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敏希的母親趕來,在玻璃墻外跟敏希通話?吹贸雒粝:芴撊,只能用眼神或簡單的手勢響應(yīng)母親的話。黃美君叫女兒堅強,自己卻掉下眼淚。
古駿逸帶黃美君到咖啡廳用餐,轉(zhuǎn)述醫(yī)生的話:「最近會有一批檢驗報告出來,也許有適合敏希的捐髓者……」
黃美君無心用餐,看古駿逸臉色疲憊,比上回碰面時還消瘦了些。
「不管敏希怎樣,我很感激你!
「她會活下來,她看起來比昨天好,會度過危險期。」
黃美君低著頭,從提袋取出煙,銜了香煙,找不到打火機(jī)。
古駿逸去柜臺處取了印著咖啡廳名稱的綠色火柴盒,幫伯母點燃香煙。
黃美君吸了一口,呵出白霧,像松了口氣,癱靠在椅背上。她望著指間香煙,苦笑地說:「算一算我戒煙有三年了。三年前,敏希第一次發(fā)病,她流鼻血,皮膚出現(xiàn)瘀青,持續(xù)高燒,人院檢查才知道是慢性白血病。當(dāng)時我心想,要是哪天我也倒下了,她怎么辦?誰照顧她?所以我開始照顧自己的身體,注意健康!
黃美君嘆氣!负髞磲t(yī)生用藥控制住敏希的病情,治療很成功,她沒再復(fù)發(fā)。那天敏希打電話告訴我,醫(yī)生要她入院治療,我很痛苦,幸好有你……」她抬頭,望著古駿逸!改阋埠茈y過吧?」
他面色沉靜地說:「敏希絕不會丟下我,伯母也要有信心!
「你整天耗在醫(yī)院,工作呢?」她自己則已做好最壞打算。
「那不重要!
「我照顧敏希,你去工作,敏希一直怕拖累你!
桌上,咖啡吐著蒸氣。古駿逸說:「伯母,小時候,妳常不在,我跟敏希約好了一起上下學(xué),她走路慢,人又迷糊,跟她一起出去,我常要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
「是,你們倆感情好,天天膩在一起!
古駿逸微笑,低聲說:「到溫哥華時,有段時間我很不習(xí)慣,在路上走著走著,常會回頭望,卻看不見她……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這種感覺是寂寞。我往前走,越走越茫然……」
香煙熄了,黃美君劃亮火柴,又燃了一根。
古駿逸說:「我也有心理準(zhǔn)備,就算到敏希要走,我也要親手送她。我會問她喜歡穿什么衣服離開,問她要什么樣的葬禮,告別式播放什么歌曲,擺什么花……」
「那時你會受不了……敏希怕你傷心……」黃美君哽咽。
「我會安排好所有的事!棺屗苡凶饑(yán)地離開,送她最后一程。然后呢?然后他再一個人,好好地傷心。
黃美君啜泣著,心疼古駿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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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希度過危險期,轉(zhuǎn)回病房。
「敏希,啊……這樣,會不會?」她聽話,啊地張大嘴巴,古駿逸用軟毛牙刷幫她刷牙!负昧,漱口!
怕她遭細(xì)菌感染,進(jìn)出的人員都必須佩戴口罩,每兩個小時,古駿逸要用軟毛牙刷幫她刷牙,她的牙齦很脆弱,常出血,刷牙時力道要特別小心。為了減輕白血病引起的發(fā)熱癥狀,古駿逸聽從中醫(yī)師建議,配中藥用大米熬粥給她吃。
「那個粥加什么?甜甜的!
「生地、沙參、玉竹還有百合。加了冰糖,所以甜甜的!
「真厲害,會熬粥了。」看他收拾碗筷,她笑瞇瞇地說:「真賢慧,會做家事!
古駿逸賞她白眼!笂吔裉炀窈芎。」話多了。
「你過來!姑粝E呐拇才系奈恢。古駿逸過去坐下,她伸手觸摸他的口罩。
「早上我作了個夢!
