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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隨知味 第二章
作者:黃苓
   
  步浪在無名島的第四天。

  無名島上,果真如孫洛情所言,奇花異草處處。就連走遍五湖四海、看遍天下的步浪,也不得不承認它的確有其獨特的美。而且光瞧島上的建筑物皆巧妙地與島上隨眼可見流動的水結(jié)合,就知道當(dāng)初設(shè)計它的人有多睿智的思想和獨到的見解。

  見水老人果真不簡單!

  步浪佩服他。尤其在他試圖破解他設(shè)在島四周的機關(guān)陣法、不過直到第三天仍找不出破綻時,他更加佩服那位一生充滿傳奇的老前輩了。

  不過這也更加激起他旺盛的斗志。

  清晨的薄霧,籠罩整座島。

  而步浪,天未亮便沿著島岸漫步起來。

  微浪輕拍岸邊,步浪也同樣在腦中進行思考激蕩。

  “步公子,這么早就起來了?”倏地,一個甜柔的嗓音自他左側(cè)不遠處響起。

  步浪停步,半偏過頭就看見一抹淡粉纖細的美麗身影未發(fā)出一絲足音地轉(zhuǎn)出掩映的花叢后──而那宛似由天界落入凡塵的清靈花仙子,就這么駐足在花畔,巧笑倩兮地與他遙遙相望。

  步浪挑眉,原來因思索而凝沉的神情迅速轉(zhuǎn)換。他那張俊美絕倫的臉龐上很快揚起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就連他那雙黑漆的眼睛也詭亮了起來。

  “或許我會這么早起,就是因為知道宋姑娘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的言語已是近乎放肆的挑逗了。

  不過那看似弱不禁風(fēng)、水漾般的美人兒,也就是無名島的三主子、孫洛情的三師妹宋拾花,卻完全沒因他過份迷魅人的笑容和輕佻話語而出現(xiàn)半點臉紅慌措。

  “原來步公子很高興見到我啊!”宋拾花微微歪著螓首,美眸透出宛如星子般無邪的光采。“不過這可不好。你高興見到我是代表喜歡我的第一步,再接下來我們再多說兩句話,你可能會情不自禁愛上我……不好、不好!”說到后來,她搖頭連連。

  雙手環(huán)在胸前,步浪瞇眼斜睞她,嘴角隱隱抽搐。

  這家伙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而且,十足像演大戲!

  他娘的!孫洛情這幾個師弟妹簡直沒一個是正常的。

  步浪在這里第四天,沒見過只把自己關(guān)在自己的地盤足不出戶的季冷袖,不過斷斷續(xù)續(xù)的琴音倒是在擾人清夢的半夜或大清早聽過幾次;至于眼前這美如天仙、實則狡猾精靈的宋拾花,是他唯一見過的孫洛情的師門手足,而且短短幾天里,他們已經(jīng)過招數(shù)次,各有勝負。他對這女人的評論是──她待在無名島當(dāng)花農(nóng)實在是可惜了她的天賦,她沒出去把外面攪得天翻地覆,簡直是武林的一大損失!

  至于也還住在島上、不過聽說此刻離島外出的袁樂樂,他大約也可以想見不會正常到哪里去……

  就不知道那位更異類的黑馬、跑去從事奸商一途的白商色有沒有令他失望?除了孫洛情,看來這位見水老前輩專收問題徒弟!

  “宋姑娘,請別誣蔑本人的品味水準,我可沒打算降格跟個狐字輩的展開第一步,更別說到找死那一步了。你還真是想像力豐富!腦子全填了肥料是不是?”

  瞄向她手中抱著的一包黑褐東西,他皮笑肉不笑地。

  宋拾花笑瞇瞇而且優(yōu)雅地回他:“我的腦子填的是肥料至少還有養(yǎng)份,總比你裝大便強!”

  誰想得到這看似天仙的美人兒,嘴里竟然可以吐出如此粗俗、破壞形象的話?

  好潑辣!

