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雀才剛回到家,就聽見屋里傳出唰唰唰的洗牌聲,知道又是老媽那群牌友來了。
她心里很不爽的踹開大門,一件無袖緊身上衣,下身是件牛仔短褲,露出修長的美腿,腳踩NIKE運(yùn)動鞋,這就是她平日的打扮,頭發(fā)又染了五顏六色,高中沒畢業(yè)的她,只能選擇在加油站打工,賺個一、兩萬塊來花用,對未來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她撇唇冷笑。自從當(dāng)消防隊員的老爸因公殉職后,老媽就更加肆無忌憚的把家里當(dāng)賭場,從小到大,老是看到許多叔叔伯伯阿姨嬸嬸到家里來打麻將,有時三缺一,也會叫她上去湊個人數(shù),或在旁邊端端茶水、買買香煙,還可以吃紅,她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的,依雀早就放棄了自己的人生,不過,她可不希望弟弟大秉步上自己的后塵,她要他擁有最好的。
「依雀回來了!菇乐鴿M嘴檳榔的伯伯色迷迷的看著她,「依雀真是越大越可愛,如果我那個兒子還沒娶,就叫你們依雀來當(dāng)我家的媳婦兒,呵呵……」說著,毛手已經(jīng)伸過去想捏捏她那又圓又翹的臀部。
依雀不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立刻兇悍的瞪回去!杆览项^!你想干嘛?敢碰我一下,就把你的老二給閹了!」
一臉悻悻然的把手縮回去,「女孩子不要說臟話,脾氣也不要這么壞,小心沒男人受得了妳,以后嫁不出去!
依雀可不會因為他是長輩就禮讓三分!改且彩俏壹业氖,干你屁事!不想打就快滾!」
沉迷在麻將桌上的母親對此充耳不聞,叼著香煙大喝一聲,「碰!」
看也不看自家老媽一眼,依雀走進(jìn)弟弟的房間,看著坐在書桌前寫功課的胡大秉,今年念國二的他,功課始終是班上的第一名,還得過不少獎狀和獎學(xué)金,也是讓她引以為傲的弟弟。
「外頭吵死人了,怎么不用耳塞?」她問。
外型靦腆害羞的胡大秉露出為難的神情,「可是媽有時會叫我去買東西,戴耳塞的話會聽不見……」
她的火氣很旺!改愎芩ニ!真不曉得她是怎么當(dāng)人家媽的,只會生,不會養(yǎng),就算我們餓死,她也不會從牌桌上下來!
「姊,她是我們的媽媽,不要這樣罵她!顾麉葏鹊恼f。他們已經(jīng)沒有爸爸了,不能再失去媽媽,盡管這個媽媽一點都沒有盡到責(zé)任,但有總比沒有的好。
依雀冷嗤一聲,「這種媽媽不要也好。你晚飯吃了沒?」
「還沒!
小嘴一撇,「我就知道。我出去買便當(dāng)回來,要吃雞腿,還是排骨……算了,吃魚對眼睛比較好……」她口中邊喃喃自語,邊轉(zhuǎn)身走出家門。
即便走到巷子口,都還能聽見從家里傳出來的洗牌聲,鄰居常?棺h,甚至報警說他們聚賭,不過,她那個嗜賭成性的母親向來是狗改不了吃屎,被關(guān)幾天出來后,依然會找一些牌搭子到家里來摸八圈。這是她唯一能賺錢的方式,對于左右鄰居輕蔑的眼光,她也早就習(xí)慣了。
機(jī)車從身旁呼嘯而過,正好遇到紅燈停下,就見機(jī)車騎士后面坐著一位年齡和自己相仿的長發(fā)女孩,雙手親熱的圈抱著機(jī)車騎士的腰,笑得好幸福,機(jī)車騎士打開安全帽的護(hù)鏡,也回頭對她微笑。
兩人有說有笑的畫面霎時像根小小的刺般扎在依雀的心頭,不會很痛,卻讓她很不舒服。
哼!她要交男朋友還怕沒有,多的是想把她的男人,不過她才看不上眼,因為就算要交,她也要交個長得體面又有錢的,好讓那些看不起他們的親戚朋友羨慕嫉妒一下……
