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叮當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你居然敢對我如此無禮,我一定要砍了你的腦袋!
居然給她上了特制的手鐐,還在她脖子上套了繩子綁在馬屁股后面走?
“你要我的腦袋干么?”景澤遙笑道:“擺著又不夠好看,就算想當凳子坐也不夠穩,當球踢又不見得滾得遠!
他一點都不擔心她的威脅成真,她要真有本事也不會被他拉著走了。
“你快點放開我喔,待會我的幫手來了,你就倒大楣了!彼m然生氣,但一點都不害怕的威脅他,“我給你機會,快來把我放開!
她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她的幫手多得跟牛毛一樣,是她花心思甩掉他們的,要是讓他們知道這小卒子對她無禮,他就完蛋了。
“既然你對我這么好,一直給我機會,我當然也要給你機會,讓你證明你除了偶爾當當強盜之外,跟名劍山莊的血案無關。”他倒騎著馬,躺在馬背上蹺著腳,看著湛藍的天空很悠閑的說。
沒想到將她蒙面的帖子一扯下來,居然是他找了大半個月的關鍵人物,害他還不大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他雖有信心能破案,但是這消失的關鍵人物——叮當,卻一直沒有下落。
他拿朝廷的官俸,又是有名的黃金名捕之一,名氣一大有所求的人就多,他又是來者不拒型的人物,當然就四處辦事為民眼務,名劍山莊的事他不是不辦了,只是先緩一緩而已。
看樣子是時機到了,該上名劍山莊厘清案情。
“名劍山莊?”叮當一臉恍然大悟,“你說那個號稱有絕世名劍,可是其實只是幾把爛鐵而已的地方喔?”
“幾把爛鐵?呵呵!”要是被名絕聽到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臉色發黑?“如果那幾把爛鐵是你拿走的,人會不會也是你殺的?”
他一逮住她,覺得她面熟得要命,拿出畫像比了半天,問她是不是叫叮當,她很老實的就說是,還罵畫師把她畫丑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是呀,也沒什么好玩的!彼焕,“什么?殺人!”
叮當猛然停下腳步,可是馬還在走因此她便被拖著還絆了一跤,“喂,快停馬……”她面朝下的給拖著走,拚命的想站起來,跪在地上跟馬行走的方向相抗衡。
景澤遙拉住了韁繩,命馬停步探頭一看,忍不住笑道:“嘖嘖,鼻子都磨破了,好可憐哪!
她臉上又是灰又是土又是血的,伸手搗著磨破的鼻子和額頭,痛得眼淚盈了滿眶,“痛死了,快放開我啦,你這個小卒子!”
景澤遙坐起身來跨坐在馬背上,搖了搖食指,嚴肅而正經的說:“我不是小卒子,我是捕頭!
“都一樣啦!彼龓е且袅R道:“快放開我,否則有你好受的。告訴你,姑奶奶我沒殺人,你別想混賴!”
“我只是問一問,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會殺人的!彼纱啾P褪坐在馬背上,展現優秀的平衡感,“你拿走的鴛鴦、青虹和新月劍呢?”
叮當本來想回答,轉念一想又覺得不甘心,嘟嘴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現在不告訴我也沒關系!彼麑λ恍,“總有一天你會說的!
他一向不求人,也不會威脅人,但他就是有辦法讓犯人吐實。
“你別把我像狗一樣的捆在馬屁股后面走,我就告訴你那三柄爛劍怎么了。”
這小卒子雖然裝做不關心的樣子,可是她一看就知道他其實很在意名劍山莊的爛劍,她當然要把握機會讓自己好過一點。
奇怪了,明明她的功夫算不錯,為什么卻打不過這個小卒子哩?他看起來也不像什么絕世高手呀!
一定是那些王八蛋跟她動手的時候,都沒有使出真功夫,害她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才會這么容易就吃了癟。
“好。”話聲一落,景澤遙手一揚寒光一閃,不知是什么的東西切斷了繩子,又旋轉的飛回他手里。他將東西放入懷里,問道:“劍呢?”
“不知道。”她很干脆的說:“我沒誆你喔,我真的不知道!
