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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啦!花心男 第四章
作者:柳橙
   
  綠墻上掛著兩幅畫,黃皮沙發(fā)上坐著三個人,覆蓋著嫩藍色桌布的茶幾上擱著一盤水果。

  五、四、三、二、一--音樂響起,六個月大的可愛嬰兒開始被沙發(fā)上坐著的二個人玩弄。

  咕嘰咕嘰咕嘰~~

  媽媽臉靠近,手指直逗胖嬰嫩嫩的雙頰,爺爺反復(fù)著將胖嬰舉高、放下的動作,奶奶愛不釋手地摸著嬰兒短短的、胖嘟嘟的腳趾,拿著掌上型攝影機的爸爸東游西走,鏡頭始終不曾離開過親親家人。

  大人們都在笑,臉上洋溢著幸福與滿足,而嬰兒卻只是偶爾牽動小小的唇,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耳邊有著音樂流泄的時間里,多是充滿迷惑的。

  很不配合喔,這個嬰兒?墒怯惺裁崔k法?逗弄他的爺爺、奶奶、媽媽又不是真的,他沒被嚇哭就已經(jīng)很偷笑了好不好……

  正在進行拍攝的這支廣告片,要推的是假爸爸手上那臺操控簡單的掌上型攝影機,被家人珍視的嬰兒,天使般的笑臉特寫鏡頭則是賣點。可想而知,難融入情境的小胖嬰拖延了拍攝進度,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搞得灰頭土臉。

  「Cut!休息!箤(dǎo)演喊停。

  是休息不是收工,所有人都垮下肩,包括了一直站在導(dǎo)演身后的季多莉。

  好累……好想睡……昨天拍維士比,今天拍國際牌,算一算,她已經(jīng)將近四十個小時沒合眼了。

  噢,累斃……垂眼看著手表的她在心里直唉嘆。

  十一點半,很晚了。

  雖然從早上八點到現(xiàn)在,工作量并不太吃重的她有機會閉目休息,可是她不敢,怕那個被嬰兒惹生氣的導(dǎo)演,嫌棄她工作態(tài)度不佳,從此將她這個孤苦無依的單幫客剔除在合作名單之外。

  唉,這時候她就忍不住要羨慕起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了。作息正常,多好!偏偏她就沒那個命,怎么也坐不住能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辦公椅。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所選擇的工作生涯其實也沒差到哪里去;鮮活、多變又具挑戰(zhàn)性,而且旺季的時候錢多多,度小月的時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錯啊……

  「多莉,妳的電話在響喔!挂粋人從休息室里探出頭來。

  「OK、OK!」季多莉暫停自我安慰,小跑步地奔進位于攝影棚一角的小小空間。

  多啦A夢的旋律一直響,她手忙腳亂地從擱在圓椅上的包包里翻出電話。

  「喂?」

  「妳在哪?」電話一接通,對方劈頭就問。

  「片廠!顾躲兜鼗卮穑缓蟛磐蝗幌氲诫娫捘嵌藗鱽淼哪幸舾揪秃苣吧!改隳奈?」

  「丁冀!

  「咦?你怎么會有我的電話號碼?」季多莉一陣錯愕。

  「阿智給的。明晚朋友開party,要不要一起去?」

  「可惜我沒空!蛊鋵嵰稽c都不可惜,因為她對丁冀的世界根本就沒興趣,既然沒興趣,又何必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唔。」低沉的嗓音頓了頓。「要忙什么?」

  「忙睡覺。丁先生,我兩天沒睡了。」呵啊……

  電話那端有著短暫的沉寂。

  「妳在哪個片廠?」男音又起。

  「石牌。」呵啊……「還有事嗎?我要工作嘍!」直打呵欠的季多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休息的爺爺演員,覺得自己該幫他補個妝。

  「沒。妳去忙吧!」

  「嗯,掰掰。」

  收了線,季多莉發(fā)現(xiàn)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七個未接來電。

  拇指按了一下搜尋鍵,結(jié)果第一到第七通的號碼全部相同,再查了一下已接來電,她才知道那七通未接來電的手機號碼,原來是屬于丁冀的。

  他電話打得那么急,就為了一個無聊的party?

