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街道一角的小咖啡店,門上懸著新訂做的招牌,磚紅色的壓克力片拼貼出店名「七色」,在夜色下閃著溫暖的光輝。
三個剛結(jié)束學(xué)校社團(tuán)活動的大學(xué)男生,一邊談笑,一邊推門進(jìn)入店內(nèi)。
「歡迎光臨!棺詈笠蛔揽腿巳昼娗皠傠x開,夏音曉收拾完桌子回到柜臺后,立即向踏進(jìn)店內(nèi)的三個新客人頷首,以生澀的口語道:「請問,要點什么?」
三個大男生都是一愣。他們也算這家店的?,怎么才幾天沒來,店里就多了這么漂亮的店員?雖然口音有點怪異,但……真是個美女啊!
三人呆愣的神情讓夏音曉以為他們沒聽懂,又說了一次,卻仍得不到響應(yīng)。
她不由得有些無措,幸好角落適時傳來聲音,為她解了圍——
「本店供應(yīng)的餐點是寫在柜臺右邊的墻壁上,不是寫在服務(wù)生臉上!苟【G堯獨據(jù)一桌,從他的角度正好清楚看見三個男學(xué)生驚艷癡迷的眼神,不悅地哼聲。
三個男學(xué)生這才回過神,訕訕地向夏音曉點餐。由于已接近打烊時間,咖啡已賣完,剩一些小蛋糕,三個大男生于是討論要買哪種蛋糕,順口詢問夏音曉的建議。
夏音曉盡量回答他們,但三個大男生你一言、我一語地太過熱絡(luò),讓她反應(yīng)不及,幾乎結(jié)巴起來。
「哪一種都好吃啦!趕快買完趕快出去,我們要關(guān)門了。」丁綠堯忍不住又插口。她這兩天才開始用口語和人交談,還不太流利,這三個家伙纏著她啰唆個沒完,不是故意刁難,就是想借機(jī)搭訕,而兩者他都看不順眼!
「你再騷擾客人,我就要請你出去了!故冀K在柜臺后冷眼旁觀一切的店老板——費橙希,瞪了他一眼,雖然娃娃臉讓這記銳眼少了點說服力,但低沉的聲音彰顯出說到做到的威脅性。
「老大,你會不會做生意?」丁綠堯不滿,「我是客人耶!哪有趕客人出去的?」
「別叫我老大!官M橙希蹙起濃眉。被那吊兒郎當(dāng)?shù)目谖且唤,聽起來像什么不良組織的頭頭!笗}擾其它客人的客人,本店不歡迎。」
「誰說我騷擾客人?」向三個匆匆離開咖啡店的大男生背影一指,「是他們故意找碴,妨礙人家工作,我才出面的!看吧,他們也知道理虧,趕快跑掉了。」
「夏小姐。」同樣也是獨據(jù)一桌的魏霓遠(yuǎn)向夏音曉招手。他今天只穿了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別有一番休閑輕松的面貌,優(yōu)雅的氣質(zhì)倒是半分不減!嘎闊┰俳o我一塊蘋果派!
夏音曉還沒回答,丁綠堯已向他瞪去,「你不會自己去拿?」都自己人了,還好意思支使她?她工作了一天,已經(jīng)很累了,該讓她多休息一下才是啊。
「我自己去拿?」魏霓遠(yuǎn)訝異揚眉,笑道:「奇怪,我在這家店喝了半年的咖啡,這里什么時候改成自助式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馬上拿給你!瓜囊魰悦Φ溃骋姸【G堯還有話說,趕緊向他使個眼色,搖搖頭。
丁綠堯這才不再開口。
「妨礙人家工作的分明是你。」魏霓遠(yuǎn)卻不肯罷休,調(diào)侃道:「在這里坐了一個晚上,就看你不斷指責(zé)客人,客人慢點決定要喝什么,就說人家挑剔;如果多問了幾句,就說人家是故意找麻煩。幸好不是天天都有你這樣的客人來,否則這家店早就倒了!
