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耿一飛一腳踹開大門,大吼道:「說!你們兩個誰去得罪慕容鴨霸那一家?害我被揍得滿頭包!」
正在吃飯的耿瑋和小竹,一看到耿一飛的「黑輪臉」,都忍不住噴飯大笑,「哈哈……」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耿一飛氣得鼻孔一掀一合,吹胡子瞪眼的,「噴了一地的飯,真是暴殄天物,還不快撿起來!」
耿瑋和小竹對看了眼,馬上乖乖地蹲到地上撿飯粒。
耿瑋一邊撿,一邊小心翼翼的抬頭問道:「師父,發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氣成這樣?」他從沒見過耿一飛如此生氣的模樣。
耿一飛怒火未熄,「你還有臉問我!你們兩個不知道哪一個去得罪漢江上勢力最大的慕容家,結果報應在我身上!
「阿飛師伯,你這一身傷是慕容家打的?」小竹抬頭問。
「廢話!不是他們打的,難道是我自己打自己,我又不是頭殼壞去!」耿一飛大聲回道。
小竹首當其沖,耳朵都快被震聾了。她掏著耳朵,咕噥道:「你頭殼還沒壞去,我的耳朵就先聾了。難怪你跟姥姥是師兄妹,同一家出品的都是一個樣子,師公也真會教,不是教出大聲公,就是大聲婆。」耿一飛和小竹的師父花姥姥是同門師兄妹。
小竹以前在百花山莊時,常常被她的師父花姥姥吼著玩,想不到來到漢江畔,還是擺脫不了被吼的命運,唉!真可憐。
其實她會被吼,大部分是因為她捅了摟子,就像現在。
「你在嘀咕什么?說誰是大聲公?」耿一飛斜眼看她,一副『你在我背后說的壞話,我都聽到了』的得意表情。
小竹不服,站起身回嘴:「阿飛師伯你——」
耿瑋怕她闖禍,朝她猛眨眼,示意她別亂說話,以免火上加油。
「耿瑋,讓小竹說!构⒁伙w道。
「說就說,我要是不說,就沒天理了!剐≈窀狭,「阿飛師伯,你好歹也是一位武林高手,從前我聽姥姥說,你的武功蓋世、技冠群倫、刀劍棍棒樣樣精通……」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先拍馬屁哄哄他。
耿一飛翻翻白眼,冷冷地道:「現在夸我已經來不及了,講重點。」
小竹的那一點小心思被識破,干笑兩聲,繼續道:「重點就是,你的武功這么高強,隨便拿只槳也能打嬴慕容家的那一班烏合之眾,再不濟,『落跑』也跑得贏人家,怎么會被揍得像貓熊一樣,才回來怪我們是不是去得罪人家,這沒天理耶!」
耿一飛摸著白胡,朝小竹笑笑,「嗯,不錯,不錯,你這張小嘴倒是挺會說的!
小竹甜甜一笑,「哪里,哪里,師伯過獎了!
耿瑋見苗頭不對,附在小竹耳邊,說道:「別樂了,師父是有名的笑里藏刀,小心他拿你開刀。」
果不其然,被耿瑋說中了。耿一飛倏地斂去滿臉笑意,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咆哮道:「好小子!三說四說,說到我頭上來了,一下子就把錯推得一干二凈,好像我被扁會都是我的錯,跟你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本來就——」小竹張著嘴。
耿一飛更火大,「嗯?」
耿瑋急忙捂住小竹的嘴,接口道:「本來就是我們的錯。」他不理會小竹嗚嗚的抗議,識時務者為俊杰,不惹火師父為先。
「這還差不多!构⒁伙w稍稍緩了臉色,「我告訴你們,我并不是打不贏慕容鴨霸他家的走狗,我只是不想出手罷了。你們要知道,當初我搬來漢江畔,為的是想避開腥風血雨的武林,圖個清靜安寧的生活,現在漢江上人人都知道我是愛釣魚的耿老頭,我苦是在眾人面前出手,豈不是自暴我江湖人士的身份,枉費我隱居多年的苦心!