  「……神經(jīng)!贡饬吮庾欤径嗬?qū)⑹謾C放回包包,接著打開化妝箱,開始進行自己分內(nèi)的工作。

  二十分鐘后,導(dǎo)演召回所有人,演員們就定位,分內(nèi)工作暫時告一段落的她,還是走到導(dǎo)演的身后站著,非要讓他親眼看見自己有多么敬業(yè)下可。

  時間滴答滴答地溜走,她再偷偷看了一下手表--

  媽喲,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

  導(dǎo)演啊導(dǎo)演,拍攝效果已經(jīng)很好了,求求你饒了大家,也放過那個嬰兒吧!她暗自哀嚎。

  這時,攝影棚的管理員伯伯領(lǐng)了個高大的男人走近季多莉。

  「季小姐,有人找妳!

  「欸?」她聞聲回頭,眼睛在瞥見跟在老伯伯后面的訪客時,錯愕得張大了嘴。

  丁冀?!他、他來干么!

  「你……你……」嚇死她了。

  看著她一臉的驚呆樣,丁冀有點想笑,再發(fā)現(xiàn)到那張呆臉上那兩坨很黑的眼圈后,正要勾起的唇角隨即往下撇。

  她……真的非常需要休息……

  「吶,消夜。」穩(wěn)了穩(wěn)莫名其妙直落的情緒,他遞出手中那袋人參雞湯。

  原本只是個收買她心靈的手段,可是現(xiàn)在感覺卻怪怪的,好象舍不得看見她這么累,好象很慶幸自己特地飆這一趟。剛才他跑去買雞湯的時候才不是這樣的心情咧,明明就邊付錢邊抱怨真是浪費!

  丁冀的舉動讓季多莉想哭。

  或許他這個舉止的背后,其實隱藏著不良的動機,但不管!她的心里就是有夠給他感動就對了!

  「……謝謝你!菇邮芏〖降暮靡馐菦]問題的。她相信自己只要不拋出「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的風向球,處境就不會有危險。

  呵呵呵呵,雪中送炭耶……雖然她比較需要的是床和棉被,不過被人關(guān)心的滋味,她還是領(lǐng)受到了。

  瞧見多莉一副感動到不行的模樣,丁冀競感到胸口一陣酸澀。

  糟糕……他在心疼……心疼這個欠人照顧的小女人……怎么會這樣?上個禮拜二他才發(fā)誓要將多莉活剝生吞啊……

  「快收工了嗎?」

  完了,尊嚴掃地,他壓制下了認賠殺出的沖動。

  「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鼓鞘撬钠谕

  「唔,那我等妳!官v吶,他自己!

  「等我干么?」

  「送妳回去啊。」

  「不用了啦,我有騎車!寡劬φA苏,她似乎看見丁冀的背后生出一對白色的翅膀。

  「小姐,妳的眼皮都快黏起來了,還騎車咧,嫌命不夠短是不是!」他沒好氣地教訓(xùn)不懂得愛惜身體的多莉。

  「那我的摩托車怎么辦?」

  「先停這里。明天我和周杰再來幫妳騎回去!管囉伤_,小綿羊就交給腿比他短的阿杰啦!

  「嗄?怎么好意思這樣麻煩你們!我自己騎就好。」

  等我睡飽了之后。季多莉心里這么念著。

  「嗯哼!箍炊嗬蜻@么堅持,丁冀只好不情愿地點頭,心想阿杰真是狗屎運!肝掖谶@里方便嗎?還是到車上等妳比較好?」哎哎,真是見鬼了,他的心思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細膩?

