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天旅行社,吳大姊發(fā)愁!刚嬗憛,關(guān)小姐真大牌欸,沒空拿票,還要我們送,每次都這樣,我晚上有約欸!
「是紅屋的老板娘嗎?」擔(dān)任導(dǎo)游的陳偉問。
「老客戶,又不能得罪,很愛嫌?xùn)|嫌西,亂砍價,一想到要跟她見面就煩!箙擎柹砗蟮耐粝#骸肝梗瑤臀宜秃貌缓?我脾氣差,萬一和關(guān)小姐嗆起來就慘了,拜托啦,嗯?」
別看敏希瘦瘦小小,她有項絕技令同事好佩服,每當(dāng)老板暴躁發(fā)怒、亂吼亂吠時,她可以耳聾眼盲,表情四大皆空,情緒波瀾不興,在咆吼中實時入定,只差拂塵、蓮花座,即可羽化成仙。這招真高,她不抵抗、不回嘴、默默挨罵,往往最后老板罵爽了,還自覺慚愧,跟她說對不起,請她吃飯。
這種修養(yǎng)實非凡人可為,所以紅屋的「澳」洲「客」,交給她就沒問題了。
「敏!萃欣玻 箙擎。
「我晚上有事!姑粝5皖^,正在核對旅客名單。
「她的店開到十一點,十一點前送到就好!
「好!姑粝L痤^,答應(yīng)了,收下機(jī)票。「我?guī)蛫呎铱爝f送,一百拿來!
「拜托,妳想讓關(guān)小姐抓狂啊?讓快遞送,她會怎么想?」
「我下午要去華航,我也很忙!
「!我知道了!箙擎⑻嶙h:「我晚上跟朋友約在華航附近,我?guī)蛫吥闷,妳幫我送票,怎樣??br />
「好!姑粝4蠓酱饝(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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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古駿逸買完家具,交付訂金,填寫資料。「請在明晚前送到!
「沒問題、沒問題!龟P(guān)小姐點收鈔票,隨口說:「小鄧最近很忙嗎?叫他有空來坐嘛!
「我會轉(zhuǎn)告他!构膨E逸剛離開紅屋,敏希就來了。
「關(guān)小姐,這是機(jī)票,請簽收,三萬五……」
關(guān)小姐坐在槐木桌子后,拿了機(jī)票,叨念:「我算是你們的老顧客了,不能打折嗎?」
「已經(jīng)打八折!
「八折?你們故意把票價定高,再給我八折吧?少來,我也是生意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最奸詐了!龟P(guān)小姐啰啰嗦嗦,舍不得掏錢付帳。
敏希嘆氣,看著關(guān)小姐!高@是業(yè)界慣用的伎倆,但我們不會這樣對待老顧客,做生意講的是細(xì)水長流,妳這么聰明,一定比過價了,覺得我們藍(lán)天信用好,才跟我們合作。對吧?」
呃……關(guān)小姐臉一沈,打開皮包數(shù)錢!改秋埖暄右惶焱朔,可不可以給我優(yōu)惠?一天算多少?」
「要看延后幾天,住越多天打的折扣越多!姑粝V讣饷柚献兰y路,不疾不徐地解釋。
這時,掛在門上的鈴鐺響了,有人推門進(jìn)來。