「哦,看見了什么?」
「蜻蜓啊!
「蜻蜓?」
「嗯!顾钢!笁粢姾枚嘟鹕尿哐眩诖巴怙w,好漂亮……」
「聽來是個好預(yù)兆!顾p撫著她的臉。
「當(dāng)然是!怪讣鈸徇^他的輪廓,敏希黯然道:「你瘦好多……」
古駿逸微笑,揉揉她的頭。
護(hù)士高興地嚷著闖進(jìn)來。「找到捐髓者了!」
主治醫(yī)師同治療小組圍在病床旁,他們神情興奮,全都為敏希開心。
古駿逸坐在床沿,他摟著敏希,聽主治醫(yī)師解釋移植過程。法律規(guī)定不能公布捐髓者的姓名,于是他們只知道捐髓者,會在另一間醫(yī)院進(jìn)行手術(shù),再由醫(yī)護(hù)人員將抽取的骨髓送來,進(jìn)行交接手續(xù)。同時,醫(yī)療團(tuán)隊搶在有效時間內(nèi),幫敏希進(jìn)行手術(shù),將健康者的骨髓移植到敏希體內(nèi)。
「現(xiàn)在找到相符的捐髓者,治愈率很高。只是術(shù)前需進(jìn)行殲滅性療法,清除體內(nèi)的癌細(xì)胞及骨髓,身體會很虛弱,只要撐過去,大致上就沒問題!贯t(yī)生很有信心。
「我想跟對方道謝,能不能透露姓名?」敏希高興得落下淚。
「不行,法律有規(guī)定!贯t(yī)師微笑地?fù)u頭。
醫(yī)師及護(hù)士離開后,敏希抬頭,笑望著古駿逸!缚窗,是個好預(yù)兆。」
「我立刻打電話給妳媽!构膨E逸走出病房,感覺恍惚,他走到洗衣房,想平緩激動的情緒。滾筒式洗衣機(jī)嗚嗚運轉(zhuǎn),空氣彌漫洗衣精的香氣,忽地他聽見隔壁熱水間有人低聲交談--
「醫(yī)生說爸還不能出院。」是一把男性嗓音,口氣哀傷。
一個女人低聲響應(yīng):「請看護(hù)好了,整天在醫(yī)院也不是辦法,你要工作……」
「干脆留職停薪,我看是快撐不住了……」男人語帶哽咽。
古駿逸聽他們啜泣,生離死別,日日在醫(yī)院上演。他背靠墻,手掩面,吁了口氣,終于……熱淚暖了手,何其幸運!這段日子的煎熬,按捺住的恐慌,強裝的堅強,都在這剎崩潰瓦解。
在機(jī)器嗚嗚的運轉(zhuǎn)聲中,古駿逸哭得不能自己,他的敏希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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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雅雯打電話到古駿逸公司,想知道古駿逸上班了沒有,間接打探童敏希和他的狀況。
「他還在醫(yī)院喔。」接電話的是鄧杰倫。
「喔,那……童敏希的狀況怎樣?」
「之前很危險,不過昨天找到相符的骨髓,二十八號要動手術(shù)!
蕭雅雯震驚地問:「接受骨髓移植,她就能康復(fù)?」
「是啊,上禮拜童敏希細(xì)菌感染,白血球升到八萬多,在加護(hù)病房住了七天,我送文件到醫(yī)院給古駿逸,他很多天沒睡,看起來很累,幸好找到相符的捐髓者,太好了。」
好什么!蕭雅雯心情大壞,他們高興了,蕭雅雯覺得不是滋味,她出門找苗筱栗訴苦。這陣子苗筱栗到花蓮關(guān)懷原住民,一去兩個多月,她滿腹心事沒人說。
到了苗家位于天母的別墅,傭人開門,蕭雅雯一進(jìn)屋,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
苗筱栗的父母都在,他們坐在沙發(fā)上,表情很嚴(yán)肅。苗筱栗紅著眼,坐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fā)。蕭雅雯跟苗筱栗的父母打過招呼,和苗筱栗回房間。
「你們干么?吵架?」
「嗯。」
「妳干么?」蕭雅雯看苗筱栗打開衣櫥,抓出衣服扔在床上。
「我不聽他們的話,我爸叫我滾出去,我要離家出走!」
「嗄?」原是要來訴苦,沒想到苗筱栗更勁爆,打算要離家出走了。苗筱栗罕見地行動迅速,唰唰唰地連抽出三套便服,拉抽屜拋出襪子。「喂,來真的?妳的叛逆期會不會來得太晚?」
苗筱栗一腳踏在行李箱上,一手拍胸脯昂頭高聲喊:「我不是叛逆,而是在捍衛(wèi)我的真理!