  步浪的下巴肌肉猛跳動了一下。接著他霍然大笑出聲,而且由這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情勢看來,笑聲一時半刻恐怕還停不了。

  宋拾花對這痞子男人笑到差點飆出淚來的反應(yīng),只是聳了聳她削瘦單薄的雙肩。

  “客人您請慢笑,我可忙得緊呢!”她得在天大亮之前把西邊新種圃的花全施上肥,這男人已經(jīng)浪費她太多時間了。

  靠邊閃去!

  一直到那纖影匆忙消失在花叢間,步浪才慢慢收斂因她而克制不止的大笑。

  站直了身軀,他順勢伸了伸懶腰,唇角仍余留一抹笑意──哇!這女人有殺人不見血的高手級功力!以后不知道哪個“幸運”的男人經(jīng)受得住她的表里不一,甘愿讓她摧殘一輩子?

  不過,就在他抹抹臉,決定去找阿遼為他搖船時,一種細微的異樣聲響突然令他停住腳、同時緩緩轉(zhuǎn)過身,往發(fā)出聲的水邊望去──

  “唏……嚕!”

  那是水破空出水面的聲音,和……木槳與船身磨擦的搖漿聲。

  有人正搖著船接近島岸邊。而且跡近無聲無息。

  步浪很快就推斷出狀況,同時他也清楚劃船過來的不會是外人,應(yīng)該是一早就上工的島上船夫吧?不過……天未亮就有工作了,這里的船夫還真是辛苦。

  也許他不用特地去找阿遼,就叫這個過來的船夫載他好了。

  步浪打定主意,干脆就站在岸邊等著那愈來愈接近的船出現(xiàn)。

  天色漸漸轉(zhuǎn)亮,籠罩湖面的白色霧氣卻仍未有消散的跡象,所以即使那船劃在水面的輕俏聲音已經(jīng)靠近岸邊不到十?dāng)?shù)尺,仍無法讓岸上的人清楚觀察到船的身影,只能約略見到一團黑黑的影子在霧里晃動。

  不過,接著就在瞬間,仿佛云破月開般,一方造型簡潔的小舟穿過重重白霧出現(xiàn)在步浪眼前。當(dāng)然,他也同時看到立在小舟上俐落劃槳的船夫了……

  步浪驀地身子一震,眼睛瞪得老大。他下可思議地直盯著舟上的船夫……不!女人!一個蒙面的青衣女人!

  一樣的帽紗垂面、一樣的墨青色衣,一樣令人遐思的美妙身段!

  步浪很快從在不可能的地點下見到她出現(xiàn)的驚愕中恢復(fù)過來,他忽然朝她揮揮手,再順便送上一記過份愉快的笑臉。

  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女人就是幾天前被他搶食的女人,因為她也一眼就看見他了,而且──立刻便認出他,原本從容搖著木槳的動作突地定頓住。

  仿佛受到極大的驚訝與困惑,她一直任小舟隨水波擱移上岸,船身輕震了一下,她才因此回過神來。

  “戴著頭紗的姑娘,我想老天爺一定是對我特別垂青,所以我們又見面了!”步浪一步就跨到她的小舟前,揚著一臉壞笑地提醒她,他有多違反她期望地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了。

  嘖嘖!這根本就是天意嘛!

  她也是無名島的人?

  客人?有自己劃船進島的客人嗎?船夫?沒聽說這里有女船夫。丫鬟?沒見過這里有哪個丫鬟得蒙著臉見不得人的……

  嗯……蒙著臉?

  見不得人?

  步浪的腦中一道靈光倏忽劈下──

  袁樂樂!

  他這些思索只在轉(zhuǎn)眼間。而小舟上的墨青衣女子也很快回復(fù)鎮(zhèn)定地躍下舟,靈巧落地。

  她面對著眼前這神情忽然變得詭譎犀利的男人──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會見到這她絕不想再見的無賴出現(xiàn)在島上。

  怎么回事?

