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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狼的寶貝 第四章
作者:辛卉
   
  縱使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最終,鄔梅還是被一句句有心或者無意的嘲諷刺傷。

  在蘇慧嵐的介紹下,她和幾位大學(xué)同學(xué)上演一出「久別重逢」的戲碼。

  「小梅,妳身上穿的是CUCCI嗎?」學(xué)生時(shí)代總是T恤、牛仔褲裝扮,不甚顯眼的女同學(xué),如今從頭到腳都是名牌,走在時(shí)尚尖端。

  認(rèn)識(shí)鄔梅的人都知道,CUCCI二是她最喜愛的品牌,鄔梅漲紅了臉,尷尬的、含糊的應(yīng)了聲。
  「咦?是嗎?可是我沒看過耶!沽硪幻泶㎡UCCI當(dāng)季小禮服的女郎,認(rèn)真思索后說道。

  話甫落,鄔梅臉上的紅潮蔓延至耳根、頸項(xiàng),連應(yīng)付的笑容也備覺艱難。

  蘇慧嵐覷著她困窘的模樣,勝利的虛榮感油然而生。

  「如果我沒記錯(cuò),應(yīng)該是三年前的作品!顾桓睂<业目谖翘娲蠹医獯稹

  眾人眼神頓時(shí)一變,不敢置信的盯著鄔梅!冈趺磿(huì)?小梅以前可是CUCCI公主耶!怎么可能把過季的衣服穿出來!

  這樣的質(zhì)疑,也同樣是其它人的困惑。

  學(xué)生時(shí)期的鄔梅,身上穿戴的,不論是衣服或配件,皆是CUCCI當(dāng)季商品,每天的衣著及飾品都不同,從沒重復(fù)過,簡直是CUCCI最佳代言人;出門不是有私家司機(jī)接送,便是開著拉風(fēng)的名貴轎車代步。

  當(dāng)大家都身兼數(shù)職、靠著微薄的打工薪資玩樂時(shí),她盡管打扮得美美的,到五星級飯店喝下午茶、血拼,完全不必為錢煩惱。

  今天,卻穿著一襲不知是幾年前的小洋裝、有些損舊的高跟鞋、辨認(rèn)不出品牌的手提包,還有眉宇間不復(fù)見的飛揚(yáng)神采,徹底顛覆大家對她的印象。

  成為昔日同學(xué)的話題人物,鄔梅非常不自在,卻無從辯駁又無處可逃。覺得自己像只沒有防御能力的羔羊,只能任憑宰割。

  「小梅平常忙著做生意,沒時(shí)間逛街,反正好看就好!固K慧嵐出面打圓場,很有技巧的轉(zhuǎn)移話題。

  「做生意?」果然又引起熱烈的討論。

  「小梅從事哪方面的投資?一定賺很多錢啰?」

  「就是啊,有好康的要告訴我們!购脦纂p眼睛殷殷期盼的望著她,熱切的追問著;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都還停留在富家千金的階段,殊不知她已遭逢家變,一度過著三餐不繼的日子。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逼問,鄔梅無路可退,遂決定告知實(shí)情!肝摇以谝故袛[攤,賣花枝羹!

  一句話,抽干她的氣力,也傷及她的自尊。明明是辛苦賺錢養(yǎng)家、償債,她為何感到難堪,心隱隱抽痛……

  她以為已經(jīng)不再眷戀過去的光鮮亮麗、受人簇?fù)淼娘L(fēng)光,可以接受平凡、渺小的自己,但事實(shí)則不然。

  否則,現(xiàn)在她不會(huì)有受傷、自卑的感覺。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好討厭!

  「小梅,妳真是愛說笑!褂腥瞬幌嘈,用手肘撞了撞她。「妳可是千金大小姐耶,賣花枝羹?怎么可能嘛!蛊渌艘颤c(diǎn)頭附和,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詞。

  「我去吃過幾次,小梅賣的花枝羹味道很不錯(cuò)喔。」今晚的主角蘇慧嵐掩嘴輕笑道,甚至還很夠義氣的替她推銷!复蠹矣锌湛梢匀ヅ跖鯃。」

  蘇慧嵐始終笑容可掬,儼然成為鄔梅的發(fā)言人,看著鄔梅凝重的臉色,她的興致就愈高昂。

  大學(xué)時(shí)鄔梅良好的家世與氣質(zhì)、外貌,讓她羨慕又嫉妒,如今情勢大逆轉(zhuǎn),積壓心中多年的怨妒此時(shí)不報(bào),更待何時(shí)。

  出一口氣的感覺原來如此痛快,在蘇慧嵐美麗的笑容下,藏著深沉的心機(jī)。

  看了她一眼,鄔梅的心中五味雜陳,混亂難以厘清。照理說,是該感激她的一番美意,卻又無法隱瞞內(nèi)心真正的感受--氣她的多嘴,讓她陷于窘境。

  「小梅,聽說妳以前暗戀程致豐?妳真大方。換成是我,以前愛過的男人要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我根本不可能出席!

