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急速地跳了起來,一臉驚疑。
難道他真是個──色情狂?不會吧?這人雖然吊兒郎當,但長相起碼也是端正俊朗,她實在無法把他跟那些猥褻的變態狂聯想在一起。
但是,這些裸體素描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會有人收集這些東西?
雖然他看起來是有幾分浪蕩不羈、狂傲自大的調調,但要她把方仲飛歸類為藝術家,實在很沒有說服力。
但這些畫作筆觸細膩、巧妙地捕捉了女子的神韻,從畫紙中彷佛真能感受得到女人細致的肌膚、昏然欲睡的神態──
「對不起,讓妳久等了!」
身后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一緊張,手里整迭的畫一撒,掉了滿地,一張只有女人臉部特寫的素描就這么突然飛到她腳邊。
那是她──慕以思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這是你畫的?」她撿起那張畫紙,楞楞地看著畫紙上維妙維肖、神韻十分傳神的自己。
「我不是說不準動我的東西嗎?」方仲飛的臉突然沉下來。
他用力搶回她手里的畫,又迅速撿拾起散落一地的畫作。
「對不起,我一時好奇……」慕以思小聲地道歉!改銓Ξ嫯嬘信d趣?」
「我是個畫家,這樣妳滿意了嗎?」像是硬生生被揭開心底極力隱藏的秘密,他顯得有些不悅。
「你為什么要畫人體畫?就算再怎么愛女人,也不必畫女人的裸體吧?!」雖然知道有些不禮貌,但她實在忍不住滿肚子的好奇。
「我的私生活跟創作無關,當我在作畫時,女人的身體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我畫的是靈魂與生命,而不是那具軀殼。」他嚴肅地說道。
慕以思怔然望著他,霎時忘了回話。
她沒想到,平時玩世不恭的方仲飛,也有這么認真的一面。
原來,他并不是個一無是處、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而是個放縱慣了的放蕩畫家──即使到現在她還是很難相信,這個男人會跟藝術扯上關系。
「喝點什么?」
不一會兒,他又恢復成往常那個嘻皮笑臉的男人。
「不必了!
「我替妳倒杯果汁!顾犎粑绰,快樂地一路走進廚房!笂呺S便坐,千萬不要拘束!」
這個男人不只有份神秘的職業,還很霸道──慕以思忿忿想道。
雖然欠了他一份人情,但她跟他的關系還是僅止于鄰居,她實在不想跟他走得太近。但想歸想,她卻還是莫名其妙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只見他一手端了杯果汁,另一手則拎了幾罐啤酒回到客廳。
將果汁放到她面前,方仲飛徑自在一旁坐下來,舒適地伸展著一雙長腿,仰頭灌下一大口啤酒。
「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顾⒅。
「啤酒喝不醉人的!
「這不是會不會醉的問題,酒精會傷害身體,我常跟學生說──」
「妳不會是來對我訓話的吧?」他驀然打斷她。
「你──」她氣岔地瞪著他!杆懔耍斘覜]說,要喝多少隨便你。」如果不夠她會很樂意去替他采購。
「我敢打睹,妳這輩子一定還沒喝過酒吧?!」他漫不經心地盯著她看。
她看起來就像那種在大學里頭,每次上課都會坐在第一排,規規矩矩地聽講的好學生。
慕以思不服氣地瞪著他,卻不得不承認,她真的無話反駁。
「真是個小乖乖──」
「別那樣叫我!」慕以思覺得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喔,妳不喜歡這個昵稱嗎?我倒是覺得很適合妳,像妳這種正經八百、從來不踰矩的乖乖女──」
受不了他話里的冷嘲熱諷,又想到那天餐廳里的性感美女,以及桌上那迭裸女畫,像是故意賭氣似的,慕以思一把抓起桌上那罐已經打開的啤酒,咕嚕咕嚕一口口往嘴里灌。
「喂,妳可別逞強,喝醉了我可不負責喔──」方仲飛在一旁好心警告道。
喝醉?他剛剛不是說過喝啤酒不會醉?這男人說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根本不值得信任,她才不會傻傻的被他唬住!
