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高中位于臺北縣的一座半山腰,是所直升學校,也就是不用參加甄試及聯考,只要畢得了業,就可直接到隔壁的境外大學注冊,然后名正言順的成為境外大學的學生。
這種學校有些好處,就是沒有升學壓力、學生發揮的空間大、師生的互動良好;壞處是學生品質良莠不齊,拿到畢業文憑時也先別高興,因為私人機構大都是不會承認這種文憑的。
然而,什么樣的人會去讀這種學校呢?大概就是那種有著開明的父母、不在乎世俗眼光、喜歡照自己的生活方式過活的人吧!
譚香緹當初就是抱著這種心態入學的,她不喜歡太制式的生活,活動盡量多樣化;最大的好處就是學校規定住宿,家人除了寒暑假外,幾乎完全見不著,簡直就像天堂一樣!
高三這一年,她已經完全適應住宿生活了,想不到卻發生了一件事--
那是個秋高氣爽、夜涼如水的晚上,蟬鳴不再騷擾寂靜的夜,凌晨十二點,合該是上床睡個好覺的時間了。
香緹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連同她水盈盈的黑眸都完全融入其中。
她睡不著,氣得睡不著,因為三天前,她的貼身內衣褲被偷了!
什么樣的人會偷別人的內衣褲?變態男人?還是缺內衣褲穿的女人?
這棟女生宿舍每隔幾天便上演內褲失竊記,開學以來才一個多月,已經發生過九起了,有時候連衣裙都會失蹤。
如果以這種情況來判斷,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不管多缺內衣褲,一套內衣褲應該可以撐過三個月的,除非她穿過就丟。
而現在,想到有個死變態將她的內褲姿意把弄,她就氣得想殺人--而且他偷的還是她沒洗的內褲!真是太嗯心了!
她發誓,絕不讓這種事件發生第十起!
內衣褲失竊的事,女生們已經報告舍監,漸漸引起校方注意?墒怯惺裁从媚?小偷依然故我,現在連她都遭到毒手,越想就越不是滋味。
女生宿舍的衣物大都晾在頂樓的晾衣室,那里通風比較良好,濕氣也比較輕,衣服比較不容易長黑斑,是個理想的晾衣場所。
可是自從變態小偷出現后,搞得人人自危,許多女生不堪其擾,干脆自掏腰包上自助洗衣店,要不然就是把內衣褲拿回自己房間陰干算了!
可是,長久這么下去怎么行呢!而且大家也沒必要為一個死變態改變作息!
于是香緹自告奮勇,在頂樓的晾衣室裝了通訊對講機監聽,組了一個六人小組的自衛隊,等著內褲小偷自投羅網--雖然學校已經答應會來裝監視器,但等經費下來,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所以還是自力救濟比較快。
啪嚏一聲,香緹身旁的對講機發出一道異響。
哈,終于來了吧!就不信那個死變態有通天的本領,犯了這么多次案了還不露出馬腳來。
「小雪,起床!獵物上門了!瓜憔熖麓,輕輕搖醒下鋪的同學。
「嗯?獵物?」小雪迷糊的應了聲,隨即想起獵物是什么,連忙機警的坐了起來。
兩人躡手躡腳的叫醒另外兩名室友,打開房門,又躡手躡腳的?去叫醒另外兩名女同學,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塑料水管棒,聲勢浩大的往目標走去。
到了晾衣室,只見空無一人,老舊的宿舍沒有電梯,方才上來的樓梯間也沒遇上人,好像剛剛的異常聲響不過是香緹憑空想象出來的。
「沒人啊!」小雪小聲的說,
「不可能,除非小偷會飛天遁地,否則一定還在這里。」香緹張大了眼睛瞪目四望,非要找到那個隱身的變態狂不可。
雖然小偷橫行,晾衣室里面還是晾滿了衣服,畢竟老是向外發展也不是辦法,何況人生并不是只有洗衣服這件事而已,學生的活動可多著呢。而且每天洗衣服太不符合經濟效益,香緹就是因為每隔兩三天洗一次衣服,所以才將臟衣服先擺在公共浴室的洗衣室暫放,結果未洗的內衣褲竟然被ㄎㄧㄤ走了!想到這里,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陣詛咒。
「去浴室那邊找。」香緹說著,又率領六人小組往別的目標前進。
這回,就在快接近洗衣室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影竄出,撞開了六人小組,也撞掉了香緹與另一位女同學手中的水管,飛快的往樓梯間跑去。
「靠!死變態!快追!」香緹彎身拾起水管,只來得及看見一個上身著紅藍格子衫,下身穿黑色百褶短裙的削瘦背影。
「是女的?」小雪驚奇的問。
「管他是男是女,先追再說!
