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采妍在病床上悠悠轉(zhuǎn)醒,一睜開眼就看見尹浩端坐在病床邊時,她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是蹙著眉,淡淡地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片刻后,不等他開口,她已了解地點點頭,「我明白了,一定是芬如姊一直打電話煩你,把你煩得受不了,你只好來了,對不對?」
「沒的事!挂幌蛄晳T擺高姿態(tài)的尹浩提醒自己,他應該要為眼前的女人學習柔軟了,免得再度嚇到她,他會心疼的!钢缞呑≡旱氖虑楹螅荫R上飛奔到醫(yī)院來,我很擔心妳!
「芬如姊這個人一激動起來講話就比較兇,她是不是說了些如果你不來,就要拿刀去找你之類的恐嚇?」
「沒有……采妍,其實……」自認為什么大場面都見過,但要他說一句抱歉,卻讓一向唯我獨尊的他放不下身段,緊張到手心冒汗。深吸口氣,尹浩還是鼓起勇氣,「我很抱歉那天這樣丟下妳,我太自私了,希望妳不要再放在心上。」
「沒關系,」采妍精巧的小臉上出現(xiàn)慘淡的笑容,「你也不是我生命中第一個丟下我的人了,只要給我一點點時間,我就會習慣了。」
她的話讓他因自責而心痛。「采妍,事情并不是像妳想象的那樣……」
為了讓她對他卸下心防,尹浩不得下生疏地練習著將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來。
「妳是一個好女孩,之前是我太執(zhí)著了。心心念念直想要把姿柔逮回來,堅持要用一輩子的婚姻煉住她,來懲罰她對我的傷害,所以,雖然我知道妳很好,但為了不想傷害妳,只好硬起心腸,想辦法跟妳保持距離,甚至將妳趕離我身邊……希望妳明白,我其實,沒有惡意的!
「阿浩,如果你只是想為那晚的事跟我道歉,那我收到了!顾允悄菢拥捏w貼,主動拍拍他的手。「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會恨你!
他反握住她柔軟的柔荑,「采妍,妳明知道,我對妳……不只有抱歉的。」第一次,他盡情釋放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感受,「事實上……我愛妳,采妍!
天哪!他說他愛她?
采妍的心跳登時漏跳一拍,腦袋一片空白,
這是真的嗎?會不會是她耳鳴聽錯了?
「采妍,妳聽見了嗎?我必須向妳、也向自己承認,我愛妳……」他將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胸前,「早不知在什么時候,我已經(jīng)愛上妳,把妳的笑、妳的傻,全貼在這里了!
她驚詫地咬著下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雖然在情感上,她有一萬分的愿意點頭接受他的深情告白,但理智卻告訴她,他是個深沉而理智的男人,他有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整個推翻自己先前講過的話嗎?
受過傷的采妍著實不敢相信他會變得那么快。
回想他離去時的態(tài)度是那么決絕,眼神是那么冰冷,她光想到就會打冷顫,完全無法將那個他和眼前的他串連在一塊兒。
片刻后,她選擇強逼自己不相信他誠懇的解釋,抽回被握在他掌中的手,眨眨眼,柔和地道:「阿浩,我的身體狀況沒什么,我猜芬如姊一定是對你夸大了我的病情,故意讓你覺得愧疚對不對?其實,我只是有點小感冒,加上心情不好,沒什么胃口,又加上沒睡好,才會被芬如姊拉來打點滴的,你千萬別被芬如姊這只母老虎給騙了喔。」
尹浩的額頭當場掛上三條斜線。
他本來就不擅說什么甜言蜜語,再加上采妍對他守候在此的意圖,一直抱持著懷疑,讓他更不知該說什么。
久久,他才悶聲道:「采妍,妳已經(jīng)不再相信我的話了嗎?」
哇,他溫柔說著話的時候,聲音低醇而醉人,真讓人難以抗拒啊!
