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公主暈厥了?」
風勁才剛踏進流風宮,還沒來得及更衣,便接到宮女春華匆匆來報。
「怎么回事?方才我陪她用膳時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從屏風后走出來,衣袍半敞,手里還執(zhí)著腰間系帶。
春華見了,粉頰一紅,趕忙垂下眼。
「是這樣的,您一離開鳳凰宮,公主便吩咐我們服侍她沐浴,誰知公主泡澡不過片刻,便說頭疼得緊,后來回到房里,忽然就暈了。不過您別擔心,公主沒事。適才紫姑娘替公主診過脈,說只是飲食不經(jīng)心,一時暈眩而已,不打緊,現(xiàn)正熬藥給公主喝呢!
「紫姑娘?」
「就是那位隨公主一同回宮的女大夫!勾喝A解釋。
「我知道是她!癸L勁擺擺手,「怎么不請御醫(yī)呢?」
「御醫(yī)跟醫(yī)女都來了,可公主偏不讓他們瞧,堅持要紫姑娘來,還要花公子也過來!
「花信也去了?」風勁揚眉,沉吟半晌,「我知道了,妳先回去吧。我一會兒也會過去!
「是,小的告退!
宮女春華退下后,繪著云霧山水的屏風后轉出另一道倩影,眉目如畫,風姿嫵媚,正是日綺夫人。
「王,您真要去鳳凰宮?」她嬌聲問。
「嗯。」風勁漫應,一面重新整束衣裝,「妳也聽見了,公主暈厥了,我得去瞧瞧怎么回事!
「可人家好不容易才盼到您呢!谷站_夫人仰望他,語氣不無哀怨,「方才那宮女也說了,公主只是一時玉體不適,并無大礙,您又何必急著--」
「若是等不得,妳就先回去吧。」風勁冷淡地打斷她。
日綺眼神一黯,悄悄一跺蓮足。這沒心肝的人呵,連日來都是她陪侍他就寢,還以為他會待她稱稍特別一些呢,沒料到還是跟最初一樣。
是她不夠溫柔嗎?還是床笫間的手腕不夠狐媚?為何他總是連一句好聽話也不肯說來哄哄她?
「唉,我真羨慕公主,有個如此疼她的表哥,才剛陪她吃過晚膳,一聽說她身子不舒服,又馬上趕去看她了。」她媚聲嘆道,嗓音甜得好似浸透了糖蜜,濃密的眼睫像羽毛扇似的搧啊搧。
只可惜這萬般風情,風勁似乎并不看在眼底,劍眉淡淡一挑,「妳不是嫉妒吧?」
「誰能不嫉妒呢?要說這宮里哪個女人能得您真心寵愛,怕也只有公主殿下一個吧。就說這用膳吧,自從公主回宮后,您一直嫌她瘦弱,時不時要御膳房給她進補,還親自盯著她吃。您對公主如此盡心,不單是我,連--」她還待說些什么,卻讓兩道銳利如箭的眼光給堵了回去。
她氣息一顫,臉色霎時染白。
「繼續(xù)說啊!癸L勁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催促她,「我還等著聽呢!
他愈是一副云淡風輕的口氣,就愈教日綺感到心底發(fā)毛!肝覜]……沒什么意思。」螓首像波浪鼓般急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不說啦?虧我還提起興致想聽呢!癸L勁橫過手,抬起日綺下領,「真的不說?」語氣輕柔得幾近危險。
她屏息,只敢搖頭,不敢出聲。
「公主是我表妹,我疼她寵她,不應當嗎?或者--」他頓了頓,拇指毫不憐惜地碾過她豐潤的唇瓣,「妳有意見想指教?」
「沒、沒有!顾暽ぐl(fā)顫。
「真的沒有?」他偏還要確認。
她連心跳也幾乎要駭停了,「沒……沒有!