話說回來,這家伙可真是享盡齊人之福,不但紅粉知己多到一個月的約都排不完,連工作都有裸女可以看──
她一口接著一口地往嘴里灌啤酒,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慕以思發現啤酒真是世界上最難喝的東西,但是對于發泄怒氣真的很有效,緊憋在心里的那股酸意,好像被苦澀的啤酒稀釋了不少。
她喝光最后一滴啤酒,忍不住打了個嗝,雙頰開始滾燙起來,熱度緊接著迅速往全身蔓延。
「妳還好吧?」他果然沒有猜錯,她真的不會喝酒,而且──她好像已經喝醉了!
看她搖搖晃晃、醉態可掬的模樣,方仲飛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她竟當真把一整罐啤酒都喝下肚,啤酒是喝不醉人,但若是像她這種從沒碰過酒的乖乖女,當然會醉。
「我──我還好……可是你、你變成了兩個耶……」她的臉頰浮上一片緋紅,全身的肌膚也漸漸漫出淡淡的粉紅。
方仲飛發現,她此刻的模樣看起來──好誘人!
粉嫩緋紅的雙頰宛如上好的水蜜桃,鮮嫩可口得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美麗的唇也顯得更加嫣紅,一雙總是冷冷淡淡、冰一般的水眸,此刻卻像是秋天漫起煙波的湖水,顯得迷蒙動人。
在沖動驅使之下,他遽然俯身吻住她的小嘴,一股茉莉花般的清新香氣倏然沁進他的舌尖,隨之而來的一股香甜滋味,徹底征服了他的味蕾。
他滿足地輕嘆了口氣,狂猛的欲望隨之襲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這個一點也不溫柔性感的女人有欲望,但唇下這兩片出奇柔軟的甜美,和馨香誘人的身子,卻激起他前所未有的強烈渴求,甚至有股想獨占這些美好的沖動。
但已然醉醺醺的可人兒卻渾然不覺他滿腦子邪惡的企圖,依然軟綿綿地癱在他的懷里。
這是他的大好機會,在酒醉時刻,通常個性再怎么嚴謹的貞潔烈女,也會乖乖束手就擒──
腦中這么想著,他靈活的唇舌也更加狂肆地撩撥、挑逗她,自信滿滿地等著這個小刺猬變成熱情的吉普賽女郎。
只見她不斷發出嬌吟、滾燙的身子不斷地扭動,兩手扯著衣服,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我……」慕以思軟軟地吐出一個字。
「怎樣?」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她益發迷蒙的水眸。
他可不是徒有虛名,上回那次失誤絕對是個意外,像這種正經八百,一板一眼的女老師,怎么可能抵擋得了他無與倫比的魅力?!
「我……我好想……」
「告訴我,妳想要什么?」方仲飛以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是的,像她這樣平時苦苦壓抑著熱情與需求,一旦解放一定需要徹底被滿足,而他高超的技巧與無窮的精力必能讓她宣泄所有的欲望──
「寶貝,別壓抑,說出來,嗯?」
「我……我好想──想睡覺──」
話還沒說完,她兩眼一閉,便軟綿綿地倒進他的臂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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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情形?!
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孤男、寡女共處在同一個屋檐下,通常這種狀況下,他早已經跟女人在床上打得火熱,銷魂過不知多少回了,但偏偏這個女人竟然可以在被他吻得暈頭轉向之后,昏睡過去──
在女人堆里打滾了這么多年,方仲飛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竟有女人在他的面前睡著,而且還怎么叫也叫不醒。
這簡直是對他無遠弗屆的男性魅力,最大的侮辱!
氣悶地坐在床邊,方仲飛亢奮的欲望得不到紆解,下身緊繃得著實令人難受,偏偏看著慕以思那張無辜恬靜的睡顏,他那百年難得出現一回的良知,卻莫名地跑了出來。
他不但慷慨讓出了自己的大床,好讓她睡得更舒服一點,還始終保持著君子的風度,連她不小心從襯衫里敞露的春光也沒多看一眼。
方仲飛痛苦地再度猛吸氣,試圖忽略始終沒有半點消退跡象的亢奮──這就是要當君子必須付出的代價!