但她提醒自己,必須勇敢地從這個虛幻的美夢中醒來,否則,她將留下更難愈合的傷口,更難遺忘的回憶。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阿浩,前后不到一個禮拜,你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相差不啻十萬八千里,你讓我該相信哪一個你才好呢?」
被她這么一問,尹浩當下語塞。
「先撇開你究竟是不是因為同情,或是被迫才坐在我床邊,講出一些違背你本意的話,如果幾天前,你真的是為了姿柔而必須這么嚴峻地拒絕我,你現(xiàn)在又怎能確定,你『可以』要我呢?」
「無論如何,我已經(jīng)確定我不會娶姿柔。」
「可是,你也說過,我們之間的世界截然不同,我們不適合。就算你現(xiàn)在是真心想要和我在一起,萬一你改天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又說吻我不一定愛我,現(xiàn)在愛我也不一定未來愛我,又離開我了呢?到時候,我又該怎么辦?」
此時此刻,尹浩真想一棒把自己捶昏。
他當時,怎么會為了要讓她徹底死心,而把話說得那么絕呢?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指的大概就是現(xiàn)在的他了。
這時,手機響起,他無奈地接起。
電話那頭是李叔焦急的聲音,「少爺,五點半了,羅貝斯先生已經(jīng)到公司,你人在哪兒?什么時候會到公司呢?」
「不知道!顾敛蛔獾貝郝暤。
「還是,我先招待他,跟他說你被突發(fā)要事絆住了,晚餐直接在飯店見面?」
煩死了!煩死了!
尹浩現(xiàn)在滿心只想求得采妍的原諒,他完全管不了其它的事。
「尹棋呢?尹棋不是在公司嗎?」
「這是沒錯,可是……」
「沒什么可是,我二十歲就開始出席公司的董事會,及接待外賓的各種重大場合,也沒出過什么大紕漏,你們憑什么說尹棋不行?不管了,反正我現(xiàn)在有事、晚上有事、明天起的每一天都有事,就叫尹棋先代理我吧!」
說完,不等李叔響應,尹浩便徑自切斷通電話,以堅決的口吻對眼前的采妍說道:「我會以行動證明我所說的一切,直到妳相信為止。」
「你……你現(xiàn)在不是有事引你趕快回公司處理!」
「沒有比陪在妳身邊更重要的事!」
「可是……」
「噓--」他坐到床畔,食指比在她唇上。
「阿浩,我真的沒關系,一切以公事為重……」
話末盡,濡濕的唇已俯前,強制封緘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尹浩要身體力行地讓她徹底明暸,他要她的心,有多么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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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八點多,山嵐綠地問早叫金黃色的陽光鋪滿一整片的光亮。
坐在窗邊,采妍一面喝著尹浩為她泡好的熱牛奶,一面望著窗的那頭,拿著竹掃把在掃地的俊逸男人,不敢相信久違的幸福,有一天會如此夢幻地降臨在自己身上。
尹浩臉上,一樣是那么專注的神情,卻少了令人望之生怯的冷酷,讓她愛戀的心更熾。
為了讓她安心,他從那天到醫(yī)院看她后,就再也沒離開她的視線。
前前后后已經(jīng)快兩個禮拜,他一直待在她身旁,好象他本來就屬于這個地方,好象他真的永遠不會離開……
將前院的落葉掃完,尹浩放下竹掃把走進屋內(nèi),見到她,伸手揉了揉她的栗色短發(fā),「發(fā)什么呆?熱呼呼的一杯牛奶,都要被妳放冷了。」
「我在想,讓你這個大老板天天窩在這兒掃地,不會太大材小用了嗎?」采妍大口喝著牛奶,小臉躲在杯后,試探地問。
他沒正面回答,徑自提了放在墻角的工具箱,又走到屋外去了。
她趕緊喝光了牛奶,跟了出去。
只見屋后的空地上,放了堆長長短短的木條,而尹浩對照著草圖,蹲下身持續(xù)進行丈量、切割木條的動作。
「阿浩,你到底在干么。俊
這些原木材料,是當初蓋幸福烘焙坊時剩下的。
當時,她舍不得將這些上好的木材直接丟掉,卻也不知道該拿來做什么,一直被她堆在屋后的小倉庫里,一段時間過去,木頭上蒙上一層厚厚的灰,簡直跟垃圾沒兩樣。
但前幾天尹浩發(fā)現(xiàn)后,便將這堆長短形狀不一的材料搬出,看樣子好象又為它們尋出新的用途。
采妍好奇地蹲在他身邊,「你該不會嫌它們太重,很難清理,所以索性將它們支解再運去丟掉吧?」
「小姐,妳想象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一點?」尹浩伸手抹去額上的汗水,抬頭望著她。
「那你就干脆告訴我,你到底要弄什么嘛?前幾天,你才剛把后院右側(cè)那塊空地整理好,說是想幫我弄個溫室,現(xiàn)在又成天蹲在大太陽下鋸木頭,好象你腦袋里擺了個完整的設計圖,而我這個正牌的主人卻什么也不清楚,每天只知道煮飯!
見她嗔嗲的可愛模樣,他不禁漾起微笑,「這樣不好嗎?以妳的好手藝,再加上我的商業(yè)頭腦,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幸福烘焙坊絕對不只目前的規(guī)模!