「沒有的話,我可要走啰,」他淡淡勾唇。
見他再無進逼之意,日綺松了一口氣,斂下眸,不敢再多嘴,怕一個不小心惹惱這深不可測的男人,連這陪寢的榮耀也失去。
這宮廷里多得是想攀上他的貴族仕女,她可不想拱手將他讓給那些虎視眈眈的女人。
她拿起斗篷,溫順地替風勁披上。「王請慢走,日綺會在這兒候著您。」
「嗯!癸L勁頷首,沒再多瞧她一眼,轉身步出寢殿,躍上侍衛(wèi)備好的駿馬,一路朝鳳凰宮疾馳而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海珊瑚躺在床榻上,仰望著天花板上一條彩繪的鳳凰,鳳凰在云間游止,閑適自得,一雙盡顯精華的鳳眼,鑲的是南海珍貴的夜明珠。
房里,宮燈燭火都捻熄了,唯有這兩顆渾圓剔透的夜明珠,靜靜綻放著絕代風華。
好美。她輕聲嘆息,神志隨同這朦朧珠光沉淪。不曉得從前云霓躺在床上,都想些什么?是否也如她現(xiàn)時一樣,好想化為天際彩鳳,自由遨翔?
若是人真能如鳳凰一般飛翔就妤了……
她癡癡地想,眼珠一徑盯著天花板,直到珠簾外傳來一陣細碎聲響。
「公主睡下了嗎?」她聽見一道刻意壓低的聲嗓。
「是!
「喝過湯藥了嗎?」
「花公子勸殿下喝了!
「那就好。公主性子好動,對自己的吃穿又不經(jīng)心,你們要多照看著她。」
「攝政王請放心,小的知道!
「那我……」
「風表哥,是你嗎?」海珊瑚忽地揚聲,留住意欲離去的人影,她坐起身,掀起紗帳,「你進來吧,我還沒睡呢。」
珠簾翩搖,風勁挺拔的身形出現(xiàn)在她眼前。在夜明珠迷蒙的光芒映照下,他平素冷峻的五官竟意外地蘊著幾分溫柔。
他拾起茶幾上的火折子,正想點燈,她卻阻止了他。
「別,這樣就夠亮了!顾⑿Φ,「你過來這邊坐著,表哥,我有話同你說!
他接受她的邀請,在床緣坐下,「還有什么話想說?妳不是身子不舒服嗎?」
「是很不舒服啊!顾龘P起秀顏,手指卷起自己的發(fā)尾,女兒氣地把玩著!缚赡茏罱旌驖u漸冷了,我常感覺頭疼得緊,方才沐浴時也忽然頭疼起來,好難受呢!
這話說得嬌氣,配合她卷弄發(fā)尾的動作,明擺著就是在對他撒嬌。
風勁心一動。從他識得男女情事以來,多的是朝他賣弄風情的女子,也免不了借著撒嬌裝憨的行舉,試圖引起他憐愛,而他除了淡漠,還是淡漠。
但不知何故,今夜,他無法對她淡漠。
他反倒伸出手,捉住那綹遭她玩弄的發(fā)尾,「現(xiàn)下呢?好多了嗎?」
「嗯,已經(jīng)好多了,」海珊瑚凝睇他的眼流光璀璨,比之夜明珠,更是明媚動人,更休提那卸去了珠釵、隨意披瀉的墨色發(fā)瀑,還有那粉櫻色的絲料單衣下,若隱若現(xiàn)的胴體……
風勁呼吸一緊,忽地意識到如今在他面前的,是個女子,一個身上泛著幽香,既清純也誘人的女子。
「怎么啦?風表哥,我身上有什么不對勁嗎?」她注意到他異樣的眼光,低聲問。
他連忙定定神,「沒什么,只是我瞧妳現(xiàn)下臉色紅潤,真不像才暈過!
「呵,我本來就沒嚴重到要暈去的地步啊。」海珊瑚輕輕地笑,「我不過是想做個小小嘗試而已!
「嘗試?」他劍眉挑起。
「是啊!购I汉髌^頰,明眸閃過淘氣的尤,櫻唇淺抿。
她方才頭疼是真,暈去卻是假,目的只是想試試在花信心日中,她還有多少地位?她的分量比起紫姑娘如何?
