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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情郎 第十章
作者:語涓
   
  銘熙躍下馬,飛快地奔進云裳樓,直闖紅英的廂房。

  「紅英,舞薇呢?快告訴我她人在哪里!」

  「啊——你你你……干什么?」紅英正在服侍一個官爺,見到銘熙擅闖,有些意外。

  她以為屬於自己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怎會在此時見到他?

  「你是誰?沒瞧見本大爺在此嗎?」床上的男人怒斥道。

  銘熙一副管你是誰的模樣,一把揪住紅英的手往外拉,「快,帶我去找舞薇!

  「哎呀,你至少也得等我把衣服穿好吧?」身為老鴇,還不曾有人這么待她哩!

  「慢著,你是誰?居然敢跟我朱大大搶人?」朱大大亮出名號,以為這樣對方就會怕他。

  他這么做對其他人也許行得通,但在銘熙面前就不成了。

  「你這只豬不要妨礙我,否則……」銘熙危險地瞇起眼,顯然耐性已到極限。

  「否、否則怎樣?」朱大大雖畏懼,還是鼓起勇氣把話說完。

  銘熙正要教人來解決他,紅英趕緊開口,「哎喲,朱大爺,您別氣,這一位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也是莊親王的兒子……」

  「紅英,不必跟他多說,快帶我去找舞薇。」

  他沒空理會嚇得坐在地上的朱什么來著,欲找到舞薇的念頭是那樣的強烈,等他見到她後,便要立刻帶她回京城:

  「舞薇?她沒回來啊!棺晕柁边M了集集幫後,她們已經(jīng)好久不曾聯(lián)絡了。她還以為有銘熙在,舞薇不會吃虧的,難道出事了?

  她沒回來?銘熙的心一陣失落,這樣的感覺告訴他,她對他有多重要。

  「你們……」紅英不解的看著他。

  「我們一起摔下山崖……這件事說來話長,有機會再告訴你。先告訴我,是容祺把舞薇賣給你的嗎?還是她仍是容祺的人?」

  「銘熙,等等,我沒有買下舞薇,她是自己來的……」紅英打斷他,把容祺送她過來的事以及安排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他們說舞薇是來給銘熙一個教訓,她覺得有趣,便參與了這個游戲……

  紅英的話再次帶給銘熙震撼。

  天啊,如謎一般的舞薇,正是他亟欲擺脫的妻子?

  無怪乎他對她有一種熟悉感。

  他忽然想起,幾個月前,屠府門口的那兩名男仆,其中一個不正是女扮男裝的她?

  他是犯了呆病還是癡了,竟沒能認出她來?

  銘熙不知自己是憤怒還是喜悅,分不清自己是氣眾人的玩弄,還是氣自己多些。

  原本,他要帶她回京城,已經(jīng)準備全然接受將面對的種種責難,還有旁人的羞辱與流言,沒想到,她不但不是他所以為的身分,反而是他極想休掉的妻子。

  恍然問,他想起自己數(shù)度要求容祺找機會向皇上進言,請皇上收回成命,還為了不要的妻子而選擇來這里剿匪……

  他不曾在她的面前隱飾過他的荒唐,她聽了、見了,心中如何想?

  想必是對他徹底失望吧,所以她才會在一夜之後不告而別。

  她真的離開了……是他自找的呀!

  他屏住氣,胸臆間涌上刺痛感,真正明白了她的心灰意冷與不甘。

  是了,她會追著他而來,就是為了這口咽不下的難堪。

  孰料,他帶給她的羞辱不僅如此,他甚至當著她的面說著休妻之後兩人美好的未來……

  天哪!他究竟對她做了什么?

  她所承受的絕對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深、還要痛!