雅雯愣住,旋即哇哈哈大笑。聽、聽!這可是那柔弱無骨、乖巧聽話的苗筱栗會說的話?捍衛(wèi)真理?我還三民主義咧!
「筱栗,到底是什么真理啊,讓妳爸氣得要趕妳出去?」
「我覺得他們好自私喔。」
「他們怎么了?」
「我去妳家住,好不好?」苗筱栗將行李箱拋到床上打開來。
「好啊,反正房間都空著,隨便妳愛住哪一間!故捬碰├^來坐。「你們?yōu)槭裁闯臣??br />
「我覺得他們好虛偽喔!雖然是為我好,可是我不能認(rèn)同他們的想法,我不認(rèn)同他們就生氣,哪有這樣的?我成年了,他們要尊重我!」
「咦?妳說清楚一點,我聽不懂!
「他們一天到晚參加慈善活動,上電視接受采訪都說要為社會做事,要心存善念,要幫助有困難的人,結(jié)果我要去醫(yī)院動手術(shù)捐骨髓救人,他們竟然不準(zhǔn)我去!」
轟~~蕭雅雯呆了一秒,跳起來揪住苗筱栗大叫。「什么?!什么骨髓?」
「干么這么激動?」苗筱栗瞪著好友。
「妳是說骨髓移植嗎?治療白血病的那種?」
「嘿啊,有病人跟我的骨髓相符,我可以救她啊!
雅雯頭暈,心跳怦怦!傅鹊取⒌鹊,我想想,妳妳妳什么時候捐血去檢驗?」
「兩個多月前嘛,我看憬哥哥去捐我就跟著捐啦。憬哥哥說萬一配對成功,可以救人。沒想到竟然有人跟我相符,前天醫(yī)院打電話來通知,我媽知道了很氣,不準(zhǔn)我去。說什么捐了會影響我的身體啦,搞不好有后遺癥啦……」
「什么時候要捐?」
「二十八號啊,所以后天要先入院做檢查!姑珞憷蹼p手捧胸,瞇著眼陶醉地微笑道:「好神奇喔~~沒想到我可以救人欸!
「妳媽說得有道理,妳別捐,萬一影響身體……」蕭雅雯低著頭,情緒好亂。
「憬哥哥說手術(shù)很簡單,只是從我的脊椎抽一些骨髓移植到對方身體。」
「動手術(shù)就有風(fēng)險!」
「不會,很容易!
「很痛!」
「不會,全身麻醉,沒感覺,憬哥哥說的。」
「妳抽骨髓給別人,自己的骨髓就變少!妳又不認(rèn)識對方,干么要幫她?」
「老實說,我也怕怕的!姑珞憷酹q豫了。
「就是啊!
「要住院還要做檢查,我其實很膽小,又很怕痛……」
「對,妳馬上取消,他們又不能對妳怎樣!」
苗筱栗想到憬哥哥,鼓起勇氣,振作精神!覆唬乙,憬哥哥說要找到相符的骨髓很不容易,算起來我跟那個人有緣,憬哥哥說有能力幫助別人,他為我感到驕傲,他叫我要勇敢,我不想讓他失望。而且他說捐完后只要休息一天,我的身體會再制造新的骨髓,對健康沒影響!
蕭雅雯酸道:「哪天妳被妳的憬哥哥賣了還會說感恩!