雖然這么想,可是只有她心里明白自己其實多么想要被人呵護(hù)寵愛。依雀自嘲的笑了笑,那些男人只要看過她的賭鬼老媽開口閉口都是錢,就再也不敢說要跟她交往了,而且屢試不爽。
反正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才不需要什么男朋友呢!她忿忿的暗忖。
她抬頭看了一下今晚的月亮。又是滿月了,房東太太這兩天又會來要房租,再繳不出來,只怕連房子都沒得住了。
依雀真不想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可是……如果能讓弟弟得到更好的生活,她可以犧牲自己,因為他最大的夢想就是當(dāng)醫(yī)生,不過,念醫(yī)學(xué)院要花不少錢,這錢要從哪里來,真的讓她傷透腦筋。
才回過神來,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間看起來有點古老的屋子前面,不禁愣了好大一下,往左邊看去,是一條長長的石階,就像在九份老街?吹降木吧廊竿耆挥浀米约菏窃趺醋叩竭@里來的。
彷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牽引著她般,將她引進(jìn)屋內(nèi)。
那是一扇朱紅色的大門,就像在歷史古裝連續(xù)劇中才會看到的。輕輕的推開,門扇發(fā)出「呀!」的聲音。
原來里頭是一間充滿古意的小店,宛如走進(jìn)歷史的隧道似的,到處可見明、清兩代的家具,無論是桌上、香幾、炕幾或角柜,全都擺滿了各式飾品,有水晶、瑪瑙、煙晶、黑發(fā)晶、發(fā)晶、石榴石、珊瑚、鈦晶、琥珀、蜜蠟……等等,大至佛像、聚寶盆、晶柱、晶球,小至手珠、項鏈和戒指,可說是琳瑯滿目,讓人看得目不暇給。
一個可以鎮(zhèn)定人心的溫柔嗓音響起!笟g迎光臨!」
她本能的倒退,「我……我沒有要偷東西……」一般店家看到她這種辣妹的穿著打扮,就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不是以為她嗑藥走錯了路,就是懷疑她手腳不干凈,簡直把她當(dāng)賊看。
那是一名年紀(jì)看起來很大,可是卻給人莊嚴(yán)感覺的婦人,銀白色的發(fā)絲綰成了髻,髻上插著一支珊瑚簪子,身上則穿著棗紅色的改良式中國旗袍,寬寬的袖襬很有韻味,臉上的皺紋顯示她的歲數(shù)不小,卻又讓人猜不透真實的年紀(jì)。
婦人笑得溫和慈愛!肝抑缞叢皇,不要緊張,慢慢看沒關(guān)系。」
「呃,謝謝。」依雀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很少有人會用這樣溫和的語氣跟她說話,讓她眼眶頓時熱熱的!肝覜]有錢買,只能看一看而已!
在婦人溫暖慈悲的笑臉下,依雀隨處的晃了晃,但她也只敢用看的,不敢用手亂摸,萬一不小心碰壞了東西,她可沒錢賠人家。
當(dāng)她走到一只古老的飾品盒前,突然定住不動了,只見那是一只由一顆顆圓珠串成的手珠,綠底的圓珠上有著漂亮的黑條螺形紋眼,她不自覺的拿起來試戴。
「這串手珠叫孔雀石。」婦人不知何時來到她身畔說。
依雀怔怔的重復(fù)。「孔雀石?」跟她的名字同樣有個雀字,不過人家是高貴的孔雀,而她的名字則是母親在陣痛開始,快要接近臨盆,卻還坐在麻將桌前不肯去醫(yī)院,剛好打出一張牌所得到的靈感,身分真是差太多了。
「因為孔雀石原礦上的紋路就像孔雀開屏的羽毛,所以才會取這個名字,它具有安定的力量,還可以去除邪氣,也被視為尋找愛情的護(hù)身符!
