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從前天真時愛過我,
不算太遲的愛。
說來有些不尋常。
如今,今非昔比,
你已不再天真,我走后,
可曾記得對我的一絲掛念?
“你也出來運動?”桑小語以小跑步追上袁心。
“只是散步,起得太早了!彼卮。
“表哥和曾非凡到丹麥去了。奇怪,他怎?沒帶你一起去?”小語自顧自的喃語。
“你認識卓懷仁?”她早想問這個問題了。
桑小語扮了個鬼臉,吐吐舌頭!氨荒惆l現了?!卓懷仁真不適合說謊,男人不會說謊就像女人不會撒嬌一樣很吃虧的。我千交代萬交代要他不要說實話,他竟然……”她嘆了一口氣。
袁心淡然地說:“懷仁光明磊落,不做非君子的事!
“我這算領教了。”桑小語打起十二分精神,笑臉迎人地續道:幾天我回母校追憶往事,在偶然的機會下碰巧遇到也在追憶往事的卓懷仁,也不知怎?會聊著聊著就聊起了你,我被他的一片癡心感動,所以自告奮勇帶他來暢情園,你不希望他來嗎?”桑小語近心,想看清她的表情。
“不是,就算你那日沒帶他來,我也會去找他的,總要給他一個交代!边@是基本道德。
“他頗有風度的,遇上女朋友被人橫刀奪愛的事他竟然還活得下去,要是別人……”她沒把話說完就嘆了一口氣。
“我想別人也一樣活得下去。男人和女人畢竟不同,男人豁達,女人執著;男人健忘,女人難忘。這是天性的不同!
袁心不認?世間事會有太多例外,時間一久,也許懷仁記得她的只會剩下模糊的影像。
此時,桑小語的手機正好響起,她不耐煩的表情一覽無遺!叭绻考露家液炞直硶俏艺鎽岩稍老壬埬銈冞@些飯桶做什么?”說完話后,桑小語毫不客氣的把電話切掉。
“全是些偷懶的家伙。”桑小語嘀咕著!艾F在才七點不到,他們就怕我今天請假不上班,像奪魂似的追著我跑,應該叫表哥炒了他們才是!
“他們大概因?做事謹慎才會處處怕犯錯,希望主管過目提供意見!彼?不特別歡迎小語陪她散步,她想靜一靜,不想聊天。
桑小語把玩著自己額前的瀏海!霸朗系墓ぷ髡娌皇侨烁傻,只有曾非凡那家伙不但從不抱怨還甘之如飴哩!”
“非凡風光霽月,是個難得的人才。”她相信直覺。
桑小語撇撇嘴!澳鞘悄惚凰o騙了!
“呃?”
“他最會做表面功夫了,上至衡堯表哥,下至基層員工,全以?他是你所形容的那樣的人,其實才不是咧!”
袁心微笑,她倒認?這是小語個人的偏見。
桑小語看了看腕表,“我先回暢情園了,公司那班酒囊飯袋沒有我看來是不行的,我回去換套衣服上班去!闭f完她轉身離去。
袁心獨自往園外的小巷踱去。
巷口突地竄出一名男子朝袁心猙獰的笑。
袁心楞在原地,臉上鎮定全失,她認得這個人,他就是那日在竹林里槍殺岳衡甫的兇手主嫌。
他兇狠的盯視她。“記起來了吧!我應該是屬于讓人過目難忘的人!
潔白的牙齒是他全身上下最動人之處。
“你不該來找我的,警方的便衣刑警很可能正埋伏在附近,你不怕被逮到嗎?”她試圖把冷靜找回來。
“我觀察你很久,你很少出大門一步。放心好了,這附近沒有條子!彼话炎プ∷贤阑鹣飪。
“停下來,求求你!
“不要叫,引來注目所造成的后果你要自行負責!彼{。
拖行數步,他才停住步。
“我想活下去,希望你能幫助我。”他說。
她顫抖著,“我?無任何影響力,所能做的只有不主動指證你,其他的我也幫不上忙!