  “你……”她不由微咬著牙。

  “上回我好像忘了介紹自己……”事實上,他那時眼中根本就只有食物。他搶在她說話或者發(fā)火前開口!拔医胁嚼,是你大師兄邀來無名島作客的客人!彼斐鍪忠还,卻見她一點也沒有回應(yīng)他禮貌的意愿,竟自動去抓她的手要她回禮。

  她的反應(yīng)是立即的──翻掌拍開他的手,同時往旁瞬離了他數(shù)步。

  “無賴!”一聲怒叱。

  沒再跟上去。面向著她,步浪兩腳站得開開,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揉著自己的下巴直盯住她。

  “嗯,是有不少女人送過我這句,不過她們通常都還笑得滿開心的,你這把臉遮起來,我可很難判斷你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一臉認真的。

  這……這無賴!

  面紗后的視線著惱地瞪住他。

  不過……步浪?!這無賴一樣的男人就是步浪?!

  傳聞?chuàng)碛幸浑p設(shè)計機關(guān)妙手的步浪,同時武功也深不可測。而除此之外,眾人流傳最多的,便是關(guān)于他時常率性而為、甚至到狂妄不羈的種種瘋狂行徑。例如,他可以為了跟人打賭,竟浸在天池湖底三天三夜;為了華山掌門的一句戲言,他去把人家的鎮(zhèn)派石碑神不知鬼不覺地遷去改鎮(zhèn)在峨嵋的山巔;還有長江幫和十英門的大火并和大和解也全跟他有關(guān)……總之,他做出來的“好事”不勝枚舉,十天半月也沒人說得完!

  而那個不時攪得江湖熱熱鬧鬧的男人、也就是大師兄常提起的步浪,就是此刻又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痞子無賴?

  袁樂樂沉默著。

  “喂喂!我說袁姑娘,為了上回我‘請’你分食的事,你不會還記恨到現(xiàn)在吧?”實在看她那面紗不順眼到極點,步浪已經(jīng)在心里打起主意了。

  冷瞟著他,袁樂樂已按下探索他身份真假的沖動。

  “誰告訴你,我是‘袁姑娘’?”就是看他那張笑臉礙眼。

  “難不成你不是袁樂樂姑娘?”步浪哪察覺不出她的刻意找碴!霸瓉硎俏遗e了。那好吧!現(xiàn)在我能下能正式請教姑娘芳名?”他瀟灑一笑。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倔傲的冷聲傳自面紗后。

  “既然如此,我好像也只能繼續(xù)把你當(dāng)成那位‘袁姑娘’喊了!”兩手一攤。反正他也沒什么損失。

  一股氣又沖上來,可她勉強將它壓下。

  她忽然很不自在地發(fā)現(xiàn),這男人似乎總是很輕易就能挑起她惡劣的情緒。

  決定不再理會他,她舉步就走。

  步浪輕輕松松便和她來個并肩而行。

  “樂樂!”他故意。

  “不準你叫!”聽到這無賴男人膽敢用這種親匿得簡直令她渾身起雞皮疙瘩的低喚,她咬牙切齒地喝聲阻止他。

  “可是你明明說你不叫樂樂,所以你干嘛管我叫?”步浪發(fā)覺惹毛這妞兒讓她氣得牙癢癢,至少可以稍稍彌補一下他老對著「蚊帳”說話的恨事。“樂樂樂樂樂樂樂樂樂──樂……”他叫得很開心。

  他已經(jīng)可以想像,這面紗下的臉一定是青白交錯的。

  哼!她愈別扭、愈不給叫,他就戲弄得愈起勁。這妞兒,就不能可愛一點嗎?

  壓下捂住自己耳朵阻絕魔音穿腦的幼稚舉動,她直接旋過身,一把亮晃晃的短劍疾若閃電間已招呼向他──

  “我叫你住──口!”她咄咄地將劍抵向他的陶前。不過令她驚駭?shù)氖,她的劍正是在貼近他胸前一寸之處堪堪被他伸出的兩根手指穩(wěn)穩(wěn)挾住。

  她運力,卻偏偏再無法將劍刺向前一絲半毫。仿佛阻擋住她的,不是他那兩根手指,而是──一堵銅墻鐵壁。

  這……就是傳聞中他武功深不可測的那一面?

