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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見真命總裁 第七章
作者:洪穎
   
  清早,林旭懷開車到云林,接了白瑞綺母子倆,便往劍湖山開去。

  他完全沒有當(dāng)父親的經(jīng)驗(yàn),想了又想,只能想出游樂園這種地方,想藉那種宜大宜小玩樂的游樂園,幫他跟孩子培養(yǎng)出一點(diǎn)點(diǎn)感情。

  只不過,早上那對母子才坐進(jìn)車子,白珩崴馬上哭給他看,因?yàn)檐囎邮悄吧、氣味是陌生的,林旭懷對白珩崴來說,更是只見過一次的陌生人。

  白瑞綺開始說著抱歉。期間,她好不容易安撫住白珩崴的哭泣,中途他們下車吃早餐,林旭懷想抱他下車,他又哭。于是,白瑞綺再度道歉。

  林旭懷很有耐性,一路壓抑脾氣。

  白珩崴不曉得是不是跟他犯沖,完全不買他的帳,每回他嘗試伸手抱他或者摸摸他,孩子就垮著一張作勢要哭的臉,擺明他要真敢抱他、摸他,他便立刻大哭給他瞧似的。

  所以,從停車場進(jìn)游樂園這段路,他只能任由白瑞綺抱著兩歲多的娃兒走路。

  林旭懷看著白瑞綺抱孩子抱得有些喘,猶豫了幾秒,決定不再顧忌白珩崴的反應(yīng),由白瑞綺的懷里接過兒子。

  落入林旭懷的懷抱,毫無意外地,白珩崴大哭。

  「哇……」

  林旭懷橫了心不理孩子哭鬧,白瑞綺則是一臉尷尬。游樂園入門至游樂區(qū)的上坡道,來來往往的游客投射來好奇目光,在這游樂園區(qū)里鮮少有孩子會哭成白珩崴那副德行,那聽來像是被壞人強(qiáng)行抱住似的恐慌哭泣聲。

  「對不起,崴崴他只是……」白瑞綺已經(jīng)道歉一整段路程了。

  林旭懷對白瑞綺的抱歉,反應(yīng)是漠然,冷冷地扔給她一記白眼,硬生生截?cái)喟兹鹁_說了一半的話。

  「別說了!鼓切o意義的道歉,他聽得很煩了。

  「……還是讓我抱他好了!拱兹鹁_換了話說。

  「他哭累了,就沒力氣哭了。早晚他要習(xí)慣我!

  這次林旭懷像是鐵了心,打定主意要抱到底,不管白珩崴哭得聲嘶力竭、呼天搶地,不停伸手朝白瑞綺那邊求救!

  「可是……」白瑞綺見孩子傷心,很不忍。

  「沒什么好可是的!沽中駪训目跉獠蝗萆塘。

  從園區(qū)入口走了十幾分鐘,好不容易走到一站游樂器材,白珩崴也哭了十幾分鐘,但他一點(diǎn)「中場休息」的意思也沒有。這實(shí)在惹惱了林旭懷,他忽然光火地對懷里的小孩大聲吼:

  「白珩崴,你哭夠了沒?!」

  不只附近的游客被林旭懷的吼聲嚇了一跳,白珩崴、白瑞綺也被嚇住了,一時(shí)間,白珩崴的哭聲頓時(shí)歇止。

  唉……這樣的親子關(guān)系,開始得真是惡劣。吼完,林旭懷立刻后悔。

  而白珩崴止住哭聲只有短短兩秒!