關(guān)小姐從敏希肩后,看見古駿逸走進(jìn)來!冈趺戳耍客藮|西嗎?」她過去招呼。
敏希走近桌旁的木柜,觸摸放在柜上的不倒翁,她戳下倒翁,紅鼻子老公公前后搖晃著。她聽見身后,一把低沉的嗓音--
「我忘了買CD架。」
「有有有,這邊有三款!龟P(guān)小姐拉古駿逸去看。
唉,敏?幢,十一點了,不知還要耗多久?還沒吃晚餐哪,肚子餓,好累。她打個呵欠,索性將身子靠著木柜,臉枕在柜面,指尖戳著不倒翁,耐心地等關(guān)小姐忙完。
「那就紅木的,明天給您送去。」關(guān)小姐和古駿逸回到桌前!竼螕(jù)呢?我?guī)湍闾钌先!?br />
古駿逸取出皮夾,將單據(jù)交給她。這時,他注意到在左手邊,有個女子。女子穿著白毛衣、牛仔褲,身材清瘦,背對著他,她靠著木柜,手戳著不倒翁,鬈發(fā)松亂,遮去半邊臉容,他只隱約見到一小片白皙的臉。他看她一下又一下戳著不倒翁,專注地看它搖擺。
他覺得好笑,隨口問一句:「不倒翁多少錢?」
「喔,俄國的,很便宜,三千。手工的喔!」關(guān)小姐過來拿下倒翁給古駿逸。
同時,敏希站直,轉(zhuǎn)身,瞧瞧身邊的男人--他很高,她只看見他的肩膀,仰頭,看見他的側(cè)臉。她震住,這男人與某人神似……一霎時,她丟了魂。
關(guān)小姐問古駿逸:「怎樣?喜不喜歡?古先生要的話,兩千八。」
古先生?!敏希盯著他看,感覺恍惚,如在夢中。
古駿逸摸摸不倒翁,笑問身邊女子:「妳不要的話我……」他駭住,乍見到記憶里的臉。他們凝視彼此,像在確認(rèn)對方輪廓,臉上表情,同樣震驚。
關(guān)小姐問敏希:「妳要不要?不要的話,就讓給這位先生,喂?喂!童小姐?」
童敏希盯著古駿逸,說不出話。
古駿逸望著她,低喚一聲:「敏希?」
她沒應(yīng)聲,但他看見,那一瞬,她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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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映著紅磚道,馬路上汽車呼嘯。他們并肩站在紅屋門口,敏希低頭,抿著嘴,抱著古駿逸買的不倒翁,心事重重。
古駿逸拎著公文包,望向馬路,又望向她。路燈太亮,亮得他忐忑,情緒激動,無所遁形。
他想過千百次再見面時要說的話,積壓的情感漲在胸口,但這一刻,他只覺得慌,不知要從哪說起?從哪一句開始?
兩人默默站了好久,心都跳得好快。歲月偷走默契,重逢令他們驚喜,卻又尷尬。
「我……我回來……找妳,回來后,才知道妳搬家了!构膨E逸清清喉嚨,有些緊張地松了松領(lǐng)帶。他研究她的表情,她只是垂眼不語,他只好提議道:「我們……要不要找地方坐?喝咖啡?還是吃飯?」該死,干么緊張?但她好陌生,教他背脊都流汗了。
她不吭聲,只是蹙著眉,很苦惱的樣子。古駿逸著急了,擔(dān)心她是否還氣他?她說過,日后相見,當(dāng)他陌生人,她真會這樣?