  步浪朝她笑著,可眉頭卻是皺結(jié)的。

  “喂喂!你還真的是想要我的命?你不會真這么狠心吧?我只不過是叫叫你的名字,嗯,順便也想瞧瞧你的廬山真面目而已……”到最后,他簡直是用一種很覬覦、侵略的眼神打量她的面紗,同時,他的另一只閑著的手已經(jīng)很行動派地摸上它了。

  “除非你想娶我!”她突地冷冷地開口。而且,成功地阻止了他的蠢動。

  步浪的手僵停在她的面紗上,眼睛眨了又眨,確定他沒有聽錯。

  “呃……你的意思好像是這樣──看到你的臉就得娶你?”他還是很懷疑。

  她威脅抵住他的劍仍未收回、力道也同樣未減輕半分。

  “你打算對我負責(zé)了,你就看吧!”她的語調(diào)低涼。

  “這是哪個天才訂的規(guī)矩?”他的手一樣沒放下,提出強烈質(zhì)疑!拔梗≡摬粫悄阏E我的吧?”很有可能。

  “我訂的!”她的聲音開始可疑地悠哉起來!澳憧紤]好了可以動手!”

  步浪的黑眸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接著一抹豁朗神色燦起,他驀地哈哈一笑。

  “好!我娶!”邊亮聲音宣告,他的手邊做出抓攫之勢。不過原本在他身前的

  這抹青云在下一瞬間立即飄移開去。

  步浪馬上知道他又賭贏了。

  “哈!我就知道你騙我!”他早料到的,神態(tài)自若地雙手環(huán)在胸前看向那逃開好幾步外的女人。

  她的聲音幽幽涼涼地飄來,并且一下堵住他的得意忘形──

  “你要娶,我還不愿意嫁呢!哼!”趁他被戳得自尊心受創(chuàng)、一時回不了神之際,她的身形一閃,倏忽消失得不見蹤影。

  這回步浪沒追上去。

  望著她逃的方向,步浪那雙俊魅眼眸笑彎著。爽朗地挑挑眉峰,他同時咧出了一抹賊壞的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反正這無名島就這么大,我就不信堵不到你,嘿嘿!”

  跟宋拾花的唇槍舌戰(zhàn)相較,他和這妞兒的過招簡直是呈現(xiàn)壓倒性的勝利。

  對!沒錯!他就是喜歡這種欺凌弱小的快感,怎樣?

  更何況,他步浪大爺向來可是非常有耐心和耐力的──有人不給看,他愈要看;有人不給追,他愈要追!

  嘖!敢撂戰(zhàn)書給他?

  很好!既然不怕死,那就等著享受被凌遲的感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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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一連數(shù)日,向來寧靜祥和的無名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雞飛狗跳狀態(tài)。而起因只不過就是──步浪找不到袁樂樂!

  沒錯!原來以為只要袁樂樂沒再離開無名島,步浪憑著他前幾天已經(jīng)將島上一景一物摸透的自信、再加上袁樂樂那一身任誰也能認得出來的“標(biāo)準配備”,他要再見到她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只是,他錯了!而且似乎錯得非常離譜……

  雖然以他的魅力加上一副要看好戲模樣的宋拾花樂于指示下人全力配合,不過,就算他得到明確的答案趕去某個地點,偏偏她就是有辦法讓他撲空,而且次次如此。直到第三次受挫后,他才咬牙切齒地明白兩件事──他會找不到她,不只因為宋拾花聯(lián)合眾人要著池玩,給他完全相反的指示,同時他也低估了袁樂樂變身的能力!

  他竟忘了孫洛情曾說過,袁樂樂最擅長的、而且也是最出神入化的一項功夫便是易容術(shù)。

  易容術(shù)!

  所以她當(dāng)然不會穿戴著那一身容易讓人認出來的裝扮引起他注目!