苗筱栗哧地笑出來。「可能吧,我覺得他有正義感、很善良,我好欣賞他喔!
「自從妳認(rèn)識他后,就對我很冷淡!
「呃……」好象是喔。苗筱栗挨近她!笇Σ黄,我忙著跟憬哥哥去做善事啊。對啕,妳找我有事嗎?」
蕭雅雯把這陣子發(fā)生的事告訴苗筱栗:「我去找童敏希了,童敏希得了絕癥,她說要瞞著古駿逸治病,決定離開他,還鼓勵我別放棄古駿逸!
苗筱栗驚呼!柑彀,她好可憐喔!
「可憐個屁!我才可憐!」蕭雅雯激動道:「結(jié)果她騙我,她一住院就叫古駿逸陪她!」
「那現(xiàn)在呢?」
「筱栗,幫我。」蕭雅雯抓住好友雙手,目光炯炯。
「幫?幫什么幫?」苗筱栗不懂。
「童敏希得的是白血病!故捬碰I盈于睫。
「嗄?」
「二十八號接受骨髓移植。」
「欸?!」
「是妳!捐髓的人一定是妳!」
苗筱栗嘴巴張得大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她要救的人是童敏希,她的高中學(xué)妹!
蕭雅雯咄咄逼人地嚷:「不要捐、不要捐、不要捐哪!」
苗筱栗合上嘴,想了想,問:「不捐喔……那她會不會死掉?」
「死就死,跟妳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是好朋友欸!」
苗筱栗嘴巴又張得大大了,她瞪著好友,瞪了很久。
蕭雅雯追問:「怎樣?嗄?別捐了,我們出國玩,我招待妳去溫哥華,對了,妳不是想去紐約?我姑姑住那,我們?nèi)ハ蛊矗鯓??br />
苗筱栗嘴巴張得更大,眼睛也睜得更大。
蕭雅雯激動,支票越開越大!覆蝗蝗ハ耐模课揖司俗∠耐。怎樣?或巴黎?我們?nèi)タ捶b秀!」
巴黎?苗筱栗咽了咽口水。
看出她的心動,蕭雅雯自動接話:「好,就巴黎吧,隨妳高興住幾天。我爸在那邊有生意,我馬上叫他安排!
苗筱栗抓住蕭雅雯肩膀,用力搖她幾下,搖得雅雯頭昏!赴 珚呅研眩吅每膳、好自私,妳變得好討厭!」
蕭雅雯怔住,驚見到好友眼中的鄙夷和嫌棄,她嘩地抱住苗筱栗哭!肝也恢馈⑽也恢馈液糜憛捤,我又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好氣……」
苗筱栗摟住好友,曉以大義!柑潑呎f得出這么可怕的話,我不捐童敏希會死,會死欸!她死了,古駿逸還有她的家人不知道會有多難過。他們現(xiàn)在都知道有人可以救她,一定很高興,結(jié)果妳叫我不要捐,妳怎么說得出口?妳知道會有多少人哭嗎?」
蕭雅雯撇開臉,趴在床上,羞愧地嚎啕大哭!肝抑牢液芸蓯豪病抑牢矣懭藚挘瑔鑶琛
「唉呦,妳不要老想著自己嘛。」苗筱栗拍拍她的背。
蕭雅雯悶在枕頭里嚷:「可是……我好愛古駿逸!」
「那就讓他快樂嘛,他愛敏希,敏希生病他一定很痛苦,妳真的希望童敏希死嗎?我要是聽妳的不捐了,她死了妳不會后悔?不會良心不安?妳有認(rèn)真想過嗎?我不信妳會這么壞心!」
「我只想跟古駿逸在一起,什么都不想……」
「妳這樣,連我都要討厭妳了。假如生病的是妳呢?妳爸一定很難過,我也會很傷心。假如是妳得了白血病,我也會很希望有人救妳!
蕭雅雯哭了半晌,抹抹臉,坐起來,苦著臉說:「走吧!