她看得著迷,口中低喃。「尋找愛情?」
「沒錯,只要點燃一根綠色蠟燭,然后握著孔雀石觀想著對方的長相,便可以幫妳召喚愛情,找到意中人,它也可以防惡靈,防止種種的傷害,還能幫妳招來好運(yùn),以及貴人的相助。」
「這么厲害?」依雀不敢相信這小小的手珠有這么大的能力。
婦人笑瞇了眼,「而且它還有幫主人示警的功用,當(dāng)主人有危險即將發(fā)生時,就會破裂來警告它的主人。」
這話說得她好心動,不過,依雀仍是澀澀的將它放回原位。「那一定很貴吧!我買不起這種東西……」
「我店里的東西只送給有緣人,這些水晶會自己找主人,它已經(jīng)選上了妳,所以這只孔雀石手珠是妳的了!
依雀瞪大雙眼,「要送給我?不行、不行,我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她可是有相當(dāng)深切的體會,以前打過工的幾個地方,老板對她特別好,就是想跟她玩一玩。
「那就算妳一百塊吧!」婦人似乎也料到她會這么說。
她張大小嘴,「真的只要一百塊?」
「嗯!」
從牛仔褲的口袋中掏出一張皺皺的百元現(xiàn)鈔,怯怯的遞給婦人。「真的要賣我一百塊?妳不后悔?」
婦人微哂的收下她的錢,親手將孔雀石戴在她的手腕上,「以后妳就是它的主人,但愿它能幫妳找到妳想要的幸福!棺詈笠痪溽莘鹨庥兴傅恼f。
「謝謝,我會每天戴著它!挂廊傅皖^愛不釋手的撫摸上頭一顆顆的孔雀石,這是她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飾品!笇α,我……咦?」
她抬起頭,可這次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為她正站在自助餐店的門口,剛剛的婦人和那家古怪的店面都不見蹤影了!
這是怎么回事?
她是在作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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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是半夜兩點了,在外頭打牌的母親在鄰居嚷著要報警的抗議聲浪下,終于匆匆結(jié)束牌局,當(dāng)屋子整個恢復(fù)寧靜時,她反倒覺得有些不太適應(yīng)。
因為家里只有兩個房間,所以她在和弟弟的床中間裝上一道拉門,將空間一分為二。看了一下熟睡中的弟弟,依雀放下手上的漫畫,這套《名偵探柯南》已經(jīng)快被她翻爛了。
悄悄的下床,來到書桌前坐下,摁亮桌燈,拿出預(yù)備好的綠色蠟燭和打火機(jī)。她不是真的想要尋找愛情,只是要試驗一下婦人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依雀點上蠟燭,然后握著孔雀石手珠,開始照婦人的話想象自己心目中男朋友的長相。
「身材要高一點,不過不要太帥,人家說水尪歹照顧,只要順眼就好,最主要的是要有錢,最好是能嫁進(jìn)豪門,出門有司機(jī)開車,家里又有傭人,不用自己動手,還有一迭的金卡隨我刷……我真是白癡!居然真的相信那種無聊的鬼話。」
如果真有那樣的男人,怎么可能會看上她,她學(xué)歷不高,又沒什么氣質(zhì),根本帶不出場,還是別作白日夢了。
「只要那個男人能夠疼我愛我就夠了!惯@才是依雀的內(nèi)心話。
她到底在奢望什么?要是這串孔雀石真能幫她達(dá)成心愿,那大家不都可以嫁進(jìn)豪門當(dāng)少奶奶了?
依雀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居然這么輕易就相信那些生意人說的鬼話。
把蠟燭吹熄,將手珠隨手?jǐn)R在書桌上,關(guān)掉了桌燈,她將自己丟回床上,床板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還是想著該怎么賺錢比較實際,上回死黨小雯問她要不要加入她們,只要不被抓到,援交一次起碼可以拿個一萬塊,尤其是像她這種處女,說不定還可以拿更多,這總比待在加油站打工,整天吸那些可怕的油味,早晚得肺癌,又賺不了什么錢的好。
依雀瞪著天花板,開始認(rèn)真的考慮可行性。
雖然和陌生男人上床很嘔心,說不定還會遇上變態(tài)狂,可是對她而言,那已經(jīng)是最快的賺錢方式了,誰教她沒有一技之長,現(xiàn)在工廠全都移到大陸去,想當(dāng)女工還得跟人家那些大學(xué)生搶呢!