  莫非他得把身邊經(jīng)過的每個家伙全撕開臉來瞧才抓得到人?

  非常好!她成功地將他的斗志完全點燃到最高點!

  “宋拾花!”遠遠地,一個愉快的喚聲傳來,使得正半蹲在泥上上拿著鏟子撥土的宋拾花停下手,往那已經(jīng)輕快地向她大步走來的家伙看去。

  陽光下,笑得一臉燦爛的步浪,簡直比頭頂那大光球更刺目。

  抹抹額上的細汗,宋拾花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同時暗暗揣測這被她們要著玩的男人此刻笑容下的真正含意。

  “步公子,怎么了?你不是一早就叫阿遼載你去外面研究先師布下的機關(guān),瞧你一臉喜色,莫非是想出破解之法了?”她朝他漾出和婉的笑靨。

  步浪走到她前面,住腳。

  “差不多啦!下回我要自己進來放火一把燒光你這些寶貝花都沒問題!”斜睨她只能騙倒其他狂蜂浪蝶的笑容,步浪揮揮手,早已一掃多日的低落士氣,心情大好。“喂!我是來跟你打個賭,賭我午膳之前就可以找出你那好師妹!”

  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宋拾花好奇心起。

  他還真不死心哪!

  雖然她已經(jīng)由袁樂樂口中問出兩人結(jié)為“冤家”的過程,也大略清楚步浪這不死不休、沒滿足好奇心絕不松手的性情,不過她卻敏銳地察覺到,在這一番看似只為好奇與不服氣的追跑下,步浪仿佛還有著什么她猜不透的心思。

  是她多心了嗎?這狂野不馴的男人,究竟對樂樂抱持著什么樣真正的心態(tài)……

  樂樂!他們所有人都希望樂樂真的可以如她所名的快快樂樂,可偏偏她的脾氣特別倔強,糾纏了她十多年的心結(jié)除了她自己,恐怕也沒人打得開。

  所以宋拾花看到這老不按牌理出牌、也竟然能把袁樂樂克住的狂家伙,就有種想干脆把袁樂樂丟給他的念頭。

  咳!真是不負責(zé)任的壞心師姐。】墒菦]辦法嘛,誰叫袁樂樂的孤僻、固執(zhí)已經(jīng)讓她身邊的人跟著悶到現(xiàn)在了。

  “哦!你有什么辦法?”宋拾花此刻倒很期待兩軍再度對壘。其實若不是袁樂樂嚴重警告不準其他人泄漏她的行蹤,再加上她一易容裝扮,也根本就沒有人找得出她──她還真想幫他呢!

  “你借我一樣你師妹的隨身東西!辈嚼舜蟠檀痰胤聪忍岢鲆蟆

  宋拾花美眸精光一閃,笑了。

  “難不成你是想學(xué)獵犬追蹤獵物?”

  “不是我,也不是獵犬,是獵馬!”眼睛亮得更狡邪的是這男人。

  虧他直到現(xiàn)在才想到他家衰尾的異能。雖然它的味覺奇差,老把垃圾當(dāng)美食,可是它的鼻子卻老讓他以為他養(yǎng)的是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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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著宋拾花的“熱心提供”和衰尾的鼻子,步浪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他被帶到無名島的第四個主子、那老讓他只聞琴聲響不見人影的季冷袖住的閣樓院門前。

  拉住馬頭直要往門里鉆的衰尾,步浪有點為難的搔搔下巴。

  聽老孫說季冷袖的身子骨奇差,所以這里幾乎可以算是他養(yǎng)病的地方。就因為這樣,以致他來了這么多天卻一直沒往這里打主意,也料定袁樂樂再怎么躲也不會躲來這里,不過現(xiàn)在……

  “衰尾,你真的確定她就在里面?”他轉(zhuǎn)頭,晃了晃手中的繡花荷包,嚴肅認真的與衰尾對視。

  衰尾的反應(yīng)是──噴了他一臉口臭,再甩頭要沖進滿植青蔥綠木的庭院。

  步浪再次扯住它──好!了解!──他把她的繡花荷包收進懷里。

  將衰尾牽到一旁綁住,再慰勞地塞給它幾顆糖吃,步浪大步就跨進季冷袖的地盤。

  反正找不到人,他就當(dāng)來拜訪一下季冷袖。起碼他已經(jīng)在島上住了好幾天,沒見見人家主子好像也太失禮了。

  步浪一踏上這院子,心情突然舒爽了起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在這島上隨處可兒到令他礙眼的花,在這里竟然完──全──絕──跡!