  「銘熙,你沒事吧?」紅英小心翼翼地問。她相信以舞薇的魅力絕對能夠得到他的愛,但是,看他滿是懊悔的模樣,事情好像出了什么差錯。

  「紅嬤嬤,我……我可以走了嗎?」朱大大跪在那兒半個多時辰,想走又找不到時機,不走嘛又沒事做,好不容易捱到現(xiàn)在,終於有他插嘴的機會。

  「這……」紅英瞄了瞄銘熙。

  「紅英,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广懳跎钗跉猓蚱鹆司。「我打算立刻回京城。你,朱小小,替我備好快馬兩匹,若是誤了我的事……哼!」

  「我馬上去、馬上去!」朱大大一驚,急忙奔出房門。

  銘熙瞪著他的背影,不發(fā)一語。

  對,她還是他的妻子,只要他回到京城,一切都來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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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銘熙懷著希望回到京城後,沒想到更大的意外正等待著他。

  容祺料得沒錯,皇上已下旨結(jié)束這樁婚事,而屠昕薇更是一進京城便直接回家。

  稟告爹娘之後,為免觸景生情,屠家連夜遷離,離開這個令屠昕薇傷心的地方。

  「什么,你說她走了?」銘熙有如一只落敗的公雞,只想擰斷屠家家仆的脖子。

  「不是只有小姐,老爺和夫人也都走了。」

  「全走了?」他喃喃地道,腳步顛躓了下,心慌不已!钢恢浪麄兊侥膬喝チ?」

  家仆搖頭,險些把銘熙急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容祺搖著羽扇,在銘熙的背後涼涼地出聲。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害的!」銘熙忍不住遷怒。

  「喂,你客氣點。大清的律例你都白學了嗎?這樣跟一個貝勒爺說話。」

  容祺那副閑閑的樣子,銘熙見了只想揍他一頓。

  「要不是你,舞……昕薇還在!」出這種餿主意害人;還有哥,竟然讓阿瑪請求皇上取消他的婚姻,一群沒事找事的家伙!

  他忿恨地想著,渾然未覺為何他們搞砸了他的好事還能這么輕松自若。

  「咦,不再叫她『屠家千金』啦?」容祺取笑道。

  「夠了!」銘熙決定不再與他多說,他要回宮請旨,調(diào)兵去找昕薇一家人。

  「你去哪?」

  「你不要再多事,這件事到此為止,不用你插手了!

  待銘熙走遠,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另一頭走了出來。確定了銘熙不會回頭,他才轉(zhuǎn)向容祺。

  「你還不打算把昕薇的下落告訴他?」

  「他說不用我再插手啦!」容祺臉上依然掛著笑,沒因為被人警告而心中不悅。

  「只怕你再不告訴他,他會發(fā)瘋!广憶V十分心疼弟弟。銘熙自從知道屠家的人收了休書之後就魂不守舍,他看得出銘熙變了,已不再是固執(zhí)、狂妄的二爺。

  「過兩日再說羅!拐l教他對大清貝勒這么沒有禮貌,先折磨他兩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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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容祺貝勒的詭計沒有得逞,銘熙走後不走,忽然在路旁發(fā)現(xiàn)一個眼熟的身影。

  「老板,這胭脂怎么……呀!」繡竹在賣胭脂的小攤子前東摸西看的好不喜歡,正想問價錢,怎知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握住。

  啊,是前姑爺?

  「你是……」銘熙并不十分確定這個姑娘是誰,但對她的模樣和聲音略有印象。

  對了!若他沒記錯,當日她說她是屠家千金。

  「你這個人真是沒禮貌,怎么可以這樣……」繡竹見他似乎沒有認出她來,心中暗叫好險,遂演了一場認錯人的戲碼。

  「昕薇呢?」銘熙打斷她的話。

  「?什么薇?」繡竹裝傻。

  「你家小姐!顾е婪薹薜氐。怎么每個人都當他是蠢蛋?就因為他一時沒認出自己的妻子,大家就開始耍著他玩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估C竹甩開他。

  她慌張的模樣落入銘熙的眼底。

  「不知道嗎?你敢說你不是屠家的人?」

  「我不是!估C竹鼓起勇氣應道。

  「還否認?當日你可沒否認你是李家千金,女扮男裝和你家小姐一起唬弄我。你要知道,欺騙朝廷命官的罪可不輕。」他恫喝道。

  「亂講,那天我是說屠家千金,什么李……。 估C竹驚叫一聲後閉嘴。穿幫了啦!她竟然掉入陷阱?