「去哪?」
「我家啊。」蕭雅雯幫她將衣服收進(jìn)行李箱。「先住我那,后天我陪妳去醫(yī)院,我叫我的家庭醫(yī)師去說服妳的爸媽。」
苗筱栗愣了愣,問:「妳想通了?」
蕭雅雯跺腳咆道:「快點啦!」
「這才對嘛!姑珞憷跣α耍麓,兩人收拾行李。她看蕭雅雯一邊收東西一邊抽噎掉淚,用手肘撞了撞她!肝,想開點,憬哥哥有好多朋友,他們都好好,妳跟我去做義工,我介紹他們跟妳認(rèn)識!
「才不要,都是窮小子。」
「亂講,有當(dāng)醫(yī)師、有做律師的,還有教官欸,都是好優(yōu)秀的人……」
「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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殲滅療法會令病患痛苦得像死過一回,有些人撐不過去,等不到移植手術(shù)就離開人世。
古駿逸很怕,有天半夜他被惡夢嚇醒,醒來后趕緊探探她的鼻息,確定她沒事,這才放心了。
他不敢告訴敏希,自己夢見敏希的葬禮,一整夜他就這么看著她的睡容,醒到天亮。他不知道要跟誰禱告?冥冥中的造物主啊,他懇求牠們不要奪走敏希,他甚至愿意少活十年,可憐他年幼失親,可憐他只有敏希。
古駿逸也跟敏希說,知道她生病后,他常后悔,他領(lǐng)悟到以前的他好傻,事業(yè)成功算什么?掙再多錢又有何用?現(xiàn)在的他愿意花盡一切的金錢買她的健康,買她要的骨髓,但買得到嗎?
他真的后悔,早知如此,他不會離開那么多年。寧愿留下來,平凡地陪她過一生。這樣就好,多陪一天是一天,每分每秒都珍貴。
兩星期的化療和放射治療,敏希變得非常虛弱,無法進(jìn)食,一吃東西就吐,醫(yī)師給她注射營養(yǎng)針,維持生命。每次看醫(yī)師給敏希打針,古駿逸就覺得那針像扎在自己的心上。
這時候,敏希已經(jīng)很少說話了,她常痛得面色慘白,用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千言萬語,放在心里。她常摸著他的臉,指尖描繪著他的輪廓,每次她這樣做,他就低下頭,怕她看見他殷紅的眼眶。
一天晚上,黃美君來探望女兒,帶來敏希要的東西。東西放在牛皮紙袋里,母親走后,敏希拆開,古駿逸看她倒出一堆信。她拿起一封,遞給他。
「念給我聽!顾]上眼睛。
古駿逸攤開信紙,他深呼吸,努力忍住淚,抓著信紙的手在顫抖。
敏希微笑,聽他念信,熬過身體的痛。
古駿逸聲音低啞地念著--
「敏希,我每晚都哭,想妳想到心臟無力!鼓钔,他再拾起一封,拆開。
「敏希,如果沒有妳,我怎么辦?」再拆一封。
「敏希,我愛妳……」
古駿逸幾乎是費盡力氣地,把信念完。全是他當(dāng)年當(dāng)兵,寫給她的。只有抬頭和簽名日期是出自他手,敏希自己填上內(nèi)容。
念完最后一封,敏希睜開眼,微笑地凝視著他。
「敏希,不是我偷懶,不給妳寫信!顾プ∷氖,放在臉龐。
她挑眉,理解地微笑。
他解釋:「當(dāng)兵時每次想妳,打開信紙后,我很努力卻不知道要怎么寫,所以只填日期。明白嗎?」
她明白,淚水滾下她的臉龐。他幫她拭淚,緊抓她的手,笑道:「妳寫得很好,全跟我想的一樣!