「敏希?」他輕喚她,口氣溫柔地近乎軟弱。小心翼翼,好象怕她跑掉似的。
敏希抬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我們?nèi)ズ染啤!?br />
就在附近的燒肉店坐下,鐵盤滋滋響,煙霧騰騰,擠滿青少年,他們大聲喧嘩,劃拳拚酒,氣氛吵鬧。
古駿逸和童敏希坐在一起,表情尷尬,看見鄰桌客人嘴對嘴親吻,前桌客人也親嘴,接著右邊幾桌客人也親起來。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不管男女都在嘴對嘴親吻。每當(dāng)有人親吻,店員就高呼:「燒肉一盤!」
兩人正納悶時,女服務(wù)生過來點菜,解釋店規(guī):「你們要親嘴嗎?親嘴就送燒肉一盤。要不要?」女服務(wù)生指指桌面標(biāo)志,上頭載明只要愿意親嘴,就免費(fèi)送一盤燒肉。
他們互看一眼,敏希低頭拿出手機(jī)檢查,古駿逸調(diào)整領(lǐng)帶,拿菜單點餐,很默契地一起忽略這問題。
「兩盤香菇、一盤牛肉、一份豆腐,啤酒一手……」古駿逸技巧地回避了。
「香菇、牛肉……」服務(wù)生填寫菜單。「還有呢?」
「妳呢?想吃什么?」古駿逸望向敏希。
她檢查手機(jī),忽然,啪地放下手機(jī),想了想,驀地轉(zhuǎn)身抓住他,親了一下。
「敏希?」他瞠目怔愕。
服務(wù)生高呼:「燒肉一盤!」
敏希親完,微笑著研究菜單!付蹆煞、小白菜、花枝丸……」
古駿逸瞪著她,不敢置信。
服務(wù)生離開了,敏希轉(zhuǎn)頭看他,目光挑釁,笑著問:「怎么?」
「我真不敢相信!顾⑿Γ抗忾W動。
「親一下就有燒肉,很劃算啊!顾麄兿嘁暥,往昔的熟悉感一點一點地回來。敏希側(cè)身,托著臉笑望他--古駿逸更俊了,穿西服,好帥。
「這幾年好嗎?」敏希問他。
「應(yīng)該比妳好!
「怎么說?」敏希眼色一凜。
「妳瘦很多,以前妳常嚷著要減肥。」
「你不知道?臺灣現(xiàn)在有很多瘦身機(jī)構(gòu)!
「妳去瘦身?!」
「花十萬!
「十萬?!」他驚呼。
「你信?」敏希駭笑。
他搖頭笑著說:「妳現(xiàn)在騙人面不改色的。」以前,她最不會說謊了。
啤酒來了,他們干杯。喝到微醺,沖淡時間造成的隔閡,酒喝光,又叫了一手。也不知道是誰先靠過來,或誰先靠過去,最后肩膀靠著肩膀,互訴心事。
他說起考執(zhí)照的經(jīng)過,在外商公司服務(wù)的過程,他的大學(xué)生涯……他只挑好的說。
敏希話少,靠著他肩膀喝酒,微笑聽著。
「伯母好嗎?」
「好。在臺中開了一間服飾店。」
「妳過得怎樣?」
「不錯!
「怎么個不錯法?」他想問得更詳細(xì)。
「畢業(yè)后到旅行社工作,收入穩(wěn)定。因為在旅行社,去過很多國家。泰國、印尼、西班牙、埃及……」她說得輕描淡寫。
「一個人?」
「是!
「我不信,妳不是很膽小?」他搖搖頭。
「要不要拿護(hù)照給你看?」她賞他白眼。
「等等,給我妳的手機(jī)號碼!顾贸鍪謾C(jī),她說了一串?dāng)?shù)字,他立刻輸入。又問:「地址?」把她的電話地址全記住了,才放心地繼續(xù)用餐。
上甜品時,古駿逸從皮夾抽出照片給她看。
「從哪拿的?」敏希驚訝。相片里,她跟古駿逸坐在家里沙發(fā),她右手拿著巧克力,他膝上放著她的書包:她在笑,他裝酷。
「是妳媽給我的。」
「我小時候好胖哪!你幾時跟我媽要的,我怎么不知道?」
「快出國時跟她要的。那時去妳家,妳不理我!构膨E逸從口袋取出發(fā)夾。
「是妳的吧?」將早上的奇遇告訴敏希。
敏希低頭,微笑地?fù)嶂l(fā)夾!冈瓉砣绱,真玄!顾龑l(fā)夾別在耳邊,抬頭問:「好看嗎?」
「敏希,為什么罵我王八蛋?」他眼底滿是笑意。
敏希怔住,哈哈笑。「你看到啦?」
看到敏希的笑窩,他心里也起了漩渦,恍恍惚惚,好幸福。他眼色暗了,問她:「要不要來我家?」
「你買房子了?」敏希笑盈盈地。
「是啊。」
「你成功了?」
「是!
