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停頓,讓身后的幾個人快步就跟到她們的身邊,他們滿身酒氣,似是已經(jīng)喝得很醉。
「好漂亮的姑娘,怎么這么晚了,還兩個人在路上行走呢?」
蘭花壯起膽子,把沈如夢給護在身后,她揚聲說謊,企圖制造她們不只兩個弱女子,還有個高壯男人保護的假象。
「誰說我們是兩個人,我哥哥在前面巷子,他馬上就要過來,我哥長得又高又壯,你們?nèi)羰亲R相的話,就快點走吧。」
她的虛張聲勢馬上就被這群人給看破,他們因為喝了酒,膽子也同時變得大了些,竟然一群人圍繞著她們,企圖調(diào)戲。
還有人摸了蘭花的臉頰一把,笑嘻嘻的道:「姑娘,妳好嫩的肌膚啊!
她撥開那個酒鬼的手,怒道:「你們這群人,眼里還有王法嗎?欺負良家婦女算什么,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宏王爺府里的人,快滾,要不然王爺府的侍衛(wèi)到時給你們一頓好打!
帶頭的人,泛著紅光的眼神,涎著口水、滿身酒氣的他,越瞧她們兩個漂亮女子,就越加色膽包天,別說站在前頭這位姑娘長得好看,被保護在后頭的小姑娘才更加的國色天香。
他哈哈大笑,「別說什么宏王爺府,這些當官的人沒有一個有人格的,一見到利益連自個兒的爹娘叫什么都忘了,更別說……」他嘻嘻哈哈笑得更加下流,「更別說有人進京來,還摟著姑娘叫親親,一進了皇宮,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連寵臣都愿意作了,這些人是沒犯法,不過未必他們就比我們這些人上等!
聽他說的人好象意有所指,蘭花忍不住皺緊眉頭。
沈如夢心里一動,張口問道:「你到底是在說誰?」
「還有誰,就是現(xiàn)在最有名的龔名揚!妳以為他喜歡男人嗎?別笑死人了,之前我家前門的俏寡婦,還每日到他府里陪睡呢,他又是金又是銀的送給她好幾樣東西,只不過進了宮,忽然變成了聞名天下的寵臣,這種寡廉鮮恥的事情,別以為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沒眼睛,看不出來。」
「你說、你說龔名揚本來是喜歡女人的!
見她露出大吃一驚的表情,讓這個帶頭的人沾沾自喜,「當然啊,那個俏寡婦逢人就說龔名揚對她有多好,才隔了幾天,卻忽然跟她斷絕來往,還成天往皇宮里跑!
蘭花被沈如夢給推開,她從荷包里毫不在意的倒出所有的銀兩,遞到這個帶頭的人前面。
「只要這位大哥愿意告訴我所有有關龔名揚的事情,我就把這些銀兩全都送給你們!
那帶頭的人微偏著頭,似乎有點驚異,那些銀兩并不少,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得到這么多的銀兩,豈不是意外之財,這樣一想,他的酒忽然有幾分醒了。
「只要說說我知道關于龔名揚的事情,就可以得到這么多的銀兩嗎?」他有點懷疑的挑起雙眉。
「沒錯。」
那帶頭的人還在懷疑,身后的人看到那么多的銀兩,每個人都見錢眼開,恨不得也能拿到這些銀兩,他們立刻道:「我們也知道一些,可以拿銀兩嗎?」
沈如夢點頭,蘭花望了她一眼。剛才聽了這個酒醉男人說的話,她忽然覺得龔名揚的事情透著濃厚的怪異,如果他是真的喜歡男人,那又怎么會跟女人在一起?
連她也拿出隨身的荷包遞出,「誰給消息,就可以從我們身上拿走銀兩,給越多,拿越多!
「我知道、我知道,龔名揚最愛到城西一家藥鋪問東西,因為他穿得很花,所以我每次都認得!
這個人說話口齒不清,但因為他說得最快,所以蘭花遞了銀兩給他,他立刻毫不客氣的收入懷里。
其它人見狀,豈可讓別人都拿走錢,于是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來,有的說龔名揚最愛到哪里買衣服,有的說那俏寡婦跟龔名揚如何的相好,也有人說龔名揚最愛到一條老街,找個年紀很老的老人說話。
等到他們說完一刻鐘,龔名揚的消息幾乎全都說光了,而蘭花跟沈如夢身上的銀兩也全都花光了。
「謝謝兩位大姊,那我們先走了!