從花信一得知她暈厥,便急匆匆趕來瞧她的反應看來,他應該仍是相當看重她的,對她的眼淚,他仍會手足無措。
雖然他已移情別戀了,但她在他心中,仍占有一定分量。
他并未拋下她,只是對他而言,她不再是第一位了。
「……所以我想懲罰他!顾驼Z。
「懲罰誰?」風勁不解。
「一個變了心的人!顾畹鼗卮,
風勁蹙眉,微一凝思,便約略猜出了人概。他微微一笑,溫聲問:「方才花信和紫姑娘來看過妳了吧?」
「嗯。」
「妳跟他們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不過是暗示花信,紫姑娘可能跟水月泄漏了她失憶的秘密而已。
海珊瑚若有似無地微笑。不過是小小的挑撥離間,若那兩位真是有情人,想必她此舉也只能掀起微不足道的波瀾而已。
風勁凝視她唇畔那幾乎看不出的笑意,「妳說那個變了心的人,是指花信嗎?」
「嗄?」海珊瑚訝異地揚眉,「你知道?」
「妳以為我看不出他一直喜歡著妳嗎?」他似笑非笑地望她,「他暗戀妳好多年了。」
他連這事也看出來了。海珊瑚心跳一停,十指悄悄抓住衣袖。如此說來,興許他早就開始懷疑她不對勁了。
他會識破她是個冒牌貨嗎,她抬頭,以一朵燦爛的笑容掩飾內心的緊張,「果真什么事都瞞不過你呢,風表哥,你真厲害!
風勁淡淡一笑,「妳為何說他變心?他看上別的姑娘了嗎?」
「嗯,他喜歡上了紫姑娘!
「那個女大夫?」
「是啊,」
「戀上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奇怪!顾烈,頓了頓,忽地拿握在手中的她的發(fā)束搔弄她的頰,調笑似的問道:「妳難過嗎?」
他又在逗她了,他總是這么逗她。
海珊瑚心窩一暖,不知怎地,她能明白,這樣的調侃中其實隱含著關懷意味。
「我不難過。」她細聲細氣地說道。
「真的?」風勁似乎不信。
「真的!顾龔娬{,看了一眼他難得溫和的神色,忽地興起一股沖動追問道:「風表哥喜歡什么樣的女子?你現(xiàn)下有意中人嗎?」
他搖頭,「現(xiàn)下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咦?」
「我不會喜歡任何人。」他淡道。
望著他淡漠的神情,她心下恍然,「因為你最喜歡的是千櫻,所以誰都只能是你的棋子,對嗎?」
「不錯!
「既然你這么喜歡千櫻,為何不干脆自己稱王呢?」她好奇地問,「風表哥這幾年攝政,肯定在宮中收買了不少人心,想從我手中搶走王位應該不是難事吧?」
風勁揚眉,似乎沒料到她會問得如此坦率,凝視她許久,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妳很聰明,霓兒,或許太聰明了。」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聰明不好嗎?」她微笑反問,「風表哥難道不希望我機靈點?」
「妳果真變了,霓兒:」他俯下身,深邃的眼緊盯她,「以前的妳,不會這么對我說話的。以前的妳,就算猜著我的野心,也會隱忍著不說破!
她表演過火了嗎?她是否不該憑著直覺,挑破這敏感的話題?
海珊瑚斂下眸,掩去猶豫的眼色。她必須再想想,這么做究竟會讓風勁更欣賞她,還是更提防她?她該信任自己的直覺嗎?
調整好心緒后,她勇敢地揚起眸,迎向風勁幽亮的深眸。那像古井一樣深的眼潭里,正隱隱流動著什么,似乎像是……笑意。
他在笑?他喜歡她這樣的應對?海珊瑚扮頰一燙,心兒因興奮怦然直跳,「不說破不代表沒這回事!顾吐暤溃瑳Q定相信自己的直覺,「何況風表哥如此犀利,什么都看在眼底,我又何必在你面前玩花樣?」
「果真如此嗎?」風勁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我怎么覺得這話聽來像是個挑戰(zhàn)?」
「嗄?」
「妳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霓兒!顾崧晢枺p輕扯了扯她的發(fā)。
「風表哥這意思是懷疑我說謊啰?」她強抑狂野的心跳,粉嫩的緋頰像盛開的櫻花,清艷好看。
他心一動,不自覺更貼近她,「有沒有對我說謊,妳自己心里明白!
