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里胡涂地上了床睡覺,糊里胡涂地在溫暖的懷抱中睜開了微困的眼,看著那張近到連眼睫毛有幾根都數(shù)得出來的俊臉,大腦還沒來得及發(fā)揮作用,便被兩潭幽藍深眸給抓住思緒,渾沌中某種影像與之重迭。
「老虎……」
「早安,詠命!
眨眨眼,原來是人。
「早安,公子!股瞪档鼗匦。
「睡飽了嗎?」
「睡飽了!勾舸舻狞c頭。
「那就起床吧!」語畢,解遙輕柔地朝滑嫩的額上印下一吻,然后起身下床。
「呃……」
再遲鈍也有個限度,尤其當那溫潤的唇印上額頭后,什么渾沌呆愣全飛了,瞪著身上那「覆蓋彼此」的衾被,瞪著角落那迭在一起的「兩人外衫」,瞪著從自己頭下抽出的「男人袖袍」,她她她……她和公公公子……
「別賴床,還要趕路呢!」
她賴床?不,她根本是嚇到全身僵硬不能動彈!
「公、公子,我……我們……昨、昨晚那、那個……」結結巴巴、巍巍顫顫地指著彼此,幾乎語不成句言不成聲。
「謝謝妳昨晚放棄獨眠的機會在我房里保護我!购谜\懇的語氣。
「放棄獨眠的機會在公子的房間保護公子?」她……她有嗎?
「昨晚那場混亂鬧得雞犬不寧,兩人一起過夜總比分開安全,謝謝妳在我房間陪我!购酶屑さ难凵。
原來是因為陪公子她才會在公子的房間里,但是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
「不……客氣!购锰撊醯恼Z氣,感覺到衾被上有著不屬于自己的味道和體溫,心臟瞬間跳得好沉重!腹、公子,昨晚我應該沒做什么不該做的事吧?」
嗚嗚……怎么辦!她對漂亮的東西一向會情不自禁,所以才會常常趁小姐沉睡的時候偷摸小姐美麗的睡臉、偷抱小姐柔軟的身軀和偷親小姐誘人犯罪的小嘴,這個癖好她一直藏得很好,沒教人發(fā)現(xiàn)過,可昨晚……昨晚……她沒把握。
沒變臉的時候的公子,姿色絕對算得上頂級圣品,平常她偶爾拿來欣賞就算,但她發(fā)誓絕對沒有對公子起半點非分之想和不軌之心。
天地明鑒,她最愛的還是小姐。〕诵〗,她絕對不會想再去指染誰的。
可誰來告訴她她到底是怎么上了床,怎么睡了下去的,為什么一早不是她抱人,而是她被人抱著醒來。孔羁植赖氖,她竟一點印象都沒有。
嗚嗚……該不會她太過思念小姐,所以迷迷糊糊中就把也算絕色的公子拿來當作小姐的替代品了?
是這樣嗎?
她、她不想這樣!別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她不想對不起小姐!嗚嗚……
「不該做的事?」溫和的笑容有一瞬間變得讓人頭皮發(fā)麻,不過,一向遲鈍的小命子絕對沒發(fā)現(xiàn),「妳怎么會這么想呢?妳這么貼心又這么善良,難怪妳家小姐這么疼愛妳。」
聞言,小命子在心中哭得更大聲。小姐疼愛她,可她竟然抱了小姐以外的人,她對不起小姐!
「聽說這里有項名產(chǎn)叫做燙面油糕,是以紅糖用木棍捶成茸泥狀,加上面粉和豬油揉勻成餡,然后在面皮包入紅糖餡心,壓成牛舌形入鍋油炸。燙面油糕外酥內(nèi)嫩,甜香爽口,往來的外來客每來必吃!
擁著被子自憐自艾的小命子一聽到食物的名稱,注意力果然立刻輕輕松松地被轉移。
「燙面油糕?」
微微一笑,他繼續(xù)說:「還有三合泥,是由糯米、黑豆、芝麻的細粉煮成糊狀配料,然后加上芝麻、花生仁粒、核桃仁粒用小火炒至酥香,最后再加白糖及各種蜜餞粒炒勻起鍋。聽說三合泥酥味甜不膩、滋潤爽口,來木蕓鎮(zhèn)卻沒吃過非常可惜!