「我哪里說錯了?」丁綠堯振振有辭,「不過就是買個蛋糕和咖啡,吃下去還不都一樣,干嘛啰哩叭嗦問一堆問題,耽誤人家做生意?」
「服務(wù)業(yè)就是這樣啊,客人對商品有問題,當(dāng)然有權(quán)利向銷售人員問個清楚。夏小姐也應(yīng)付得挺得體的,是你一直在打斷人家!箵(dān)心心上人對工作適應(yīng)不良,特地來這里整天守著也無可厚非,可事事干預(yù)就不太好了。
「你以為我看不出疑問和找碴的差別嗎?有些人明明就是——」
「『澳客』就『澳客』,理由還這么多!官M橙希冷冷拋來一句。
丁綠堯一臉受辱,「老大,你這樣講就太不夠意思了哦!我也算在幫你做生意耶!你沒看今天來的人被我講了幾句以后,很快就決定要買什么……」
「或是干脆離開,什么也不買。」魏霓遠(yuǎn)出聲揶揄。
「那是他們理虧,不好意思,所以干脆走人,就像剛才那三個一樣。」
此時,夏音曉切好了蘋果派,送到魏霓遠(yuǎn)桌上,微笑道:「請用。」
這兩天她借住在育幼院,雖然丁綠堯要她多休息,她還是想盡快出來工作,他于是將她安排在此,說他妹妹也在這里打工過,環(huán)境單純,很適合她。
但來了之后,才知道店老板費橙希是女警辛紅的男友,而且與魏霓遠(yuǎn)是舊識,這兩天辛紅不時過來,魏霓遠(yuǎn)更是幾乎整天都待在店內(nèi),丁綠尹和谷靛下了課也會過來晃晃,讓她視線所及的范圍內(nèi),隨時都有熟悉的面孔在。
雖然他們什么都沒說,但她明白,他們是怕她不適應(yīng)陌生的環(huán)境,所以盡量待在她身邊,也為了預(yù)防萬一安隆楷突然現(xiàn)身,多個人在至少能緩沖一下。
人真是奇妙啊,即使有血緣關(guān)系,姑姑一家待她卻如陌路人,但也有這么一群才認(rèn)識幾天的人,無條件地為她設(shè)想,她的心被他們的善意填得滿滿的,許久不曾如此愉悅。
「謝謝。由美麗的小姐送來的蘋果派,一定格外美味!刮耗捱h(yuǎn)含笑說著,無視丁綠堯開始瞪他,又道:「妳要不要考慮走伸展臺?」
走伸展臺?她從沒想過啊。夏音曉搖頭。也是來這里工作以后,她才知道魏霓遠(yuǎn)還在念研究所,模特兒只是兼職。
「妳雖然嬌小了點,但比例和臉蛋都很完美,最近剛好是推出春裝的時候,今年流行花朵與柔和的色調(diào),妳溫柔的氣質(zhì)非常適合詮釋!
被一個在鏡頭前長大的人如此肯定,令她受寵若驚,伸手接過魏霓遠(yuǎn)遞來的名片,「但是我沒有經(jīng)驗……」手忽然被握住,將她從魏霓遠(yuǎn)身邊拉開。
「本店嚴(yán)禁挖角,尤其禁止挖我罩的人!苟【G堯不悅地將她擋在身后。
他生氣了?夏音曉不明所以,但沒有抗議,悄悄想把手縮回來。
離開安家以后的大小事都是他在替她處理,陪她上醫(yī)院換藥,又帶雙胞胎到表姊冠玲的學(xué)校上課,而在帶她來此工作后,更放下他自己的事,整天待在店里陪伴她。
就如他允諾過的,他一直陪著她……不自覺握住左腕,衣袖下隱藏著疤痕。
五年前發(fā)生的事,他應(yīng)該不知道吧?她自己都曾因為無法承受發(fā)生過的事而自殺,他……一定也無法接受有過這種遭遇的她吧?
他只是看到她現(xiàn)今的處境而產(chǎn)生同情,以朋友的立場在幫助她,一定是這樣……也就這樣吧,她已心滿意足,不敢期望更多。
可是,手抽不回來……她使勁又試了一次,他的力道也跟著加強(qiáng),就是不讓她脫離他的掌握。瞥見魏霓遠(yuǎn)促狹的眼神,更讓她發(fā)窘,只得低頭掩飾頰上燥熱。
「意思是得先知會你這位經(jīng)紀(jì)人嗎?」對著滿臉敵意的丁綠堯,魏霓遠(yuǎn)只手撐頰,俊顏漾著無辜的笑。自己只是單純覺得她的資質(zhì)不上伸展臺太可惜,并不是要跟他爭奪佳人呀!负冒,那么請問丁先生,能不能安排夏小姐——」
「免談!」演藝界可是復(fù)雜的大染缸,讓她去當(dāng)模特兒,簡直是羊入虎口!