翻了個身,把眼睛閉上,盡管心里很無奈,但只要能栽培弟弟到他大學(xué)畢業(yè),順利當(dāng)上醫(yī)生,那么一切的付出就有代價了。
慢慢的,困意襲來……
此時,書桌上的孔雀石手珠在窗外的月色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姊,起床了!」
才剛睡下沒多久,弟弟便來叫她。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天亮了?」
弟弟已經(jīng)穿好制服準(zhǔn)備出門。「嗯!我要去學(xué)校了,妳也快點起來刷牙洗臉,不然打工要遲到了!
依雀向來很關(guān)心弟弟的三餐!冈缟铣粤藳]?」
「我買了一袋吐司,還煎了兩顆蛋做成三明治,一份給妳,還有,豆?jié){也要記得喝。」弟弟也同樣關(guān)心姊姊的身體!笂呉呀(jīng)夠瘦了,不要再減下去了。」他知道姊姊都把菜錢省下來讓他去補(bǔ)習(xí)。
她不由得失笑,「知道了,你快去學(xué)校吧!」
「媽還在睡,妳不要去吵她,免得又要吵架了!顾÷暥摰恼f。
冷冷一哼,「我才懶得跟她吵!挂悄奶焖绣X了,就把弟弟帶走,脫離這個烏煙瘴氣的家。
弟弟住房門口走,「那我去上課了,再見!
「騎車要看路!
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弟弟的回答!负!
簡單的梳洗之后,照樣牛仔褲一套,隨便抓了件上衣穿上,兩三口便將煎蛋三明治吞進(jìn)肚子里,再猛灌幾口溫豆?jié){,就趕著去換班,要是晚去了,又得挨罵,看來還真的得考慮那個建議了。
用手扒了扒染得五顏六色的短發(fā),一面將背包斜背在身上,三步并兩步的住公車站牌奔去。來到斑馬線前,正好綠燈亮了,她只好停下腳步,剛好看到自己要搭的公車跑掉,不禁懊惱死了,要是早出門一步就好了。
看了一下在夜市買的手表,不耐煩的等著燈號轉(zhuǎn)換……
不期然的,她感覺到右手腕突然之間「爆裂」,有東西四處彈到馬路上,低頭一看,依雀才發(fā)現(xiàn)是那條孔雀石手珠,心想,她不記得剛剛有戴著它出門,怎么會跑到手上來了?不過,她無暇細(xì)想,只急著要將它們一一撿回來,畢竟那是她花了一百塊錢買的,丟了可惜。
就在她沖到馬路上要撿掉在那兒的孔雀石,同一時間,車道上的綠燈亮了,趕著載客到機(jī)場的運(yùn)將就這樣踩足了油門沖了出去。
「嘰~~~~」
尖銳刺耳的煞車聲嚇懷了所有的路人,在驚叫聲中,就只聽見「砰!」的一聲,一具嬌小的身軀被撞飛了好幾尺高,又重重的落下,當(dāng)場頭破血流,沒有氣息的倒臥在血泊中。
運(yùn)將臉色慘白的沖下計程車,語無倫次的大叫,「是她自己沖出來的……已經(jīng)綠燈了……你們都看見了……」
「快點叫救護(hù)車!」
「還有沒有氣?」
「救護(hù)車叫了沒有?」
「看起來應(yīng)該才十幾歲而已……」
「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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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宿城 王宮大內(nèi)
「……司天監(jiān)的司歷剛才來見過本宮了,他說近日之內(nèi)將會出現(xiàn)星孛(彗星),自古星孛又名妖星,掃帚星,只怕三個月內(nèi)將會降下災(zāi)難,所以希望王上即刻舉行禳災(zāi)大典,好祈求神界保佑?xùn)R國的平安,不過聽說被王上拒絕了,是不是有這回事?」
坐在藻席上的太后有著難以親近的氣質(zhì),依舊美麗優(yōu)雅的容顏可見年輕時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此刻冷傲的目光射向眼前高大的年輕君王,毫無慈愛可言,只有明顯的疏離,落在身為人子的匡衛(wèi)眼中,臉色更加凝重了。
「回母后,禳災(zāi)只會招來世人的批評和恥笑,要知道,神界是不接受諂媚的,就算有人向祂諂媚,也不會改變該發(fā)生的事,禳災(zāi)又有何用?」匡衛(wèi)義正詞嚴(yán)的辯道!冈僬f,古書有記載,星孛是神界用來除去無道之君而建立有道之君的征兆,如果朕的德行污穢,禳災(zāi)也無法替朕來贖罪!