  「待在這里沒關(guān)系,不過車上比較舒服吧?可以把座椅推平躺著休息。」啊,好羨慕……

  「呵!苟〖綘科鹦,暗爽體貼人的不只是他自己,人家多莉?qū)λ彩呛荜P(guān)心的……「我陪妳!顾徒o多莉一個嗯心巴拉的親密話語。

  有人在瞄了。對丁冀那句「我陪妳」沒什么反應(yīng)的季多莉,趕緊回他一個草率的笑容,接著腳步輕快地跑回去當冷血導(dǎo)演的背后靈。

  快凌晨兩點半時,冷血導(dǎo)演終于喊了一聲:cut!收工。丁冀于是拖走完成工作使命的多莉。

  為什么要用拖的?因為多莉已經(jīng)全身無力,而一堆眼睛在偷看,他若是抱起多莉,恐怕她將得承受污染同事眼睛的罵名,何況多莉也不見得愿意讓他抱。

  喔,對了,他在臨走之前,用力地瞪了那個沒天良的冷血導(dǎo)演,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作惡的人是他又不是多莉……

  上了車,季多莉幾乎是屁股一沾上座椅就陷入昏睡,有好幾次她的頭都因為車子的晃動而被迫跟車窗親吻。

  再也看不下去的丁冀只好使出一手抓方向盤,一手把住她后腦勺的獨門本領(lǐng),一路飆向位于士林的雨聲街。

  遇上紅燈的時候,他總?cè)滩蛔∑^頭,深深凝睇失去知覺的多莉,然后在綠燈亮的時候?qū)⒛樲D(zhuǎn)正,嘴巴碎碎念著自己真是犯賤到了極點。

  好爛的情緣!

  他竟然會對這個將他臉皮殺光光的女人產(chǎn)生心悸的感覺。

  吼,好象他根本從一開始就蠢!住院的時候不好好睡,每天還將鬧鐘調(diào)到快八點,就為了起床檢查多莉這女人有沒有待在醫(yī)院外面。石膏被差勁的她留下「白癡」的注記,他死都不肯涂掉,自認為是臥薪嘗膽,原來是舍不得把這女人忘掉。

  哼,還要狠對付她咧!在阿智公司看見她時,他根本就、就、就熱血奔騰……唉,唉唉!

  「多莉、多莉,到家了!挂宦贰赴Α沟蕉嗬蚣业亩〖剑а勒J命地輕搖這個自己一不小心就愛上的女人。

  「唔……」腦漿糊爛的季多莉瞇著眼咕噥,小手始終晃不到汽車門把那邊!负簦 

  他幫多莉開門,再將她拉出車外,動作超溫柔,表情超猙獰可怖。不過,張不開眼的季多莉并沒看見。

  喀!喀!

  被扶上樓的她,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改阍趺从形壹业蔫匙……」她迷迷糊糊地問。

  「從妳皮包翻出來的!

  「喔……」

  「快睡。」

  「嗯……丁冀,謝謝你……」躺上床的季多莉嗓音模模糊糊。

  「不客氣!顾巳酥5刈牧俗乃拇健!赶刮?guī)蛫叿旁诒洌蚜酥笥浀媚贸鰜砼獰岢!菇又鴮⑸形词苋饲嗖A的人參雞湯擱進冰箱里。

  「嗯……」她無意識地呢喃。

  「那我走嘍!顾呎f邊將多莉家的鑰匙放入自己口袋。

  「掰掰……」她沈入夢鄉(xiā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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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盤叮叮咚咚撞擊的聲音吵醒了季多莉。

  「呵啊……咦?」她悠悠地睜開眼,意外發(fā)現(xiàn)丁冀正杵在自己面前。

  媽喲!這人為什么會在她的家里?

  感覺有些恐怖,她下意識地低頭檢視自己的鈕扣有沒有被松脫,裙子有沒有被拉起?

  呼!她穿的衣服沒有鈕扣,下半身穿著的也下是裙子,而且胸罩還安好地覆住兩座綿軟小丘,safe!safe!