六人這時齊聲吶喊,務求吵醒其它學生,希望增加援手,以便在小偷脫逃前攬住他?上г謥淼奶,每位同學清醒到能開門應戰,往往是在六人小組遠遠路過很久之后了。
再者,也許是內褲小偷逃慣了,身手還真不錯,一溜煙就跑的不見人影,幸好一馬當先的香緹瞥見他從樓梯間的小窗戶爬了出去。
喝!這內褲小偷是職業級的啊?竟然連墻都會爬,怎么不去偷些值錢的東西比較實際咧!
既然小偷爬墻下去,那她也爬墻下去好了。
香緹和男朋友都是登山社的,所以學了點攀巖技術,這種程度還難不倒她。
于是她將水管往背后一插,徒手跟著小偷往下爬。
「香緹,危險!」小雪追到窗邊,對著下面不知死活的她大喊。
「妳們快從樓梯下來,我負責盯緊他!」香緹向上看了一眼,又將注意力調回小偷身上。
好一會兒,等她的腳重回陸地,她和小偷已經有段距離了,其它五人落后更遠。又過了會兒,六人小組只剩體力不錯的香緹還在緊追不舍,其余的只能氣喘吁吁的望之興嘆。
這時香緹看見小偷閃進一座矮樹叢,定睛一看,原來這里是男生宿舍,可見犯人就在校園之中,而且很可能就是住在男生宿舍的男同學。
這個變態狂!他不只偷女生內衣褲,甚至還喜歡做女裝打扮,簡直是……天!她不會形容了,只覺得不齒到了極點!
她大膽的闖入女生禁區,準備活逮變態狂。因為錯過這次,小偷的警戒心增加,下次要再捉他鐵定更難。
這一次,是抓人的最佳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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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樹叢之后,眼看小偷失去蹤影,香緹當下急的不得了。
這時從樹后的陰影處走出一個人,當場和她撞個正著。
「對不起,沒事吧?」
低沉的男音在耳邊響起,香緹發現自己正被一副結實的男體圈在懷里。他的懷抱很溫暖,聞起來也很干凈,應該不是她要活逮的目標。
然而,仔細一聞,從男人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她認得這香味,那是她故意撒在一些沒洗過的衣服上面的痱子粉,小偷一定是在洗衣室翻動臟衣服時沾上的。
「對不起什么?給我過來!」香緹立時反應過來,兇悍的扯著男人的衣襟,硬是將他從陰影處拉到路燈下。
「怎么?我幾時得罪妳了?我已經說過對不起了。」男人站在路燈下,高舉雙手避嫌,一臉疑惑的樣子。
他是名俊俏的男人,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中等身材,大約一七五公分左右,頭發濃密有型,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非常有自信而且玩世不恭,讓人想起亂世佳人里風度翩翩的白瑞德。
「看你長得相貌堂堂,干么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有病就該看醫生,越逃避只會讓問題越嚴重,這點你不知道嗎?」香緹歪著頭看他,劈頭就給他一頓教訓。
「見不得人的勾當?有病,妳到底在胡說什么?」男人的神情越來越困惑了。
「說你這個大變態!快把你偷的東西全部交出來,否則的話,我就把你抓到警察局去!」
「呃,這個誤會可大了,我不是小偷,妳認錯人了!鼓腥似届o的道。
「誤會?我才沒有誤會!看看你的穿著橘黑格子衫、黑色長褲。其實在昏黃的路燈下看不出是紅藍還是橘黑,雖然小偷穿的是黑色短裙,不過還是可以解釋,「我敢打賭某棵樹后一定藏著你剛脫下的黑色短裙,還有,你手上拿著的東西--」香緹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只見他高舉在手上的,赫然是一條女用蕾絲內褲!