只要踏進(jìn)這座冰冷的慈寧宮,他的心情便十分復(fù)雜,也覺得有一股深沉的無力感,照理說,他是朢國的君王,身分自然尊貴無比,可以呼風(fēng)喚雨,無所不能,但他卻偏偏改變不了他們母子單薄如紙的情分。
太后冷冷的睇睨他,「王上既然不愿相信,若是發(fā)生什么災(zāi)難,可是會成為千古罪人,王上承擔(dān)得起嗎?」
「只要兒臣勤政愛民,做個好君王,相信一定能逢兇化吉!顾f。
她吐出冷淡的口吻!竿跎嫌羞@份認(rèn)知,那么本宮也不便再多說什么!
「多謝母后……兒臣還有一事稟告。」
「有事就說吧!」那態(tài)度彷佛在忍耐似的。
匡衛(wèi)似乎早已習(xí)慣這樣的對話方式。「兒臣決定立芷嬪為后!
「芷嬪?」太后思索了一下,才想起這名妃嬪的模樣!妇褪悄壳耙呀(jīng)懷有龍種的芷嬪?」
他面無表情的回答,「是。」
「王后這個位置可不是隨便就能坐得住的,王上真的認(rèn)為她能母儀天下,擔(dān)負(fù)起領(lǐng)導(dǎo)后宮的責(zé)任?」
太后咄咄逼人的口氣讓匡衛(wèi)下顎抽搐,「兒臣相信她可以!乖谀负笱劾铮挥兴龥Q定的人選才算數(shù)。
她輕哼一聲,「聽說打從王后過世,王上就專寵芷嬪一人,已經(jīng)引起后宮其他妃嬪的不滿和怨言,王上今日突然說要立她為后,難不成是聽多了枕邊風(fēng)的緣故?王上的耳根子未免也太軟了!
他壓下胸口的郁氣,冷冷的說:「兒臣不敢!
「怎么?」太后鳳眼一瞟,氣氛霎時更僵了!副緦m只不過說她兩句,王上就擺起臉色來了!
匡衛(wèi)定定的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喉頭不禁發(fā)緊,「難道朕連要立誰為后的權(quán)力也沒有嗎?」
她口氣泛冷,「王上這話是什么意思?」
「兒臣相信芷嬪絕對擔(dān)得起后宮之首的責(zé)任。」抑郁深沉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迎視她高貴的姿容,即便再順從,身為一國之君豈能任人擺布,即使他很想改善彼此的關(guān)系也不行。
「王上的意思是要本宮別管這檔子事?」太后倏地挺起腰,沉下臉問道。
他緊閉下眼,語調(diào)依舊冷淡,「兒臣不敢。」
「自王上六歲登基,這十八年來,本宮可是費(fèi)盡心思,如今王上長大了,翅膀也硬了,可以不把本宮放在眼底,既然如此,從今而后,本宮就不再過問王上任何事!顾龖B(tài)度決絕的說。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箍镄l(wèi)袖中的手掌不自覺的握緊,才沒說出讓母子關(guān)系更惡劣的話語。「只希望母后成全。」
太后唇角的線條抿得更深。「罷了,本宮再反對,就顯得太不近人情,既然王上都決定了,就交由宗正府去處理吧!」
匡衛(wèi)深吸了口氣,似是松了口氣!付嘀x母后,那么兒臣告退!
步出這座每每讓他感到窒息的華麗宮殿,有時他不禁要自我解嘲,他究竟在盼望什么,每次抱著希望和期待踏進(jìn)這里,最后都只能失望的離去,他該死心了才對。
「王上?」身邊的老太監(jiān)晏福臉上凈是憐憫之情,打從王上幼年登基,便由他服侍,對于王上,他有著超乎旁人的感情,也最了解王上此刻的心情。
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朕沒事!