“叮當姑娘,我算是很有耐性的人!彼读顺蹲旖牵菩Ψ切Φ,“可是不怎么喜歡被耍,一旦被要我就會失去耐性,沒有耐性就沒有理性,沒有理性的人是非常、非?膳碌摹!
“你威脅我?”她吐吐舌頭,“才不怕呢!彼杆偬咂鸬厣系氖樱R臀射去然后轉身開溜。
石子射到馬臀,馬匹一驚嚇到不管是狂奔還是亂眺,都會讓小卒子措手不及摔個半死,她就能趁亂開溜。
計劃用想的完美,用做的就有瑕疵了。
她一有動作,景澤遙一個鷂子翻身落地,馬匹吃痛長鳴著狂奔了出去,幾個起落之間,他已經來到了跑得并不快的叮當身后,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衣襟。
她在心里哀嚎著,轉過身時卻擠出了一臉的笑容,“這位大俠,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一拿到三柄劍之后,就想試試看人家說青虹劍無堅不摧,新月無劍能敵,鴛鴦劍無人不懼的傳說是不是真的,所以就拿起青虹與新月劍來試試看。
“誰知道那些都是爛鐵,傳說都是騙人的啦,才互砍一下就斷了,我隨手就扔到山澗里去,也不知道流到哪去了!
“你要我相信你毀了世間最好的三柄劍其中兩柄?”景澤遙一直是嘻嘻哈哈的,但此時聽她這么輕描淡寫的說著,似乎折損兩柄絕世名劍是吃飯喝水的小事似的,臉上不禁變色,認真了起來、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呀,這是真的嘛!”她聳聳肩,“說完了,我可以走了沒?”
“鴛鴦劍呢?”他擺明不相信她的話,不會有人大費周章進入祭劍臺拿走絕世名劍之后,又因為毀損所以隨手扔了。
要做這些事要有目的的嘛,除非她的目的真的只是毀去劍而已。
“鴛鴦劍?”叮當靈活的眼睛轉了轉,“不曉得耶,應該還在朱大嬸那吧!
“朱大嬸?”難道是幫兇?
“對呀,那天雨下得超大的,把我淋得全身發抖,肚子又餓得要死,我在山里轉了老半天都走不出去,還好遇著了去采野菜的朱大嬸,她人很好,讓我在她家過夜還請我吃飯,不過那飯難吃得要命,又硬又干咬得我牙都疼了,我只好將就著吃吃她兒子買回來的鮮魚。
“她兒子人還不錯喔,是砍柴的,剛好那天捆了柴下山去賣,才買了一條鮮魚回來,不然我鐵定會餓死,以前都不覺得魚好吃,這次……”
景澤遙聽她羅唆了一堆,忍不住打斷她,“廢話不用提了,鴛鴦劍呢?”
“我在講啦,你要聽我說完嘛!彼荒槻荒偷恼f:“你別老是打斷我,害我忘了說到哪,這下又要重頭說了!
“你剛剛說到,以前都不覺得魚好吃……”再讓她重頭說一遍,他肯定會瘋掉。
叮當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哈哈咯咯的笑了起來,“你還真的相信呀?我又不是傻瓜,哪會那么容易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我當然記得剛才說到哪里了呀,嘻嘻!我隨口說的你還當真,哼!”
“在我還沒掐死你之前,快點說!”他兇巴巴的吼她,還做出要掐她的動作來,“鴛鴦劍在哪里,你是怎么進入刀冢的,又是如何從祭劍臺上拿走三柄劍?我都要知道!
“大膽,你敢兇我?!你想知道我就一定要說嗎?我偏不說!”她一跺腳,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反正說了你也不信!
她為了謝謝朱大嬸的幫忙,把那柄鴛鴦劍送給她兒子砍柴去啦。
景澤遙盯著她,半響才說:“沒錯,就算你說了我也不見得會信!
“那我為什么還要說,哼!”她驕傲的仰起頭來,“你求我,說不定我心情一好,什么都告訴你,你愛這么大聲的嚇唬人,我才不說咧!
“沒關系,到名劍山莊還有一段路!彼鹚昼傊虚g的鏈子,“我很有耐心,可以慢慢問!