「喂,我話都還沒說完呢……」
「我們回來啰!」一身輕便打扮的辛紅推門而入,雙胞胎也跟著進(jìn)來。
「麻煩妳了!共煊X丁綠堯松手,夏音曉連忙縮回手,向辛紅頷首。辛紅非常喜歡雙胞胎,今晚下了班后自愿去接她們,三個人在外頭逛街、吃晚餐。
「不不,她們很乖,一點都不麻煩。」辛紅笑著,心里羨慕極了!溉绻『⒆佣枷袼齻冞@么乖又這么可愛,我也想要生幾個來玩玩!
「喜歡就趕快跟老大去生啊,別玩別人家的小孩。」丁綠堯拍拍總是第一個撲向他的安海微,「來來,告訴我,這個奸詐的阿姨有沒有欺負(fù)妳?」
阿姨?!還不到三十歲的辛紅正要開電視,聞言哼了聲:「你皮在癢嗎?」
「他顯然當(dāng)我們?nèi)遣【,只要一接近這二位純真無瑕的小姐,就會害她們生病呢!刮耗捱h(yuǎn)笑吟吟道。
「要比誰壞,只怕我們還比不上呵某人J。」辛紅意有所指地掃了丁綠堯一眼,切到新聞頻道,「從這則新聞就可以看出來了!
畫面上是安氏企業(yè)大樓內(nèi)部的地下停車場,安隆楷在記者的包圍下正要上車,畫面下方打出字幕——安氏企業(yè)連日遭竊,損失機(jī)密資料,廠房運作停擺。
安隆楷對記者提的問題完全不予響應(yīng),看來相當(dāng)憔悴,不復(fù)平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夏音曉看著新聞,握緊女兒的小手。
她離開安家的隔天,安氏企業(yè)就發(fā)生竊案,據(jù)說是有竊賊闖進(jìn)公司,偷走了許多重要的資料。如今看安隆楷疲憊的模樣,顯然事情相當(dāng)棘手,也難怪她離開了這些天,他一次都沒來找過她。
這個折磨她身心的男人,不管他發(fā)生了什么事,她都不想給予半分同情。但看著他困獸般焦躁卻又無能為力的神情,她仍是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
「那竊賊闖進(jìn)安氏企業(yè)大樓,偷走總裁辦公室保險柜里的文件,現(xiàn)金和其它值錢的東西卻完全不動,顯然有金錢以外的目的。而且,他幾乎沒留下什么證據(jù),讓我們警方的調(diào)查進(jìn)度緩慢!剐良t慢條斯理地說著,目光始終盯著丁綠堯,「音曉,妳有沒有任何線索?比如有誰和安氏企業(yè)結(jié)仇?」
夏音曉搖頭。安隆楷從不對她提起公司的事,她也不曾過問……但為什么辛紅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丁綠堯?難道她懷疑是他做的?
怎么可能?他只是個兒童節(jié)目的魔術(shù)師啊。
她悄眼看向丁綠堯,他正在逗安海微,似乎沒注意到辛紅的話。
辛紅又道:「其實竊案的損失并不嚴(yán)重,但安氏企業(yè)內(nèi)部似乎本來就有問題,這次因為竊案上了新聞,連帶把公司不穩(wěn)的消息擋了出來,影響到幾樁正在談的大生意。妳老公這回可要傷腦筋了!
「她馬上就要離婚了,姓安的不再是她老公!苟【G堯出聲糾正。
「在離婚之前,安隆楷依然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公!剐良t看著他理直氣壯的模樣,促狹道:「破壞人家婚姻,你倒是挺積極的嘛。我還以為只有有錢可拿的差事,才能讓你這么努力呢!