  話鋒再怎么轉(zhuǎn)仍離不開她,而且越來越犀利。

  「該不會(huì)是想來報(bào)仇吧?」眾人肆無忌憚的開著玩笑,絲毫沒顧慮她的心情。

  鄔梅愀然變色,嘻嘻哈哈的談笑聲聽來分外剌耳,連她都不禁要取笑自己的沖動(dòng)和愚蠢。

  一如事先最壞的打算,成為大家訕笑的對象,然而,卻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度和修養(yǎng),心像被狠狠踐踏過,好痛好悶,有些喘不過氣。

  「唉呀!妳們真是的,人家小梅有對象了,何必提那些陳年往事。」蘇慧嵐之前已把她有男友的事講出來,讓大家嚼舌根。

  「怎么沒見到妳男朋友?」

  夠了!夠了!鄔梅在心底大聲吶喊。她承認(rèn)自己沒用,殘存的信心被接二連三的問題擊的潰不成軍,站不住腳。

  鄔梅顛簸著腳步,想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回身卻撞上一堵結(jié)實(shí)的胸膛。

  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清究竟撞到誰,低沉的男性嗓音已在她身后響起,并親昵的摟住她的腰--

  「抱歉,我遲到了!共槐剞D(zhuǎn)頭,鄔梅從聲音便已知悉他的身分。

  周遭那些一搭一唱的女人,個(gè)個(gè)睜大眼睛,臉上譏誚的笑容立刻隱沒,流露出愛慕之情。

  「你是小梅的男友?」蘇慧嵐雙眼發(fā)亮,提高音調(diào),驚訝之情溢于言表。

  辜允朕沒有回答,僅是柔聲低頭詢問懷中纖細(xì)的人兒!冈趺床徽f話?在生我的氣?」

  她呆若木雞的靜止不動(dòng),看見大家的表情驟變,是詫異、是欣羨,但她卻沒有丁點(diǎn)愉悅。

  遲來的溫柔、寬闊溫暖的胸膛,再也彌補(bǔ)不了滿心的屈辱和寂寥,此刻,她只想逃--消失在大家面前,希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眾目睽睽下,鄔梅掙脫他的大掌,毅然調(diào)頭跑出會(huì)場,留下錯(cuò)愕的眾人。

  辜允朕面色鐵青,炯炯黑眸蘊(yùn)藏著風(fēng)暴,懾人的氣勢讓所有人紛紛心虛的垂下頭,他冷冷的掃了一眼,隨后邁開長腿往鄔梅離開的方向而去。

  蘇慧嵐的視線始終膠著在他精壯、完美的男性身軀上,只消一眼,他那酷得一塌糊涂的性格臉龐,已深烙在腦海。

  相較起他不凡的氣質(zhì)、有型的長相,她的未婚夫顯得太白凈斯文,而且太唯唯諾諾,一點(diǎn)男子氣概也沒有。

  那么優(yōu)秀的男人,居然是寒酸不已的鄔梅的男朋友?!

  突然間她有被比下去的不甘,那么出色的男人,身旁的女人當(dāng)然要足以匹配,譬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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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腳蹬高跟鞋,導(dǎo)致鄔梅跑不快,加上辜允朕的長腿三步并作兩步,很快趕上她。

  他冷不防伸長手臂,輕易拉住她的皓腕,制止她繼續(xù)前進(jìn)。

  鄔梅重心不穩(wěn)而拐了下,疼痛迅速自腳踝傳導(dǎo)至大腦神經(jīng),精致秀麗的五官皺成一團(tuán)。

  「妳這是干什么?!」他斂眉,沉聲斥責(zé)。

  「不需要你的同情!顾噲D縮回手,他卻握得更緊。她再嘗試奮力甩開他的箝制,仍徒勞無功,只是讓自己手更痛罷了。

  手痛腳痛心痛,真是傷得體無完膚了……她忽然揚(yáng)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中帶有苦澀。