耿瑋問道:「師父你被……呃……那個的時候,有很多人看到嗎?」他為了顧及耿一飛的面子,不提被「扁」的扁事。
「你有看過打架不圍觀的嗎?」耿一飛反問。
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他被扁,但是,他也有趁對方不注意時,踢他們幾腳,所以,應該算是「打架」。
「難道都沒人出手幫你嗎?」耿瑋問。
耿一飛拉張凳子坐下,訕訕地道:「我這狼狽樣,像是有人出手幫忙嗎?」那一班圍觀的人,全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最過分的是那個賣菜的王老六,還在一旁喊著:「乎伊死!乎伊死!」他不過跟那個王老六賒過幾次帳,也沒多少錢嘛!沒想到那家伙這么恨他,還要他死,哼,他要是真死了,王老六連一毛錢都拿不到!
耿瑋俊眉微蹙,「怎么會這樣?大家好歹都是好幾年的老鄰居,平常我們對他們也不壞,難道真的是人情薄如紙?」還是師父的人緣太差了?他在心中暗忖。
「恭喜你啦!徒弟,你終于明白這個道理了。以后記得咱們吃不完的咸魚,不用再拿去分送給鄰居,沒人會記得咱們的人情的。」耿一飛冷冷的說道。
一年才送一次咸魚,哪有什么人情可言?而且,大家都住在江邊,要吃魚,隨便撈都有,既新鮮又大尾,誰會希罕他們的咸魚。
這話耿瑋只敢在心里說說,真要說出來,肯定又招來師父一陣咆哮。
「嗚……」小竹出聲抗議。
耿瑋這才想到自己還捂著小竹的嘴,趕緊松手。
小竹呼出一口大氣,「快把我悶死了!雇噶藲夂,她轉向耿一飛說道:「阿飛師伯啊!你不用感嘆世態炎涼,雖然那一大群鄰居都不可靠,但你還有我和耿瑋可以靠嘛!」
耿一飛一臉「想都不敢想」的表情,「我靠你們倆的下場就是被扁得像豬頭!
小竹心虛地吐吐舌,「那是意外嘛!」
「意外?還真巧呀!全都讓我碰上了!构⒁伙w譏諷道,「天曉得你們還會替我制造幾次意外!
耿瑋和小竹忙搖手,齊聲道:「不會!不會!」
「不會才怪!箤O一飛說道:「好了,言歸正傳。你們倆倒底誰不長眼去招惹慕容家?快說,別再故意岔開話題,否則大刑伺侯,嚴刑逼供羅!」
在耿一飛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小竹和耿瑋情急之下,不自覺地舉手指著對方的鼻子。
「是他!」
「是她!」
人類天性,「狀況」發生時,先求自保。
耿一飛嘆了一口氣,道:「唉!你們這算是哪門子的同林鳥,大難都還沒來,就各自飛了。我看我該讓師妹好好重新商量你們的親事,干脆不算數好了,以免世上多添一對怨偶!
耿瑋和小竹一聽耿一飛打算作廢他們的親事,急得爭相回答:「是我!」
耿一飛諷刺道:「說你們不適合在一起,你們還不承認,一點默契也沒有,一會兒是死不承認,一會兒是搶著承認,難道就不能說是你們兩個一起做的嗎?就不能讓我感受到一點點你們之間那種同命鴛鴦的生死與共嗎?」
真是會被這兩個毛小子氣死,這個樣子還成什么親啊!
耿瑋和小竹交換了一個眼神,故意討好道:「是我們兩個啦!」
「這才象話嘛!」耿一飛說道:「既然你們兩個都承認了,正所謂『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什么天涯海角比翼亂亂飛……』,那你們就一起受罰吧!」他瘋瘋顛顛的亂扯一通。
小竹不想拖耿瑋下水,坦白道:「阿飛師伯啊!其實這整件事都是我惹出來的……」她把今天早上在江上如何戲弄慕容嬌嬌的經過全盤說出。
小竹原本預料耿一飛會因她的行為暴跳如雷,正硬著頭皮等著挨罵,沒想到他只是嘆氣,重重的嘆氣。
「阿飛師伯啊!你頻頻嘆氣是為哪椿?」小竹很小心的問。
「唉!」耿一飛又嘆氣,「小竹啊!禍是你闖出來的,你可不能怪師伯做錯事。」他眼中有幾分無奈。
「嗄?」小竹猛眨眼,一副青蛙跳下水的表情——「撲通」,「不懂」。
「師父,你做了什么事?」耿瑋不明所以,看師父的表情,似乎事態頗為嚴重,他為小竹的處境擔心。
耿一飛遲疑道:「方才慕容家對我開出一個條件,只要我答應這個條件,他們就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顾樕厦C然的表情把氣氛弄得緊張兮兮。
「什么條件?」耿瑋和小竹齊聲問。
「唉!」耿一飛又嘆一口氣,眼中充滿著無奈。
「師父,到底是什么條件?」
「阿飛師伯,你快說嘛!」
耿一飛清清喉嚨,一臉肅穆,無比沉重地說道:「他要『你』嫁給『她』!