  怎么了?宋拾花的惡勢力竟沒擴展到這里來?

  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步浪輕松得差點吹起一哨來,不過就在他那一口深呼吸即將沉入胸腔之際,空氣中某種令他垂涎的香氣也跟著通過他敏感的鼻子……

  屏住呼吸、腳步一頓,接著口氣,他再慢慢、深深地吸氣──

  他的眼睛愈瞠愈大、愈來愈亮。然后,他重新舉步,這回循著的是香氣飄散的源頭。

  踩過寧靜庭院的小徑、通過排排疏落的草木,步浪的腳步不再理所當(dāng)然地走上閣樓緊閉的門口,而是就在小樓旁的一間簡單竹屋。

  步浪想也不想地跨進門沒關(guān)的竹屋里,淡淡的食物香味迎面而來,更加刺激他肚子里的饞蟲。他的眼睛只看到屋子中央、擺在桌上的幾盤尚冒著熱氣的菜;至于他的腳,早已自動位移到桌前了。

  吞了吞口水,步浪坐下椅子,接著不客氣地抓起擺好在桌上的碗筷……

  “你……你在做什么?”一道驚愕的聲音隨著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桌旁。

  “吃飯!”此刻的注意力全在眼前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肴上,步浪哪有閑功夫理會身邊的蚊子叫。

  三盤青菜、一盤豆腐,再加上一道清可見底的清湯,沒有魚也沒有肉,簡直像極和尚尼姑才會吃的菜色,竟也意外打動他的嗅覺──他伸手開始進攻。

  不過一個拍向他的手卻擾亂了他──

  步浪拿著筷的手立即一翻,用筷箸的另一頭點向那膽敢阻擋他吃食的手。不過令他揚著眉頭、出乎意料的是,這只細白的、女人的手,竟躲過了他的襲擊,而且跟著另一手也一起要向他的碗筷抓來。

  他的冷眸一瞇,端坐在原處未動,仍握著碗筷的雙手卻如同抓住兵器般的打向那雙不死心的掌,而同時,他也看清了這妄想阻止他吃飯的是什么人──

  一個梳著髻、面色病黃、模樣也平凡無奇的女人……瞧她的穿著,應(yīng)該是島上的丫鬟。

  他知道這島上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武功,不過他倒不知道,這里竟也有武功如此高的下女──好個臥虎藏龍的無名島!

  不過,這下女……

  步浪的銳眸似有所悟地在這下女的手上轉(zhuǎn)過一眼后,接著忽然撇出打趣的笑容。

  “我說,我不過是不小心又搶了你的食物,你也不必反應(yīng)這么‘熱烈’嘛!”一邊閑閑地和這“下女”拆招,他一邊涼涼地道。

  猛地,原本發(fā)惱地要將這偷吃的賊貓趕跑的“下女”,在聽出他語中的含意后,劈向他的勢子頓了一下,冷媚的鳳眼出現(xiàn)了驚詫的眸光。她突地收回手,同時身子退后一步。

  步浪看著退開的她,沒讓她開口,他立刻一擺手。

  “別騙我你不是袁樂樂,老子只是不相信你現(xiàn)在這模樣是你的真面目!”一針見血。

  她就是袁樂樂!

