陸曉裳的眼眶潸然而下。
“書帆!彼拥恼f:“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那么我們結婚吧!我答應嫁給你,而且愈快愈好!
此話一出,何書帆悸動極了。
“曉裳。”他夢夢的說:“我這是在作夢嗎?還是我聽錯了?為什么你的轉變那么快,快得我來不及呼吸,來不及喘氣?”
“怎么?”陸曉裳看著他: “你不想娶我嗎?”
何書帆再度把她抱得更緊,怕她會像流沙般的溜掉。他急促的說:
“我何嘗不想要你,連作夢都全是你的影子,只是你下這樣的決定,又帶著多少意氣用事?”
陸曉裳顫顫的聽著他的心跳。
“這不是意氣用事。”她茫然的說: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讓亞當斯對我死心,才能讓自己沒有后悔的余地!
“是你受了委屈嗎?”何書帆又問。
“沒有,沒有!标憰陨训暤恼f: “我沒有受了委屈,而是我想明白了,我跟亞當斯的愛恨情仇也該有個結束,否則,我會一輩子陷在他設下的魔咒里,永遠無法自拔!
“那么你回答我……”何書帆看進她的眼眸深處, “你是心甘情愿的要嫁給我?”
陸曉裳倏然抬頭,淚光熒熒的說:
“是的!書帆,是你的真誠讓我感動了,是你讓我感覺春天的存在,也是你讓我聽見花開的聲音!
那幾句話,聽得何書帆動容極了。
“好!好!”他興奮的摟緊著她,“等明天一早,我就去籌辦我們的婚禮,就去向全世界的人昭告,你陸曉裳就要嫁給我何書帆了。從此,我們可以一起打造云霓世家的輝煌,可以在服裝界里創(chuàng)造美麗的神話!
聽著聽著,陸曉裳又淚眼朦朧了。
只是,這一次,連她自己也猜不透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究竟是喜悅,還是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