「什么!」耿瑋驀地瞪大眼,「我絕不答應,慕容老頭那只賴蛤蟆也想娶小竹,我死都不會答應!真是欺人太甚了,我去找他拼命!」耿瑋怒氣沖沖的提起劍就要往門外走去。
「小竹,快去拉住他,耿瑋,別去。」
「你是我未來的老婆,慕容老頭竟敢打你的主意,若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他還以為我耿瑋是好吃的柿子——軟的!」
「別急,別急。」耿一飛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別說你不會答應,我也不可能會答應的,若把小竹嫁給慕容老頭,我那花師妹不把我這層老皮給剝了才怪。」
小竹問道:「可是,阿飛師伯,你剛才不是說——」
「瞧你們年輕人急的!构⒁伙w慢條斯理的說道:「話也不聽清楚,就急著發作。人家她要『娶』的不是小竹,是耿瑋!
「什么?」耿瑋和小竹齊望向剛才發話的耿一飛,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慕容老頭要『娶』我?」耿瑋一字一字的說,仿佛在說天底下最荒謬的事。
「慕容老頭要『娶』耿瑋!」小竹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她今年度聽到最滑稽的事。不知道身形高大的耿瑋穿起鳳霞帔是什么模樣?「哦,我的媽!」
「你還笑!」耿瑋敲她一記頭,「你的相公都快變成別人的娘子了,你還笑得出來!
「咳……」小竹笑不可遏,夸張地癱軟在耿瑋的懷中,「真的很好笑嘛!幕容老頭竟然看上你……」太離譜了。
耿一飛也在一旁偷笑,道:「看上耿瑋的不是慕容老頭!
「啊?」小竹和耿瑋聞言一愣。
「早叫你們別太性急,話要聽清楚嘛!」耿一飛訕訕地道:「是慕容嬌嬌要『娶』咱們的耿瑋,正確一點的說,是慕容嬌嬌指名要招耿瑋入贅!顾f得云淡風輕,反正別人的老公死不完。
停格許久的兩人,良久才反應過來。
「你答應了?」耿瑋緊張道。
小竹也皺著眉,十分緊張的等著他的答案。
耿一飛賊兮兮地瞄他們一眼,一派悠閑地道:「為什么不?」聳聳肩,「有何不可?吾家有『男』初長成,養在『江邊眾人識』。有人搶著要我當然高興,再說,我看你們倆一天到晚斗嘴,鐵定是八字不合、生肖犯沖,所以,我就高高興興的答應他們了!
「你真的答應了?」耿瑋問。
「你怎么可以答應啦!」小竹夸著一張臭臉。
耿一飛笑笑道:「這是喜事,你們怎么不高興一點?嘿嘿!购孟衩珙^不太對。
兩人投給他一抹殺人的目光。
「我這是為你們好……」耿一飛尷尬的搔著臉解釋。
耿瑋和小竹一步步逼近他,臉上「殺」氣騰騰。「為我們好?」
耿一飛一步步退后,小心問:「你們不會對我這老人家動手吧?」
兩人對著看一眼,扯起嘴角,緩緩露出一抹冷笑,「你說呢?」
「不會吧!」表情僵硬的耿一飛,心里開始有些發毛,腳不自覺地向大門移。
「應該是不會,不過——」
話未說完,耿一飛已腳底抹油,溜了,邊逃還邊喊:「救人啊!」
「氣死人了,阿飛師伯怎么可以這樣啦!」小竹嘟著小嘴說道。
此刻,她和耿瑋正坐在堤岸旁,朝著河里丟石子。
耿瑋看著小竹嬌俏的側面,柔聲道:「你真的這么舍不得我?」
絞著岸邊的蘆葦草,小竹嗔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耿瑋淺淺暗笑,慢慢靠近小竹身側,大手溫柔地搭上小竹的香肩,擁著她,并坐在她身旁,低聲問:「真的?」
小竹瞟他一眼,桃花似的明眸,眼波流轉,櫻紅唇邊漾著一抹嬌笑,輕輕地吐出二字:「假的!褂炙K。
耿瑋的笑容頓時「卡」在俊臉上,搭著小竹的手無力地垂下,摸摸鼻子道:「算我沒問!