坐在床沿,他不敢離開她半步,深怕她會突然醒來。雖然此刻她雙眸緊閉,酣睡得像個嬰兒,但他可不希望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掉自己半條命。
百般無聊之下,很順手地,他拿起擱在桌上的紙筆,漫無目的將她的樣子畫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他喜歡畫她,勝過過去他任何一個描摩對象。
他喜歡靜靜觀察她,欣賞著她臉上各種生動而豐富的表情,自然率真毫不做作的神韻。
他甚至十分享受用炭筆一筆一筆拼湊出她的過程,在紙上細細描繪她的眉、她的眼、她那帶點嬌憨卻又帶點倔強的神情──
他喜歡──畫她時那種單純與平靜,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也是唯一他不會感到拿捏不定的時刻!
對這個女人到底抱著什么樣的感覺,他說不上來,也下意識地拒絕去探究。他提醒自己,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再普通不過──呃,或許她真的與眾不同了些,但她只是個女人罷了!
他愛好自由,拒絕被愛情束縛,也絕不會讓自己走入婚姻的牢籠,他要過的是一種全然自由自在的人生,而不是被女人綁住一輩子。
毅然擱下筆,他揉掉手里那張酣甜的睡顏,霍然起身,拒絕繼續沉迷在那張動人的睡臉上。
他想,他需要一點冷水讓自己清醒,便遽然轉身步入房中的個人浴室。
淅哩嘩啦的水聲傳入慕以思混沌暈眩的小腦袋瓜里,她蜷曲在柔軟的被窩里,嗅著那股帶著幾分熟悉、卻又不該屬于她房間的男性獨特氣味,努力想讓神智恢復清醒。
她的頭怎么會那么暈?好像整個人在海上飄蕩一樣,渾身又熱得不象話,她下意識地摸向領口,卻發現那兒一片光裸。
突然間,幾個零星的片段閃過腦海,紊亂的思緒還來不及反應,她的身體已經直接反應地驚坐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她、她、她──睡在一個男人的床上?
慕以思繼而驚駭地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襯衫扣子被解到胸前,暴露出里頭的白色蕾絲內衣,下身的長窄裙也縮至大腿,而浴室里更傳來陣陣水聲……
就算慕以思再純潔,也猜得出這是怎么一回事──她被方仲飛那個可惡的花花公子占便宜了!
怎么會這樣?這么可怕的事是怎么發生的?
她捧著頭用力回想昨晚的一切──自己猛灌了瓶啤酒,然后他吻了她,來勢洶洶的熱吻讓她頭昏腦脹,然后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天。∷趺磿敲春?守了二十幾年的清白就因為一罐啤酒,斷送在一個花花公子手上,而她,甚至連過程都記不起來。
她驚慌失措、她恐懼懊悔、她──只能立刻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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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發現躺在自己床上那個睡美人平白消失,絕不會讓方仲飛感到意外,但最讓他想不通的是,慕以思竟然在躲他──就像怕遇上貓的老鼠一樣,極盡所能地躲他!
他實在不明白,他好心讓出自己的床、不敢對她有半點踰矩的舉動,就連偷看一眼她胸前的春光都會有罪惡感,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好吧──就算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那也算是發乎情止乎禮啊,況且他也覺得她并不討厭,她何必一看到自己就跟看到鬼一樣,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逃得比風還快?!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了,看著驚慌失措地躲進門內的慕以思,方仲飛悻悻然收回高揚的手,決定以后不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他忿忿地進屋,將那張驚惶失措的臉蛋用力從腦子里抹去,舒服地洗了個澡,替自己拿了罐啤酒,就坐在客廳里看起足球賽轉播。
只是兩眼盯著電視,決定不再想起有關她一切的方仲飛,腦子里縈繞的卻還是她那讓人想不透的倉皇表情。
他若有所思地將目光往對面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她家屋檐下,一副緊張無措的模樣。
幾乎是反射動作般,他霍地丟下啤酒沖出門,那一瞬間的焦急情緒,連他也沒去細想是從何而來──
三步并作兩步,他飛快地來到她家門前,只見到她臉色發白地呆立著,渾身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
「妳怎么了?」他心急如焚地問道。
「我──我──我──」她結結巴巴半天,一連吐出好幾個我字,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女人,寧愿站在門外發抖吹冷風,也不愿來向他求援?她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快說!」他的語氣比臉色好不到哪去。
他發現,這女人看似無所不能,事實上一點照顧自己的能力也沒有,這種人還敢高喊著要獨立自主?