「三合泥?」笑靨悄悄浮起。
「還有紅油抄手、酸辣豆花,珍珠圓子……」話未竟,一道身影如風地刷過面前,接著穿外衫、理包袱、梳妝打扮,動作快速利落得令人咋舌。
「公子,我準備好了,走吧!」
抱著包袱,小命子很有朝氣地站在門口,腦子里完全忘了某個重要的問題,只是一徑地想著一連串的食物名稱。
看著那雙眼發(fā)光,嘴角帶笑的可愛容顏,藍眸里緩緩漾開深沉的流光,走向前,在牽起小手前又提到食物,「聽說這里的擔擔面也很好吃,不過口味比較辣,敢吃辣嗎?」
「沒關系,我想吃!
「好,就帶妳去吃!故智那臓可。
「謝謝公子,你真是好人!」
好人?這名詞他已經(jīng)開始膩了!覆豢蜌!
陽光下,相連的背影手牽手,氣氛很幸福地走出臥龍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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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冤家路窄,飽餐一頓才離開木蕓鎮(zhèn),在挑選馬匹的市場上,好死不死地又遇上昨日找碴的紅衣女子,而且相似的事又發(fā)生了。
「老板,那匹馬我要了,多少錢?」
隨著纖手指著的方向,小命子看到身邊的鬃馬,「姑娘,這匹馬我和公子已經(jīng)買下了。」
「錢還沒給就不算買下,現(xiàn)在我看上那匹馬,理所當然該歸我。」
「哪有這種說法!剐∶硬粣偟氐馈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隨她叫吧!咱們走了。」看也不看女子一眼,解遙徑自將錢交給老板,然后牽著馬帶著小命子轉身。
「你說什么?!你竟然敢罵我,又搶我的馬,真是好大的膽子,昨天是你幸運,有人幫忙才逃過一劫,今天我看誰來幫你,有膽就留下來跟我比劃……」
對于女子的咆哮恍若未聞,解遙扶小命子上馬坐好后,自己也上了馬。扶著身前的細腰,低頭細問:「東西都買齊了嗎?」
「怎么辦?那位姑娘又生氣了,會不會又拿劍戳人哪?」
這時候小命子就很氣自己為什么不早點學功夫,半生不熟的拳腳功夫一看就知道敵不過人家拿劍拿得穩(wěn)當當?shù)挠驳鬃,接二連三的狀況中她都不能保護公子,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
「沒關系,會吠的狗兒不會咬人,別擔心!拐Z畢,纜轡一拉,解遙駕著馬兒往目標前進。
姑且不論解遙的聲音有沒有壓低,原本就聽功了得的女子一聽見解遙暗喻自己是只狗,當下氣得抓狂,元寶一丟,女子隨手就抓了匹又高又俊的黑馬追了上去,根本不理會賣馬老板在后頭大喊錢不夠的喳呼聲。
「公、公子,她、她追上來了,怎么辦?」
「那就抱緊我,咱們該去辦正事了。」
語畢,駕地一聲,解遙策馬快速奔騰了起來,瞬間兩旁的景物如閃電般往后飛逝,嚇得小命子抱緊身后的腰身。
「公……公子,你……你沒問題吧?」
此刻「快」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了,這是什么鬼速度!好恐怖喔!
「別怕!菇膺b左手放開韁繩,環(huán)住身前的身軀。
「不怕……才怪!箘e放手,專心駕馬啊!看著腰上的大手,小命子差點哭出來。
其實公子很在意吧?真的很在意她說的那些話吧?可是她真的沒惡意!
