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早上,有人按了劉家的門鈴。
“你找哪位?”劉媽媽開了大門,打量著眼前拖著旅行箱的女孩問。
“我找劉錫威。請問他在家嗎?”女孩手上拿著寫著地址的紙條,用著怪怪的腔調說著國語。
“你是……”被劉母硬生生從被窩拉到客廳的劉錫威身上還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打量著女孩問。天啊,現在才早上六點多耶!
“Sorry,我太早來了,可是昨晚我下了飛機,也不知道要住哪里,在臺北晃了一晚,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所以就來找你了!迸⒄玖似饋,興奮的看著他,不停地快速說著。
“請問,我認識你嗎?”劉錫威皺眉。有沒有搞錯。克植徽J識她!
“我終于看到你了,好高興哦!”女孩子滿臉的感動。
“你是?”劉錫威仍是一頭霧水。
“我叫蕭霞,是蕭云的妹妹!”
蕭霞今年十八歲,打從十四歲就被蕭家送到澳洲念書的她,和人在美國的蕭云只靠著電話和e-mail聯絡,因此劉錫威只知道蕭云有個妹妹,卻從沒見過。甚至連蕭家的人將蕭云的骨灰帶回臺灣時,也因蕭霞正值期末考而不能同行,所以兩人一直沒有照面。
“我終于見到你了呢!”蕭霞跳到劉錫威面前,像看稀有動物般的在他身邊轉來轉去。
這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姐夫,她終于見到了,教她怎么不興奮呢!
劉錫威仔細打量她。兩姐妹果然長得有點像。一樣的鵝蛋臉,配上白皙的皮膚,尤其講話時嘴角上揚的模樣更是如出一轍,還有那眼神……
蕭霞的年紀足足小了蕭云八歲,臉上還帶著稚氣,姐妹倆雖長得像,但蕭云那股迷人的氣質是蕭霞所沒有的。除此之外,蕭霞還多了一頭染得亂七八糟的紅頭發,穿著寬松的褲子、衣服,一副新新人類的打扮,更糟糕的是,因為在國外住太久,因而國語發音怪里怪氣的。
“我是為了看你,才特別回來的呢!笔捪几袊@的說。
蕭云的死,讓小小年紀的蕭霞十分震撼。分隔兩地的姐妹,并沒有因為時間和空間的隔閡而感情疏離。蕭云將蕭霞當作傾吐的對象,將生活上的瑣碎,還有和劉錫威之間的點點滴滴毫不保留的告訴了妹妹。
蕭霞當時年紀還小,還不太懂男女情愛之事!只是當個忠實的聽眾的全盤接受。一直到姐姐病發后,因怕她為她擔心,于是將心中的話全寫在日記中,而這本日記,直到蕭霞放暑假到美國玩時,才在蕭云的抽屜意外發現。無意中發現日記的蕭霞,花了幾天的時間閱讀蕭云的日記,在得知姐姐那段痛苦日子的心情后,哭得肝腸寸斷,更不用說哭濕幾包面紙了。
在日記中,蕭云寫出了她心中最不足為人道的心酸巨竇做化療的痛苦、劉錫威照顧她的體貼、夜半無人時的哭泣,還有在日記最后因病連筆都握不穩的發抖字跡……蕭霞仿佛從中看到姐姐邊寫邊哭的淚痕。
這些內容在在刺激著蕭霞,午夜夢回時,她仿佛又看到飽受病痛折磨的姐姐,用著無力的手由抽屜拿出日記本,趁著劉錫威睡著時一筆一劃寫下內心的感觸。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小小的好奇在蕭霞心中滋長。她永遠忘不了翻開姐姐日記第一頁,看到上面寫著“給我的至愛——錫威”時的震撼。
為什么姐姐到死都忘不了他,還希望在她死了之后,要他再找個人愛,然后結婚,如果是她,愛一個人就非得把他也拖進墳墓里陪她不可!從未嘗過戀愛滋味的她,心里著實存著許多疑惑。
對愛情懵懂的蕭霞,自從看了蕭云的日記之后,內心里一直有個愿望——好想看看姐姐日記中對她照顧無微不至的劉錫威。
終于,在沖動與好奇的配合之下,她將存了許久的積蓄買了張單程機票,偷偷回到臺灣,為的就是想見劉錫威一面。
“你不是在澳洲念書嗎?怎么可以說回來就回來呢?”聽完蕭霞飛來臺灣找他的原因,劉錫威知道蕭家家教甚嚴,不禁對她的行為擔心。
“為了這種瘋狂的想法回臺灣,如果被我老爸知道,不被他砍了才怪咧!你不可以和我家人說哦!笔捪枷騽㈠a威吐吐舌頭。
“就只為了見上我一面?”劉錫威搖頭。怎么兩姐妹的行事風格差這么多呀?