  「醒啦?」丁冀冷眼看著多莉詭異的舉止,暗氣她心里竟然膽敢有當自己是色胚的可惡念頭。

  「嗯!辜径嗬蜞藕吡艘宦暎迤鹉槪蛩汩_始興師問罪。「你--」

  「就知道妳一定沒把我前晚買的消夜拿出來吃。」她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丁冀卻比她更悍。    ?前晚?她睡了將近兩天了喔……

  「我--」想起人家雪中送炭的體貼,她的臭臉當場瓦解。

  「那個不要了,早上吃清淡一點的東西比較適合腸胃!惯,這才象話咩!「我買了清粥小菜,妳先去刷牙洗臉再過來吃!姑嫔簿徍拖聛淼亩〖,覺得自己比較情愿伺候她了。

  「喔……」雖然她沒再擺臭臉,可是緩緩走向浴室時,還是很介意丁冀?jīng)]經(jīng)過她的同意,就老神在在地杵在屬于她的空間。

  「動作快一點!」多莉慢吞吞的像只蝸牛,讓他看了有夠不順眼。

  「喔喔!购!那么兇,有反客為主的嫌疑!

  嘩啦嘩啦--

  氣不過的季多莉不只刷牙、洗臉,她還故意沖個澡拖時間,直到覺得心里夠痛快了,才愿意踏出浴室,面對三度變臉的丁冀以及清爽可口的中式餐點。

  「……菜都變涼了。」不想好心情被態(tài)度三百六十度大轉(zhuǎn)變的多莉殺光光,他閉眸,調(diào)勻好氣息才開口。

  罷了,活該他自找罪受,誰教他要對這個性子陰晴不定,且沒將他看在眼里的女人有特殊的感覺……

  「你怎么進來的?」季多莉溫吞地動筷。

  其實,她心里也有些矛盾。

  她對丁冀的印象時好時壞,有點像是在打分數(shù),一下子滿意他的表現(xiàn),一下子又惱怒他不符合自己的標準。

  問題是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根本就沒必要評估……

  「用妳的鑰匙開門進來的!购冒,他承認自己的行為有缺失,送她一顆荷包蛋當是諂媚。

  丁冀舉筷,將荷包蛋挾進多莉的碗里。

  「……你沒經(jīng)過我的同意!拱。懛サ穆曊{(diào)怎么變軟了?真是沒用……她的堅持竟然讓一顆不到五元的荷包蛋給收買……

  「擅自拿妳鑰匙是出自關(guān)心,我沒有惡意,別這么愛計較好不好?」表情有點兒可憐兮兮。

  「唔!购美玻】丛诒淅锬谴藚㈦u湯和眼前這桌清粥小菜的分上,她不計較了啦。

  心放寬,她開始吃早餐。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不是裝優(yōu)雅,而是睡太久,餓過了頭,怕吃太快,待會兒胃會難受。

  「妳吃東西的速度好慢。」丁冀實在很不想破壞已變緩和的氣氛,可是手表上的秒針都已經(jīng)轉(zhuǎn)了三十多圈了……

  「急什么急!顾龑λ律囝^。

  「急著出去啦!急什么急……」

  「出去哪?」嘖,又開始壞脾氣?這個男人怕自己不夠討人厭喔!

  「載妳去片廠牽車!

  「晚點去有什么關(guān)系……」季多莉速速收回剛才覺得他欠討厭的想法。

  「牽車之前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苟〖焦首魃衩。

  「嗄?」除了牽車,她想不出其它可以和丁冀一起做的事情。

  「妳有沒有畫具?」含糊籠統(tǒng),老好得要命。

  「有……」季多莉的頭頂霎時冒出兩只狗耳朵,燦亮亮的眼睛充滿期待。

  「我們一起去寫生!购芎茫∷浅M意多莉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

  「嗯!」

  汪!筷子一丟,她馬上興奮地趴在地上、手探進床底,摸出幾樣已經(jīng)好一段時間沒碰的美術(shù)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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