得到了銀兩,說了一刻鐘,酒也醒了不少,這些人滿臉笑容,既然從蘭花跟沈如夢身上得到那么多的銀錢,自然也不好為難她們,還怕暗街中,她們遇到壞人,甚至護送她們回王爺府才離去。
而沈如夢一掃剛才出門的有氣無力,她一進閨房,就拉著蘭花蹦蹦跳跳,高興得滿臉春風。
「蘭花,妳聽聽看,所以龔名揚根本就沒喜歡男人過,他是進了宮,碰見了皇無極,才變成這樣的!
蘭花撇撇嘴。幸好剛才那群人并沒有壞到底,所以她們才能平安回來,不過聽了他們剛才說的話,她也明白龔名揚是什么樣的人了。
她直言不諱,不希望郡主再跟這個人有任何牽扯,因為這個人簡直是無恥下流至極。
「若是他真的喜歡女人,進了宮就變成服侍皇上的寵臣,那也只代表龔少爺是個貪慕榮華的人,而為了榮華富貴,他連自己的人格都可以失去,這種男人更不能要了!
「不,不是的。」沈如夢懷抱著信心,「名揚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的,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他才要裝成這樣,對不對?」
對于她的異想天開,蘭花大力搖頭,「郡主,妳醒醒吧,妳跟龔少爺那么久沒見面,說不定他現(xiàn)在變成貪圖榮華富貴的人了,妳忘了他前些天在宮里跟妳說什么嗎?他那些下流的話,我還說不出來呢!
沈如夢拉著她的手,為他力圖解釋,「但是蘭花妳想想看,若是他有難言之隱不可以對任何人說,這樣一切事情就有得解釋了!
「我看不出他有什么難言之隱,他分明是個下流的人!
不聽蘭花的勸,她開始興致高昂的道:「我要去找名揚,我要問個清楚,若是他真有心事,所以才不得已扮成喜歡男人的樣子,那我就可以幫他。」
「等一下,郡主,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是妳說的這樣。」
沈如夢心花怒放的眼睛望著她,蘭花在她的目光下,也只好投降,雖然她一點也不覺得龔名揚會有什么難言之隱,但是不管如何,能探究個清楚總是好的。
至少若是龔名揚是個無恥小人,郡主就會完全的死心了。
「好吧,郡主,我?guī)蛫呄胂敕ㄗ釉囂剿,不過這些日子妳也得乖一些,等我想出法子再好好的試他。當然在這段時間,妳也不能去找他!
「好,蘭花,我就知道妳對我最好最好了!
蘭花苦笑。服侍這個郡主,當然也希望她幸?鞓穱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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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的御花園里,因為盛夏的關系,只有幾朵花兒綻放,再加上蟬鳴,更顯得午后的炎熱。
沈如夢跟蘭花躡手躡腳的穿過這片花園,終于來到皇無極休息的宮殿,她眼見四下無人,立刻靠在窗邊,想要偷聽里面的人說話。
原來蘭花苦思了幾日,想到了最后,她對沈如夢道:「郡主,我看這一切都跟皇上有關,那些人也是說自從龔少爺進宮見過皇上之后,就忽然變得只愛男人,不愛女人!拐f出自己苦思幾日的結(jié)論,「只要我們?nèi)ネ德牷噬细徤贍斊綍r沒人時都說些什么,就可以明白,到底是龔少爺無恥求官,寧愿失了人格,變成了皇上的禁臠,還是他真的有難言之隱!
沈如夢立刻點頭如搗蒜的高興道:「蘭花,妳真聰明,那我們現(xiàn)在馬上去偷聽他們私下都說些什么!
蘭花嘆了一口氣,為她的天真感到莫可奈何,「郡主,這個辦法雖好,但是卻有一個大缺點,那就是皇宮戒備森嚴,豈是我們想進去就進去、想偷聽就偷聽的地方!
「那可怎么辦?」
「求王爺帶我們進去,他稟事時我們在御花園待著,趁著王爺在御書房里等皇上時,我們偷偷摸摸的溜到皇上的寢宮前,看他跟龔少爺說些什么話?」
「我爹會肯嗎?」
講起自己的胡涂老爹,讓沈如夢不禁頭嘆氣。他一定不會肯的,他向來很重視他的官位,才不會作出這種事。
蘭花露出自信的笑容,「當然會肯,不過妳得裝得病懨懨的,說妳想賞御花園的花,覺得那些花都很美,王爺最后一定會心軟的帶妳進宮的!