「因為有些人對我來說比錢還重要,我可以無條件倒貼幫忙,不必問報酬!顾ばθ獠恍Φ乜粗良t,「可惜妳屬于我見死不救的那一級,所以沒辦法了解我這高貴情操。」
「喲,聽起來真是偉大呢!這么說,即使人家只把你當(dāng)朋友,從頭到尾沒體會到你的『用心』,你也心甘情愿啰?」辛紅滿意地見他臉色微變,顯然被她說中痛處,而一旁的夏音曉神色困惑,似乎不懂他們充滿玄機(jī)的對話!覆贿^前提是,你得讓安先生答應(yīng)離婚。別以為讓他的公司陷入混亂,問題就解決了。」
「至少他現(xiàn)在是忙得不得了,沒時間——」
「那等他解決這些麻煩之后呢?就算有法院的保護(hù)令,但對他會有用嗎?甚至他不必親自來,只要找?guī)讉人就能將音曉帶回去,反正她住在只有一堆小孩的育幼院里,要抓她太簡單了!而你還讓她拋頭露面在外頭工作,是怕安隆楷找不到她嗎?」一字一句狠狠戳進(jìn)丁綠堯的心!改愕哪X袋是破洞了還是壞掉了,竟然連一點危機(jī)感都沒有?」
氣氛頓時變得很僵。
丁綠堯瞪著辛紅,兩人視線相遇,擦出濃濃火藥味。
「對……對不起!瓜囊魰越Y(jié)巴道,「是我堅持要出來工作,請別——」
丁綠堯打斷她的話,瞪著辛紅,「妳是在報復(fù)我剛才叫妳阿姨吧?」什么腦袋破洞,等于是詛咒他死嘛。
「沒錯!剐良t呵呵而笑,「但你不能否認(rèn),我說的也是實話!
「妳說的全是鬼話!該怎么做,老子自己清楚得很,不用妳操心!顾浦囊魰院碗p胞胎往外走,「今天的工作到此結(jié)束,我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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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上乘客不多,雙胞胎沒和母親同坐,自己坐在窗邊看風(fēng)景。
見夏音曉正仔細(xì)看著魏霓遠(yuǎn)給的名片,丁綠堯皺眉道:「妳不會真要去當(dāng)模特兒吧?」
「不一定,但這是個機(jī)會。」只和他在一起時,她仍是用手語。
「妳嫌我?guī)蛫呎业墓ぷ鞑缓脝幔俊拐Z氣有些哀怨。端盤子的收入確實比不上模特兒,可讓她去那種復(fù)雜的環(huán)境,他不放心啊。
「不,我喜歡這份工作,但我也想試試自己的能力,總不能老是要你幫忙,還讓你被責(zé)怪!惯@是她最過意不去的。
「大姊頭講話是狠了點,但也沒說錯,我的確是欠缺考慮!巩(dāng)初潛入安氏企業(yè)搞破壞,是為了爭取時間,尋找足以逼迫安隆楷同意離婚的條件,而辛紅的話點醒了他,安隆楷對她的執(zhí)念不可能這樣就被打退。可是,為什么他一次都沒有來找她?事情不大對勁。
「妳可能得暫?Х鹊甑墓ぷ髁,待在育幼院里……比較安全!乖撍赖男良t,被她這樣一講,像是他從沒顧慮過她的安全問題似的!高,也許不夠安全,不過,我還是希望妳能待在離我比較近的地方!
她心弦一震,脫口道:「為什么?」
「因為我不放心讓別人保護(hù)妳!顾Ъt的臉蛋嬌美誘人,像在邀他輕輕一吻。他柔聲道:「因為我想常?吹綂叀ky道妳不想嗎?」
他在說什么?他們只是朋友,不是嗎?為什么要說這種話?這會讓她……有所期待啊……
他含笑的黑眸瞅著她,眼神是認(rèn)真的,教她怦然,卻又思及手腕上的疤痕……
「媽媽。」剛座的安海微回過頭,小手指著窗外要她看。
她借機(jī)避開他的凝視,與女兒一起看向窗外。離開安家,沒了充滿壓力的環(huán)境,加上表姊的誘導(dǎo),海微終于開口說話,雖然只會說些簡單的詞語,她已相當(dāng)欣慰。
丁綠堯?qū)⒁磺卸伎丛谘鄣。她臉紅了,代表她聽懂了他的意思,可她卻選擇回避,教他心驚——莫非真給辛紅說中了,她只當(dāng)他是朋友?
他不要只是朋友。∷姓J(rèn)自己這么努力幫她,動機(jī)并不單純,好不容易只差離婚這一步,倘若最后終結(jié)于一句「我們只是朋友」,他……他會嘔死啊!