  是她的手泄漏了她的身份。

  如此細膩的手不會出現(xiàn)在一個“下女”身上,而且她過于蠟黃的臉色未免和她的手相差太大。

  即使知道眼前這差點將他騙過的人就是躲了他好幾天的袁樂樂,他仍不住好奇仔細地在她臉上打量著,試圖用目光將她的偽裝剝開。

  而這易容以一身下女裝扮現(xiàn)身的袁樂樂,很快就從被這男人輕易識破的震撼中恢復(fù)過來,也很快由他方才思索的那一眼清楚他是自哪里找出破綻──即使對這無賴沒好感,她也不得不承認他敏銳的觀察力不容小覷。

  偶爾會替四師兄烹食的她,根本沒料到步浪會無聲無息地摸進四師兄住的地方,更沒料到他又再一次和她搶食物。

  “這是不是我的真面目又如何?”這男人太過認真與意圖明顯的侵略眼光竟令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窒了窒。“步公子,就算你是大師兄請來島上的客人,可你不認為你的某些放肆行徑未免有失身為客人的禮數(shù)?”停了一下,她才勉強平心靜氣地開口。

  自從前幾日和他在島上意外打照面、知道他是誰后,她就不想再碰上那張狂的男人。沒料到她要避開他,他卻頻頻做出找她的大動作。

  怎么,他是欠罵還是想討打?如今在這完全無預(yù)警的狀況下第三度和他對陣,她的心情迅速惡劣挺進。

  “!你還敢說我失禮?”步浪撇了一下唇角,睇她!澳阋膊幌胂耄頌橹魅说哪憔谷徊怀鰜砗煤谜泻艨腿,讓我這客人要找個聊天斗嘴的對象,還得把整個島翻遍,這也就算了……”他煞有其事地對她晃晃食指,還有咧!昂!我呢,大人大量,可以原諒你這小小的過失,可是你最最可惡的就是,你現(xiàn)在竟然不讓我吃飯!這難道不叫太過份?!”用筷子和碗控訴她。

  更過份的是──當(dāng)他在外面為了找她累得像條狗時,她竟然就躲在這里煮好的、吃好的?

  這家伙根本就是在強辭奪理!

  袁樂樂緊瞪著他!澳闳舨粷M意盡可離去,沒有人能強留你這位步公子!”毫不掩飾嫌惡與趕人的意圖。

  步浪陣中異光一閃。他突地朝她揚起一抹令人心蕩神馳的笑。

  “是沒有人能強留我,不過也沒有人能強趕走我!

  就算因為他委實耀眼的笑而失神也只是極短的一瞬。袁樂樂被他的自大激起更多的反感。

  “是嗎?既然如此,那么我‘請’你出去呢?”她咬著牙。

  “好。〔贿^能不能等我先吃完飯再說?”瞧她難得這么有“誠意”的份上,他怎么好意思搖頭?不過在他放心地離開之前,總得先讓他把最重要的事辦辦吧?

  沒等她回應(yīng),他低頭就猛朝桌上垂涎已久的食物“夾攻”。

  袁樂樂只一怔,立刻閃至桌前,出手阻擋。“不準……”

  來不及了!

  只見轉(zhuǎn)眼間,這簡直又餓死鬼附身的男人已經(jīng)連夾了好幾大口飯菜塞進嘴里。

  “嗯……嗯……好吃!”果然沒讓他失望。

  她慘了!他突然覺得他在島上這幾天吃進的全是垃圾食物了!

  瞧這男人吃得狼吞虎咽卻又津津有味,袁樂樂有種莫名的高興,可又不甘心。

  該死!

  她倏地走開,一下子又出現(xiàn)時,手中提著的一大壺水直接澆向桌上的三、四盤菜。

  一時之間,原來美味的洼肴這下全泡了水。因為一手拿筷一手捧碗而慢了一步搶救不及的步浪,哪料到她會出此絕招,只能趕快一邊用手中的筷子逼退她以阻止她把桌上的菜破壞得更面目全非、一邊對她的無情發(fā)出指控。

  “天哪!你你你……你竟然這樣對待美食!難道你出門不怕遭天打雷劈?你對我有什么不滿盡管來找我發(fā)泄也就算了,你你……你怎么狠得下心對它們下此毒手?”