  「屠家千金,嗯?」他一步步地逼近,將繡竹逼至角落。

  「呃……那個……」繡竹的眼睛骨碌碌轉(zhuǎn)了兩圈,還是想不出要怎么扭轉(zhuǎn)頹勢。

  他銳利的眸子鎖著她,由頭至腳打量了一番,決定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负茫阍傺b傻,我就把你帶回去,餓你個三天三夜,求助無門!

  聞言,繡竹一驚。她怎么可以被帶走呢?事不宜遲,她兩腳如抹了油一般,拔腿就跑,連竹籃都不要了。

  「哪里逃?」銘熙大喝一聲,不顧在大街上會惹來什么樣的注目,輕功一展,繡竹立刻被他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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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繡竹推開明園的門。

  內(nèi)室無人,她想,小姐應該又到後山去走走。

  「小姐不在,你明天再來!沟搅嗣魈,小姐就跑了。繡竹在心底說道。

  「我等她!广懳踉谝巫由献拢瑪[明了沒見到人就不走。

  「那你慢慢等吧!估C竹打算退下,去後山通知小姐別回來。

  可惜她的詭計被看穿,銘熙及時阻止她,一腳擋在她的面前,令道:「你也一起等。」

  「我……灶房里還有事!

  「真有事就不會在街上閑逛了!顾静幌嘈潘脑。

  唉!小姐,繡竹救不了你了。正這么想著,遠遠的,一道黃色身影映入她眼簾。

  小姐,不要再靠近這里了,四周危險的氛圍你嗅到了沒?別過來、別過來呀!繡竹眨了眨右眼再眨左眼,無奈屠昕薇不是她肚里的蟲,繼續(xù)朝這個方向走來。

  銘熙發(fā)現(xiàn)繡竹詭異的舉動,立即轉(zhuǎn)過頭,思念的身影清晰的映現(xiàn)在他的眼里。

  「昕薇!」他奔了出去。幾日不見,他不知有多么思念她!

  「小姐,前任姑爺脅迫我……」收到銘熙銳利的目光,繡竹只好閉上嘴。

  「你來做什么?」屠昕薇清冷的眸子淡掃過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記得他不要她的打擾,不是嗎?

  「昕薇,我們談談!

  「沒什么好談的!

  「對呀,沒什么好談的!估C竹接口。

  「當然有,我們是夫妻!

  「已經(jīng)不是了!雇狸哭碧裘,心中一陣苦笑。他難道忘了他曾信誓旦旦地說要寫休書?

  「對呀!已經(jīng)不是了,你是前任……」繡竹接著道。

  「你這丫頭走開,不要在這里吵吵鬧鬧!广懳醭林樀秃稹

  「我才沒有吵吵鬧鬧。」她只想保護小姐。

  「繡竹,你先下去吧!

  「?」繡竹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先下去,我不會有事的,他已經(jīng)不能拿我怎么樣了!雇狸哭庇挠牡氐。

  她那句話背後的意義教銘熙的心不禁抽痛。

  她是如此急著撇開他?還是,他深深傷了她,她已經(jīng)死了心,不知什么叫作痛了嗎?

  「嗯……好吧。那小姐有事要大叫喔,繡竹就在這附近!估C竹以帶著深意的眸光掃了銘熙一下才離去。

  「昕薇……」銘熙低喚著。

  「請叫我屠姑娘!顾驍嗨脑挘暰輕掃,這才注意到他的瘦削和憔悴。

  是他身上的刀傷還未痊愈,還是……

  她心一緊,對他曾打算將她送人的那段丑陋、不堪的記憶似乎得以還報,不再那么重要了。

  「昕薇,別這樣,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後悔。」銘熙一個劍步上前,緊圈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你……你放開我!