后方傳來男人的輕咳聲。丁綠堯這才想起車上還有個十分鐘前尾隨他上公車的人,趁夏音曉和女兒正往窗外看,他回頭看向坐在右后方的矮小男子,低聲道——
「剛才警察就在店里,你還敢跟著我?」這男子是從前經(jīng)常幫他銷贓的黑市聯(lián)絡(luò)人之一,兩人已經(jīng)有好一陣子沒見面了。
「你要出賣老兄弟早就出賣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你在那個兒童節(jié)目好像混得挺不錯的!鼓凶痈尚茁,嘆口氣:「我們沒了你,卻大不如前啊。你是天生的好手,不干了實在可惜,新一代沒幾個俐落的……」
「最近有新人加入嗎?」腦海中掠過辛紅給他看的那些照片,「有沒有一個專門對骨董下手的?」
「骨董?」男子沉吟著,搖搖頭,「沒有啊。倒是有一兩回客人指定要一些古物,還沒找到人去拿,東西就先被別人拿去了。干嘛問這個?」
「有人模仿我的手法作案。」專挑古物下手,記憶中只有一個人是這樣……他甩了甩頭。不可能的,那人早就死了,何況他的手法與自己完全不同,不可能是他。
「模仿你?」男子訝異,「會是你的崇拜者嗎?」
「挑我已經(jīng)退出半年的這時候才來模仿我,八成是想陷害我。幫我留意一下,有可疑的人,告訴我一聲!顾涞夭[起眼,「老子收山不代表孬了,栽贓栽到我頭上,找死!」
夏音曉回過頭,似乎有話要說,卻被他兇狠的臉色嚇了一跳。
他立即恢復(fù)平日的笑臉,「怎么了?」
后座的男子也識相地不再說話。
「有人來找你!构囈呀(jīng)停下,正好停在育幼院對面,她看見陶媽站在大門外,身邊還有個熟悉的身影,似乎是他的主持搭檔。
「你去哪里。!」一見丁綠堯在馬路對面下了公車,小恬扯開嗓子就抱怨:「我們約好九點見面,現(xiàn)在都幾點了?!」
「咦?!」好象真有這回事。丁綠堯牽著雙胞胎過了馬路,走到育幼院大門前,陪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笑,你還笑!」瞧他牽著一對女娃娃,身邊還跟著個秀麗的女人,儼然是幸福的一家子,刺目極了。小恬哼道:「你好意思讓孕婦等?!」
孕婦?夏音曉訝然看著小恬依然凹凸有致的身段,不像是懷孕的樣子……
「才一個月,哪看得出來?」小恬白她一眼,「笨女人!這可是妳老公的種,知道嗎?」
「別兇她!苟【G堯臉色一沉,示意陶媽帶夏音曉和雙胞胎進(jìn)去。
待四人進(jìn)入院內(nèi),他才問:「找我干嘛?」
「對別人的老婆那么親熱,對我這個搭檔就這么兇。」小恬抱怨幾句,見他臉色不善,才道:「安隆楷要我跟你說,立刻把他老婆送回去,要多少錢他都給你,否則的話,你一輩子都別想再進(jìn)棚內(nèi)錄像了。期限只有兩天。」
夏音曉跟陶媽進(jìn)了大門后,就停在門后,看著兩人的對話。
丁綠堯冷笑:「哦,這回他準(zhǔn)備了幾個五萬?」
「你別小看他。雖然現(xiàn)在他公司有點問題,影響力還是在,他真的可以逼得你走投無路!
「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他還在吃奶呢。以為這種話嚇得倒我?何況制作人知道我得罪他,老早就不讓我進(jìn)棚了!剐毖劭粗√,「妳干嘛來傳話?我搶了他老婆,妳不就可以扶正了?」
他被節(jié)目封殺了?夏音曉驚詫。他怎么都沒提起?
「我當(dāng)然不想來,是他硬逼我來!剐√窈吡寺,「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跟他都要搶?又聾又啞的,多無趣——!」額頭被丁綠堯重重一戳,她忙按住額頭后退,怒道:「干嘛呀?!孕婦不能受驚嚇的!」
「她溫柔善良又單純,不像妳這么會耍心機(jī),所有妳沒有的優(yōu)點她都有,知道原因了嗎?」他揮揮手,「好了,話帶到了,妳可以回去了!