聞言,她俏臉緋紅,「說是這么說,我才不相信你真的愿意屈居在這個鄉(xiāng)下地方,每天就弄些花啊草啊的,這些不值錢的東西,真能滿足你的雄心壯志嗎?」
「妳又知道我的雄心壯志是什么了?來這里半個多月,妳沒發(fā)現(xiàn),我跟這里的一草一木都相處得很融洽嗎?」
「話是沒錯,但是……」采妍打從心底下相信,眼前的男人有可能撇開資產(chǎn)上千億的京城不管,為了她終生蹲在這個小地方。
「但是什么?」尹浩捏捏她圓潤的瞼蛋,「難道妳也跟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一樣,認為這里的淡雅恬靜,跟我原來在商場里爾虞我詐的日子沒得比嗎?」
「話不是這么說呀!如果不是覺得這種溫馨平凡的日子比什么珍寶都可貴,當初我干么花掉所有的積蓄,跑到山里來買一塊大家眼中很不值錢的地,還貸款借錢把這里弄成現(xiàn)在這副還算入眼的模樣?只是……」
「只是像我這種高高在上的貴公子,除了坐在辦公室里算錢,怎么可能會愿意弄這些粗人做的事情,是不是?」
采妍望著他,最后,投降地點點頭。
「妳知道小時候,我哪一門課學得最好嗎?」
她搖搖頭,「什么?」
「美術(shù)和工藝!挂婆呐氖种械幕疑希酒鹕,拿起工作臺上的礦泉水猛灌
一口,「所有教過我的老師都說我有天分,唯獨我老爸,在我沾沾自喜帶著作品回家時,把我臭罵一頓,說美術(shù)是不長進的人才搞的玩意,藝術(shù)無法創(chuàng)造財富,他可不要他兒子未來當個寒酸的窮畫家!
他自我解嘲地道:「最后,為了安撫我,他甚至告訴我,等我學會了如何治理公司,如何像他一樣懂得錢賺錢,那么,不論我要搜集雷諾瓦還是塞尚的名畫,都沒人管我,又何必把自己兩只手弄得臟兮兮,就為了做些什么沒人看得懂的作品出來,沒效率嘛!」
她吐吐舌頭,「原來,有爸媽有有爸媽的麻煩,不像我,從小到大就是個野丫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發(fā)揮沒人管!
「現(xiàn)在,妳還懷疑我對這些花草樹木的熱誠嗎?」
采妍噗哧一笑,「我看哪,你根本是在這里得到大解放!顾首龃蠓降芈柫寺柤,「好啊,為了讓尹大師能充分表現(xiàn)你的創(chuàng)意,這個地方小妹我就大方地交給你,看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嘍!」
尹浩俊帥的臉龐上,閃爍著一股她從未見過的生命力。
「除了在后屋那一大片空地上建置溫室,未來,我還想弄些櫻花樹株移植到上山那段山坡路的兩旁,而最近天氣偏熱,我裁的這些木條,就是想將前屋屋檐往外延伸,架出一片花架,除了遮陽,也可以養(yǎng)些爬藤類的植物,妳覺得如何?」
她笑得燦爛,「太棒了,我百分之百支持!
他上前勾住她細瘦的臂膀,低頭在她唇上偷得一口香甜,「妳是我的,不支持我也不行!
采妍斜睨他,「誰知道你還會不會鬧脾氣,下一秒又說不要我了?」
他淡淡一笑,「就怕妳到時看膩我,反倒叫我走!
她做了個鬼臉,「走著瞧吧!
尹浩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拾起頭,「李叔……」
采妍回頭,只見一個頭發(fā)灰白,但笑起來卻很慈祥的老人家正沖著她微笑。
她倚在尹浩身旁,「他是……」
「李叔是我們尹家的老臣,我尊敬他,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挂婆牧伺乃募纾砰_她,朝他走去。
「少爺。」李叔恭謹?shù)爻I首點頭,「看來,你顯然是樂不思蜀啦!」
他的表情及音調(diào)里都未含有責備的意思,尹浩遂稍稍放松了心房!咐习纸心銇碚椅业模俊
「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你又再一次突然消失,想也知道會造成老爺多大的恐慌,要是我跟他說你人在這里,他很可能會親自沖上山來,不過……」話鋒一轉(zhuǎn),他精明的眼神朝采妍一瞄,「能讓你二度為了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人而丟掉京城,可見這里對少爺你,真的是很特別啊!」
尹浩沉吟著,沒有否認。
「不過,少爺,無論如何,該善后的還是得善后吧?你就這么丟下一切撒手不管,可不是負責任的行為!