  睇著她的表情一下子痛苦、一下子又笑得不由衷!割伱嫔窠(jīng)失調(diào)?」覺得古怪之余,他口中吐出一句和緊繃氣氛不搭軋的調(diào)侃。

  鄔梅蹙起秀眉,仿佛聽到奇怪的外星語言,愣愣的望著他冷凝的神情,心里漾起異樣感受。既氣他的姍姍來遲,又被他天外飛來一筆的話逗得想笑。

  見她緊揪的臉部線條柔緩許多,他的手勁稍稍放松!肝液芸膳拢俊构荚孰揄,口氣挾著不悅。

  見到他,總是不爭氣的臉紅心跳,指責(zé)和氣惱的話全哽在喉嚨,只是垂著眼睫沉默以對。

  「氣我遲到?」他難得捺住性子,一句話重復(fù)第二遍。

  她乘其不備的抽回手,皓腕留下一圈顯目的紅痕,肌膚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尚未平息的心跳,不受控制的瘋狂鼓動(dòng),她欲言又止,最后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略略移動(dòng)步伐,發(fā)現(xiàn)腳踝的痛楚并未減緩,應(yīng)該是扭傷了。

  真是倒霉,自討苦吃。她兀自生著悶氣。

  「妳啞了還是聾了?」對女人,他向來沒耐性,語調(diào)又冷了幾分。

  鄔梅置若罔聞,賭氣的執(zhí)意離開。

  「喂!妳……」辜允朕的黑眸進(jìn)發(fā)出火星,咒罵的字眼到了嘴邊倏地住口。

  他需要她扮演女友,演一出戲給允玥看,讓她在回意大利前對他徹底死心,現(xiàn)在撕破臉,對他沒有好處。

  「妳要我怎么做,氣才會(huì)消?」他壓下滿腔不耐,趨前擋住她的去路,盡量以平和的口吻問。

  他忽而轉(zhuǎn)變態(tài)度,讓她的心也隨之軟化。

  「我們什么關(guān)系也不是,你不必在乎我的情緒!灌w梅近乎呢喃的撇清。心里卻升起些微冀盼,渴望他否認(rèn)她的說法。

  「妳是我女朋友,在乎妳的情緒也是應(yīng)該!箾]想到他說起這種肉麻兮號(hào)的話還挺溜的,沒想象中拗口。

  和那些損友相處幾年下來,多少也沾染了他們的「惡習(xí)」,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演技也不差。

  作戲歸作戲,他不會(huì)像那幾個(gè)好友一樣假戲真作,被愛情束縛。

  她杏眼圓睜,眸底盛滿驚愕及疑惑,腦子一片空白!膏模俊

  「臨時(shí)有公事要處理,所以來晚了,我的特助沒告訴妳嗎?」他放下高姿態(tài),說明遲到的原因,柔聲安撫她。

  鄔梅點(diǎn)頭后又連忙搖頭。「不對……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不必跟我解釋……」她還維持薄弱理智,卻被他莫名的話攪亂一池春水,心激蕩不已。

  辜允朕的目光落在她泛著紅暈的嬌顏上,發(fā)現(xiàn)特地妝扮過的她,有別之前的樸實(shí)無華,細(xì)細(xì)端詳,別有一番嬌媚柔美的韻致。

  她的外表,不若他妹妹辜允玥搶眼,身材雖不噴火撩人,倒也凹凸有致。大體而言,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也與允玥外放的野性美大相徑庭,恰好符合他想制造的效果--

  跟一個(gè)和允玥形象回異的女人「交往」,就讓允玥以為,自己并非他喜歡的類型而死心。

  如此的最佳人選,說什么也不能放過。

  「之前不是,但現(xiàn)在是了!顾(dú)斷的宣布。

  她心口猛地一窒,血液直沖腦門,懷疑自己有腦溢血的可能!改、你……」

  由于太過震驚、思緒過度紊亂,令她迷失在他的話語中。

  辜允朕也不拐彎抹角,坦言道:「妳不是在《禁忌場》下標(biāo),直接點(diǎn)名我要我充當(dāng)妳的男伴嗎?」

  聞言,她再度漲紅臉,覺得臉皮快要爆炸!肝、那你……」她情急、羞窘的有些語無倫次。懊惱的咬了咬唇,把話重新組合。    「你怎么知道?是禁忌場的人告訴你的?」

  懶得多費(fèi)唇舌,他干脆草率承認(rèn)。

  「可是他們怎么知道,我條件欄所寫的辜允朕就是你?」她的音量越來越小,話尾幾乎含糊不清。

  「他們神通廣大,我不清楚!顾S意敷衍道。

  她的疑問在他不耐煩的眼神下逐漸凝固,垂下卷翹的羽睫、盯著腳尖,放棄追究實(shí)情。

  辜允朕很滿意她識(shí)相的閉嘴,不再發(fā)言,否則難保他不會(huì)搗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奇怪的女人。要不就三緘其口,像蚌殼似的不開口,要不就啰嗦的像只鸚鵡。