“我不要去!彼涯_抵在地上,硬是不肯走,“那里一點都不好玩,我才不要再去。”
他用力的把她拉著走,“你沒得選擇,走吧,小犯人。托你的福,害我沒馬騎了。”腳呀腳,這可真是辛苦你了呀。
“這樣才公平,有什么道理你騎馬我走路?”她跟他比力氣是穩輸的,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跟在他后面走。
“因為你是賊我是兵,難道你還奢望我請轎子來抬你?”他又是一拉,“走快點啦,天都要黑了!
“你急就先走呀,我又沒有叫你等我!背粜∽渥、大爛人、莫名其妙的混蛋!她又沒做什么壞事,了不起攔路打劫而已嘛。
又不是很嚴重的事,捕頭了不起呀,哼!
不過,換個角度想,她從來沒當過犯人耶,其實也滿刺激有趣的。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到牢里去玩一趟。
怎么樣都比被宗政陌紅和司馬臨川逮回去來得強,況且這小卒子雖然很討人厭,可是身手倒是不錯的,也許可以替她擋擋那串討人厭的肉粽,讓她有機會開溜。
不錯不錯,叮當越想越高興,忍不住吃吃的笑了出來。
“瘋丫頭!本皾蛇b回頭看了她一眼,投給她難以理解的目光。
犯了案被逮,到底有什么好值得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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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叮當看著手里褐色的東西,難以置信的看著景澤遙居然在吃。
“這叫做窩窩頭,是小麥做的可以久放,重點是非常便宜,通常當做長途旅行時的干糧。”
“我知道!鄙窠洸。汲鰜戆肽甓嗔,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問題是她怎么能吃這種東西?“這跟石頭沒兩樣,我不要吃!
這里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他們是在一家熱鬧的客棧里耶。
到處都是飯菜的香氣,餓得她快死掉了,小卒子居然這么狠,跟老板借個地方然后叫她吃干糧,真是有毛病。
老板沒把他趕出去也算是奇跡了。
她把窩窩頭往桌上一扔,居然還發出叩的一聲,她翻了翻白眼,“我的天哪!”居然這么硬?
他的牙齒是什么做的呀,怎么有辦法咬得開哩?
“伙計!”她揮手把伙計叫來,除了瞎子以外,人人都看見了這嬌滴滴的姑娘,手上居然銬著手鏢呢。
于是大家開始議論了,店里四處都是壓低的交談聲。
“姑娘,什么事呀?”伙計殷勤的跑了過來,不管江洋大盜還是梁上君子,生意都照做。
“你們店里最好的酒菜給我辦一桌來。”
“沒問題。”他看她穿著光鮮亮麗,掛滿了黃金鈴鐺,這生意怎么算都不會吃虧,要是她付不出銀子來,一顆黃金鈴鐺就夠他吃一整年了。
“還有,我要一壺茉莉香片,別用井水泡,有沒有端午前后的初雨?”
伙計笑著說:“姑娘,香片一向是宮里用的,比黃金還貴呢,小店怎么會有?”
叮當皺眉道:“那就不要啦!
真是個小地方,怎么會連香片都沒有?
出門在外最不方便的就是吃了。
景澤遙始終沒插口,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她,東西一上桌也不用人家招呼,他就大口大口的吃下肚去。
叮當嫌東西做得難吃,只吃了幾口新鮮的清蒸石斑和剛摘的荸薺而已。
“難吃死了,喂狗還差不多!”她掏出手絹來擦了擦嘴巴,“不吃了,都收走吧!
“姑娘,這可是本店掌廚的精心杰作,怎么會難吃,喂狗也太浪費了吧?”伙計為難的說,況且這位大爺吃得不亦樂乎,那表示東西不錯,沒那么糟糕呀。
“我叫你收走!倍.斆钅恳坏桑袄瞬焕速M是我的事,誰要你多管,哼!”
伙計只好把桌上的飯菜都收走,景澤遙也不阻止,吃飽了倒杯水就準備上路。
他站起身來,往她手繚上的鏈子一拉,“喂,走了……”
“別拉啦,會痛耶!彼桓试傅恼酒饋,與他并肩而立。
伙計陪著笑說道:“謝謝姑娘,一共是五兩銀子!