「有你和爸爸在,京城哪可能會出什么差池?我現(xiàn)在走不開,一切就交由尹棋去處理吧!
李叔輕嘆口氣,「我跟你爸爸都老了,就算尹棋很爭氣,讓他如此突然浮上臺面,沒跟往來客戶及員工們做一聲交代,你說,別人會怎么揣測其中的故事?」
「可是,我……」想到采妍好不容易才又對他敞開心扉,尹浩當下真的無法做決定。
他已經(jīng)為父母活了三十多年,為京城活了三十多年,現(xiàn)在的他,只想隨性做自己,再也不要輕易被別人所左右。
李叔從褲袋中掏出懷表,揣著鏈子左右搖擺。
「孩子,你聽過鐘擺理論嗎?這條鏈子剛開始擺動的時候,它左右的幅度都很大,但隨時間經(jīng)過,它會慢慢地縮小擺動幅度,甚至往中心靜止下來……」說到這里,他握住懷表,沉聲道:「以你的智能,你就不能選個中庸的方式來處理你的退隱之路嗎?」
「阿浩,回去吧!」采妍柔柔地依偎在他臂膀!肝铱刹幌M銥榱宋,成了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喲。」
「妳不擔心我走后就不回來了嗎?」尹浩以非常慎重的表情對著她,「若真要回去,為了不讓妳曝光,讓爸媽有機會做些惡劣的動作來嚇跑妳、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回去這一段時間,我們可能無法保持正常的聯(lián)絡,妳確定,妳真能接受這一點?」
深深地凝望他一眼,她輕嘆口氣,「我擔心,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們總得信任彼此,這才是長久之計,是不是?」
看來,這陣子他的努力已有了初步的成果,采妍至少肯再試著相信他了。
他欣慰地拍拍她的小臉,「那好吧,既然妳這么說,我就先跟李叔回去,速戰(zhàn)速決,等處理完事情,我會立刻回到妳身邊。」
話是這樣說,但她早已習慣有他在身邊,他要離開,她真的好舍不得!
噙住淚水,她努力維持笑意,「不要讓我等太久喔!
尹浩點點頭,「我會想念妳的甜點相愛心餐!
朝她招招手,他跟李叔一同坐上奔馳轎車,揚塵而去。
輕輕抹去頰邊的淚水,采妍衷心期盼,這次的等待,不會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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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大的會議室內(nèi),原木長桌兩側(cè),各坐了俊逸非凡的男人。
一個淡漠沉穩(wěn),一個斯文雅爾,同樣貴氣出色。
尹棋修長的指尖在桌上敲呀敲的,鏡片后的溫和目光,偶爾閃過一絲銳利的精明。
「大哥,我不明白,為什么你要將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當當握手中的大權(quán),悄悄移交到我手中,而瞞著爸和大媽對外散布,你即將要專職負責歐美市場的謠言?」
他無視于大哥高深莫測的神情,繼續(xù)道:「歐美市場一向有專業(yè)經(jīng)理人在當?shù)刎撠煟嗄陙,也從未出過什么狀況,所以,你散布出去的風聲,純粹是在為抽身做準備,騙騙外面的人而已。」
「算我沒看錯你,你還算聰明。」尹浩終于開了金口。
「可以知道原因嗎?」
「好奇心足以殺死一只貓!
他聳聳肩,聰明地沒有再多加追問下去,「你就不怕爸跟大媽瘋掉?」
「他們就不怕我瘋掉?」
尹浩的回答,讓一向跟他沒有太多接觸的弟弟,不覺莞爾。
他不曉得,原來印象中那個嚴謹、自律,總是為工作鞠躬盡瘁的大哥,也有如此自我的一面?
不等他開口,尹浩接著道:「我不像你,天生是適合吃這行飯的人才,我是硬被塞在這個框框里,經(jīng)過痛苦的琢磨、嚴厲的訓練才坐穩(wěn)這個位子的!既然我能將這個重要的位子交給你,也希望你對自己有信心,不要再裝孬裝沒用,試圖明哲保身。」
「我有嗎?」尹棋擺出一臉無辜,「真正覺得我太溫、不適合做大事的人,是老爸吧?」
「這三個月來,你看似溫和,其實比誰都剽悍的表現(xiàn),我相信爸都看在眼里,否則不會這么輕易容許你高升副總職務!
這下子,他才真正覺得事情大條了,「不會吧?你真的打算撒手下管,把這個棘手的攤子全部丟給我。俊
尹浩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一副八方吹不動的慎樣,「你在國外晃了那么久,也該盡盡做兒子的義務了吧?」
「你應該明白,你老媽有多么難搞!