  沒轍,是繞纏在林旭懷心頭的想法。他抱著白珩崴走離游樂器材,尋了園區(qū)內(nèi)一張公共桌椅坐下,白瑞綺自然也跟上。

  她不敢發(fā)聲,靜靜跟著坐下。林旭懷還是沒有將白珩崴交還給白瑞綺的意思。

  又十幾分鐘過去,這會兒,白珩崴真是哭到筋疲力盡了,競就在林旭懷懷里睡著了。

  這大概是打他出生以來,哭得最久、最用力的一次吧。

  林旭懷低頭,輕輕摸著終于睡著的孩子,嘆氣,心疼著。

  「我不是個好爸爸,讓你累壞了!顾麑χ薜健覆皇∪耸隆沟暮⒆诱f。

  「妳去買一瓶寶礦力,好嗎?一會兒他醒了,妳喂他喝一些,補(bǔ)充水分。」林旭懷抬頭,對白瑞綺說,表情有淡淡的無奈。

  白瑞綺百感交集,什么話都沒說,去買了罐寶礦力。

  沿路她想著,她很虧欠林旭懷,他剛剛說話的表情、語氣……該怎么說?讓她看了很心疼。

  跟林旭懷相處那兩年,她沒看過他那種滿是挫折的表情,挫折之外還有些沮喪,她真的好難過。

  買回寶礦力,她坐回剛才的位置。

  園區(qū)里有三三兩兩成群的年輕孩子,也有一家大小同游的快樂家庭。

  此刻,游樂園放著充滿歡樂氣息的音樂,震天價(jià)響,器材移動的聲音、服務(wù)生提醒游客如何系安全帶、如何正確坐用游樂器材的聲音……三個人周遭盈滿了各式各樣聲音,此刻白珩崴卻睡得像個天使般安祥。

  林旭懷看著人來人往的游樂園,充滿了說不上來的感慨。他們該是一家人的!他卻在這個該充滿快樂的地方,跟自己的兒子奮戰(zhàn),讓兒子為了他的擁抱,哭到累極睡著!他們明明該快快樂樂享受這一天的!

  「你還好嗎?」白瑞綺默默觀察林旭懷,他看著走動的人群,冰寒著臉不知在思索什么的遙遠(yuǎn)神情,讓白瑞綺有些恐慌。

  「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介入你們的生活?」林旭懷轉(zhuǎn)頭,看身旁的她。

  「……」白瑞綺答不上話,她不知道該怎么跟林旭懷說,這情形并不是她所希望的。為什么事情總是不朝她期望的方向發(fā)展?

  她原以為這一次再重逢,她跟林旭懷也許……會有希望;可是現(xiàn)在他不看她一眼,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她哪來的希望?

  「瑞綺,妳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他……他剛剛叫她「瑞綺」?不是「白瑞綺」?

  她眨了眨眼睛,想是自己聽漏了姓。

  林旭懷從不喊她名字的,只會連名帶姓叫她,不高興時(shí)叫她白瑞綺,高興時(shí)也只叫她白瑞綺……她一定是聽漏了。

  「我說過,我沒有希望你怎么做,真的。」她低聲說。

  林旭懷無聲地瞧了她好一會兒,仰頭看了天,又半晌過去,天空一片藍(lán),藍(lán)得很干凈,他的心情要是也能那么干凈就好了。

  「我不能在臺中待太久,有件急案等著處理。這次回臺北,可能得忙到下個月。我本想趁今天跟孩子培養(yǎng)一點(diǎn)……感情,至少讓他習(xí)慣我。不過看眼前這樣子,應(yīng)該不可能。

  妳一直說沒希望我怎么做,拚命想撇清我們的關(guān)系,是怕我搶走白珩崴嗎?

  我不會。孩子姓白,他出生到現(xiàn)在,我沒參與什么,我不會把他從妳身邊帶走。充其量,我不過是貢獻(xiàn)了一顆精子,我沒立場帶走他。

  但我希望妳能留些讓我參與他生命的空間,讓我為他做些什么,可以嗎?這要求不算過分!

  「旭懷……」白瑞綺的腦袋打了結(jié),林旭懷這么理性冷靜,不帶丁點(diǎn)怒氣,她不太適應(yīng)。

  「妳喊我的名字很好聽!沽中駪殉α诵,「真希望我們……算了!我送你們回去,晚上我再過去接你們一塊兒吃飯,我就直接回臺北了。這趟游樂園是白來了。」

  「可是,晚上……」晚上她跟方皓郢約了。

  「妳有約會?能推掉吧?至少讓我跟白珩崴一起吃頓飯,可以嗎?晚上我沒辦法太早去接你們,最快八點(diǎn)半,妳跟孩子先吃點(diǎn)東西!