俊美的臉龐,離她好近好近,近得她都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她深呼吸,抬高下頷,「那你呢?你是否也對我說了謊?」
「我?」
「你是否一直覬覦著我的王位?明年春天,我滿十八歲的時候,你當真會還政于我嗎?」她大膽地問。
「我會!顾敛华q豫。
她一愣,「真的?」
「妳不信嗎?」他諧譴的挑眉,「既然不信,又何必問我?」
她怔然,望住他蘊著三分正經(jīng)、七分邪氣的俊臉,不知該如何應答。
「我會還給妳,霓兒!顾⑽⑿,拇指撫過她嬌挺的鼻尖,逗得她氣息直顫,「我不是早說過嗎?只要妳擔得起這責任,夠資格來挑起這個國家,我不會跟妳搶這位子!
意思是,若是讓他感覺她不夠資格,就休怪他翻臉無情了。
海珊瑚自嘲地彎唇,聰明地聽出弦外之音。
「你放心吧,表哥,在正式登基前,我絕不會出任何差錯的;即便登上了王位,我也會時時小心翼翼,不讓自己走錯一步。我曉得,只要我不夠果斷明智,不夠勤政愛民,毋需你開口,那些百官大臣自然會要求你繼續(xù)攝政,他們會說,公主年幼,心智尚不夠成熱,請攝政王繼續(xù)為國家盡心盡力!顾^芳頰,好俏皮又意味深長地睨他一眼,「我說的,對嗎?」
他訝然凝視她,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回應。
他很意外嗎?她與他對望,「為了確認我是不是個明君,表哥會一直在我身旁,時時緊盯著我、評估著我,對吧?」
他仍然沉默,可他毋需回應,她已從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知曉了答案,
她忽地輕輕嘆息,微笑了。她愛極了這樣的感覺呵!她喜歡他如此關注著她、期待著她,以最高的水平來要求她。他待她嚴苛,偶爾也會不假辭色,可她知道,那從不是真正的殘酷與冷漠。
她喜歡猜著他,也讓他猜著自己,她喜歡在他面前,自己那控制不了慌張的心韻……
「妳在想什么?霓兒。」
她恍惚的微笑似乎又讓他感到意外了。
「我在想,你總是待我如此嚴厲,」迷蒙的笑意染上眸,氤氳成最撩人的水霧,「萬一我真對你說了謊,你會如何?」
「我會懲罰妳!顾ひ羯硢
她身子一顫,「你會……打我嗎?」
「妳怕我打妳嗎?我彷佛記得妳之前還說過,我打妳那個耳光根本不痛!
「風表哥的懲罰就是那樣嗎?」不是狠絕的鞭打、殘酷的刑求?
「妳好像一點也不怕!箍∶夹碧。
她是不怕。只是一記不痛不癢的耳光,她何須怕?
海珊瑚又笑了,笑痕在櫻唇畔蕩開,牽動了眉眼,在水霧氤氳的眼潭里激起圈圈漣漪。
風勁近乎著迷地看著她。
她好美。為何他從未發(fā)現(xiàn)她笑起來如此柔媚可人?她簡直像一夕之間長大了,前一天還是個不解風情的小姑娘,今日已是成熟艷麗的美婦人。
「風表哥打人一點都不痛,我才不怕呢。」她愛嬌地說道,柔唇水潤欲滴,好似待人采擷的紅櫻桃。
他一時情動,忽地低下唇,攫住那迷人的櫻桃,舌尖探出,邪肆地舔過。
她駭了一跳,卻沒有反抗,身子一軟,整個人偎入他懷里。
「我這樣懲罰妳,怕嗎?」他一面啄吻她,一面佞問道。
「不、不怕。」她攀住他肩頭,喘息地回應。
「真的不怕?」他暫時停下放肆的舉動,火熱的眸箝住她。
她被他看得全身發(fā)燙,下意識潤了潤唇,「我、我知道風表哥不會侵犯我,因為你不會做出對千櫻不利的事,所以你……絕不會奪去我的處子之身!