  她纖瘦的身子被包覆在厚實的胸膛中,極為契合,仿佛兩人天生就屬於對方。

  「昕薇、昕薇……」他情難自禁地呼喚著她!肝艺夷阏业煤每!昕薇,別再離開我,我知道我錯了,錯得徹底,若不是我的愚昧無知,也不會讓你……」

  憶及她在葛隆懷中的妖媚,她的犧牲為的就是報復他的無知與無情,他更覺對不起她,那深深的痛像尖銳的刺,一次次地扎進他的心口,凌遲著他的肉體。

  「看看這塊玉玦,它在我們墜崖的時候破了!雇狸哭庇尚渲心贸鲆粔K破裂的玉。

  他皺起眉頭,不懂她的意思。

  「你能讓它恢復原狀嗎?」她嘴角帶著淺笑,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覆荒苁前桑空l也沒法子教破了的玉玦完好無缺,我們的感情也一樣!

  她的話似將他推入寒冷的地窖,讓銘熙的身子直打顫。她像對他沒了任何感情一樣,此生,他還未曾有一刻比此時更害舊。

  他忘情地抓住她的肩,急道:「不,昕薇,我愛你,你不能這么待我,你得給我一次機會!當我在云裳樓見到你的時候,便已經(jīng)深陷了,若不是如此,我不會冒著被揭穿的危險,數(shù)次與葛隆、葛蘋爭執(zhí)。只是,我的愚蠢教我自以為是的以為,我只是因為得不到你所以才貪戀著你,是我的愚蠢讓我失去了你……」

  他重復著自己的愚行與懊悔。

  她從未懷疑過他的話,那段日子的相處,她明白了他的心,也曾經(jīng)試著放棄報復他的錯待,但是,她現(xiàn)在還不能原諒他。

  「不錯,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愛著絲緹,以為自己可以守著兩人的誓言直到此生結(jié)束,但,認識你之後,我才明白自己沒有想像中執(zhí)著。昕薇,你可知道你帶給我的感覺多么特別嗎?我們結(jié)合的那一夜,你永遠無法想像我的喜悅與滿足,終於找到今生所愛的快樂填滿了我的胸臆。

  「我是真切的希望與你共度白首,才會告訴你,要帶你一起回京,并請皇上成全。我也有十分的把握皇上會答應我的請求,畢竟你我剿匪有功。誰知……我是一切錯誤的始作俑者!

  銘熙真誠的眸子望進她的。她沒有出聲,只是呆呆地回視著他。

  「昕薇,原諒我,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他熱切地問道。

  屠昕薇癡愣地看著他,重復他的話,「重新開始?」

  「對,昕薇,我們重新開始,我要向岳父母請罪,重新迎娶你,我還要用盡一生來補償你。」他堅定地說,眸子閃著熱烈的光芒。只要他們還相愛,一切都來得及。

  「不!雇狸哭蓖肆艘徊,在他失神之際掙脫了他。

  「昕薇!」他神色一黯,臉上滿是陰郁。

  「這么容易嗎?我說過,只有玉玦完好如初,我們才有可能在一起!顾崎_他,奔了出去!高@回,我要你苦苦追著我!

  他意會,隨即追了過去,幾個大步向前,由她的身後摟住她。

  銘熙緊箍著她不放,堅定的說著,「那么,我將永遠追著你,今生,你再也無法拒絕我!乖撍赖挠瘾i,他決定直接上寶玉坊再買塊全新的回來。

  屠昕薇感覺到自己心跳如擂鼓,雖然沒有開口,卻悄悄在心底說好。

  若是不愿意接受他,她不會在容祺貝勒安排的園子里等他,設(shè)下另一個甜蜜的騙局,方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偽裝,為的是考驗他的決心;更不會答應任何人將那紙休書撕掉,她得讓他緊張一回。

  還有,她已經(jīng)想到一個好主意,要讓捉弄他們的容祺貝勒也嘗一點小苦頭。

  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告訴銘熙,她愛他,但,那得等他先說了才算。

  而真正的玉玦她得小心藏好,她可不想太早結(jié)束這個折磨,告訴他玉玦壓根沒破,至於那塊從路邊的小攤子買來的破玉,根本是用來唬弄他的。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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