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倪水靜而言,武少瑯并不是個太仁慈的人。
即使他從頭到腳整個人看起來是那么地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搬進(jìn)他家不過才兩、三天的時間,而長這么大以來從沒換過床鋪,她原想多花點時間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孰料他卻命令她把腦袋瓜清理干凈,準(zhǔn)備開始工作。
天,簡直是個表里不一又刻薄歹毒的臭男人!
他甚至自作主張地幫她辭掉吧臺的工作,害她還沒想好怎么解釋,晶晶滿含怨懟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的大小姐!你搞什么?連續(xù)蹺了幾天班,又聯(lián)絡(luò)不到人,你是存心要我關(guān)門大吉不成?”
“呃,那個……晶晶,我想我大概沒辦法再去上班了,你另外再請個Bartender吧!
“那怎么成?你是咱們店里的活招牌,沒了你,生意怎么做得下去?”
“這……我真的沒有辦法……”
“是因為那天把你帶走的那個男人嗎?”
“嗯!
“他到底是誰?”
“不知道稱不稱得上救命恩人。”倪水靜坦白的說。
“救命恩人?”
“你曉得,眼前不管誰拿得出一千萬來,我都會視之為救命恩人的!
“他給你一千萬包養(yǎng)你?”晶晶提高音量驚叫。
“喂!我會是那種出賣人格的人嗎?”倪水靜沒好氣地駁道。
“不然人家干嘛平白無故地給你一千萬?那對我們這些市井小民來說可是個天文數(shù)字哩!”
“那就是我不能再去上班的原因啦,那一千萬是我答應(yīng)幫他工作的簽約金。”
“什么工作?”
“寫有關(guān)調(diào)酒的專欄!蹦咚o淡淡地道。
“就算是寫專欄也用不到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吧?”晶晶怪叫著。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說我是他的秘密武器,曝光了就沒價值了!
“嘖,你們這些有錢人總會有些異于常人的思想行徑!”
“總而言之,我現(xiàn)在是身不由己,雖然我很喜歡那份工作,但還是請你諒解,趕緊另外去請個Bartender吧!”
“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好強求,誰教我沒有一千萬好留住你呢?”晶晶大嘆道。
“你這女人!”倪水靜輕啐。
“對了,你們簽了多久的合約?”
“不知道。”倪水靜悶悶的回答。
“不知道?”
“都怪我一時粗心,沒仔細(xì)把合約內(nèi)容看完就簽名,被誆了也是咎由自取!
“不會吧?”電話那頭傳來晶晶的怪叫。
“我知道你那顆帶點黃色思想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安啦!我還不至于那么輕易就被隨便吃干抹凈!”
“但愿如此。”晶晶咕噥。
“噢,不說了,那家伙回來了!蹦咚o聽見開門聲連忙掛斷電話。
“喂——”
回應(yīng)晶晶的只剩“嘟嘟”聲。
小心翼翼成這樣,真不明白那妮子究竟是去做什么的,希望事實真如那妮子所言,而非她所想。
“喂,你這個人懂不懂禮貌?難道你不知道進(jìn)人家房間前要先敲門嗎?”倪水靜給了他一記大白眼。
“我敲了,是你沒回應(yīng)。”
“我在講電話!
“跟誰講電話?”
倪水靜沒回答,走到他面前不悅地質(zhì)問:“你憑什么擅自把我的工作辭掉?”
“忘了嗎?你現(xiàn)在只能為我工作!
“即使如此,你也沒權(quán)利為我決定任何事!”
武少瑯淡淡地抿著唇,轉(zhuǎn)移話題說:“還沒跟你父親聯(lián)絡(luò)?”
倪水靜怔了一下,搖搖頭。
“不怕他報失蹤人口?”
“我還沒想好說辭!
“這有什么好想的?你只需撥通電話讓他知道你平安!蔽渖佻樦钢杆掷锏氖謾C。
“這是我的私事,用不著你管!”他們父女倆生平第一次吵架,心態(tài)上需要多花一點時間調(diào)整。
“那咱們就來談公事好了!蔽渖佻槍牙锏囊化B資料擺在床上!敖o你兩天的時間把這些東西看完,接著你試著寫一篇文章來讓我瞧瞧。注意,不要抄襲,題目和內(nèi)容都要有你自己的味道!