敏希低頭,干了酒,盯著酒杯,抹抹嘴!肝覟槟愀吲d,你離開是對的。」
沈默一會兒,古駿逸說:「可是……我想妳!
她抿緊嘴唇,眼眶潮濕。他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輕輕將她攬入懷里。于是,她埋在他胸膛,哭起來。他的身體好暖,混著煙味和男性氣息,很有安全感。她忽然覺得這幾年太累了,她忽然想躺下,哪兒都不去了,就賴在這懷抱里,嗅著他的氣味,就這么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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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燒肉,古駿逸帶她回家。車上,敏希摸摸皮椅,研究音響,然后靠著椅背吁口氣。
「真的開大車了。」
「是!顾α。
到他家,三房兩廳,雪白墻壁,沒添購家具,客廳堆著十幾個未拆封的紙箱。
古駿逸說:「剛從國外運(yùn)來還沒整理,妳會幫我收拾吧?」
「自己的東西自己收!顾p他白眼。
他吸口氣,哀怨道:「妳以前很聽話!
「所以老被你欺負(fù)!」敏希溜進(jìn)臥室,里頭沒床沒衣櫥,地上鋪著睡袋和毯子,她嘖嘖道:「真克難!
古駿逸跟進(jìn)來!讣揖呙魈焖蛠,這幾天打地鋪,將就著住!
敏希轉(zhuǎn)身,又溜出去了。
躲他嗎?古駿逸納悶,跟出去?此龘卧陉柵_邊,背對著他。他過去,也靠著陽臺,與她欣賞夜景。
「古駿逸,你什么都有了!姑粝@息。
「妳覺得這房子怎樣?」古駿逸仰望天空,新月明媚。
「很好!
「那妳什么時候搬?」
「搬過來嗎?」敏希瞠目,笑了。
「妳現(xiàn)在的房子是自己的,還是租的?」
「租的。」
「好!
「好什么?」
「搬過來,我家讓妳住!惯@是他的心愿。
「不要,你會把我當(dāng)傭人使喚!姑粝Pν箍眨戮}默,星星眨眼。
「妳出運(yùn)了,這間大廈,有合作的清潔公司,輪不到妳動手!
「無功不受祿!
「那么,嫁我!
敏希驚愕,怔怔地看他,他表情嚴(yán)肅,不像在開玩笑。她問:「在國外沒遇到喜歡的女孩嗎?」
「是妳說,要我將來娶妳,還說要花我的錢。」他提醒。
「拜托,小時的話怎能當(dāng)真!顾。
「我認(rèn)真的!构膨E逸摸摸她的臉。
「對,你很認(rèn)真,說要娶好多老婆。」她記得。
「還好法律禁止,妳可以放心。」見敏希低頭笑,他追問:「怎樣?」
「你確定?分開這么多年了,你確定我適合你?」
「我確定!
「為什么?回想過去,我不覺得你很在乎我!乖(jīng),這令她郁悶。
他彎身,直視她的眼睛,笑著揉揉她的頭,說:「敏希,我有愛妳!
以前沒自信,他只是窮小子;現(xiàn)在不同,他可以給承諾,有能力照顧她。當(dāng)他什么都沒有,憑什么說愛?現(xiàn)在什么都有,他已做好準(zhǔn)備,能給她幸福。他微笑,瞧著敏希,她正抿著嘴,蹙著眉看他。
「真糟,妳現(xiàn)在好愛皺眉!顾焓,拇指抹平她的眉頭。
敏希癟嘴,淚盈于睫,張手抱他,在他肩頭哽咽。「你現(xiàn)在說話真好聽!