「你就是偷女生宿舍內衣褲的小偷!」
「這是?!」男人瞪著那東西,想起剛才經過樹叢時踩到了某樣東西,順手就把它撿起來,準備丟到垃圾筒,想不到會是……「同學,妳誤會了,我不是……」他急忙辯解。
「犯人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就是小偷,就算他是現行犯也一樣!」香緹沒讓他說下去。
「不……」這叫人贓俱獲,真是百口莫辯。
唉!他以后再也不敢亂發揮公德心,再也不敢穿這套格子衫和黑長褲出門了。
「香緹!」
此時另外五個人趕到,人人上氣不接下氣。
于是香緹發現了一個疑點--對了,連她自己都還在喘氣,為什么這個男人一滴汗都沒流?世界上真的有像沉默的羔羊里,那種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及心跳的食人魔博士嗎?
雖然她很想抓到變態小偷,但也不想冤枉好人。
「抓到了嗎?他就是小偷嗎?」小雪看著男人問。
「妳自己看!瓜憔熞话褤屵^男人手中的褻褲丟給她。
「哇!這條內褲有沒有洗?別亂丟!」小雪不敢伸手去接,趕緊跳到一邊。
「聽我說,我真的不是小偷……」男人試著解說。
「你等一下!瓜憔煷驍嗨,突然趴在他的胸前聽他的心跳。
男人不知所措的看著胸前的小頭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過……他突然覺得有些臉紅心跳,因為,這感覺還滿舒服的,第一次碰到行事這么大膽的女孩。
「喂,你不要因為有性感小貓靠在你身上就心跳加速好不好?這會讓你的嫌疑加大!顾^續靠在他身上說道。
「性感小貓?」男人好笑的重復她的話。哪有人自稱性感小貓的?
「好吧!」算他過關好了。香緹抬起頭,重新回到問題上,問:「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只是送東西給我的堂弟,路過而已!
「三更半夜,送什么東西這么重要?」香緹還是半信半疑的樣子。
「沒什么重要的,只是我現在才回學校,打電話問他睡了沒,就順便拿來給他了!
「你的手機咧?」她說著直接搜他的身。
「在……」男人同時伸手拿手機,剛好摸到她的小手,感覺冰冰涼涼的,但是非常柔軟,這時他又開始小鹿亂撞了。
怎么回事?他又不是沒摸過女孩子的手,也不是十七、八歲的小毛頭了,怎么會被這個小女生隨便摸摸就胡思亂想了?更甚者,他已經有個交往多時的女友了耶!
「有了!」香緹從他的褲袋里抽出手機,一到手就按重撥鍵,「你堂弟叫什么名字?」
「我最后一通電話不是撥給我堂弟的,妳別亂按!」他出聲阻止。
「這話讓你的嫌疑更添一分!顾龥]掛斷,只是聽著通話聲,抬眼看著他,問:「你叫什么名字?」
「曾威鳳。」
「真威風?你是準備當大將軍嗎?怎么不去考軍校?」香緹不覺失笑。
「是威鳳,鳳凰的鳳。」他討厭她拿他的名字開玩笑。一直以來,他對這種事并不怎么介意的,但是她不行,他不知道為什么,但就是不行。
「還不是一樣!瓜憔煵辉谝獾恼UQ。這時電話接通,是個女人,她大方的提問:「喂?請問妳上一通電話是什么時候接到的?」
「妳是誰?為什么有威廉的手機?」對方沒好氣的問,好像認定手機是香緹偷來似的。
顯然這個曾威鳳的電話號碼沒有隱藏,也算一種光明磊落吧!
「請妳認真回答問題,」香緹沒打算跟她哈啦。
「就在五分鐘前而已。妳到底是誰?」
「謝了!」香緹沒回答她的問題,當下掛了電話,重撥第二通已撥電話。
而曾威鳳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只有任她為所欲為了。
經過多番查證,連曾威鳳的堂弟都請下來解釋了,香緹只好暫時放過他,相信他是無辜的。
原來他是境外高中新來的老師,今年二十七歲?此桓睂W生樣,她還以為他是大學部的同學呢!
折騰了大半夜,結果一無所獲,香緹失望的領著六人小組準備打道回府。
這時曾威鳳開口問:「妳叫什么名字?」問名字,不是對她有什么企圖,而是被人誤認為變態小偷,總算少有,問一下對方是誰,就算留個紀念吧!