「我──我家里遭小偷了!顾澲曇粽f道。
「有沒有掉了什么東西?」他冷靜地問道。
她白著臉用力搖搖頭,繼而又像是想到什么,又點了點頭。
「到底有還是沒有?」
看著她像是被嚇壞的樣子,方仲飛竟莫名煩躁起來,口氣也顯得很不耐煩。
「有、有……」她小心翼翼地覷他一眼,囁嚅地回答:「不過……只是掉了一些『小東西』而已──」
「到底掉了什么?」瞧她一副心虛的樣子,活像她自己就是那個小偷。
「那些東西不值錢,沒關系──」
「說!」他極度不耐地喝道。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方仲飛這么嚴肅的一面,一陣驚慌之下,她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
「內──內衣褲,只是掉了幾件內褲跟內衣而已!」
霎時,空氣像是突然被凍住了,氣氛頓時陷入一片詭譎的沉默。
「內衣褲?」他終于打破沉默,小心地確認道。
「嗯!」慕以思不敢抬起頭,尷尬的緋紅已經從臉頰一路燒到耳根。
「妳立刻搬到我那里!」
他毫無商量余地地下了決定,當機立斷一向是他處事的方式。
「什么?住在你那里?」她驚喊起來。
她才不要!那天從他家跑出來,她就發誓再也不要踏進那道門,她明明是那么冷靜理智,卻偏偏在踏進那道門后,就好像中了某種可怕的魔咒似的,總會做出連她自己也無法控制的事。
「不用了,我自己有地方住──」
「如果妳不怕那個采花賊再度上門,妳就盡管住在這兒吧!」
「采花賊?」慕以思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只是遭了小偷──」
「妳有沒有想過,妳的財物沒有任何損失,卻只掉了幾件內衣褲,可見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小偷,而是有特殊癖好的賊?
今天只是妳剛好不在家里,萬一哪天他食髓知味又回來,而且時間挑在半夜,屋內只有妳一個女孩子,豈不是羊入虎口──」方仲飛滔滔不絕地分析著情況。
反正她早就已經羊入虎口了──慕以思氣惱而哀怨地掃了他一眼。
方仲飛這男人比那個小偷好一點的地方是,他是光明正大地邀請她將自己送上門,賠上了清白她怨不得誰,誰叫她要惹上這個邪惡的男人!
「不用了,我會認床,好不容易習慣了這張新床,又得再去適應另一張,我會失眠的!顾岢鲆粋冠冕堂皇的理由。
「妳──」方仲飛氣得幾乎想打她一頓屁股。
難道這個女人從不懂得什么是犧牲跟妥協嗎?在這種節骨眼上,她還在跟他討論認床的問題?
「算了,那我搬來住一陣子好了!怪钡剿サ侥莻「淫賊」為止!
「你要搬來?不──不必這樣吧?」慕以思驚愕得直搖頭。
她就是想逃避這個男人,他還要搬來跟自己一起?
要她跟男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而且這個男人還是方仲飛,一個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她光用想的就睡不著。
「難道妳有更好的主意?還是妳根本是想便宜那個內衣賊?」
「我……」她當然沒那么大膽。「我可以搬走。」反正她早就應該離開了,她從來不屬于這里。
搬走?霎時,方仲飛的胸口沒來由地一緊,卻說不出那種莫名的焦躁是什么,只覺得這個女人總是能惹他生氣。
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插手管有關她的事,因為她壓根就不領情,但他告訴自己,一切都只是英雄情結作祟罷了,跟這個女人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就是妳的行事風格?總是遇事就逃避?就算妳搬走,下一任房客或其它鄰居還是會受害,妳難道連一點道德勇氣都沒有嗎?」
慕以思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正氣凜然的俊臉,突然發現,其實這個男人──還滿有正義感的。
低著頭考慮許久,終于,她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來,以極輕的聲音說道:
「那……就麻煩你暫時搬到我家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