小竹感覺到他的『不是滋味』,側頭柔聲問:「生氣啦?」
耿瑋不語,冷冷地望著遠方緩緩變紅的晚霞。
小竹貼近他,搖著他的肩,撒嬌道:「別這樣嘛!人家是跟你開玩笑的啦!怎么這樣就生氣了?」
耿瑋沒反應,還是一臉酷樣。
小竹繼續搖他,拉長音撒嬌道:「耿——瑋——」聲音甜得膩人。
耿瑋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豎白旗,「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拜托你用正常的聲音說話,別害我投江自盡!
「投江自盡?為什么?」小竹不懂。
耿瑋笑道:「被你嚇的。」
小竹恍然大悟,嗔道:「討厭啦!」順手捶了耿瑋一記。
耿瑋輕易抓住她的粉拳,認真道:「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嫁給我?」
小竹被他認真的表情和語氣嚇到,不太自然地回道:「耿瑋,你是不是吃錯了什么藥,突然這么一本正經……」
耿瑋放開她的手,自嘲道:「這該怪誰呢?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都怪我平常老嘻皮笑臉,亂開玩笑,結果現在說幾句真話,都被人質疑。唉!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并不是出于真心的喜歡我,也許你是在為受婚約所縛,迫于無奈,才會答應跟我回來漢江。其實,你的心還留在百花谷中,我實在不應該把你這朵桃花硬給移到這鳥不語、花不香的漢江來,這樣可能會害死你的,我還是還你自由,讓你回去百花山莊,讓『別人』來呵護你吧!」
小竹聽得滿頭霧水,伸手摸摸耿瑋的額頭,「你發燒啦?」他到底在說啥?她真是有聽沒有懂。什么「別人?」「別人」是誰?這里不就他們兩個而已,哪來的別人?還有什么「鳥不語花不香」,不會呀!她覺得漢江很美呀!到處都是奇山麗水,怎么會鳥不浯花不香?
耿瑋搖搖頭,裝出十分無助的表情,痛苦地道:「我知道你想離開我,沒關系,只要你過得幸福快樂,就算是拋棄了我,我也無怨尤,但是,請你從這一刻起,不要再關心我了,因為你的關心只會讓我對你更加的不舍,更加的想把你留在身邊,自私地剝奪你的自由……」剛剛好像演過頭了。
這演的是哪一出戲嗎?小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東看西看,仔仔細細地把耿瑋從頭看到腳,得到一個結論:「我看你是真的病得不輕。最近有撞到頭嗎?要不要我帶你回百花山莊,請季哥替你治治?」說得挺認真的。
小竹口中的「季哥」,就是居住在百花山莊的名醫,賽華陀——季舫。
原本靠著耿瑋的小竹,頓失重心,險些跌個狗吃屎,不滿地道:「喂!你要起來也不通知一下,害我差點滾落江去。還有,你在發什么神經,把季哥硬和我扯在一起,你忘了季哥是芙蓉的心上人嗎?你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真的不理你,讓你去『嫁』給慕容嬌嬌!顾龤獾脛e過臉,看也不看他一眼。
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阿飛師伯瘋瘋顛顛的,耿瑋也神經兮兮的。
小竹使出撒手锏——不理人,耿瑋也不敢再演下去,求饒道:「別生氣,我是逗你的。平常你常演戲耍我,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現在我也只不過是小小的演了一下,你就氣成這樣,難道真的被我說中了?」
「你!」小竹氣得說不出話!肝艺嫦氚涯阃坡浣!