“喂,小卒子,付錢哪!站在那邊當神像哪,一點都不機靈。”真是的,還要她親自來處理這種小事。
“我為什么要付錢?東西是你叫來的,當然是你付嘍。”
“你吃了人家的東西不給錢?”她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這樣很過分喔!
“你請客我當然吃啦,謝謝你啦!彼亲樱俺缘谜骘栄!
伙計看出不對勁了,于是說道:“姑娘,才五兩銀子,你不會付不起吧?”
“當然不會,才五兩而已!彼芍,“小卒子,把我的銀子還來,我要付帳了。”
他把她綁起來的時候,把她身上的銀子和大刀都沒收了,因此她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他笑嘻嘻的說:“怎么可能還你?第一,那是贓物;第二,馬跑了!
贓銀的部分她能理解,因為那是她從王鏢頭那搶來的,但是……她一臉迷惑的問:“馬跑了跟這有什么關系?”
“關系可大了,我所有的家當都在馬背上!彼詾樗擅催M酒樓卻吃窩窩頭?還不是這個死丫頭打跑了馬,害他的隨身行李和銀兩都丟了。
叮當一愣,那表示他們兩個都是一窮二白,沒錢付帳嘍?
“你干么不早講啦!”她用力在他臂上一捶,“我不管了,你吃得最多,你要負責!
“兩位都沒錢是吧?”伙計—聽有狀況,連忙把胖呼呼的掌柜請了過來。
“姑娘,小店從來不為難客人,”掌柜一聽對方沒錢付帳,倒也不生氣只是笑咪咪的看著叮當身上的黃金鈴鐺,“但也不能讓人家吃白食,麻煩你行行好,別讓我這生意虧了本。”
她無奈的兩手一攤,“我也不想讓你虧本,可是我身上就是沒銀子呀。”
“那么留下黃金鈴鐺半顆也行!闭乒襁是笑,搓著手非常的客氣。
“不行!彼龜蒯斀罔F的拒絕,“小卒子吃得最多,應該叫他付錢才對。”
景澤遙立刻接口道:“東西是你叫來的,我又沒說我有錢付!
“姑娘,你還是留下半顆鈴鐺,讓小店再整治一桌酒菜招待你,如何?”
“別打我鈴鐺的主意!別說半顆,就是鈴鐺屑也不行!彼闪司皾蛇b一眼,罵道:“天下居然有這種道理,你吃到發撐還要我付帳?哼!”
掌柜為難道:“姑娘,你不肯付錢實在讓我很難做!
“我是沒錢,不是不付!边@兩者是有差別的嘛!她也不想害人家做賠本生意呀。
“既然如此,那請問姑娘貴姓?”掌柜愁眉苦臉的問。
她眼睛一瞪,奇怪的說:“我叫叮當,要干么?”
“姑娘不肯付這五兩的飯錢,小店只好將姑娘的大名和欠債留在墻上,等你有錢的時候再來還。”說著,他一迭聲的要伙計將筆墨備來。
“那不是每個進來的人都看到我欠你們五兩了?”叮當瞪大了眼睛,“那多不好意思呀,我才不要!”
“請姑娘放心,小店絕不會讓姑娘臉上掛不住,所以我們會留下你的衣眼,將墻上的字跡遮住,這樣別人就瞧不見了!彼囊嘛椚A麗、質料極好,沒有五、六十兩是做不出來的,留下這件衣服也挺劃算。
“哈哈哈……”景澤遙大笑出聲,“有趣、有趣!”
這個胖嘟嘟的掌柜真是有意思,所謂和氣生財就是這樣吧,留下衣服蓋著名字怎么算都劃得來,他還真是會做生意呀。
“笑什么笑?!”叮當氣忿的說:“都是你不好!”說著她褪下手上一串鈴鐺,往掌柜懷里一扔,“都給你,哼!錢姑娘多得是,只是忘記帶出來了!
“是是!彼溥涞恼f:“不過這太多、太多了,請姑娘稍待,小的立刻到錢莊云換白銀,將余錢還給姑娘!