  他不給她拒絕的機(jī)會,抱著還在睡的白珩崴走往出口。

  白瑞綺跟著走,她心里亂糟糟的,她想知道,他究竟希望怎么樣?可是他不把話說完。

  若是最快八點(diǎn)半,那晚上也許她能趕得及出去一趟,反正只是跟方皓郢說清楚,應(yīng)該來得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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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頓「晚餐」,白瑞綺已經(jīng)盡可能在最短時(shí)間內(nèi)結(jié)束了。

  幸好方皓郢是個明事理的男人,當(dāng)她明確告訴他--

  她愛的是崴崴的父親,她的心自始至終只愛他,F(xiàn)在的她正在努力,試圓挽回那個男人。這種時(shí)候,她的心容不下別的男人……

  方皓郢靜靜聽她說、靜靜地微笑,然后說:他懂了,不會再為難她。

  他甚至看得出來,她想趕緊結(jié)東晚餐的念頭,于是就買了單,送她回家。

  回程,他說:做不成情人,希望能做得成好友。

  她只能微笑以對,滿心掛念著另一個男人。

  接近家時(shí),方皓郢不曉得打哪忽然抓出一架小飛機(jī),托著飛機(jī)飛到白珩崴面前。

  「崴崴,你真的好可愛。這模型飛機(jī)是見面禮,你喜歡嗎?」

  「呵呵……」白珩崴新奇地瞧著那晃在他面前的飛機(jī),笑開了嘴,伸手向方皓郢,要抓那架小飛機(jī)。

  白瑞綺錯愕。崴崴一向不親近陌生人。

  方皓郢將飛機(jī)交進(jìn)孩子的小手里,做了個想抱孩子的動作;拿了飛機(jī)的崴崴,竟也將身子彎向方皓郢,是愿意給他抱的意思。

  「崴崴真乖呢!讓方叔叔抱。」方皓郢一手抱過孩子,待車子停妥后,才用另一手將車門推開,沒等司機(jī)下車幫他們開門。

  白瑞綺覺得疑惑,不知方皓郢究竟怎么辦到的。崴崴似乎很喜歡方皓郢。晚上方皓郢來接他們時(shí),崴崴乍見他,反應(yīng)只是好奇,沒哭沒鬧的。

  到了餐廳,崴崴也很安靜,偶爾看看方皓郢。方皓郢每次回視崴崴,也只是咧著大笑容,沒多跟崴崴說什么。

  沒想到回程路上,方皓郢用一架小模型飛機(jī),就徹底取得崴崴的信賴……

  為什么?為什么崴崴對方皓郢是這樣反應(yīng)?對林旭懷卻是那樣抗拒?

  方皓郢等著白瑞綺下車,一邊還鬧著崴崴玩,崴崴笑得好開心,看著方皓郢又拿過飛機(jī),飛上飛下的,再把飛機(jī)撞向他的肚子,發(fā)出噗噗的聲音,這舉動逗得崴崴樂不可支。

  「你對孩子很有一套!拱兹鹁_矮方皓郢大半個頭,站在他身邊,她得仰著頭。

  白瑞綺背對家門,看了看腕表,已經(jīng)八點(diǎn)三十九分了。

  「那當(dāng)然,我有三個侄子、兩個侄女。妳有個很棒的兒子,給我當(dāng)干兒子好不好?」

  方皓郢很喜歡白珩崴,沒有理由的喜歡,甚至覺得他有些面熟,但想不起白珩崴像誰。總之,他就是喜歡這孩子。

  「皓郢,我……」

  「妳放心,我這人很能接受失敗。我也不是想藉孩子跟妳糾纏不清,既然我們剛剛都說好了,我不會對自己說過的話賴皮。我真心喜歡崴崴,崴崴似乎也喜歡我,才想收他當(dāng)干兒子。沒別的企圖,不需要想太多!

  崴崴看起來是很喜歡他,會主動用小手抓抓方皓郢的臉,像是把方皓郢當(dāng)成了大玩具。

  「就這樣說定了,讓我收崴崴當(dāng)干兒子。干兒子先還給妳啰,有空我會來看他,妳不在也沒關(guān)系,這樣正好證明我真心喜歡孩子!

  方皓郢將孩子送回給白瑞綺,摸摸白珩崴的小腦袋瓜子,語氣有點(diǎn)可惜的味道,接著說:

  「可惜妳對我完全沒意思,要不然,我們一定能組個幸福家庭。妳跟孩子都給我一個臨別吻吧!