  女人果然和麻煩畫上等號(hào)!他在心里冷嗤。

  「走!顾麪科鹚娜彳,徑自往屋內(nèi)走。

  她倒吸一口氣,痛得無法成行。

  「又干什么?」他攏起眉宇,沒好氣的質(zhì)問。

  鄔梅抿著唇辦,縮回手定在原地,輕聲道:「我不想進(jìn)去。也不需要委屈你當(dāng)我男朋友!

  她語氣低落,帶點(diǎn)試探心態(tài)的反抗。她打算證明什么?無理的奢望他是真心喜歡她,而非基于「交易」或「職責(zé)」才對她好。

  說完,她朝反方向走去,頭一次發(fā)現(xiàn)轉(zhuǎn)身竟是如此困難。

  她赫然驚覺,對他已投注太多感情,有越陷越深的趨勢。似乎不再僅是被他性格、男人味十足的外貌吸引,卻又說不出具體的原因。

  無論如何,她不允許自己繼續(xù)耽溺在虛幻的情境中。畢竟,她有沉重的家累,并不適合談感情。

  但或許是受到刺激又不甘寂寞之故,心中卻格外期盼有人可以疼愛她,是因?yàn)閴毫μ笙霑簳r(shí)尋求解脫嗎?

  她不是灰姑娘、也沒有玻璃鞋,奇跡也不曾降臨,從頭到尾都是她的妄想。

  就算今晚贏了面子又怎樣?明天開始,她還不是得打回原形,為三餐和債款奔波勞祿。

  不給自己希望,就不會(huì)失望。消極的念頭在腦際盤旋不去,促使她跛著腳賣力的往前走,即便痛的齜牙咧嘴也不許自己停下腳步。

  顛躓著步伐往鏤花銅門而去,不由自主的豎耳聆聽后方有沒有腳步聲,鄔梅的心情降至谷底。

  分神之際,踩滑了小石子,臀部著地,跌得狼狽。「唔……」她索性坐在地上脫下高跟鞋、抱著腳踝,挫敗的閉上眼,眼角有些濕潤。

  四周岑寂靜謐,她只聽見自己輕淺的呼吸聲,以及暗中嘲笑自己的聲音,完全沒察覺身后一抹身影正逐漸逼近她。

  辜允朕站在她身后,瞥見她瑟縮著身子,像只被扔棄的小動(dòng)物般頻頻發(fā)抖,鞋子也散落一旁。

  「坐在這里乘涼?還是靜坐抗議?」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詼諧的調(diào)侃道。

  鄔梅陡然一驚,倉皇不已,沮喪晦暗的心霎時(shí)劇烈跳動(dòng)!覆挥媚愎!顾诓粚π牡幕氐馈

  她冷漠的口吻惹他不快,俯身不甚溫柔的捉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離地面!肝移堋!

  「好痛……」她皺緊眉頭低呼。

  「痛?」垂下眼,他注意到她微紅腫的腳踝,出其不意的將她攔腰抱起,讓她沒有反抗的余地。

  她瞪大盈盈水眸,恰巧與他四目相接,臉蛋布滿紅霞,反射性的低下螓首。

  辜允朕將她嬌羞的神態(tài)盡收眼底,意味深濃的睇住她!笂吥樇t的樣子,還滿可愛的。」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惡意逗弄道。

  兩人的距離如此貼近,他的鼻息挾著淡淡的煙草味,噴拂在她的肌膚上,惹得她一陣輕顫,他的胸膛好溫暖,和暖爐有相同的效果;而穩(wěn)健的心跳讓她覺得一陣安心?吭谒麘牙铮莘鹛焖聛矶疾槐睾ε隆

  明知現(xiàn)下的一切只是假象,卻仍難敵他渾然天成的男性魅力,心靈脆弱的她已無心再抵抗。

  這一刻,她只想放縱自己,任憑情意盡情滿溢,就算他是虛情假意也無妨。

  就這一晚--她強(qiáng)烈希望被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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