“用不著,都給你!彼荒樕駳獾恼f:“我不要了!迸隽怂谴炙椎氖,她也不要那串鈴鐺了。
她一直有個怪癬,要是人家碰了她的東西,她寧愿不要也不肯再碰了。
掌柜頓時眉開眼笑,“這……”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氣呀,這串鈴鐺起碼可以讓他關店休息一年都不用做生意了。
“掌柜的,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景澤遙拿出官府的腰牌,“欠白銀還黃金,你是黑店哪。”
掌柜連忙道:“是這位姑娘自己不要的呀!”可別把他送宮哪,他就知道宮府的人都貪心,說不定是看了眼紅要他分一些給他。
“銀子她不希罕!彼劬σ晦D,笑咪咪的說:“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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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澤遙和叮當駕著一輛牛車走在街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斜靠著窗唱小曲的姑娘,也張著嘴詫異得忘了該往下唱。
只見車上迭著大大小小的酒壇和竹籠,竹籠里盡是雞鴨之類的牲畜,一個不斷溢出水的盆子里塞滿了魚,可憐的魚雖然還活著,卻沒有游動的空間。
新鮮的蔬果裝在大圓桶里,數量卻不多。
更奇的是一串黑白豬、羊、牛被系在車后,緩緩的跟著牛車走,車轅上掛滿了各種鍋碗瓢盆各式烹飪的工具,隨著車行晃動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鏘鏘聲。
叮當一直很習慣成為眾人的焦點,她從小就是別人注意的對象,所以早就習慣那種欣羨的眼光。
可是她從來沒有這么丟臉過!人家看她不是因為她的身分、她的鈴鐺或是她的美貌,而是這個白癡小卒子做的白癡事!
“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她生氣的說:“真是丟瞼!”
他把酒樓里所有的牲畜都牽了出來,跟掌柜的討了載貨的牛車,搬了人家的美酒和廚房里的家伙,把客棧搬得半空了,他居然還說不劃算?!
那是她的黃金耶,她都已經給人家了,又怎么能說不劃算,把人家的客棧搬空啦!
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
“有什么好丟臉的?總比肚子餓的時候,又沒錢吃飯好得多吧?”他才不在乎人家怎么看,面子跟肚子怎么比呀。
當然是肚子重要啦。
“你要不要臉呀?搬這么多東西,都可以吃一輩子啦!況且那是我的黃金,就算換了東西也是我的,我不許你吃,你現在把那些豬呀鴨的都放掉。”她不要再招搖著到下一個城鎮。
“更正,是你不要的黃金。”他嘆了一口氣,“我說你這人也真奇怪,讓掌柜的換成白銀不是很好嗎?”偏偏愛擺闊,他又舍不得那些付帳后剩余許多的黃金,所以只好搬客棧里的東西抵數了。
“就是不好!”她哼道:“我才不要一路替你這小卒子付錢。”她又不是笨蛋,換那么多銀子供他享福?
“真是聰明的小犯人。”他哈哈一笑,“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才相處這么一天半天的,你就這么了解我!
“誰知道你呀,像傻瓜一樣,誰懂誰倒霉!”
景澤遙還是笑,突然叮當輕呼一聲,把頭住旁邊一轉,埋在他的臂膀上。
“糟啦!彼吐暤恼f:“幫我擋一擋,別讓那群人見到我!
“哪些人?”怕人家看見把頭埋起來有什么用?他沒看過誰像她一樣,那么愛把鈴鐺掛滿身招搖的,這還不夠好認嗎?
“就是蹲在酒鋪幌子下面那群人呀!彼窍估玻瑳]看見那群滿臉橫肉的山賊正大口喝酒、大聲說話嗎?
景澤遙橫他們了一眼,剛好對方也往這邊看來,一臉愕然的他們隨即爆出一陣大喊,神情歡愉的叫——
“找著啦!找著啦!”
叮當將頭一探,連忙又縮回來,“慘了慘了!小卒子,這次你可得幫我,要是給他們逮到了,我就慘啦,快走、快走!”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他好奇的問。那伙人個個虎背熊腰,身手似乎不錯。
“什么都沒做呀,快走啦!”她連連催促,“快叫這匹笨牛走快點!