  白瑞綺還來不及反應(yīng)方皓郢的話,就見他低頭在崴崴額頭上大大印了一個親吻,下一秒吻上她的額頭……

  「晚安,瑞綺,晚安,我的--」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力量拉開,正要做出反應(yīng),卻立刻挨了一拳!

  Shit!那拳可真結(jié)實(shí),他要不好好回敬對方兩拳,就有鬼了!方皓郢抹了抹嘴角的血絲,抬頭、出拳,那拳頭在離對方一公分之處,凍結(jié)!

  「真是見鬼了!」方皓郢暴喝,收回拳掌。他使力推開對方,整了整自己的外套、領(lǐng)帶,順便整理他的「震驚」。

  難怪他覺得白珩崴眼熟!

  這個干兒子,真是他媽的、見鬼的收對了!

  去!還好剛剛吻的是白瑞綺的額頭,而且完全不帶邪念,不然他這輩子大概會從此性無能。

  開什么玩笑?他看待林,比看待親兄弟還重要,染指了親兄弟的女人,不就亂倫了?!這種罪大惡極的事,真發(fā)生的話,他要是不會讓罪惡感淹沒成「性無能」,才有鬼。

  不過話說回來,林旭懷會給自己這一拳,八成是剛才只看見他的背影,看見他低頭吻了白瑞綺,卻沒看見他到底吻了白瑞綺哪個部位!

  林旭懷不再看方皓郢一眼,怒吼著白瑞綺:「他就是妳拒絕跟我晚餐的對象?為了這頓晚餐,我草率打發(fā)了客戶,八點(diǎn)半不到就趕來云林。

  妳曉不曉得我為這頓飯,可能損失一筆三千萬合約?我只要求一頓晚飯,很過分嗎?妳就這么吝嗇給我跟白珩崴一頓飯的時(shí)間?」

  他等了二十分鐘,坐在車子上,隔著車窗看一輛車子駛來,停在白家大門前,看一個男人下車,抱著他的兒子,再看白瑞綺隨后下車……

  白珩崴對男人笑得很快樂,男人背對著他,逗著他的兒子玩。白瑞綺走到男人面前,他們有說有笑,看起來……像快樂家庭。

  林旭懷一把火在心里燒得狠旺,他的兒子,吝嗇給他一個笑,卻對那個男人笑得愉快;他的兒子,不給他抱,卻在那個男人懷里撒嬌嬉鬧。

  而他的女人……竟由著那個男人親吻她!

  就算他明知道,他跟白瑞綺三年沒聯(lián)絡(luò),她有權(quán)利跟任何男人在一起,就算他明明知道……但知道歸知道,那個親密的吻,焚毀了他的理智。

  林旭懷氣得不想分青紅皂白,氣得只想狠狠揍人一頓!

  他下了車,發(fā)狠揍了男人一拳,才看清楚那男人--居然是方皓郢!

  林旭懷吼完白瑞綺,離開前再瞪視了方皓郢一眼,才甩頭上了自己的金龜車,急速駛離白家大宅。

  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鐘,白瑞綺甚至連解釋的機(jī)會都沒有!她不明白,林旭懷為什么像是在……吃醋的樣子?!

  方皓郢和白瑞綺雙雙望著那輛檸檬黃的金龜車遠(yuǎn)去,靜默無聲地立在原處,方皓郢先偏頭看一旁的白瑞綺,看她呆呆愣愣的失神模樣,感覺有點(diǎn)好笑。

  他沒見過白瑞綺這樣,她給他的感覺向來很果決,她總是知道什么時(shí)間、什么地點(diǎn),該有什么樣的合宜行為,像現(xiàn)在這種茫然失措的樣子,方皓郢覺得新奇。