敏希頑皮地皺皺鼻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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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shù)當(dāng)天,古駿逸和黃美君等在外面,心急如焚。
整個移植手術(shù)的過程狀況不斷,當(dāng)醫(yī)師將健康的骨髓打入敏希身體,敏希身體起了強烈反應(yīng),她不斷嘔吐,腹痛如絞,不管醫(yī)師怎么搶救都無效。她的身體拒絕接受新的骨髓,敏希呼吸困難,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
但她大聲告訴自己,為了古駿逸,她要撐下去。她承受劇烈的痛苦,在醫(yī)師搶救下,終于度過整個移植過程,轉(zhuǎn)到無菌室。
古駿逸隔著玻璃墻看著她,蒼白的她蜷在病床上,筋疲力竭地昏睡著。他待在無菌室外守著她,病床上的敏希,看起來是這么的小、這么的蒼白,若不是無菌室禁止探病,他很想進(jìn)去抱抱她。
敏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睜開眼就看見他。他在玻璃墻前,手掌貼著玻璃。
一看她醒了,古駿逸拿起對講機(jī)。
「敏希,妳覺得怎樣?別怕,我在這里!
敏希露出疲倦的笑容,大眼睛一直注視他,看了他很久。她在心里發(fā)誓--下半輩子,換她照顧他。
得到健康的骨髓,敏希體內(nèi)開始自行造血,從無菌室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了,原先慘白的臉色也逐日紅潤起來。
看著敏希一天天好起來,古駿逸有說不出的高興,F(xiàn)在,敏希有力氣跟他講話,像為了彌補之前未說的,每天她都跟古駿逸嘮叨。
「古駿逸,我要看你做的財報,想知道你有多厲害!顾_始好奇古駿逸的工作。
古駿逸將厚厚一大本的財報,放在她膝上,攤開給她看,眼她講解:「這間公司有很多呆帳,妳看,年度的應(yīng)收帳款和實際收到的不符,這有很多可能,也許是業(yè)務(wù)部污錢,也許是……」
有天,敏希忽然嚷:「我好餓,好想吃你烤的吐司。」
古駿逸笑著答應(yīng),她胃口變好了,身體吸收好,開始胖了。他買了小烤箱,烤吐司給敏希吃。
有天,她又說:「我想吃蒜味香腸!
古駿逸買了新東陽香腸,在病房里烤,香氣四溢,驚動外頭的護(hù)士。
護(hù)士們在外邊呼嚷:「誰在烤香腸?」循著味道找來,義正辭嚴(yán)地訓(xùn)了他們一頓。
「太夸張了,不可以在醫(yī)院烤香腸,味道很濃!」
敏希躲在被里竊笑,聽古駿逸尷尬地連連道歉。
這天午后,古駿逸坐在床上,幫敏希梳頭發(fā)。
「還好有自然鬈,雖然之前掉頭發(fā),可是看起來還是很漂亮。」
「換我,我?guī)湍闶犷^!姑粝屪呤嶙樱泄膨E逸挨在她懷里!改泐^發(fā)好黑喔,等等,有一根白頭發(fā)!」
「妳害的,害我操心。」
「幫你拔了。」敏希拔掉白發(fā),拿給他看。
古駿逸翻身,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頭枕著她盤起的雙腿,仰望著她!冈賰商,可以出院了!
「你眉毛好粗,我?guī)湍阈廾济,要不要?」敏希低頭,瞧著他笑。
「妳饒了我吧!顾龀鲶@恐的樣子,逗得她哈哈笑。
「眉毛也梳,我?guī)湍闶崦济!?br />
「這么溫柔?」古駿逸微笑,閉上眼,感覺梳子輕輕滑過眉毛!该粝,妳記住,這段日子,我天天幫妳洗澡!
「是是是,回家換我天天幫你搓背,行吧?」她恢復(fù)體力,會開玩笑了。
古駿逸心情好,跟她斗嘴。「我衣服洗了快兩個月,半夜窩在洗衣房,等衣服烘干,說有多可憐就多可憐!
「可是我會幫你洗一輩子的臟衣服啊、臭襪子啊,很值得啦!」
他抓住她的手,在嘴上磨蹭!笧榱藠,我天天熬粥,要煮得很爛,要不停攪拌不然會焦,說有多辛苦就有多辛苦!