  哼!真爽快啊!

  看到他沒得吃的強烈失落模樣,袁樂樂的情緒忽然大好。

  決定去找來下人收拾這里的殘局,和吩咐廚房盡快為四師兄煮好午膳補來,她沒回應(yīng)步浪的無賴取鬧,二話不說便走。

  離這瘋子男人愈遠愈好!

  她的衣角被勾住。同時一串陰森又固執(zhí)的討債聲由她近身側(cè)響起。

  “喂!你怎么可以不負責(zé)任地一走了之?賠我好吃的午飯來!”

  袁樂樂在發(fā)現(xiàn)她竟無所覺地任步浪欺近身畔后,一時之間又驚又惱,立即提掌就要打掉他的拉扯。

  “誰欠你午飯了?你這無賴!”恨叱。

  在她一回身出掌之前,步浪已放開她的衣裳,不過只小小退開她半步。

  “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好丑!”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他眼中閃爍著睿光地看著她,猛地如此開口。

  袁樂樂面無表情,細長而冷魅的鳳目卻迸出火光四射的銳芒。

  “是嗎?既然我這個丑人礙眼,那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

  哼!還不是膚淺的男人一個!

  她易容,說她丑當(dāng)然刺激不了她──步浪驀地仰頭大笑。

  “哈哈……你這女人還真夠爽辣!平常女人一聽到我說丑不是氣得一巴掌打過來,就是羞愧得恨不得馬上在我眼前消失,反而你,不但沒一掌打來還叫我滾?嗯……有趣、有趣!”

  有趣他個混球!

  袁樂樂察覺自己的情緒又被他輕易地牽著走了。這回她惱慍的是她自己。

  悶哼一聲,她撇下他兀自走開。

  “所以我說生氣的女人最丑不是沒道理!喂喂,你非要每回見到我都沒好臉色嗎?”步浪又如影隨形附上來。他已經(jīng)完全忘了他要“順便拜訪”季冷袖的雜事了!霸瑯窐,老子殺人放火的時候不是剛好被你看見吧?”

  他喜歡女人的笑臉,不管她們是真心或虛偽、也不管她們是為了什么而笑。不過這妞兒,就算只有半點疑似笑的表情、聲音也沒出現(xiàn)過一次。

  沒想到都走出四師兄住的地方了還甩不掉步浪,袁樂樂急快的腳步突地一停。

  “你殺人放火又干我何事?別跟著我!走開!”她回頭,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又走。

  “我還沒吃飽!”忽然變得哀怨的聲音繼續(xù)跟定她,還一下在她左側(cè)、一下飄到她右側(cè)。

  “島上沒缺你一雙筷子!崩潇o。

  “可我現(xiàn)在只想吃你煮的!”本大爺現(xiàn)在不吃餿食了!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為了肚子里的饞蟲折腰又算得了什么?他可是很能屈能伸的。

  “誰說我會煮了?!”撇開。

  “你身上有待過廚房的味道,別想騙我!”明察秋毫。

  袁樂樂走進一座濃密的花林子里。

  “是又如何?你去慢慢作夢吧!步公子!”惡意明顯。趁著轉(zhuǎn)角,她立即在這座毫無規(guī)則可循的花迷宮中熟練地施展開身形。

  步浪只一個疏忽,就讓她成功地溜走了。

  在袁樂樂一接近這座由末拾花栽造的迷宮時,他就清楚她打的主意,只不過他沒想到她跑得這么快,才一個偏角失去她的身影便讓她溜成了。

  早將這迷宮摸得爛熟的步浪,直到步出迷宮都沒再逮住袁樂樂。

  站在面對著通往主屋的水橋入口,步浪俊魅的眸子愈見璀璨。他將十只手指骨節(jié)活動得喀喇作響。

  “很好!下回再見,我不把你綁起來,我就不叫步──浪!”

  而就在這個同時,正快一步閃進屋里的袁樂樂,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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