  「原來妳就是吉普賽女郎!」方皓郢說。

  「啊……什么?」白瑞綺頓時(shí)轉(zhuǎn)過頭,迷惑地看著方皓郢。

  「是吉普賽女郎啊。妳是不是有四分之一羅姆血統(tǒng)?」

  「對……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课抑赖氖驴啥嘀。不過,妳看起來不像吉普賽人。」

  方皓郢神秘兮兮地俯在她耳邊,低聲繼續(xù)說:「妳知不知道我跟林旭懷是好兄弟?我們認(rèn)識一、二十年有了。他十幾歲到英國當(dāng)小留學(xué)生時(shí),我們就認(rèn)識了。如果我們不是認(rèn)識多年的好兄弟,剛剛早就打起來了。請我進(jìn)屋坐坐吧,我可以給妳一些小道消息喔!」

  「你認(rèn)識他……」白瑞綺不知不覺又看往林旭懷疾馳離去的方向。

  「是啊。妳不信我?」

  「沒有不相信!顾嘈Γ笗r(shí)間不早了,我還是不請你進(jìn)去了!顾е酸送箝T走。

  「才八點(diǎn)五十五分,不算晚!

  「對不起,我……沒有說話的心情。」

  她耳邊還響著林旭懷的責(zé)罵,三千萬合約、一頓晚餐……她不是連一頓晚餐的時(shí)間都不肯給。

  可是林旭懷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jī)會!

  「妳不是愛著我兄弟?」

  「啊?」白瑞綺雙眼驚恐,突然想起她在餐廳說過的話,他會跟林旭懷說嗎?她好后悔。

  「我……我……」她虛軟的想反駁,卻說不出來。

  方皓郢聳聳肩,一派無所謂的表情。

  「我們聊聊,妳不會有損失的啦!狗金┷兹鹁_,不打算放過她。「我很了解林旭懷喔,真的很了解。他的個性喜好,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很了解林旭懷嗎?白瑞綺遲疑起來。停了停腳步,開口: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剛剛是在吃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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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旭懷簡直是發(fā)了瘋似地拚命工作,以前遇到設(shè)計(jì)案子挺挑的他,現(xiàn)在可說是「來者不拒」,自己經(jīng)手的案子忙不夠,還管到工作室里其它設(shè)計(jì)師手上的案子。

  整個工作室猶如籠罩在狂風(fēng)暴雨中,上至設(shè)計(jì)師群,下至打雜的丁讀小妹,沒有一個不是看盡林旭懷陰晴不定的臉色。

  他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已經(jīng)三天了,F(xiàn)在工作室里一百多個成員,見到他能躲就躲、能逃則逃。

  避得不夠遠(yuǎn)的倒霉鬼,就只能百般忍耐他三不五時(shí)像刺猬鼓起身上千百萬根刺、亂吼亂叫地刺得人皮破血流。

  「老板,有位方先生……」林旭懷的助理敲了敲門,進(jìn)了他的辦公室小心翼翼的詢問,只是話都還沒問完,就被咆哮聲轟得莫名其妙。

  「不見、不見!妳聽不懂國語嗎?!我花錢請妳干嘛?滾出去,我說過今天我誰都不見,就算來的是英國女皇也一樣,不見!滾!」

  「可是……老板,方先生說……」

  「滾!再不滾,妳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沽中駪研臒庠,火氣特大,根本不聽助理小姐把話講完,也不看她一眼,從頭到尾都盯著他的計(jì)算機(jī)屏幕。

  鬼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配了一整個早上的顏色,就是覺得那張銅鍛花邊椅,椅座配什么色看起來都很詭異。

  助理后頭的人,拍拍助理的肩膀,示意她離開,自個兒進(jìn)了林旭懷的辦公室,順道將門關(guān)上。

  「嘖、嘖、嘖,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的脾氣這么差!

  方皓郢對坐在辦公椅上的林旭懷說,一邊隨興張望辦公室的擺設(shè)--一張?jiān)煨推娈惖纳钏{(lán)色貴妃椅,配上深黑色茶幾,茶幾上擺了一盆臺灣原生蘭。

  貴妃椅不遠(yuǎn)旁有個小冰箱,他像在自己的地方般自在,開了冰箱拿出一瓶冰啤酒,往貴妃椅斜躺了上去。

  「上班喝酒,不利保持腦袋清醒喔!狗金┷攘丝诰,說。

  「你來做什么?通知我,你要結(jié)婚了嗎?」林旭懷惡聲惡氣地問。

  「如果是,你會祝福我吧?再怎么說,我們也是一、二十年的兄弟了!