她發(fā)誓她絕對不覺得走路慢是件很丟臉的事,只是有點讓人難受罷了。
她也不覺得死讀書是件壞事,只是覺得看起來有點呆而已。更沒認為身材沒看頭就不配稱作男人,只是多少讓人感到缺乏安全感,所以……
所以,公子大可不必以這種玩命的速度來彰顯自己的男子氣概。【S持原來慢慢的樣子就好了,真的慢慢來就好……
瞪著眼前的胸膛,她好后悔自己的禍從口出,不過,此刻這些澄清的話都只能埋在心里了,因為她已經(jīng)嚇得說不出話了,還有……
她要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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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中,一張臉慢慢俯進,隨著視線逐漸清明,某個熟悉的畫面也逐漸清晰,瞬間無法克制的放聲尖叫。
「啊--老虎!不要吃我!」抱著頭,她逃命似的往一旁閃去。
「老虎?作夢嗎?」
聞聲,小命子迅速抬頭,「公、公子?」
「除了我還會有誰?」坐在床緣,解遙好笑地道。
「老虎!眼睛藍藍的老虎,他用好饑餓的垂涎眼光看著我,好像立刻就要沖上來把我吃掉了,這幾天我一直夢到,好恐怖喔!」想到夢中的情景,小命子心有余悸地用雙手環(huán)抱住自己。
「夢啊……」藍眸微閃,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安慰,反而轉開話題,「要不要下去吃飯?」
說到吃,她馬上反射性地點頭,「好。」
「那就走吧!」
起身下床跟在后頭,走出廂房后,小命子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家客棧里!腹,這里是客棧?」
「嗯!」
「哪里的客棧?」
「吐番雅州!
「哦!吐番雅州的客棧。」理解的點點頭,然后伸出右腳步下木梯,腦海里卻在瞬間閃過一道光,接著右腳便僵硬地懸在空中,「吐番雅州……」抬起頭,很嚴肅地問:「公子,這世上應該沒有兩個雅州吧?」
「是沒有。」
「那同音不同字?」
「也沒有!
「那公子記錯地名了?」
「不可能。」
眨了下眼,又問:「那就是我昏了兩個月了?」
她還記得自己是被嚇暈的,不過,公子既然沒提,這種丟臉的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吧!不過,為了厘清一項很重要的問題,她愿意自挖墻腳。
「不,妳只昏了兩天。」
瞪著解遙,小命子認真的開始解說:「公子,一個月有三十天,一天有十二個時辰,一個時辰有八刻鐘,一刻鐘有……」
微笑地打斷她的話,「我很確定妳只暈了兩天!
看著那溫和又有自信的微笑,小命子不禁瞠大了眼,「不可能……」
抖啊抖的,身形開始搖晃不穩(wěn),在身體開始往前栽的瞬間,小命子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沒把右腳收回,金雞獨立久了,現(xiàn)在腳麻了抖了,而她又要跌了個四腳朝天了。
認命地閉上眼等待疼痛,心中卻不禁嘆息為什么從出門后,她就常常出問題。
輕松的撈回那往危險世界跑的身軀,將之穩(wěn)住后,解遙緩緩地開口,「其實木蕓鎮(zhèn)與吐番之間本來就不遠,只是礙于中間隔了一道險山峻嶺,一般人總要花點時間繞道,不過,其實高山間有個隘口,兩天就可以抵達吐番!
沒注意到腰間的手臂怎會如此的矯健且強而有力,有驚無險后,小命子只是繼續(xù)追究原先的問題。
「那陳叔怎么不知道?」
沒錯,陳叔明明就對她說過最快也要半個多月才能抵達吐番,陳叔闖過大江南北,沒道理會說錯話!
「陳叔當然知道,就因為知道,才明白那個隘口不適合行駛馬車,于是才會計劃繞道而行,不過,騎馬的話倒是可以!姑鎺睾偷奈⑿Γ换挪幻Φ慕忉。
有隘口是真的,陳叔知道也是真的,只不過那個隘口終年落石不斷,里頭還藏著不少毒蛇猛獸,別說馬車不適合行駛,一般有常識的人都不會主動去找死,然而有能力的人就另當別論了。
「是嗎?」好像哪里怪怪的。
「沒錯,就是這樣!
多看了藍眸幾眼,忽然覺得有點眼熟的感覺,少了點饑餓,也少了些專注和深沉,不過那幽深的感覺好像!好像某個她才看過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呢?