「王上要到御花園散散心嗎?」自己只是個奴才,沒有置喙的余地。
他搖頭,「上御書房去吧!」說完,便回頭再望一眼慈寧宮,然后寒著臉鉆入轎中,在太監(jiān)和侍衛(wèi)的護(hù)送下離開。
當(dāng)匡衛(wèi)來到御書房前,方知御史中丞有要事稟告,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
「宣他進(jìn)來吧!」他掐了掐眉心,打起精神坐在用玉鎮(zhèn)壓住四角的龍須席上等候臣子謁見。
須臾,一名年紀(jì)與匡衛(wèi)相仿的官員踏著穩(wěn)健的步伐來到席前行跪拜大禮。
「微臣參見王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匡衛(wèi)見到這名兒時玩伴,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免禮了,賜坐!」
他謹(jǐn)記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恭敬的說:「微臣不敢!
「這兒沒外人在,干賢,你就坐著吧!」
雖然兩人是多年玩伴,可對方到底是一國之君,干賢不敢得意忘形,謝恩之后,便在紫茭席上坐下。
匡衛(wèi)的神情略顯輕松,「朕聽說你昨兒個從斗宿城回來,才想召你進(jìn)宮,想知道那兒的情況,你倒先來了,事情都辦妥了?」
干賢回答得必恭必敬!富赝跎系脑,微臣幸不辱王上使命,人證、物證確鑿,已經(jīng)將郡守等人犯全都押進(jìn)天牢,交由廷尉府處置!
「你辦得很好!箍镄l(wèi)贊許的笑說。
「謝王上。不過,微臣這次前往斗宿城,無意之間在骨董鋪內(nèi)發(fā)現(xiàn)一樣?xùn)|西,特地將它帶回來請王上過目!拐f著,便從袖中取出一只雕刻著花紋的首飾盒遞給太監(jiān)轉(zhuǎn)交。
匡衛(wèi)大表疑惑,「是什么東西?」
「王上請看!」干賢沒有多作解釋。
匡衛(wèi)向來沉穩(wěn)的俊挺五官在瞥見盒中之物時,陡地一變,「這不是……」盒中是一塊稀少的玉蟬,眼熟到連他都不能假裝不認(rèn)得。他不由得伸手取出,仔細(xì)確認(rèn)!高@東西怎么會在骨董鋪中出現(xiàn)?」
「微臣如果沒看錯,這塊玉蟬應(yīng)該在半年前就隨著王后下葬了,可是如今卻流落在斗宿城,莫非是……」下面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不過任誰也聽得出其中的意思。
他眼中迅速醞釀著滔天怒氣,對于如此膽大妄為的挑釁行為絕不能容忍!改愕囊馑际钦f,那些盜墓賊連王室的陵墓都能如入無人之地?」
干賢繼續(xù)說下去。「根據(jù)微臣私下探聽的結(jié)果,這塊玉蟬原本流落到了曌國,是最近才輾轉(zhuǎn)回到朢國來,可見在冥冥之中,王后也想回到自己的國家。王上,這事傳揚(yáng)出去可是有損朢國的聲威和王室的尊嚴(yán),不能以等閑視之!
怒眼大瞠,「該死!看來守陵之人全然不將朕的旨意放在眼底,居然如此怠職守,朕非徹查嚴(yán)辦不可!
干賢跪在席上,雙手執(zhí)起玉笏版,一揖到底。「還請王上即刻下旨,微臣即刻將一干盜墓賊緝拿歸案!
「這是當(dāng)然。」匡衛(wèi)馬上下了道圣旨!高@件事就全權(quán)交由愛卿處置,務(wù)必盡快抓到那些盜墓賊。」
干賢雙手恭敬的接過圣旨。「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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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月。
在外頭把風(fēng)的嬌小身影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里頭的師徒倆出來,今晚他們盜的這座墓的主人可是位王公貴族,由于陪葬物品多得嚇人,而且墓地蓋得奢華無比,擺明了就是等人來偷,即便守墓的人每天都會巡邏上好幾次,不過依然遭受賊人的覬覦?墒牵劭磿r間就快到了,再不走就晚了。
嬌小身影氣呼呼的鉆進(jìn)黑漆抹烏的墓地中,朝里頭低嚷,「你們兩個在里頭睡著了是不是?動作比烏龜還慢!」
正在搜括金銀珠寶的師徒倆差點被陡地出聲的她給嚇得心臟麻痹。
師父拍著胸脯,給自己壓壓驚。「妳跑進(jìn)來干什么?想要嚇?biāo)廊税!」雖然這種不需要本錢的生意不知道干了幾回,不過,總是做虧心事,多少還是會心虛。
「誰教你動作慢吞吞的!」光線不明的情況下,依稀可看見嬌小身影有張秀美可人的五官,不過一開口就壞了整個人的形象。「兩個男人手腳這么慢,要不要我來幫忙搬?」
瞥見師父氣得七孔冒煙,徒弟趕緊出面打圓場!覆挥昧!不用了!就快好了,妳快出去把風(fēng)!