聽她如此說,風勁先是感到驚訝,跟著忍不住朗聲大笑。
「傻丫頭,妳以為只有奪去處子之身才叫侵犯嗎?」他探出手指,捏了捏她俏美的鼻尖,「一個男人要『侵犯』一個女人,有太多法子了。」
她眨眨迷蒙的眼。
她不懂吧?風勁微微一笑,一手攬住她纖腰,另一只手不規(guī)矩地在她瑩潤的后頸來回撫摩,俊唇也沒閑著,一吋吋烙過她軟嫩的臉頰。
「妳知道親吻嗎?」他輕輕含住她貝殼般的耳垂。
她身子一顫,強忍住差點逸出唇的矯吟,點了點頭。
「那妳曉不曉得,一個男人可以用多少方式親吻一個女人?」
螓首輕搖。
「妳要不要猜猜?」
她氣息急促,只字難言。
「比如說這樣,」他舔紙她頸間鎖骨,「或者這樣,」他啄吻她的頰,「也可以這樣,」他吸吮她的唇,「或這樣!轨`巧的舌尖推開她唇瓣,長驅直入。
「嗯、嗯……」她驚顫地低吟。
他耐心地誘導她,尋到她柔軟的丁香舌,輕巧地勾卷。起先,她只是笨拙地由他戲弄,逐漸地,她似乎抓到了訣竅,也能反過來纏住他,品嘗他的滋味。
他稍稍退后,讓兩個人有足夠的空間呼吸,她的舌追上來,與他一次次相觸、互繞、糾纏。
這既青澀又性感的反應,令風勁發(fā)了狂。
他擁著她倒臥床榻,更激昂、更猛烈也更專心地吻她,火燙的吻沿著冰肌玉膚密密麻麻地灑落,直到薄薄絲料擋住了去路。
他懊惱地想咬開那礙事的衣衫,她卻忽然伸手抵住了他。
「不,風表哥,不……行!
嬌嗓雖虛軟無力,卻仍喚回了風勁的理智,他一定神,不敢置信自己竟差點克制不住沖動。他在做什么?她是千櫻的公主,是他碰不得的女子!
他猛然坐起身,神色陰晴不定。
「你沒事吧?風表哥,」海珊瑚跟著坐起身,擔憂地望他。
他不語,復雜的眼擒住她半晌,忽地展臂,將她柔軟的嬌軀撈入懷里。
他霸道地摟著她,陽剛的體魄散出陣陣熱氣裹圍著她,她嬌喘細細,原以為他還會做什么,他卻只是緊緊圈擁著她,動也不動。
「風表哥?」她迷惑地輕喚。
「噓,別說話!顾浦顾,俊臉埋入她烏溜溜的發(fā)瀑間。
這似是壓抑又略具獨占意味的擒抱,令海珊瑚心弦一牽,她放松了身子,柔柔倚靠著他,
雖然并非有意,她終究還是證明了自己也能在床笫之間取悅他。經(jīng)過今夜,他想必會更加看重她,更體會到她的價值,也會更關懷、更在乎她……
她心滿意足地合落羽睫。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他不懂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丫頭,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將她握在掌心的,卻沒料到也有瞧不透她的一天。
怎么回事?哪里出錯了?
饒是風勁自恃精明,近日也經(jīng)常心驚于他那公主表妹的難以捉摸。他知道她靈巧聰慧,比起常人,心思要剔透幾分,可她的行止、她的反應,一向在他意料之中!
可現(xiàn)今的她,卻老是出乎他意料。
這讓他不禁有些懊惱,從不識懊惱為何物的他,近來竟老是遭類似的情緒困擾。最糟的是,他彷佛還對她興起幾分純粹男性的渴望。
風勁斂眉,陰沉地憶起那個激情的夜晚。那夜的她,清純得像枝枒上初開的白櫻,卻又艷媚得好似盛綻的丹芙蓉;那夜的她,風姿楚楚,教他幾乎失控。
「不對勁,」風勁深思地自語,大掌把玩著幾顆翠玉圓珠。
如斯矛盾又迷人的她,果真是原來那個云霓嗎?自從她遇刺回宮后,他便老覺得她哪里不對勁,有時他真懷疑,她該不會不是正牌公主,而是某個頂替的冒牌貨?
可說她是個假公主,她的五官容貌和霓兒明明一模一樣啊,身材除了略瘦些,也看不出差別之處。這世上能有外貌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嗎?除非是雙生子……
一念及此,風勁猛然站起身,玉珠兒脫出掌心,在檀木案上滾動。
會是如此嗎?霓兒有個孿生姊妹?不,他娘親和霓兒的母后是姊妹,他從小便在這王宮內苑游蕩,從不曾聽聞他那姨娘懷的是雙胞胎啊。
風勁正沉吟間,殿外傳來侍衛(wèi)的通報聲--
「啟稟攝政王,丞相大人求見!