手心忽然冒汗,身體開始僵硬,心里也產(chǎn)生一種緊張、興奮和退卻混合的感覺,調(diào)開眼神不敢再看那雙讓自己變得很奇怪的藍眸,扯開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公子會知道那隘口,一定是公子那位住在吐番的朋友告訴你的吧!」
「被妳說中了,真聰明。」
「呵呵!」小命子干笑。
要是平常,她一定會因為這句贊美而開心的大笑,不過,現(xiàn)在她只想甩開心中那抹像恐懼,又像興奮的感覺,還有擺脫身體里不自然的僵硬。
奇怪,公子只不過像平常一樣的看著她,怎么她就覺得身體動彈不得,還渾身很不對勁?而且這種感覺好熟。∈斓剿坪跛齽倓偩驮鷮崒嵉捏w驗過……
「要吃飯了嗎?」
「好啊好啊,去吃飯吧!」
咦?這次好像沒乎常那么開心了耶!平常只要到吃飯的時候,她就會好高興,怎么今天好像有點提不起勁?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喔!怎么才昏倒一次,什么事都變得好不對勁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好像更早之前就有了,是在遇到土匪之一則……不不,又像是更早之前……
但是,不對勁的源頭到底來自哪里呢?
是她,還是公子?還是……兩者都有?
疑惑地抬頭看向那張俊逸非凡的面容,論精致,的確是比不上小姐的臉蛋,論曲線,也沒有小姐的優(yōu)美。
不過,現(xiàn)在看來,其實是另外一種不同的美,比小姐更迷人有魅力,更令人移不開目光……
咦?不不不!她怎么可以見異思遷咧!才離開小姐半個月,她竟然就對其他的美色著迷了起來,她實在是太可惡了!
可是……
不由自主地又望像那張俊逸的面孔……真是愈看愈好看!
尤其是那雙幽深的藍眸,當那雙藍眸看著自己的時候,有好幾次她差點都移不開目光,所以,其實在她心中,總是慶幸公子愛看書,至少她心跳的機會不會太多,也不會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紅,就像現(xiàn)在……比起小姐和食物,眼前的人變得還要吸引她了。
出門后,她果然出了不少問題,而眼前這一個,似乎是最大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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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風颯颯,月無光,影無形。
「主子!
「事情辦好了嗎?」
「全辦妥了,屬下依您的指示捎信給文氏夫妻,如今他們已放下心打道回府,陳二那兒也依您的指示在途中安排了麻煩,短時間內(nèi)無法來到雅州!
「那另外一件事呢?」
「也辦妥了,人明早辰時就會到!
「東西呢?」
「主子……」聲音透著難為和不認同。
這種東西……他從沒想過公子會用這種手段,更沒想過主子竟然會如此對待文小姐。
這一趟取藥之行,看在他眼里全是陰謀,一樁背叛所有人的陰謀。
「拿來!拐Z氣里雖充滿笑意,卻是不容置疑。
「是!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守影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回杭州告訴爺爺,請他即日到文家下聘,回京城后,我要馬上舉行婚禮!
「婚禮……不是半年后……」月無光,影無形,可他卻能清楚地看到藍眸里的決心,于是驀然心痛。.
他不懂,完全不懂主子在想什么,既策畫這一切,又為何要迎取文小姐?明明眼里就沒有她,不是嗎?
此時此刻,那纖弱的人兒還在等待公子的消息,而公子卻即將……
低醇的笑聲緩緩淡開,藍眸充滿興味地鎖著眼前不再冷靜的黑眸。
「守影,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什么事?」
「半年后解、文兩府必須成為親家……」語氣微頓,留下謎樣的氣氛。
「屬下駑鈍。」
「你我形影不離,分不開、離不散,本是一體,然而親家,你說親家是什么意思?而誰與誰成親才能結成親家?」瞅了一眼迷惑的黑眸,人笑著離開。
「主子!」欲喚住飄然離去的身影,卻只喚來片片落葉和輕幽的笑聲。
「別忘了我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