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男人就是這么賤,有了錢就開始不安分,竟敢背著我到外面花天酒地,等一下如果逮到他,我非得剝了他的皮不可!
一名穿著華麗、舉止卻顯得粗俗的婦女,滿臉兇狠的站在怡紅院門口,兩只眼睛像探照燈似的盯著每一個走出妓院的男人,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她家那個死鬼給逃了。
“阿彌陀佛!真不知道是哪個蠢男人,竟敢背著這個可怕女人到這里來尋花問柳,真是茅坑里打燈籠—找屎(死)!”有些尋歡客被她的模樣嚇著了,不禁暗地里慶幸這個母夜叉不是自己的娘子,要不然真是早死早超生還好些呢!
“夫人,我知道你很氣老爺跑到這個地方來,可是你帶著小姐一起到這邊,這……這樣好嗎?”手上牽著一名小女孩的婢女一臉無措的問。
“有什么不好的?”她惡狠狠的瞪了婢女一眼。
“這個地方……我覺得……小姐還這么小,這好像……”看著女主人兇惡的模樣,阿秋縱有滿腹的話也只能吞進肚里。
妓院可不是良家婦女應(yīng)該接近的地方,更何況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娃兒。阿秋真不知道夫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她身為下人,實在也不能批評主人的行事,特別是這么個以“兇悍”聞名的女主人。
陳江月花連珠炮似的吼道:“哼!那個死鬼有臉到這個地方,還沒臉讓他的寶貝女兒看到他的丑態(tài)嗎?我就是要讓他無地自容,看他以后還敢不敢給我跑到這種地方,我這么做有什么不對的嗎?”
“沒有,沒有!卑⑶锖茏R相的搖搖頭。
“沒有就好。”陳江月花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卻交代道:“你要牽好小姐的手,別讓她亂跑,這里可不是什么適合小女孩游玩的地方。”
“是,夫人!卑Γ‖F(xiàn)在她又知道這里不是小姐該來的地方了。
陳昭娣早已習(xí)慣母親的大嗓門,無聊的打了個呵欠。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陪著娘親站在妓院門口,不過看著娘親殺氣騰騰的模樣,還有耳邊不時傳來的怒吼聲,她想鐵定又是爹爹惹娘生氣了。而從娘生氣的樣子看來,她可以預(yù)知,等一下爹爹大概不會太好過。
只是爹爹到底何時才會出現(xiàn)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昭娣開始東張西望。突然間她發(fā)現(xiàn)妓院門旁好像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她當(dāng)下掙脫婢女的手,滿腹好奇的跑了過去。
“小姐,你別亂跑呀!”阿秋趕忙追了過去。
“不是叫你牽好小姐的手嗎?怎么讓她給跑了呢?昭娣,你給我站住,別亂跑!标惤禄ㄟ吜R邊跟著追了過去。
“哇!是個妹妹耶!”陳昭娣根本不理會娘的叫喊聲,只是一臉雀躍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小女孩。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娘不是叫你別亂跑嗎?”
“娘,你看,是個小妹妹耶!”陳昭娣抬頭看著娘。
“喲!我還以為是只小貓或小狗呢!原來是個小女孩呀!”一看清地上躺著的是個小女孩,陳江月花忍不住喳呼道:“是哪個沒良心的人,怎么把這么小的女娃兒丟在這種地方呢?真是缺德呀!”
“妹妹,是個妹妹耶!”陳昭娣壓根不理會陳江月花的喳呼聲,只是好奇而驚喜的摸著小女孩的臉。
“小姐,你別亂碰呀!小心她有病!卑⑶锵氚殃愓焰防饋,但她卻頑固的掙脫她的手,硬是要蹲在小女孩身旁。
“好了,好了,沒什么好看的,走了,我們到那邊去等你爹!标惤禄ㄞD(zhuǎn)而命令婢女:“阿秋,你快把小姐抱起來,別讓她東碰西碰的。”
“不要,你放開我啦!我要看我的妹妹啦!”陳昭娣像是長蟲似的掙扎著,阿秋怕弄傷她,只能先放開手,無助的看著陳江月花。
陳扛月花瞪眼吼道:“胡說,她只是個沒有人要的野孩子,怎么會是你妹妹呢?你別給我亂認親戚,我們走吧!”
“可是我喜歡她,我要她當(dāng)我的妹妹,我要帶她回家!标愓焰繁砬轭B固而堅決的說著。
“都說了她不是什么妹妹,你怎么這么拗呢!”陳江月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是人,又不是小貓、小狗的,我們怎么可以隨便帶回家呢?你少給我胡鬧了。”
“我不管,我要帶她回家,我要她當(dāng)我妹妹,因為我很喜歡她!