果然就如蘭花所言,沈王爺看她一臉憔悴,又聽蘭花說她最近無精打彩,連飯都吃不下,心情再悶下去,只怕會悶出病來。
沈王爺愛女心切,只好假裝要進宮稟事,帶著蘭花跟沈如夢進了宮門,吩咐她們只能在御花園待著,不可亂跑,以免惹事。
一等沈王爺不在跟前,兩個人就立刻直奔皇無極寢宮,想要偷聽今天也進宮的龔名揚,究竟跟皇無極私下兩個人會說些什么,那么一切就可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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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都怪我無能,要不然也不會讓你這么痛苦!过徝麚P手中的香茶是極佳的逸品,但他怎么也沒辦法喝下口。
皇上的氣色越來越差,朝中已經(jīng)有人在議論新帝似乎身體微恙。
而皇無極也越來越少在人前出現(xiàn),因為他劇痛時間增長,就連吃了太醫(yī)開出的止痛藥,都無法止住那股要命的疼痛。
「我吃那些藥根本就沒有效用,倒是、倒是……」
他停下了嘴,兩頰微紅,顯然是想到當初疼痛時,遇到蘭花治療他的情景。
「倒是沈如夢的侍女蘭花,她上次喂給我吃的止痛藥草,吃了后,就立刻停止了疼痛,只可惜那晚夜色很黑,我急著回殿,所以把她給我的草藥都給放在地上,沒帶回來!
竟然有那么神奇的藥草,可以讓皇無極暫時止痛。
龔名揚大吃了一驚,他在京城的幾家老店,也配了幾帖止痛藥給皇無極吃,但是效果非常有限,而想不到竟有藥草可以止住皇無極的疼痛。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馬上去……」他還沒說完,忽然間聽到窗外發(fā)出一聲小聲的輕呼,接著是衣裙摩擦的聲音,他厲聲道:「是誰?」
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前打開窗戶,他原以為是兇手來打探消息,卻只見到兩顆人頭朝他望著。
「小夢!」
「蘭花!」
前面一聲是龔名揚所喚,后面那一聲是皇無極驚訝的發(fā)聲。
沈如夢開心的抱住龔名揚,「我早就跟蘭花說了,你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才會假扮是皇無極的男寵,你看我果然沒猜錯,我就知道你是個道地的男子漢。」
龔名揚還不知道怎么處理她們兩人,蘭花早已從他們剛才說的話知道,原來她當初拿藥草給他吃的人,不是一個宮里的小太監(jiān),而是位尊極榮的皇上。
皇無極心里泛起漩渦,在白日的映照下,蘭花似乎看起來比那一天還要清新可人。
他正想開口與她說話,那股疼痛忽然又急遽的涌起,他的五臟六腑就像要被絞碎一樣的痛苦難當。
龔名揚立刻就抱住了皇無極,他霎時冷汗狂流,從頭到腳不斷的泛流濕液,才沒一會,他的衣衫就全數(shù)濕透,眼珠幾乎要吊白。
沈如夢看得目瞪口呆,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流這么多的汗,而且臉上的表情這么痛苦的。
「狂汗草,這不是吃了狂汗草才會有的癥狀嗎?」
蘭花驚異不已的說出她跟沈如夢在先前居住的鄉(xiāng)下所認識的藥草,那里晚上又濕又冷,白天又熱又干,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種奇怪的毒草。
據(jù)教她藥草的老婆婆說過,這種藥草只有那個地方有,別的地方因為沒有如此奇怪的氣候,所以也長不出這種毒草。
而龔名揚比她更吃驚,他看遍了古書,才知這種癥狀叫狂汗癥,是吃了一種叫狂汗草的草藥才會發(fā)生的,但是蘭花竟然一眼就看出皇無極中的是什么毒,這代表她知悉這種毒草。
「妳既然知道這是狂汗草的毒,那妳就應該知道怎么解毒吧?」龔名揚拉著她的手,著急的追問。
蘭花露出奇怪的目光,仿佛他說的話很可笑。
「這不是什么嚴重的毒啊,只要在毒發(fā)的時候喝足夠的水,就能夠止住汗水,也不會痛苦啊,喝過幾次水后,這種毒就會漸漸散掉,若是不喝水,才會越來越嚴重的!