“我的同伴在昨天幫派血拼時中彈死了,警方可能很快便會找到一些蛛絲馬,臺灣我是不能待了!彼聪蛩,不太老的一張臉,刻劃著江湖味的滄桑。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要錢,身無分文只會讓我更快被逮到!彼麚尠椎。
“我沒有錢可以幫助你。”
“你是富家女,不可能沒有錢!彼_始沒耐性了。
“我家的船公司最近正瀕臨破?的命運,我已不是外界看來的那?養尊處優了!睂嵲捇蚩杀C
“是嗎?”他曖昧的打量她。“岳衡甫的哥哥可是個有錢的大凱子,你釣到他不是更風光嗎?”
“我沒有拿他的錢!边@也是實情,岳衡堯砸錢的物件是袁氏船公司,不是她個人。
她的拒絕惹怒他,他一手揪住她后面的領子,用力將她提起來,她的身子輕得沒有幾斤肉。
“你敢騙老子!”他大怒。
“你就算一槍殺了我,我還是那些話!彼職馐愕氐馈
他獰笑起來,“這么漂亮的美人,我怎?舍得殺了你?不只岳衡堯會心疼,我這個殺人兇手也會心疼!
他放下她,她努力站直身子!澳憧梢匀プ允!
他笑得更狂妄,令人心驚!叭缓蟊魂P個二十年,所有的青春歲月全在牢里度過是嗎?”
“躲,不是最好的辦法!
“我?不打算一味的躲,我準備逃亡?茨愕恼\意羅!憑你的美貌,向你的金主開口要個一、兩百萬不是問題,別和我討價還價,老子的時間就是金錢,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后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給了錢我就會閃人,如果你不來,小心我殺了你父親。”
撂下狠話,他走出防火巷,不知去處。
曾非凡駕著銀灰色林寶堅尼往回暢情園的路開。
岳衡堯坐在后座閉目養神。
曾非凡知道他不過是假寐,遂問:“剛才看你美人在膝也無動于衷,怎?了?”他說的是半個鐘頭前在晶華酒店的應酬宴會里,作東的劉則議員安排了一位動人的電影明星陪衡堯小酌幾杯,?主動倒臥在他懷里,而他仿佛自詡?柳下惠,坐懷不亂。
岳衡堯仍閉目,但回答:“我已有一位紅?知已,足敵天下。”
曾非凡不料衡堯竟答得如此干脆直接!澳銊有牧耍俊
“你認?呢?你不是一向自認料事如神?”他賣個關子。
“這事不好亂猜,我只是好奇你會不會娶她?妻?”曾非凡也不直接回答。
岳衡堯睜開眼,表情凜冽。“我?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永恒的感情,何關系固定之后事情會更復雜!
“你要讓她沒有名分的跟你一輩子,我不以?人家會愿意。”曾非凡沉穩的操控著方向盤。
“一輩子?太遙遠了。我不相信會有那?深的感情足以守一生!
“你太悲觀了!痹欠踩滩蛔〉。
“不是悲觀,你不也如此?!小語和你之間一直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張力,而你總在回避,?什么?不也是悲觀主義在作祟!痹篮鈭蛱嵝阉
方向盤打滑了一下,說明曾非凡不平靜的心。
“這是不同的兩回事,小語看不起我!痹欠矟瓭恍。
“是嗎?我倒不這么以?!痹篮鈭蚴桥杂^者,他所見所聞和非凡這個當事人?不全然相同。
曾非凡嗤笑一聲,“本來是我要勸你的,現在換成你來勸我,真有意思!
“你和小語總愛杠,這不是好現象,很多良緣就是這樣錯過的!眲袢巳菀仔
曾非凡朗聲大笑,“小語和我若也算是良緣,那?世界上的離婚率也不會持續上升而不墜。”
“還說我悲觀,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悲觀主義者哩!至少我從不排斥和女人來一段事,而你總是裹足不前。”岳衡堯調侃道。
“袁心不像小語是只很難纏的刺?!痹欠灿兴约旱睦碛伞
“剌?和帶刺的玫瑰基本上是差不多的東西!
“我寧愿采擷一朵帶刺的玫瑰,也不愿花時間和一只刺?周旋!