  「誰跟你是兄弟?!很抱歉,我的祝福,現(xiàn)在缺貨!

  「嘖、嘖!為了愛情不要友情,看不出來你是這種人耶。」方皓郢喝了一大口啤酒。一會兒走到林旭懷身邊,瞄了一眼計(jì)算機(jī)屏幕。

  「我說大設(shè)計(jì)師,你什么時(shí)候淪落到,連這種小鼻子小眼睛的家具都要親自操刀?一張鍛花銅椅?你時(shí)間多到用不完嗎?」

  啪!林旭懷索性關(guān)了計(jì)算機(jī),也往小冰箱拿了瓶啤酒。

  「哇!你有沒有存盤?這樣關(guān)計(jì)算機(jī),你剛剛設(shè)計(jì)的椅子……」方皓郢似乎是很刻意地大呼小叫著。

  「閉嘴!你吵死了。那該死的椅子存不存盤都一樣,賣不出去!

  「你真的是時(shí)間太多!狗金┷柭柤,晃回貴妃椅,調(diào)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才說:「我不知道白瑞綺是你的吉普賽女郎!

  「不要講廢話,講重點(diǎn)!沽中駪牙淅涞卣f。

  「我哪里有什么重點(diǎn)可講呢……啊,有一個,你兒子很對我的味,好可愛喔。我收他當(dāng)我的干兒子,我想這個應(yīng)該可以算重點(diǎn)。」

  「方皓郢,你到底見鬼的來找我干嘛?」

  「你曉不曉得你快變成人見人恨的討厭鬼了?你的工作室一片低氣壓,我剛才在門口碰到一個小妹妹,她聽說我來找你,馬上臉色慘白。你這個老板是怎么當(dāng)?shù)模俊?br />
  「你可以滾了。」林旭懷瞪了一眼方皓郢,一口氣喝光整瓶啤酒,坐回他的位子,重新開啟計(jì)算機(jī),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樣子。

  方皓郢根本沒甩林旭懷的「惡行惡狀」,掏出收在外套的手機(jī),按了組號碼,講起電話來了,聲量還特別大。

  「他這扇窗戶對著仁愛路……」

  「妳大概還要多久……」

  「放心!我用我的性命擔(dān)保不會,大不了妳再Call我來澆水滅火好了……」

  「妳怕什么?!我一會兒就要走了……」

  「那有什么問題,我的祝福全部給妳。就這樣,掰了!

  收了手機(jī),方皓郢對林旭懷說:「你啊,我很想照一般說法,形容你像豬一樣笨。不過拿你跟豬比,是侮辱了豬,科學(xué)家研究發(fā)現(xiàn),豬其實(shí)是很聰明的動物!

  林旭懷惡狠狠地朝方皓郢射去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嫌三天前那一拳不夠重是不是?」

  「夠了。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跟豬相提并論,你就證明一下自己不像豬吧。我剛剛拿手機(jī)說的話,你一定都聽到了,你的記憶力一向好,我把對方在電話里的話復(fù)述一次,只有一次喔。

  『謝謝!

  『十分鐘。他會不會生氣?』

  『我很害怕。你什么時(shí)候要走?』

  『你會祝我幸運(yùn)吧?』

  這四句就是剛剛對方在電話里說的,至于那個對方是誰?與其要把時(shí)間浪費(fèi)在那些進(jìn)不了帳的小家具上面,你不如把時(shí)間拿來動點(diǎn)腦筋猜猜看。

  好啦,你不必再開口趕我,我會自動閃人。是把你看成兄弟,我才提醒你的,無聊的時(shí)候看看你的窗戶,景色不錯!拐f完,他果真走人。

  林旭懷摸不著頭緒,辦公室再度剩他一人,方皓郢來去好似只花一閃目的時(shí)間,無厘頭的凈說些他不懂的話。

  他盯著計(jì)算機(jī)屏幕,腦子回想一遍方皓郢的那通電話對白,還是不了解方皓郢的目的。

  心情惡劣到了極點(diǎn),這些天他拚命阻止自己去想那一幕--他兒子笑得那么開心,白瑞綺仰著頭,讓除他以外的男人……吻了。

  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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