「我不也硬著頭皮應付你那難纏又愛哭的老媽十幾年了?」
「老爸一直將你視為他未來的希望……」
「誰又知道我離開這里后,未來我不會發(fā)展出另一片天?」天曉得,他腦袋里早對那一塊芬芳的土地有著全盤的規(guī)劃。
「短短三個月的交接期,你就不怕我突槌?」
「放心,無論我人在何方,我會裝妥視訊設備,讓你隨時有辦法找到我。」
「看來,你早就都想好了!
這時,秘書敲門進來。
「總經(jīng)理、副總,下午茶時間!褂昵缫皇帜弥斜P,一手提了個精致的小紙盒,小紙盒很特別,封口還是別有巧思的愛心設計,「這紙盒里不知是什么神秘禮物,是烘焙坊的人特別指定說要給總經(jīng)理嘗嘗的新品喔。」
放下點心后,她退了出去,尹棋邊吃著茶點,邊好奇地注視著大哥將手中的紙盒輕輕拆開。
敏感如他,很快察覺到,大哥拆開紙盒時,動作是如此輕緩,表情更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他忽然覺得,能讓大哥抽身的原因呼之欲出。
紙盒終于打開,里頭坐了只用面粉烤成的可愛小烏龜,怪異的是,烏龜懷中竟然還抱了棵小菠蘿。
尹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是什么東東?」
尹浩將小東西放在手中把玩,神秘一笑,「菠蘿的別名是什么?」
未等尹棋反應過來,他徑自霍然起身,「我走了,家和公司就交給你了!
朝弟弟揮揮手,尹浩毫無猶豫地邁出辦公室的門。
如果沒看錯,他似乎是--如釋重負。
「龜……旺來,龜,旺來……龜,旺來……龜,旺來……」自言自語,反復念幾遍之后,尹棋突然頓悟--
難不成,是「龜來(歸來)」的意思?
真相大白。
尹棋一笑,并沒有起身追出去留住大哥,也沒打算把他的秘密說出去。
這應該算是君子間不可打破的默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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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夕陽的微風,尹浩回到幸福烘焙坊,自離開后就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終于順利歸位。
他屋里屋外四處走動,好不容易,才在樓上的客房里找到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釆?正辛勤地鋪著床單,嬌小的身體吃力地拉住床墊,將床單塞進去固定好。
卸下京城職務的他一身輕松,一時玩心大起地學阿桑的音調(diào)說話,「小姐,妳在弄什么,要不要我?guī)兔Π。俊?br />
專心鋪床單的采妍一時不察,回答得很順,「雖然不知道阿浩什么時候回來,但他愛干凈,我要天天把床鋪整好,等他回來!
邊說,她這才察覺到些許不對勁。
噴在她頸后的溫熱氣息……是好熟悉的霸道啊!
猛然回頭,見到好整以暇展開臂膀的他,她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你……阿浩,對不起,我太沉不住氣了,還是忍不住……」
「忍不住給我送來這只小烏龜?」
她拚命點頭,「對不起,我違反了不打擾你的約定,讓你擔心我了,才趕快丟下工作跑回來的,對不對?」
尹浩故意不把話說清楚,捏住她小巧的鼻頭,「妳啊,該打!」
「對不起、對不起……」又喜又憂的采妍,眼淚爭先恐后地流下。
「說對不起就算了啊,我啊,怎么看都覺得這只烏龜?shù)哪橀L得跟我有點像,懷疑有人是借題發(fā)揮……再者,我這么辛辛苦苦為了佳人打拚,竟然得到仍然必須住客房的待遇,妳說,是不是很不應該?」
聽完他的話,她不覺破涕為笑,「那你想怎么樣?你是客人,不住客房要住哪里?」
「這一次,我終于能永遠跟某人待在這里,還能算客人嗎?」
「真的假的?」
「除非某人不打算答應我的求婚,否則,哪有夫妻分房睡的道理?」
這下子,采妍再也忍不住撲上前,整個人像無尾熊似地掛在尹浩身上。
「你真的要娶我?真的真的要娶我?云聽見了,樹聽見了,夕陽聽見了,風也聽見了,你可千萬不能反悔。
「只要妳每天喂飽我,我自然不反悔。」
「那有什么問題!今晚吃什么,隨你點。」
「除了妳,我什么也不想吃!
俯首將懷中人兒密密吻住,窗外天光漸暗,一室旖旎春光卻正要綻放--
屬于兩人的幸福故事,正要開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