「什么?只要喝水。」
龔名揚無法相信竟然只要喝水這么簡單,就可以止住這種怪異的毒性,那皇無極近來的毒發(fā)痛苦,豈不是白受了。
「不只喝水,最好是整個人浸在水里……」
不待蘭花說完,龔名揚捉來茶壺,立刻就要幫皇無極止痛,他打開皇無極的嘴巴,正要灌下水。
蘭花急道:「不對、不對,不可以喝這種水,要喝有鹽分的水,否則怎么喝也沒用。」
這里只有普通茶水,哪有可能有蘭花要的那種鹽水。
「先幫我把他扶上床吧,我到御膳房去拿鹽巴!
蘭花七手八腳的把皇無極給扶上床,而沈如夢根本就跟著龔名揚去了,只留下她跟他在一起。
「怎么會流這么多汗?到底是吃了多少份量,又是拖了多久,要不然怎么會痛成這樣?」
她拿起手巾,按在皇無極的額上,手巾馬上就濕透了,證明了眼前的人已經(jīng)病入膏肓。
皇無極幾乎難以忍耐疼痛,他拉住蘭花的手,拉得很用力,把她的手都給擰疼了。
「再等一會就不痛了,龔少爺去拿鹽巴了!
皇無極失去了點頭的力氣,他在下一刻昏死過去,只有手掌緊緊的握住蘭花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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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水中加了稍許的鹽巴,蘭花嘗過之后,又放了幾滴藥汁。
因為她見皇無極毒性已經(jīng)入骨,唯恐這樣喝水根本就不夠,她又放了幾種搗碎的草藥汁,讓龔名揚灌入已經(jīng)昏迷的皇無極嘴中。
皇無極嘔出了幾絲水,最后才幽幽轉(zhuǎn)醒,他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睛,連說話就像要耗費他所有力氣般的抖顫。
「你現(xiàn)在還會覺得疼痛,但等一會就好了,有些藥草有昏睡的藥性,你睡一會兒就會覺得身體好多了。」
蘭花說話非常溫柔,讓皇無極在似醒似昏中,聽起來非常的柔和撫慰。
他使力張開了嘴唇,說了話,「蘭花姑娘,謝謝妳!
「不必客氣!
蘭花微微一笑。在她眼里看來,這個溫柔、個性似乎也十分平和的男人,不像位高權(quán)重的皇帝,倒像鄰家良善的大哥。
皇無極困倦的睡了,沈如夢望著龔名揚。他害她流了那么多眼淚,結(jié)果這場男寵的騙局,她差點就信了。
若是別人敢騙她,她早就一拳打過去,但只因為對方是她深愛的龔名揚,她這一掌打不下去,不過該給她的公道,她可不會不要。
「現(xiàn)在你可以說,為什么你要裝成皇無極的男寵,這應該跟皇無極這丑八怪的中毒有關吧?」
龔名揚聽他叫皇無極丑八怪,不禁倒豎雙眉。這小妮子膽大妄為的程度不輸小時候,不過自己早該知道她這種個性改也改不了。
「妳這般叫他,要知道他是……」
他正要訓斥她,沈如夢卻舉起一手,示意他住嘴,而且她眼光還兇狠得很呢。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知悉他根本就不愛男人,也沒跟皇無極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曖昧,那她之前那么辛苦的熬補湯,又千辛萬苦的買來春藥算什么。
要知道補湯放上那么多補品,那些補品全都是她花大把銀兩,去各家藥店搜羅,差點累癱了她呢。
而春藥更是打探了好幾手消息,才知道要到哪里買,她可以說是為了他受盡了苦頭,想不到他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越想越氣,沈如夢大聲嚷嚷,「你太可惡了,竟然從一開始就瞞著我,害我作了那么多蠢事,若是別人敢這樣騙我,我早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龔名揚自知理虧,但是不這么瞞過身邊的人,又怎么騙得了天下人,所以他自覺并沒有作錯。
他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卻被沈如夢打斷。
她氣得嘟著小嘴,「而且更可惡的是,你竟然還跟皇無極摟摟抱抱,還罵我是丑八怪、賤狐貍,我現(xiàn)在不過是罵了皇無極一下下,你就想教訓我,他本來就長得丑,這是事實啊!
她說得理所當然,況且這的確是事實,皇無極的確長得不怎么好看,所以一時之間,龔名揚倒是無話可說,只好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