“袁心?不如你所以?的容易馴服!彼蝗坏。
“哦?出現瓶頸了?”
“瓶頸一直有,不是今天才蹦出來的!
“我覺得她很聽你的話,一個富家女愿意委身當情婦不容易!
“那要怪袁德昭,把好好的事業弄得日薄西山,這?不是一樁因愛而結合的單純關系,如果沒有足以拯救袁氏船公司的資金,你以?她會甘愿躺在我的床上?我張開腿嗎?”他說得粗俗,是事實。
“如果她懷了你的孩子呢?也不考慮結婚嗎?”曾非凡直率問道。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男歡女愛之后最有可能的就是孕育新生命,每次歡愛,他從不刻意避孕,也沒往那一層問題考慮過,似乎令她懷孕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再自然不過了。
但是結婚,他?未積極醞釀這個可能性。
曾非凡如是問,只是希望衡堯能正視現實,未必急于一時即要他昭告世人,他會不會娶孩子的母親。
岳衡堯?未主動對她再提起發生在兩個月前的兇殺案。不提?不表示這件案子已經船過水無痕。
報紙、新聞是她追這件事的當然媒介,看報成了她每天早上必然的功課之一。
兇手可以說呼之欲出了,只差直接證據。
威脅她的男人叫伍壹火,警方將他的畫像張貼在許多公的公布欄上,甚至便利商店也貼有追緝告示。
三天的期限,她以衡堯昨天才回臺灣?由順延了兩天,明天是最后期限。
她?不是過分害怕伍壹火,他雖揚言要殺害她的父親,可現在父親尚在日本,伍壹火連臺灣都逃不出去了,如何能飛去日本殺害父親呢?
至于自己的生命,古人言:死有輕如鴻毛、重于泰山;如果劫數難逃,生命盡頭將至,她最大的遺愿不過是想嘗嘗身?人母的滋味,其他……
則不求了。
因?心里有事,她變得比以前更沉默、更自閉,桑小語甚至建議她出國散心算了!皶簳r離開惹你心煩的禍源會好一些!
桑小語把岳衡堯說成禍源,要是當事人聽到或許會有不同的看法。
見袁心不熱絡,悶了一晚上的桑小語精神仍然抖擻。“看你一臉惆悵,不如咱們出去玩玩。”袁心遲疑著!斑@么晚了,上哪玩?”
“臺北可是愈夜愈美麗哦!你在臺灣待這么多年,沒見識過臺北夜生活的刺激和瘋狂的一面嗎?”桑小語覺得不可思議,這么封閉的生活方式,人生多乏味啊!
袁心誠實的搖頭,“爸爸一向管我很嚴!
“也難怪,那個卓懷仁我看也是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肯定不會帶你瘋去。走!我知道幾個不錯的地方,今晚表哥和非凡應酬去了,不會太早回來,我們開完眼界他們可能還窩在溫柔鄉里咧!”“溫柔鄉?”她猜得到那是什么地方。
桑小語點頭如搗蒜!澳阋?男人有幾個不打野食的?尤其是像表哥那樣出色的男人!彼苯邮÷苑欠,把他從出色男人之林剔除。
“他們是黃金單身貴族,追逐窈窕淑女也是正常的,不算是打野食!彼傺b自己很大方,完全置身事外。
“你真是心胸寬大,要是我有表哥那?卓爾不凡的丈夫,一定將他看得牢牢的,不讓任何鶯鶯燕燕有機會染指!鄙P≌Z拿出粉盒開始裝扮自己。
“他不是我丈夫。”
“哦——對喲!你們還沒結婚哦!不過也差不多啦!
這間“叢林PUB”是夜生活普羅大最愛流連忘返的一個地方,輕松的樂曲,熱鬧的氣氛,四射的虹霓,舞臺上還有個外國團體正表演著熱情的秀。
這里的酒好像多到喝不完,入夜之后,更造就了陶醉在樂聲、酒氣里的男男女女。
“來這里要放輕松,不能有太多的理智,理智很傷情趣的。你看這里的人,全戴了面具來這兒享樂,忘記白天的身份。喝杯馬丁尼,味道還不壞!鄙P≌Z叫了兩杯馬丁尼,一臉從容地坐在視野一流的位置,看著舞臺上表演的節目。
“你常來?”袁心問。
“第二次來,上回和一個朋友誤打誤撞走進這里!