「感動妳了?」他笑了,拍拍她的背。
「就算你什么都沒說,也能感動我。」她啜泣。她聽追求者說過比這更動聽的話,她收過情書鮮花,都不如他說一句「我有愛妳」。
當(dāng)年分離,過程難堪。她試過對抗他,藉淚水宣泄對他的感情,好幾次想到心酸,身體燙著,在被里流汗。如果沒再見面,她會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但現(xiàn)在……她依然愛他。
這一刻,在古駿逸的家里,童敏希洞悉愛的神秘。愛原是勉強(qiáng)不了,也刻意不來,注定是他,就只好是他。
她欣慰這男子從沒忘記她,但在這快樂的當(dāng)頭,她卻隱隱地感到心疼。
他說「我有愛妳」這句話,令她快樂也令她心碎。有時,深情是一種包袱,盼對方幸福,怕對方捱苦。
「是不是答應(yīng)嫁我了?」古駿逸問。
「好啊。」敏希微笑,抬眼看他,臉紅紅地問:「今天……可不可以住你家?」
「當(dāng)然!构膨E逸笑了,摟住她,親親她的臉。「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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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童敏希將自己給了古駿逸。
門半開,客廳的燈光溜進(jìn)房里,窗開著,月光溫柔,窗簾蕩漾,月影落在毯子上,一格一格,光影斑斕。
毯下,軟的睡袋上,戀人躲藏,四肢交纏。
古駿逸將自己鑿進(jìn)她身體,在她體內(nèi),強(qiáng)壯著、充滿著。
敏希暖而潮濕,痛又快樂,感覺著他的脈動,還有他心臟的躍動。她被他溫柔地愛撫著,皮膚貼著皮膚,密不可分。
她能敏銳地感受著他的每一部分是怎樣地給她歡愉,令她瘋狂。他埋在她深處鼓動她,像把火在體內(nèi)燒著,燒毀理智,燒毀矜持,抱著他,敏希覺得自己快融掉了……
他們做愛,慶祝這個重逢的夜,占領(lǐng)彼此的身體,彌補(bǔ)了分開的歲月,那些孤寂的夜、思念和空虛,都在這銷魂時分,逐秒逐秒被熱情消滅。
敏希顫栗,記住這刻了。記得他的汗是怎樣的落在身上,記得雙手攀在他背上,感覺掌下他的背肌,隨他的動作起伏,記住這甜蜜又纏膩的滋味。
她將初次給了他,古駿逸感動莫名。當(dāng)初她說得那么恨,可是身體仍等著他。于是他瘋狂地愛她,像在跟她勒索愛的保證,直至兩人筋疲力竭……
古駿逸摟著她,困倦地閉上眼。他累了,可是還舍不得睡,左臂讓她當(dāng)枕,手指刷著她的發(fā)。
她靠著他,懶洋洋,很滿足。
他低聲說:「我以前覺得自己很慘,父母死了,外婆也跟著去世,只有妳讓我高興!瓜騺韴詮(qiáng)的古駿逸罕見地感性起來。
敏希微笑聆聽。
他又說:「妳好好笑,小時候很傻,拉我去妳家陪妳睡,記得嗎?」
「嗯!
「妳恐嚇我,說妳睡著時,耳朵聽得見,警告我不準(zhǔn)走。妳說我要是偷偷走了,妳會尖叫!
「我知道,你對我好,你愛我……」沒想到這些小事他都記得,敏希一陣心酸。
「這樣躺一起,好象回到小時候!顾⑿。
「我也這么覺得!鼓鞘嵌蚊利悮q月!腹膨E逸,我唱歌給你聽。」
「妳唱歌很難聽,我會作惡夢!顾首黧@恐地說。
「那你要不要聽?」她笑了,踢他。
他翻身,臉貼著她的肩膀,鼻子觸著她的臉頰,手橫在她的胸口,親昵地?fù)е,低聲說:「我聽,看妳進(jìn)步?jīng)]!