「謀殺親夫!」耿瑋夸張道:「我死了,你不就成了寡婦。」
「那我樂得清閑逍遙!剐≈褙摎獾馈
時值黃昏,太陽漸漸隱沒入遠方的水平線,紅澄澄的霞光映得滿天紅霞,反射入波光蕩漾的江面,將澄澈的漢江水渲染成奇異的瑰麗,似水晶般眩目而綺美。
小竹站在蘆葦草旁,任紅霞光慢慢籠罩她纖細的身軀。
耿瑋情不自禁地順著光線導引,一寸寸地細細瀏覽小竹那絕美的側臉。
多奇異呀!這樣的可人兒竟會成為他的未婚妻,上天真是太厚愛他了。
金色的霞光綿綿密密地落在小竹獨樹一格的亂發上,每一根發絲都像是織錦的金線,絲絲條條,閃爍動人,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觸摸它時的柔順,光潔白皙的額際散落幾縷發絲,令人有種想替她輕輕撥開的沖動,弧度美好的秀鼻,精巧得令陽光眷戀不去,逗留在她淘氣的鼻尖上,原本小巧盈盈的雙唇,因生氣微微翹著,更顯露出她那一份稚氣未脫的甜美……
若是撇開小竹那一身不男不女的衣著不看,她真的活脫似天界私逃的仙女,精致得完美無瑕。若硬要挑出缺點,就只有她那身怪異的穿著了。不過,正因為她是如此特別、如此率真,他才會對她如此癡迷。
遠遠地,他都可以感覺到她粉頰的柔嫩,身上的花香,發絲的慵懶……
耿瑋贊嘆道:「小竹,你真美!姑赖们逍旅撍祝赖门c眾不同。
耿瑋思及她的「與眾不同」,不禁連喘三口大氣。
「夸我也沒用,我已經決定不理你了。」小竹哼道。
不理他還搭話?耿瑋暗笑,「我這不是夸你,我只是陳述事實。我常常在想,自己何其有幸,這輩子才能遇上你。真的,我覺得自己真是幸運!
「哼!還說不是夸我,馬屁精!剐≈褡焐想m這么說,但態度已明顯軟化不少。
耿瑋見機不可失,趕緊導入正題,哈拉了半天,總算有機會說出重點,「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也是我心底的話。此刻,我心里最希望的便是娶你為妻!
小竹狐疑地看著他,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原來你特地帶我來這風光旖旎的江邊看落日,就是要設計我嫁給你當黃臉婆!
耿瑋心虛的笑笑,「你不愿意嗎?」
小竹二話不說,真答道:「當然不愿意,我最討厭人家設計我!
難怪耿瑋從剛才就怪怪的,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求親被拒,耿瑋滿臉豆花,苦道:「你起碼也稍微考慮一下,答得這么斬釘截鐵,好像我差勁得一無是處。你傷了我脆弱的自尊,我看我只好死心去娶慕容嬌嬌了,唉!愛人是痛苦的,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更是雙倍的痛苦,我還是期待被愛吧!」語氣夸張得不象話,但為了喚醒小竹對他的重視,也顧不了這么多。
小竹雖懷疑他不知又在使什么花招騙她,但一聽耿瑋欲另娶他人,急忙脫口而出,「你不能娶慕容嬌嬌!」
「那我去娶歐陽飄飄!构|說。
小竹刁蠻道:「不行!」想想不對,又問:「誰是歐陽飄飄?」
「我哪知道,反正除了你,其它姑娘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如果娶的不是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差別?」耿瑋說道。
這番話令小竹心跳莫名,但仍故意刁難他:「是嗎?剛才你不是說要娶慕容嬌嬌?而且,阿飛師伯也答應了慕容家,要你入贅。」
「我的親事只有我自己能決定。今生今世,終我一生,非你不娶!构|認真地道。
「你……我……」這番表白令小竹亂了方寸,不知該說些什么。
耿瑋舉起右手,朝天立誓,「蒼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耿瑋今生只愛花小竹一人,天地為證,日月為鑒,若有違誓言,原遭天打雷劈!