侍者端來兩杯馬丁尼。
“試試看,你一定從沒喝過真正含有酒精的飲料吧?”桑小語率先嘗了一口。
受到小語的鼓動,袁心膽子也大了起來。喝酒沒什么大不了的,她不需?誰潔身自愛,現在的她根本沒人會愛惜。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飲,怕酒辣了喉舌的神經,偶爾的放縱自己也不錯!
舞臺上的秀結束了,樂團開始奏起舞曲。
“要不要跳舞?我的癢了好久!
“我不會跳舞,你去跳吧,我在這兒坐著看你們跳。”袁心望著座無虛席的叢林PUB,原來臺北寂寞的人全來這里買快樂了,而她竟然也置身其中。
她看著在舞池跳得忘我的小語,不知何時座位旁多了個男人。
“這里真吵,似乎不太適合像你這樣的美女!币坏赖统恋穆曇繇懫稹
袁心面無表情不予理會。
“你一個人來?”那人不死心的繼續搭訕。
袁心仍然責若罔聞。
“你好冷!”男人挑起眉,嘴角泛起征服者的笑容,依在她身邊,親昵地攏著她的肩。
她僵住,無法忍受陌生人的親近,胃里酒精的作祟讓她想要反胃。
她躲開他的手臂!跋壬,請自重!
“終于說話了,冰山美人!蹦腥说贸训男靶Α
“逗弄一個無助的女人,然后看她驚慌失措,能帶給你快樂嗎?”她不留情面的反擊,當然,對這樣的男人不需要顧及他的情面。
男人笑得更張狂放肆!拔医泄,是這家PUB的老板,你吸引了我的目光!
“放開我!”她下命令。
郭方撫著袁心的背脊,不情愿地放下騷擾的手!拔疫@人風流但不下流!彼氖指奈兆∷旁谧郎系氖帧
她想抽手,與他的手玩著角力。
“握手?無損你的貞潔!彼麩o賴的說。
“本來我還有一點喜歡這家店的,可惜它的老板是你。”
郭方瞇著眼,更加放肆的打量她!皣K、嘖、嘖!律己這么嚴,有沒有護花使者?”他哄著她問。他盯著她清秀純真的臉龐、白晰的肌膚看,心頭邪惡的雜念激起非分之想,他真想吻她的櫻唇,一定很甜美。
她站起身,奮力想抽離郭方的鉗制,同樣是陌生人的?難,她竟然無法與眼前這個男人共處一分一秒。
“讓我走,你的客人會看不起你!
郭方不以?然的輕笑!安粫,他們只會以?這是情人間的打情俏!
“你不該迫一個已經從頭到尾拒絕你的女人!蓖蝗挥幸坏览淅涞木媛曉趦扇松戏巾懫。驚愕的兩人同時起頭來,只見岳衡堯正莫測高深地盯住兩人。
PUB里的空氣像是暫時的凝結,郭方恢復的最快!霸??!你是來管閑事還是來看熱鬧的?”“你手里握著的女人正巧是我岳衡堯的妻子!彼c上一根,來勢的聳聳肩。
郭方像被電到似的立即抽手!皼]有男人會讓這么美的老婆一個人到這種地方冒險!惫桨胄虐胍傻目聪蛟。
袁心不語,揉著被抓痛的手關節,這個節骨眼承認和否認一樣困難。
他說她是他的妻子,完全是方便在這個棘手的場合占上風吧?!她不用太自作多情會錯意。
桑小語這個時候沖了過來。“表哥,我……正在跳舞……所以……沒注意到心碰上登徒子了!
郭方見來人確實與她相熟,不得不摸摸鼻子嘿嘿兩聲,“不好意思,我純粹是好玩,沒什么惡意!
“你好大的膽,不想做生意啦?!”桑小語斥責道。
“今晚三位的消費算是本店招待!惫节s忙找臺階下,否則丟人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