「本女俠譚香緹!顾仡^用水管指著他,秀眉一挑,「下次遇上了,要謝謝我這么明理,沒有隨便栽你贓!顾稽c也沒把他當老師的樣子,也不怕他公報私仇。
「譚香緹,我會記住妳的。」這句話并沒有威脅的意思,因為他一直都保持微笑,好像這整出鬧劇一點也沒影響他的判斷力。
香緹目光一閃,突然覺得他話中別有意思,好像一般男人準備追女人的開端一樣。誰叫他生得一副風流相,不順便風流一下就會死似的。
「下次別這么晚出門!瓜憔熅嫱晁时婋x去也。
「香緹,內褲咧?」小雪問。
「妳去撿。」香緹答。
「我不要!」她死命抵抗中。
「不敢摸不會用水管挑起來厚,笨!」
「對哦。」小雪于是拿水管去挑。
內褲小偷事件,暫時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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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威鳳,你怎么會惹到這顆小辣椒的?」香緹走后,堂弟曾育筑問道。
說來好笑,堂哥取名叫「真威風」,堂弟取名叫「真郁卒」,他們姓曾的一家人可真會取名字,當年竟沒把名字多念幾次再定案,結果給孩子取了有個這么明顯諧音的名字。
為了這個諧音問題,朋友都不肯直接叫他們的名字,怕他們尷尬,而改叫英文名字--威廉與杰森?磥砼笥驯人麄儽救烁谝饽!
「可能是運氣吧!」威鳳自嘲的笑笑,繼而問:「這個譚香緹是什么人?你怎么認識她?」
「我不認識,但聽過她的名號。她專干一些驚世駭俗的行徑,比如說她立誓一個月內丟掉處女膜,結果一個月后就把第一次給了五班的郭義華,卻因為事件太過聳動,輔導室主動介入調查,又請來雙方家長商議,差點就鬧上警察局。」
「真的好聳動。」威鳳點頭認同。
曾育筑繼續說:「是!譚香緹當時威脅郭義華的家長,說他們再鬧下去,就要讓郭義華在學校里抬不起頭來,而且不管轉到哪間學校,下場都一樣慘。她還叫自己的母親閉嘴,否則當年的事件就會重演--對了,譚家只來了母親,原來譚香緹是個私生子,譚母聽了立刻臉色慘白,閉上嘴巴乖乖回家去,之后譚香緹二話不說,當場就和郭義華分手,并誓言永不復合。」
「當年的事件?」威鳳不解的問。看來這女孩個性很極端,任性的不象話。
「沒人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事,但我想這就是她轉來境外高中的原因。」
「這么聽來,譚香緹本身就是團謎!
「是啊,聽說她現在的男朋友是個書呆子,除了登山外,其它時間都書不離手。」
「驚世女配呆頭鵝?」威鳳有趣的問。不知道兩人平?梢哉勑┦裁。
「她上一個男朋友還是個娘娘腔咧!」
「女霸王配溫柔漢?」那男的想必習慣被頤指氣使了。
「不只,除了郭義華是個美型男外,她其它交往的對象不是智障男、痘痘男,就是狐臭男,而且她每個男朋友都比她矮。看看那雙美腿!她最近做過最轟動的事,就是去拍了一張背部全裸的裸照,結果被網絡票選為美腿、美背、美臀小姐三冠王!
譚香緹身高雖然高達一百七十四公分,但要找比她高的男生并不是沒有,偏偏她人美脾氣也怪,甚至可稱之為怪胎,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就是專挑小短腿當男朋友。
結果這種反社會的行徑讓她成為女孩們眼中的英雌、男孩們心中的女神,不管走到哪里都廣受歡迎?赡苁郎夏信嗌俣加悬c反社會性格吧!只是大多數人都只敢坐而言,不敢起而行,所以譚香緹的名號就越來越響亮了。
「長腳配短腿?」威鳳越聽眉頭鎖得越深。簡直匪夷所思!想她條件這么好的女孩,干么專找些奇怪的方式來凸顯自己?她光站在那里就已經夠出色了呀!
思前想后,他感覺不出譚香緹和這些所謂的男朋友有任何感情牽絆,只看見一道道難解的謎題而已。
當年到底發生過什么事?是什么讓她的行為變得如此乖張?一切不得而知。看來想了解譚香緹,就必須先了解事情的開端。
不過這又關他什么事了?他又不是她的班導!
可憐那個必須照顧她的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