“不行,絕對不可以,她……”
“我要,我要,我要!标惤禄ǖ脑掃沒說完,才七歲大的陳昭娣便固執(zhí)的尖叫著,大有親娘不同意就把天掀了的架式。
陳江月花雙手叉腰,不耐煩的大吼道:“不行,我絕對不可能答應(yīng)你的無理取鬧,如果你以為大哭大鬧就可以為所欲為,那你就錯了,這次我一定……”
“哇……”陳昭娣號啕大哭了起來。
“不準(zhǔn)哭。”陳江月花生氣的吼著。
“哇……哇……”陳昭娣哭得更是響天震地,外加刺耳的尖叫聲。
“好好好,你別哭,我答應(yīng)你就是了!笔懿涣岁愓焰啡缋椎目蘼暎惤禄ㄖ缓谜J輸,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阿秋,你就把這個女娃兒抱起來吧!我們把她帶回家!
“夫人,我們真的要把她帶回家?”阿秋一臉為難的問著。
“不然怎么辦?你沒看到小祖宗的頑固表情嗎?如果不依了她,我看她鐵定還會鬧上好一陣子。唉!真不知道她的脾氣到底像誰?”陳江月花莫可奈何的說著。
還能像誰,不就是你嗎?阿秋心里暗想,但她可沒那個膽說實話。
“我們就這樣把她帶回家,會不會惹上什么麻煩呀?”阿秋仍然有些不放心。
“應(yīng)該不會吧!我們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要真有什么麻煩的話,這筆賬也會記在那死色鬼身上。要不是他,根本不會有這些事。走,我們到門口去等那個死老鬼!毕氲椒蛐,陳江月花立刻火冒三丈的走向妓院門口。
這時,她那個倒霉的夫婿剛好走了出來。
“死鬼,看看你給我做了什么好事?!”陳江月花大聲怒吼。
“我……我……只是……”陳財旺先是驚慌地倒退了好幾步,而后眼光突地瞄到阿秋抱在懷中的小女孩,立刻大喊道:“那不是我做的好事!
“你還敢說謊?!”
“我沒有說謊,今天是我第一次到妓院,我哪有可能偷生一個這么大的女兒?這個孩子不是我的。”豆大的汗水不住的從陳財旺的額頭落下。
“誰說她是你女兒了?”聽到陳財旺的辯解,陳江月花莫名其妙的反問!澳恰撬钦l?”陳財旺不解的問著。
“我怎么會知道她是誰?”“那阿秋為什么抱著她?”
“那是因為……死鬼,你想給我轉(zhuǎn)移話題是不是?你別想,我告訴你,今天老娘要是不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只怕你以后會愈來愈過分。走,咱們回家好好的將這筆賬算清楚!标惤禄ㄓ昧Φ臄Q著丈夫的耳朵。
“別這樣,很難看,有什么事回家再說,好嗎?”陳財旺小聲的哀求著。
“你要是怕難看,就別到這種地方來!标惤禄ㄍ现蚯白,讓陳財旺簡直想挖個地洞鉆進去,而他的寶貝女兒卻在他身后愉悅的唱著歌,只因為她找到了一個妹妹。
***
自小就一直期盼有個妹妹的陳昭娣,一早就來到客房,守候在小女孩的床邊。好不容易她張開眼睛,陳昭娣便迫不及待的問道:“你終于醒了,我等了你好久耶!你叫什么名字?”
因受到太大的驚嚇而失去記憶的小女孩,害怕的打量著陌生的環(huán)境,也看著陌生的陳昭娣。
“你叫什么名字?”陳昭娣再問一遍。
小女孩輕輕搖頭。
“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小女孩點點頭。
“你只會搖頭跟點頭嗎?”陳昭娣懷疑自己救的是一個啞巴。
小女孩洱默半晌,輕聲說:“我……”
“你會說話?!”陳昭娣開心不已,然后不解的問道:“既然你會說話,為什么我問你問題時,你只會點頭跟搖頭呢?”
小車孩終于不再搖頭跟點頭,但情況更糟糕,因為她一臉害怕的望著陳昭娣。
“你別害怕,我是好人,是我把你從外面救回家的,我很喜歡你,你當(dāng)我的妹妹好不好?”陳昭娣笑瞇咪的握著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考慮了一下,終于開口說道:“好!
“耶!你會說話,我有一個妹妹了,你會說話,我有一個妹妹了……”陳昭娣像是得到珍寶般的在房內(nèi)亂跑亂跳。
“怎么了,你在高興什么啊?”陳江月花被女兒的叫聲給引了來。
“她會講話耶!”陳昭娣開心的說。
“她會說話?這不是很正常嗎?這你也能樂成這樣子!”陳江月花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她醒了耶!”陳昭娣又換了一個說法。
“我看見了!标惤禄ㄈ允遣荒芾斫怅愓焰窞槭裁磁d奮。
“我的‘妹妹’醒了,所以我好高興。”陳昭娣特地在妹妹兩個字加重了音。
“她不是你妹妹!你要我說幾遍啊?!”陳江月花震驚的瞪大眼珠!八!标愓焰凡粣偟幕刈。
“她不是,她只是一個被人丟在路旁的棄兒!标惤禄▔焊鶝]有想到女兒對認妹妹這件事竟然這么執(zhí)著。
“她是,她是,她是……”陳昭娣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