小嘴不禁嗤哼一聲,「快一點!」
聽見腳步聲又踱開了,才轉(zhuǎn)頭安撫師父的脾氣!笌煾覆皇且舱f過,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都是你這個蠢蛋害的!」師父恨聲的敲了徒弟一記,「沒事救她干什么?這半年來還得供她吃住,供她使喚,趕都趕不走,好像我們欠了她似的!
徒弟吃痛的揉著后腦勺,「嘶--好痛!師父,再怎么說,好歹我們也偷了她不少陪葬品,怎么算也是我們占了便宜,何況又不能跑去報官,說我們救了大家以為已經(jīng)死掉的王后,這樣不被抓去砍頭才怪!
「你還敢說?都是你多事!」說著又要打下去。
他哀哀叫的閃開,「師父別打了,再打會變笨的!」
「哼!」要不是趕時間,非再多敲他幾下才會舒坦!笘|西拿了快走!」
吁了口氣,將麻布袋扛上肩頭,師徒倆大包小包的滿載而歸,今晚的收獲還真不少,很快的一前一后離開墓穴。
在外頭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的嬌小身影原本要再沖進(jìn)去,見他們出來,連忙接過一袋較輕的!岗s快閃人了!」
就在這剎那,雜沓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只見十幾道黑影手持火把的前后包抄,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包圍在其中,似乎早就打算來個甕中捉鱉。
「你們這些可惡的盜墓賊,今晚看你們往哪兒逃!」
「把他們抓起來!」
徒弟見狀,不禁冷汗直流,「師父,這下該怎么辦?」
「大家見機(jī)行事!箮煾敢不帕耸帜_。
「不如我們把東西丟出去,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嬌小身影躲在兩個男人后頭,壓低嗓音提議。
「什么?要我把到手的寶貝還給他們?」干他們這一行的,入了寶山就絕無空手而回的道理,不然會倒一輩子的楣。
嬌小身影咬牙切齒的低吼,「命比較重要好不好?萬一被抓了,是要被殺頭的,我才不想要那樣的死法……」
「妳……」
話還沒說完,嬌小身影已經(jīng)把麻袋中的珠寶首飾朝對方灑了出去!附y(tǒng)統(tǒng)還給你們!」
那對師徒不得已也只好照做!高給你們!」
趁著兵荒馬亂之際,三個人便腳底抹油開溜了。
「快抓住他們!」
「不要讓他們跑了!」有人憤怒的大喊。
嬌小身影發(fā)揮最大的潛能,努力的想逃出生天……
「啊--」手臂霍地被一股蠻力抓住,她不禁嚇得大叫,看似嬌弱的身子瞬間被粗魯?shù)陌吹乖诘厣,只能死命的掙扎!竿醢说埃】旆砰_我!救命啊……可惡!放開我!」
聽見叫聲,已經(jīng)逃離的徒弟正打算回頭救人。
「你要干什么?!」師父一把拎住他的衣領(lǐng),揪了回去。
徒弟有些良心不安。「我要回去救她……」
「你想找死。!」
「可是……」
「你忘了她是誰了嗎?她好歹也是朢國的王后,不會有事的,快走啦!」好不容易才把燙手山芋甩掉,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相處了半年,總是會有點感情。「可是她什么都不記得了,要是回去又被仇家下毒害死……」徒弟擔(dān)心的說。
「那也是她的命!」師父二話不說的硬是把人給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