“這么一大堆書要我在兩天之內(nèi)看完?”倪水靜瞪眼咋舌。
“有困難嗎?”武少瑯睨著她,眼里透露出挑釁的意味。
“沒有!焙脛俚哪咚o不容任何人質(zhì)疑她的能力。
“很好,我拭目以待。”武少瑯噙著笑意離去。
倪水靜偷偷在他背后做了個大鬼臉。
哼!讀書有什么難?
雖然兩天的睡眠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八小時,但倪水靜仍全神貫注致力于完成武少瑯指派的第一項工作。
解決了那堆書之后,她總算明白他為什么要挑那些書叫她看。
雖然涂涂寫寫難不倒她,但對于出版業(yè),她是個道地的門外漢。
一篇文章的起承轉(zhuǎn)合,用字遣詞的抑揚頓挫,以及所搭配的插圖等,如何使其引人入勝,是一門學(xué)問。
尤其,雜志是汰換率極高的讀物,絕大多數(shù)人總是隨意翻翻,很少人會去認(rèn)真閱讀;所以,文章本身的吸引力就顯得舉足輕重了。
他叫她看這些書,主要是想讓她用最短的時間學(xué)會寫一篇好文章,在雜志的目錄中,若能一眼相中她訂下的標(biāo)題,閱讀完后又能對其內(nèi)容印象深刻,那么就表示她成功了。
了解到他的用心良苦,那一疊書忽然顯得珍貴起來。
她的,著重于調(diào)酒的介紹。
調(diào)酒這種東西,雖然實驗重于理論,但不了解理論便無法成就實驗,兩者之間是相輔相成的。
不過,一般對調(diào)酒沒有深入了解的人們在面對酒單時,首先被勾起興趣的一定是別出心裁的調(diào)酒名稱;接著是調(diào)酒的外觀,比如顏色、點綴,還有酒杯的精致與否也是很重要的,再來才會是調(diào)酒順口與否的問題。
根據(jù)多年的調(diào)酒經(jīng)驗,倪水靜挑選出十種最受歡迎的,先提初略的概念,再將之完整地介紹,順便替Blue Moon打打廣告。
寫好稿子,她不忘做最后的審查,確定無誤后,她伸個大懶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終于完成嘍!”
跳下椅子,她將稿子卷成棍狀,興匆匆地跑向武少瑯的房間。
如果他認(rèn)同這篇文章,那么再加上實物的照片就十全十美了。
站在他的房門前,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忐忑不安,心跳得有點快。
才舉起手要敲門,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讓她的手頓時停在半空。
他的房里有女人?
倪水靜的心突地一沉,手里的稿子下意識皺成一團,而后頹然墜地。
正要轉(zhuǎn)身離開,房門霍地被拉開——
門里門外的兩人皆愣了一下。
“有事嗎?”武少瑯端詳她。
倪水靜輕咬下唇,俏臉一片緋紅。她實在無法不注意到他敞開的襯衫下那副結(jié)實的胸膛!
“小靜?”
“沒事。”心跳如擂鼓的倪水靜連忙逃回房。
不一會兒,武少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小靜,開門!
“我沒什么事,你盡管忙你的去吧!”倪水靜背抵著門板低喊。
“我說,開門!辈蝗莘纯沟恼Z氣。
倪水靜猶豫了兩秒鐘,慢慢把門打開。
“這是你掉的!
她接過被撫平的稿子,顯然他是讀過了。
“寫得很好!蔽渖佻槻涣邌輰λ馁澝馈
“謝謝!蹦咚o盯著地板,不敢再看他衣衫不整的模樣。
她的反應(yīng)令他感到有趣。
“但似乎還少了些什么?”
“照片!蹦咚o低聲的回道。
“哦,對!但要上哪兒拿這些調(diào)酒的照片呢?”武少瑯滿臉興味地注視著她。
“你……我們現(xiàn)在討論這個問題……似乎不太恰當(dāng)!
“為什么?”
“你的房間……”
“對我來說,你比較重要!蔽渖佻樞α诵。
“開什么玩笑?”倪水靜霍然抬頭,當(dāng)他戲謔的表情映入眼簾,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被他給捉弄了。
“你快回房去吧,這事我們明天再討論!
“不行,我們現(xiàn)在就討論!蔽渖佻樤竭^她進(jìn)入她的房間。
“喂,你……”倪水靜不滿地跟在他身后。“雖然這是你家,但這個房間現(xiàn)在既然由我住,你就不能再隨意進(jìn)出啦!”
“誰說的?”武少瑯扯著賴皮的笑容。
“你……不可理喻!”
倪水靜索性別開臉不理他,但一股拉力讓她猛地往后跌,還不偏不倚地正好跌進(jìn)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