她低聲哼唱,他記得這首情歌,羅大佑寫的「愛的箴言」。
她唱著,一遍遍,直至他睡沉了。
敏希沒有唱歌的天分,但是古駿逸聽得滿足。愛人的歌聲,是世上最動人的旋律。她愛他,所以唱「愛的箴言」。他愛她,就算她唱得糟,他也喜歡聽。
敏希轉(zhuǎn)頭望他,摸摸他的眉,撫過他的鬢角。就著月光,打量他,他遠(yuǎn)比她記憶里的模樣還要英俊。她相信若不是他愛她,以他的條件早換過成打女友。
敏希悄聲道:「我愛你。」說完哭了。
他,在夢里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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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迎接古駿逸的是個好天氣,陽光放肆,透過窗子迻灑進(jìn)來。
他醒來,沒見著敏希,看看手表,猜想她應(yīng)該去上班了。他洗完晨澡,稍微整理過箱子里的東西后,他坐在光潔的地板上,沐浴在暖暖的陽光里,打開計算機(jī)收發(fā)郵件,然后出門。
中午,古駿逸找了家咖啡廳坐下,他打開手機(jī),撥電話給敏希?纯磿r間,應(yīng)該是她的休息時間,不會打擾她工作。電話接通,不等她開口,他先喊:「怎么不叫醒我?」
「先生,你哪位?」那邊傳來一把男人的聲音。
古駿逸怔住了,幾秒后才答:「我找童小姐。」
「沒這個人。你是不是打錯了?」
古駿逸收線,瞪著手機(jī)里的號碼。昨晚輸入電話時,他還跟敏希確認(rèn)過。這家伙該不會連自己的電話也說錯吧?他搖頭笑了,有這可能,她是迷糊蛋。
離開咖啡店,古駿逸在花店訂了十九朵向日葵,巨大的花朵扎起來很嚇人。敏希會知道他為什么不送玫瑰嗎?!愿她想起他們相伴走過向日葵花田。童年時,他告訴她花有向旋光性,對著太陽開。而童敏希,是他的陽光,不管他遷徙到哪,心總向著她開。
古駿逸付款,取出鋼筆,填寫她的地址。他微笑,覺得快樂,這只是開始,他發(fā)誓要寵她一輩子。
下午,古駿逸正在擦拭剛送來的家具時,十九朵向日葵被退回來。
送花小弟說:「那里沒童敏希這個人!
「不可能,是不是找錯地方?」
「先生,那里不是住家,是一間面包店,我問得很清楚,你要不要再確認(rèn)一下地址?」
古駿逸將花放在餐桌上。他坐下,心很亂。這時已是傍晚,夕光穿透落地窗,將客廳映得昏黃。古駿逸坐在光照不到的暗處,蹙眉思索,神情憂郁,心一直往下墜。
沒道理。
回想著昨日她的一舉一動。重逢那剎,她的確歡喜。昨夜纏綿,她抱著他顫抖,那是她的初夜,她沒抗拒、沒一絲勉強(qiáng),完全接納他。
明明聊得開心,好幾次她被他感動,直掉淚。又因為他,笑得兩個酒窩好明顯。
但她卻給他假的電話、假的地址,為什么?
古駿逸感到惶恐,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了解童敏希。
他想得容易,他們分開,現(xiàn)在重逢,互相喜歡,自然就在一起。
顯然,她不這么認(rèn)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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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希一下班,搭車到臺中找母親。
「有沒有定時吃藥?」黃美君關(guān)切。
「有啦,血壓很正常。」敏希扔了皮包,坐下。
黃美君端出煲好的養(yǎng)生粥。舀粥時,聽敏希輕聲說:「我昨天遇到古駿逸。」
「他回來了?!」
「嗯,變得好高,我只到他的肩膀!
