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倪水靜,武少瑯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家原來是這么的大。
每天回家后,面對偌大的空間,他總是刻意忽略立在餐廳與廚房間的那座吧臺,不去想冰塊與Shaker互相撞擊時所發(fā)出的清脆聲響,不去想每晚站在里頭以靈巧的雙手為他調(diào)出一杯杯繽紛酒液的窈窕身影,不去想那雙巧手的主人總是掛在臉上的燦爛笑容……
無奈越是禁止,他的思緒便益加活躍,而她的倩影則益發(fā)清晰。
于是,他開始帶不同的女伴回家,每天都不同,一味地想除去心底那股莫名不可辨的感覺。
“瑯,那是什么?”
調(diào)情的男女從車上一路到室內(nèi),嬌滴滴的聲音好奇的詢問著位于餐廳與廚房間那塊突兀的白布。
“沒什么!睂⒛樎裼谂砂l(fā)間的武少瑯漫不經(jīng)心地虛應。
“嗯……人家想看看嘛!”女郎嗔道。
“沒什么好看的!睖睾偷目谖抢飬s有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管啦!”女郎趁他不備時抽離他的懷抱,得意洋洋地迅速揭開那塊布。
剎那間,武少瑯的神情不覺一僵。
“哇,好美喔!”女郎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嘆,笑顏逐開地走向他問:“為什么要把這么美的吧臺遮住呢?你會調(diào)酒嗎?調(diào)一杯給人家……”
“蓋上它!”武少瑯不等她把話說完便沉聲命令。
女郎被他毫無預警的怒氣嚇得當場愣住,手里的白布應聲落地。
“我說蓋上它!”武少瑯重申。
女郎刷白臉色,嘴唇微微顫抖著,雙手卻怎么也沒法照著他的話做。
武少瑯大皺其眉,踩著夾帶怒意的腳步走到她面前,敏捷地拾起白布重新將吧臺遮住。
接著,他寒著臉逼近她,冷冷地道:“你走吧!”
女郎害怕得無法動彈。
她從來沒想過會在他身上看到如此陰戾的一面,一向溫文儒雅的他此刻卻像只極力壓抑怒氣的黑豹,那雙銳利的眸子里感覺不到一絲溫度,仿佛隨時都可能撲過來將她碎尸萬段般。
“我叫你走啊!”
女郎一嚇,恐懼得淚水奪眶而出,竭盡所能地移動雙腳,逃之夭夭。
“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響亮的警語在門合上的前一秒清楚的傳進女郎耳里。
此刻空蕩蕩的室內(nèi)僅余他沉悶的呼吸聲,他忍不住揮拳擊壁。
“該死!”
他到底是怎么了?為何他會變得如此暴躁易怒?為何他會感到抑郁不安?
不過就是走了一個女孩子嘛!
一直以來,他熱中于把各式各樣的交易當作游戲,只有那些不限人事時物,不按牌理出牌的游戲才能滿足他那顆善變的心。
在他的生命里,曾經(jīng)來來去去數(shù)不清的女孩,總是隨他高興地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他何曾有過這樣傷腦筋的情緒?
只有她……
真是該死!
武少瑯忿忿地走到客廳,從酒柜里取出一瓶XO,企圖找回她尚未介入前的那種生活。
孰料,酒入愁腸,非但憂愁未解,反而惹得愁上加愁。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嚴格說來,她既不特別美麗、也不特別聰明,只不過性格獨特了點、思想獨特了點、作風獨特了點,如此而已!
僅僅是如此而已嘛,他的心思怎會老是繞著她打轉(zhuǎn)?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這屋子為什么一少了她就顯得空洞?
這明明是他的房子不是嗎?
對他而言,她不過就像他曾經(jīng)帶回來的那些女人一樣,是短暫的過客罷了!
武少瑯拼命說服自己。
可是,不知為何當他酒喝得愈多,內(nèi)心就愈感到難受。
難受什么呢?
也許,那股陌生的感覺并不難解——是空虛。
當倪水靜出現(xiàn)在Blue Moon時,幾個女孩立刻蜂擁而上,激動得恍如隔世。
過了半分鐘,她們發(fā)現(xiàn)并沒有預期中的熱烈回應,紛紛納悶地望向她。
“靜,你怎么啦?”小葉關(guān)心問道。
“愁眉不展的,有心事喔!”小純挽著她的手。
“小敏,調(diào)杯烈一點的酒給我!蹦咚o坐上吧臺邊的高腳椅后吩咐道。
“呃,可是我會的不多。”
“長島冰茶你應該會吧?”
“但你自己調(diào)的不是比較好喝嗎?”這點自知之明她不是沒有。
“我今天是客人!蹦咚o淡然地道。
此話惹得女孩們面面相覷。
“靜,你心情不好呀?”小純水汪汪的眼眸露出同情,細膩的心思、溫柔的言行,是個標準的雙魚座女生。
“或許!蹦咚o悶悶地回道。“你們別理我,盡管去忙你們的!
“靜……”
從沒見她這副模樣,大伙兒不禁有些擔心。
“小敏,麻煩你動作快點行不行?”倪水靜皮笑肉不笑地催促。
“哦,好啦!”
小敏邊調(diào)酒邊對小葉和小純使眼色,要她們進休息室把老板娘請出來。
小葉和小純點點頭,悄悄往休息室去。
不約而同地,她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彼此的默契原來也可以這么好。
一杯長島冰茶很快地送到了倪水靜面前。
她啜了一口,立刻擰起眉抱怨道:“小敏,你偷工減料喔!”
“哪有?”
“與其這樣,你不如拿瓶可樂給我還比較省事!
忽然,一只手搭上倪水靜的肩膀。
“喲,稀客!
“我還用不著老板娘親自招待!蹦咚o頭也不回,懶懶地說。
“怎么?聽說你來買醉?”晶晶往她旁邊一坐。
倪水靜沒答腔,將酒杯推還給小敏,叮囑道:“重新幫我調(diào)一杯,所有的酒都要多加二分之一盎斯!
“不行呀,酒譜不是這么寫的!
“酒譜是死的,人腦是活的!
小敏還是搖搖頭。
“調(diào)酒做什么呢?既然是買醉,我開一瓶XO陪你喝,怎么樣?”晶晶用手肘頂頂她。
倪水靜睨她一眼,咧嘴道:“有人要請客,為什么不?”
“小敏,拿瓶VSOP來!
晶晶吩咐完,拉著倪水靜坐到角落去,確定沒有小耳朵的干擾后,認真地問道:“你怎么了?”
“怎么大家都要問怎么了?我沒有怎樣呀!”
“沒有才怪!
倪水靜聳了聳肩,坦誠道:“我只是有點煩!
“為什么煩?”
“小姐!如果我知道為什么就不會煩了!”倪水靜失笑道。
“你父親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你還有什么好煩的?難不成是因為那個男人?”
“我回家了!
“耶?那……”
“總之我爹地自己把事情處理好了!蹦咚o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
晶晶善體人意地不多問,端起杯子邀她,“喝酒。”
“干啦!”
酒杯碰撞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宣示不醉不歸的默契。
即便有了女人的加入,“殺破狼”這鐵三角仍是永恒不變的緊密關(guān)系。
除了家庭生活,他們還是保留了屬于男人的私密空間與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