「你……說這些做什么……」小竹臉都紅了。
「我要你知道我的真心。」耿瑋的俊臉上充滿著赤誠真情。
在耿瑋真情的注視下,小竹的那一張利嘴突然變笨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嫁給我吧!小竹!构|再度懇求。
小竹明白他的認真與誠摯,相信他黑亮眼瞳內蘊含的正直,她知道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但,驟然要她面對終身大事,這等重大的決定,她實在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耿瑋看出小竹的顧慮,扳過小竹的肩,正視著她,道:「看著我,小竹。我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出自我的真心,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我……也不會勉強你。」
小竹注視著耿瑋俊逸的面孔,每一絲條都是她所熟悉的,她明白這張瀟灑的面孔,這個不凡的輪廓,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里。細細回想每一個有他在身邊的日子,那充滿愛與歡笑的日子……她愿意相信他,相信他的愛。
「我相信你!剐≈袷执_定的回答。
耿瑋喜出望外,狂喜滿溢他的俊臉,他高興的抱起小竹旋轉!改愦饝!你答應了!」
小竹不安定的心落實在耿瑋的狂喜中,看著向來穩重的耿瑋突然像個孩子似的興奮。她不禁笑開,「傻瓜,你這傻瓜,瞧你高興的,好像撿到寶一樣。以前,姥姥都巴不得我不要在她身邊出現,只有你這么高興我賴在你身邊,也不怕我煩死你!
耿瑋停止旋轉,朗笑道:「我心甘情愿,我愛你這個小麻煩,就怕你不肯在我身邊煩我。」
「神經病!剐≈駤纱亓R著,薔薇似的粉頰漾著一朵朵芙蓉也似的幸福笑容。
耿瑋看呆了,執起小竹的手,說道:「小竹,我一定會給你一個風光的婚禮,絕不辜負你。」
小竹嬌笑道:「那多俗套,而且勤儉又雜念的阿飛師伯一定會反對的,不如——」
「不如什么?」耿瑋問。
小竹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不如,咱們現在就成親。」
「在這里?」耿瑋錯愕道。
這小妮子的想法也未免太前衛了吧!
小竹甜甜一笑,「對,就在這里,你看這里的景致多美呀!」她高興的旋轉了一圈。
耿瑋蹙眉道:「但是,這里什么也沒有,沒有媒憑、沒有喜帳、喜聯……我甚至連一件美麗的嫁衣都無法給你。不行,這么寒傖,太委屈你了。」
「怎么會委屈我呢?」小竹說道:「這天可為媒,大地可為憑,夾岸蘆花是喜燭,滿天的紅霞是我們的喜帳,盈盈水波像幅喜聯,滿江的魚蝦,過往的蟲鳥都是我們的賓客,徐徐秋風替我們吹奏著喧天的喜樂……多大的排場呀!可沒有人比我還風光喔!」她邊說邊比劃著。
小竹真是性情中人,腦中永遠充滿浪溫率真的想法。耿瑋心想道,小竹這么說也沒錯,若是拋開—切繁文縟節,世間俗禮,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試想,有誰能清到天地這樣大的媒人為憑,有誰能邀集蟲魚蝦鳥這么多的賓客為見證,只有他和小竹的婚禮方有此幸運,更何況,還有漢江畔這美麗的水上風情為親,大山大水為喜堂,如此隆重,夫復何求?
耿瑋嘴笑道:「好,就照你的意思,但是——」他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還有但是?」小竹揚眉。
「嘿嘿!构|邪邪一笑,「你說了這么多地方,我還不知道『洞房』在哪?」
小竹不懂,「啥洞房?」她怎么不知道成親還要洞房,沒聽姥姥說過。
「睡覺的地方羅!」耿瑋暗示道。
「睡覺的地方?」小竹瞄他一眼,罵道:「笨喏,回家睡不就得了,家里不是有兩張床嗎?你操什么心!拱w師伯又不可能把床給丟了,有什么好想的嘛!
兩張床?!
耿瑋苦笑,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小妮子完全不知道「成親」的意義,看來,想「早生貴子」是不可能的事。
兩張床?喔!到底是準笨。
「發什么呆?拜堂了,不然我反悔喔!」小竹威協道。
「好,拜吧!」有成親總比沒成親好,但是——唉!兩張床?耿瑋不禁呻吟。
以后可有得教了!
就這樣,兩人在漢江畔拜起天地。
橙紅的晚霞為這對璧人灑下點點紅影,金紅色的霞光將這樸素的婚禮裝點得璀璨繽紛。
在他兩人心中,這是最華麗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