「妳很高興吧?」黃美君坐下。
「我們都很高興!姑粝E踔鵁嶂。
「他交女朋友了沒?」
「他變了……」敏希吹涼粥。
「有女朋友?」
「不是啦!姑粝Pα!笅,他變開朗,話多了。在市區(qū)買房子,開奔馳轎軍。他穿西裝看起來好帥,真的好迷人,我的心一直怦怦響……」
黃美君笑道:「那小子本來就長得俊,看樣子混得不錯,所以當(dāng)初離開是對的。」她看著女兒,笑得曖昧!杆是很喜歡妳,對不對?」
敏希笑了,擱了碗,從口袋拿出皮夾,取出相片,在母親面前晃。「媽,妳竟然把我的相片給他!姑粝3霉膨E逸睡著時,偷了出來。
「是他跟我要的!」美君搶了相片瞧!高@小子真有心,還護(hù)貝,他真喜歡妳。」
「是啊。」敏希卷起袖子!肝铱窗,我還挺有異性緣的!
「妳看妳這么高興,叫他來,媽要見他。」
「干么?我不打算再見他了。」敏希喝完粥,抹抹嘴,起身收碗,走進(jìn)廚房。
「為什么?」黃美君跟進(jìn)去。
「妳知道為什么!姑粝Eら_水龍頭。
這句話擊痛黃美君。站在女兒身后,她低聲說:「妳又不是得癌癥,只是慢性再生不良貧血,現(xiàn)在獲得控制,妳--」
「媽,醫(yī)生說了,隨時可能轉(zhuǎn)變成急性,到時要是沒人捐髓,我會很危險!
「只是可能,又不是一定!
「古駿逸現(xiàn)在過得很好,我真替他高興!姑粝?跉庀∷善匠。「媽,妳知道古駿逸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他在世上沒什么親人,他已經(jīng)看夠太多不幸的事,他啊,他好好笑……」敏希笑著回憶!竸傉J(rèn)識的時候,他說他是掃把星,說誰跟他一起誰就倒霉……」
敏希沖洗碗盤,泡沫洶涌。「根本就不是嘛,我說啊,他是幸運(yùn)星,妳看他不在我身邊我就病了。以前有他罩我,我多健康,我看我才是掃把星,莫名其妙生這種怪病,上次入院把我整慘了,化療害我吐得半死,臉都瘦到凹進(jìn)去了。記得嗎?
那時妳天天哭,我可不希望哪天讓古駿逸看到我病的樣子,他會很難過!
「妳現(xiàn)在很漂亮,血液報告正常,還有,那個林志遠(yuǎn)不是也愛妳愛得要命!裹S美君偷偷拭淚。
「分了啦,前幾天跟我求婚,被拒絕就鬧脾氣,拜托喔,我如果答應(yīng)才是害他,我要是對他太好,哪天翹辮子他就哭死了,我才不要造孽!
「媽知道,媽懂,沒關(guān)系,妳還有媽媽。」黃美君擦干碗盤。
敏希關(guān)了水龍頭,水聲靜止,一時間好安靜。敏希轉(zhuǎn)身,抱住母親,靠在她肩頭。
「媽,昨天他說要娶我,我聽了真難過,真的好難過,妳知道嗎?」她了解古駿逸的個性,他有毅力,很固執(zhí),要是知道她有病,還是會娶她?墒强此@么成功,前途大好,意氣風(fēng)發(fā),她不想拖累他。
黃美君拍拍女兒的臉!感r候,我看古駿逸靜靜的,講話酷酷的,但感覺得出來他很重感情。他眉毛好黑好濃,算命的說,這種人很重情義!
「是,沒比他更好的了!
「所以,妳沒告訴他妳的?」
「沒,我什么都沒說。昨天他好快樂,我不想掃興,更不要他傷心!棺蛱焖埠每鞓,她會永遠(yuǎn)記得他給的溫暖。
「他早晚會知道!
「不會,我給他假的電話地址!宫F(xiàn)在,他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他會怎樣?生氣?還是傷心?不管怎樣,這樣對他最好,總比以后令他傷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