「你有完沒完?!」敏希打他。
古駿逸長臂一伸,圈住她頸子,將她壓下來親吻。
他好快樂,她也好快樂,兩人吻得火熱,砰地一聲,有人闖進(jìn)來。看見這幕,歇斯底里亂叫--
「天啊,你們干什么?!」
敏希推開古駿逸,古駿逸轉(zhuǎn)身看見蕭雅雯,蕭雅雯身后還站了個很眼熟的女孩,她站在蕭雅雯身后竊笑著。
「妳來干么?」古駿逸沒好口氣,蕭雅雯之前說的話讓他太生氣了。
蕭雅雯臉臭臭地說:「來看童敏希,不行啊?」
「過來坐啊。」敏希招呼她們。
「妳看起來很好嘛。」哼,蕭雅雯別開臉,別扭地?fù)軗荛L發(fā)。
「童敏希,妳還認(rèn)得我嗎?」苗筱栗走到床邊,笑盈盈地。
「咦,妳是?」敏希瞧了很久,覺得眼熟。
「看不出來喔,妳可知她是誰?嗄?」蕭雅雯提高嗓音!杆菉吀咧械膶W(xué)姊,苗筱栗!
「哦~~」敏希拍額想起了!负蛫呉黄饋砹R我的嘛。」
「是,是啦!故捬碰╊~角閃過無數(shù)條黑線。
「童敏希,妳以前好胖欸!姑珞憷跽f。
「胖得像豬,還跟我們說她可愛!故捬碰⿺偸。
敏希臉紅了。
發(fā)現(xiàn)她們沒惡意,古駿逸笑著問:「想喝什么?我去買!
「不用了!故捬碰┛纯此挚纯赐粝#统雒f給童敏希!肝腋憷醮蛩阍跂|區(qū)開咖啡廳,昨天跟廠商簽約了!
「你們要來捧場喔。」筱栗摟著好友笑瞇瞇地!肝覀兗业目Х榷故菑姆侵捱M(jìn)口的,最頂級的喔!
「我做了兩張貴賓卡。」蕭雅雯打開皮包,取出貴賓卡拿給他們!赣貌痛虬苏邸!
「我一定去!姑粝:芨吲d地答應(yīng)。
古駿逸將貴賓卡收進(jìn)皮夾。
「一張兩千!故捬碰┥焓指膨E逸要錢。
「兩千?」古駿逸瞇起眼睛。
「給她,贊助嘛!姑粝8`笑,推推他的肩膀。
「根本是敲詐!构膨E逸掏出四張千元大鈔。
「多謝。」蕭雅雯收了錢,拽住苗筱栗!缸摺!
「妳要來,要來喔。」苗筱栗頻頻回望敏希。
「走了啦!」蕭雅雯用力將她拽出病房。
兩人去搭電梯,一路竊竊私語--
「他們看起來好幸福的樣子!姑珞憷跻荒樞懒w地說。
「幸福個屁。」蕭雅雯不以為然。
「童敏希氣色好好!
「好個屁。」
「我好羨慕她,憬哥哥對我也很體貼,跟古駿逸一樣,很重感情。」
「重感情個屁。」
電梯來了,蕭雅雯氣呼呼地進(jìn)去,苗筱栗笑嘻嘻跟進(jìn)去。
「妳屁很多喔!
「要妳管!
「看他們快樂,不覺得也跟著快樂嗎?啊,我好有成就感哪,童敏希體內(nèi)有我的細(xì)胞欸,真妙,要不是我她就死了,我真了不起,憬哥哥也夸我了不起!
「哼!故捬碰┼止荆骸噶瞬黄饌屁!顾齽e扭著不肯承認(rèn),其實筱栗做得對,她雖然很嘔,不過童敏;钕聛恚灿谐删透,畢竟是她載筱栗去醫(yī)院的,還全程參與筱栗的捐髓手術(shù)。古駿逸不知道她間接也幫了點忙,而且苗筱栗的父母還是她找醫(yī)師去說服的。
蕭雅雯聳聳肩。好吧,她承認(rèn),她也覺得自己了不起,很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