他們想逮她去換一個人,她得趕緊溜走,絕對不能被他們逮住,不然她就玩完了。
她聽見馬蹄聲響起,回頭一看喊道:“哇,真的追來啦!快走……”
“這么急呀?”景澤遙笑咪咪的問:“要不要借你一只慢牛,你騎著先走?”
“要死丫,小卒子你少說風涼話,快點走!”等到甩掉這群人之后,她再來收拾他。
“已經走很快了,太快的話后面那群嬌客會跟不上!
“你去死啦!”都什么時候了還掛念著那群豬!
求人不如求己!她一這么想,立刻站起來小心的爬到板車上。
“喂,你干么?”千萬不是要做他正在想的那件事。
叮當松開了綁在車后的繩索,將一群牲畜全都放開,然后掀開竹籠將雞鴨全都趕下車,跟著她一腳一個,將景澤遙辛苦搬來的美酒都給踢下去。
只聽牛鳴、豬叫、羊咩聲四起,雞鴨滿地亂竄,路上亂成一團,行人們有的抓雞有的趕羊,四散的物品和牲畜將追上來的山賊們暫時擋住。
“喂,死丫頭,你給我住手!”景澤遙也顧不得駕駛牛車,連忙去搶救他僅剩的食物。
叮當拚命的往后扔東西,青菜扔了一地,果子四處亂滾。
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抬起那盆魚,他立刻抓住盆緣罵道:“放手!”只剩這盆魚了,再丟了他會非常非常生氣的。
他這人什么都好,就是肚子餓的時候有些不可理喻。
“你放手!”叮當用力一搶,水濺得她鞋襪和下半身都濕了,“快點叫笨牛跑快一點,我來擋他們!
他用力一搶,水也晃出來潑了他一身,“可惡呀你,只顧著自己逃命,反倒不顧我的性命了!”
“你有什么狗屁生命危險?”她罵道:“小卒子,快點放手!”她又是一搶。
他又搶了回來,“你把我的食物都扔光,不是讓我有餓死的危險!
“餓不死你的啦,以后你吃飯,我出錢行了吧,快放手!”
他們兩個都抓著盆緣不放,一下搶過來一下又被搶回去。
“放手!”他們同時大吼,突然車子一個顛簸,兩人立腳不住同時往前一摔,叮當先倒地,景澤遙跟著朝她背后壓了下去,偌大的盆子脫了手,重重倒蓋了下來……
兩人淋得渾身盡濕,木盆砸在景澤遙頭上,痛得他咧嘴,板車上都是四處亂跳的鮮魚。
“壓死人啦,快起來!”叮當七手八腳的推開他,從他身下爬了出來,眼見追兵已至,不由得大急,“跑不掉啦,你去用絕世武功把他們都打跑!
“我哪有絕世武功?!”他盤腿坐在板車上,摸摸腫起的后腦勺,“他媽的,真痛!”
連一個爛盆子都避不開,別說絕世武功啦,就連三腳貓都比他強些。
見一大群人騎著馬團團圍了過來,而景澤遙還在抱怨他的頭痛,叮當急得往他身后一躲,罵道:“你沒用,全天下最窩囊的捕頭就是你,保護不了犯人的飯桶!”
一個滿臉刀疤,瞎了一只眼的大漢跳下馬來,惡狠狠的大聲喊道:“給我下來!”
景澤遙站起身來,慢吞吞的跳下豐車,叮當知道一場惡斗要開始了,于是滿心期待的盯著逐漸走近的兩人。
大漢伸出蒲扇似的大掌,張開了雙臂模樣有些古怪。
她在心里咕噥著,“這是哪一招呀,這么古怪?”開門迎松?也不對呀,這招是劍法?煽此臉幼佑窒袷且拐品ú艑Α
只見景澤遙也張開了雙臂,兩人笑呵呵的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背。
“小少爺,好久不見啦!
叮當大叫一聲,差點沒驚訝得從牛車上摔下來。
惡斗呢?劍拔弩張的氣氛到哪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