金譽?這么晚了他來做啥?風勁擱下筆,揚聲喊,「請他進來!
話語方落,一個發(fā)色半蒼的老人便踏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進御書房,風勁起身迎向他。
「這么晚了,丞相大人找我何事?」
「老夫聽說一則奇怪的傳聞,特來向攝政王求證!菇鹱u凜聲回道,花眉緊皺著,神情僵硬,臉色不太好看。
看來不是什么好事啊。風勁不動聲色,淡淡一笑,「大人請坐!顾I著金譽各據(jù)一張鋪著雪狐毛皮的座椅!竵砣,上茶!
宮女們送上茶點后,他端起其中一碗茶,掀開豌蓋,「喝點茶吧,丞相大人,天這么冷,您老一路走來一定不好受,喝點茶去去寒氣!
「是,老夫不客氣了。」金譽端起茶碗啜飲。喝了幾口,略略壓下體內的寒氣后,他迫不及待地開口,「老夫本想等明日議完政事后再私下找攝政王求證,可茲事體大,下問個明白,老夫實在難以成眠,」
風勁揚眉,又啜了一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地擱下茶碗,「究竟什么事讓我們丞相大人如此頭疼?」
「老夫聽說,上回公主出宮時,遇上了刺客。」
「哦?」
「老夫還聽說,這些刺客是有備而來,不取公主性命,誓不罷休!菇鹱u直視風勁,「老夫覺得奇怪,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怎么從沒聽見攝政王提起?」
這意思是懷疑他吧?風勁微一勾唇,敏銳地聽出弦外之音。
他抬起眸,對金譽銳利的逼視不避不閃,「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跟你們提起又有何用,況且我已經(jīng)囑咐過鳳凰宮的侍衛(wèi),今后嚴加注意公主的安危,也警告過霓兒,不許她再私自出宮!
「光這么做不嫌輕率嗎?公主乃金枝玉葉,來年又將登基成為千櫻的女王,她的性命安危個容輕忽?何況那些刺客究竟是由何人指使,也該查一查,這謀逆之罪,非同小可!」金譽的語氣略帶指控。
「正因為謀逆之罪,罪不可赦,所以我才不愿打草驚蛇!癸L勁淡然回應,「要是公然在議事廳上抖開這件事,驚動了主謀者,恐怕要揪出他們就不容易了!
「攝政王這意思是,您其實私下在調查這件案子?」金譽瞇起老眼。
「不錯。」
金譽沉默半晌,「果真如此,那是最好。只怕--」
「只怕什么?」
金譽不語。
「丞相大人請盡管說,是不是您老『又』聽說了什么傳聞?」風勁語帶嘲諷。
「這傳聞我并不愿相信,可最近實在傳得兇,又言之鑿鑿,教人不得不起疑--」
「究竟是何種傳言?」
「聽說攝政王之所以壓下這件事,可能有兩種原因!
「愿聞其詳!癸L勁端起茶碗,好整以暇地品茶。
「其一是攝政王早就知曉謀逆者是誰,只是隱忍著不說破:其二是--」金譽深吸一門氣,「這場行刺的幕后主事者正是您自己。」
語畢,老人凜著下頷,準備迎接一番嚴厲斥責,豈知風勁既不斥責,也不辯解,只是轉動著茶碗,嘴角甚至還勾起薄笑。
「這推論聽來倒挺有意思。」半晌,風勁總算開口,望向金譽的眼眸熠熠生輝,「不知丞相大人以為是何種原因?」
「老夫并不想『以為』!老夫只想知道真相!」金譽教他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給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一甩袍袖,忿然站起身,「老夫只要攝政王給一句話,行刺公主的主謀是您嗎?」
「當然不是!癸L勁閑閑應道。
「什么?」金譽一愣,沒料到他回答如此干脆,「攝政王該不會以為這么隨便一說,老夫就會信了?」
「您要我一句話,我已經(jīng)給了,信不信由您!癸L勁倒是坦然。
「您……您怎能如此漫不在乎。俊菇鹱u又氣又急,臉色鐵青,「您不知曉嗎?這傳言一旦在宮廷里傳開,可是會掀起驚濤駭浪。
「所以丞相大人是在為我擔心啰?」風勁揚眉,微微笑了,「感謝大人!」
「攝政王!」金譽莫可奈何地喊。
「冷靜點,大人!癸L勁笑著橫臂,拉他重新落坐,「您可是千櫻國的丞相、百官的仰賴,如此驚慌失措,傳出去會讓其他人笑話的!