「你是打算生兒子沒屁眼也沒關(guān)系啰?」真令她嫉妒啊,那女人什么也不必做,就有兩個男人為她爭得你死我活。
瞥見夏音曉佇立在門邊,小恬起了個念頭,走近丁綠堯一步,不讓夏音曉看見她要說的話。
丁綠堯不知道她的企圖,仍嘿嘿一笑,「那就別生兒子,生女兒就好了嘛。」他真有先見之明,當(dāng)初賭咒時說的是「兒子」,幫自己留下余地。
「反正我話帶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忽然仰首在他唇上一吻。
他當(dāng)場呆愣,僵如化石。
「好啦,我回去了,太晚睡對寶寶不好。你也早點睡吧!剐√窀皆谒叾摚来丝趟麄兊哪涌磥碛卸嘤H密,故意朝同樣呆住了的夏音曉甜甜一笑,才轉(zhuǎn)身離去。
哼,她辛辛苦苦地孤軍奮戰(zhàn),才不讓他們這么順利呢。
拍拍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這可是張籠絡(luò)安老太太的好牌,倘若懷的是男孩,說不定還能直接坐上總裁夫人寶座,可得好好把握機(jī)會呀。
唉,她也不想這么辛苦地耍心機(jī),跟人家搶老公啊。倘若有個男人肯像丁綠堯這樣為她付出,就算他也是窮得得住育幼院,說不定她會愿意跟他一生一世——當(dāng)然,還是別太窮比較好……
「……啊!」直到小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丁綠堯才如大夢初醒地驚叫一聲,捧住臉頰,「這女人搞啥。!」
她什么時候?qū)W了這種洋派作風(fēng)?就算要來個臨別之吻,也別吻在嘴唇上啊!莫名其妙!
幸好夏音曉已經(jīng)進(jìn)屋去了,否則真是解釋不清。
他一面拚命擦著嘴唇,轉(zhuǎn)過頭,赫然看見門邊一道纖細(xì)的身影正轉(zhuǎn)身進(jìn)入院內(nèi),不由得慘叫一聲:「啊——」
天啊,她看到了!這下跳到巴士海峽也洗不清了!
他連忙追上她,努力解釋:「不管妳看到什么,全部都是幻覺、幻覺!妳知道,孕婦有時候脾氣怪一點,而且小恬本來就是個怪女人,我的心絕對還是在妳這里——」
「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一愣,「什么?」她的手語比得很快,帶著些怒氣。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被節(jié)目封殺了?」因為她,害他連工作都丟了!
「何必說呢?」他聳肩一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刚f了工作也不會回來。反正這工作我有點膩了,換個新的也不錯。」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她明白,他是怕她自責(zé),所以瞞住她不說,這更讓她歉疚!付际且驗槲也艜@樣……」
「別責(zé)備自己,這并不是妳的錯。要對付安隆楷本來就不容易,若只付出這么一點代價就能擺脫他,不是很值得嗎?」上了樓梯,來到她房前,他替她打開房門,「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
那也不該由他付出代價啊。
明知一切因她而起,卻又無能為力,她真討厭這樣無用的自己,懊惱地掩住臉頰,輕道:「對不起……」
「噓——」他伸指點住她的唇,微微皺眉,「妳再說這種見外的話,我要生氣啰!我要妳別放在心上,妳就別放在心上,我們是朋友嘛,這點小事算什么?」
果真是……朋友嗎?聽他親口說出,她以為自己會感到愉悅,卻只有……滿心惆悵。
這才明白,她期望的不只是朋友。她想欺騙自己,卻欺騙不了早已傾慕于他的心。
但此刻怎能說出口?尤其小恬和他雖然總是斗嘴,卻似乎有著超出主持搭當(dāng)之外的情誼,即使小恬還和安隆楷有著曖昧關(guān)系……
她強(qiáng)忍住難受的失落感,露出微笑,
「一直都是你幫我,要是我也能為你做些什么就好了。」
這句話聽起來很生疏,像是初識不久的兩方,彬彬有禮地試探彼此,同時畫下一條界限——一條朋友的界限。
他盯著她強(qiáng)掩落寞的模樣,嘆口氣,「好吧,我是有件事需要妳幫忙!
「什么事?」就保持朋友的關(guān)系,不要逾越吧。甫從五年惡夢中解脫的她,身心俱疲,還禁不起任何復(fù)雜的情感。
「我想忘記剛才那個吻,妳愿意幫我嗎?」
她一愣。
下一秒,他俯向她,以唇封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