「我不怕他們笑話,我只憂慮咱們千櫻的未來。」金譽不悅地擰眉,「先王當初托您輔政,是期望您好好栽培公主殿下,不是要您竊取國君之位,要是您真有這狼子野心--」
「您待如何?」
「老夫絕不會坐視不管!估先肃嵵氐匦Q,目光炯炯有神。
「很好!癸L勁一拍掌,「咱們千櫻有您這樣的忠臣,真是國家之幸!
「嗄?」這番出乎意料的贊許弄得金譽莫名所以,瞪視風勁片刻,不禁長聲一嘆,「有時候老夫真摸不透您在想些什么!
風勁詭譎地一笑,「您老別擔心,我若真想自行登基為王,過不了您這關也是枉然;就算取得您的支持,還有水、火、花三大氏族呢,他們可個會坐視我竊國!
「可若是公主不幸去世,這王位總不好虛懸,必得落入攝政王手巾了!谷u挑釁似的回應。
「若公主不是自然死亡,這宮廷內必生風波,您真確定我能在一團混亂中脫穎而出嗎?欠缺了百官和三大氏族的支持,我害死公主,不過徒然為千櫻惹來戰(zhàn)端而已,未得好處,先蒙其害。」風勁頭頭是道地應對,「到時讓羽竹和雪鄉(xiāng)給撿著機會,內外夾攻,我別弄丟一個國家就屬萬幸了!
「攝政王這話說得倒也有理!菇鹱u沉吟地揉弄一把白胡。
「所以您老別煩惱了,我若要稱王,起碼也得先收買您跟文武百官才是。一天沒得到丞相大人的支持,我便一天不會輕舉妄動,安心吧!癸L勁勸慰道。
「這--」金譽猶豫了,愈聽風勁剖析,便愈發(fā)覺得有幾分道理,一時間琢磨不定。
見他躊躇,風勁趁勢提議,「天晚了,丞相大人先回府休息吧,要是還不安心,我們明日再議。」
「……也好!菇鹱u點點頭,起身告辭。
風勁卻忽然喚住他,「丞相大人請暫且留步!」
「攝政王有何指教?」
「聽說大人與先王在世時的御醫(yī)竹笙交情極好,不知大人可曉得他如今身在何處?我想請教他當午為先后接生的御醫(yī)女為何人!
「替先后接生的御醫(yī)女?」金譽一愣,「攝政王怎會突然問起此事?」
「我是替公主問的!癸L勁隨口編造借口,「您也知道,先后因為難產(chǎn)去世,公主從一出世就沒了娘親,對此一直耿耿于懷。她明年也將滿十八了,女兒家到了這年紀總是格外多愁善感,最近經(jīng)常嚷著想見見從前為她接生的御醫(yī)女,聽聽當時的情況,我拗不過她,只好答應替她找人了!拐f罷,還攤攤雙手,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啊!菇鹱u同情地頷首,「公主從小到大未曾享過一天母女親情,自然是遺憾的了。嗯,竹笙現(xiàn)下已告老還鄉(xiāng)了,老夫這就修封書簡給他,打聽打聽當年為先后接生的御醫(yī)女哪里去了。」
「那就勞煩丞相大人了!
送走金譽后,風勁拿起茶碗,一面品茶,一面在心底斟酌。
若不是金譽今夜來訪,他還不曉得公主遭剌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這天大的機密,他明明吩咐過壓下來的,究竟是誰泄了密?
是花信和火影嗎?還是那幫討人嫌的老頭子自行放出的風聲?
拖了這許久,他很清楚那些老頭肯定會感到不耐煩,興許是他們終于等不得了,故意借著抖漏這件事好逼他快點采取行動。
風勁冷嗤一聲。
連這點耐性都沒有,還妄想成什么大事?那幫老人也太天真了吧!
只不過,若不是他父親主導?他們也未必會如此輕舉妄動,他真正得步步為營應付的,還是那位目前正坐鎮(zhèn)于風城的城主父親。
看來父親已經(jīng)感到不耐煩,他得快點采取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