一個溫柔總約,一個卻莽撞沖動。
只夠買一張機票錢的蕭霞,到了臺北之后,身上只剩下十塊美金,居然還大膽的在臺北晃了一整夜,
現在的她,正大口大口吃著劉母準備的早點,不顧劉家人對她瞠n口結舌和議論的眼光。
“小妹妹,真佩服你!”準備上班的劉玫聽到這女孩為了要見哥哥竟大老遠從澳洲飛來臺北,真是勇氣可嘉!
“那本日記呢?”劉錫威接著問。
“在我這里啊,我有帶來哦!笔捪继痤^來,嘴里塞滿燒餅油條,口齒不清的說。
“給我看看!眲㈠a威恨不得馬上拿到日記,好知道蕭云在里面寫了什么。
“No way。”蕭霞搖搖手,”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為什么?”劉錫威和劉玫都不解。
“天上的姐姐告訴我,不可以給你看。除非姐姐托夢給我說可以,否則我是不會給你看的。”蕭霞用著洋腔國語說出了她的理由。
這下子可好,連“天上的姐姐”都搬出來用了,劉錫威真的沒皮條了。基于對死者的尊重,他也只好放棄。
蕭霞知道劉錫威心里最大的遺憾是蕭云的死,于是毫不顧忌的在他面前要賴,像個被寵壞的小公主般,毫無節制的索求劉錫威對她的縱容。
而她也知道,劉錫威在看著她時,其實心里想著的是姐姐,她只是姐姐的影子罷了。
然而,她要的便是這個。
于是,蕭霞就這樣理所當然的住進了劉家。
“我姐姐說她最愛淡水的夕陽了!
劉錫威于是開著車帶蕭霞去了淡水渡船頭。
“姐姐說她常在夢中夢到陽明山的海芋呢!
劉錫威像中了邪似,便帶著蕭霞去了陽明山。
“九份的夜景,姐姐說她好想再看一次哦!
“我姐姐說……我姐姐想……”
這些像是魔咒一般,緊緊困住了劉錫威的思緒。他就像著了魔般,任由一個十八歲的女孩擺布,任由她帶著自己沉陷在與蕭云的快樂回憶中。
但劉錫威卻是心甘情耗任由蕭霞擺布。
有時候,他真會覺得坐在旁邊的人是蕭云;蕭霞的側面簡直和蕭云一模一樣。劉錫威得努力的克制自己,才能甩掉心中奇異的想法。
不知蕭霞是有意還是無意,待在劉錫威身邊越久就變得越像蕭云。或許是聽到劉錫威所回憶的蕭云吧,她開始刻意模仿姐姐的穿著、打扮,她的一切。
這些小動作讓劉錫威傷透了腦筋,但又不知如何告訴她;蛟S是他心中也默許吧!失去蕭云的這些年中,惟一留下來的就是那張照片,照片里的身影常在竿夜夢回時挑起他的記憶。
現在有一個和她相似、活生生的人在身邊,教他怎能不心動呢?
劉錫威常常望著蕭霞發呆,回不過神來……
蕭霞利用了她長相的優勢,將劉錫威的所有時間占滿。
葉小如開始覺得奇怪了。
以往,劉錫威總是電話熱線不斷,要不就是突然出現在 面前,手上還捧著一束鮮花。雖然補習班已經開始上課,但劉錫威常常會去接她下課,總怕夜歸的她有危險。
可這星斯來卻完全走樣了,他總說他公司忙,沒辦法去接她,連電話也只有短短的一、兩通,這怎不令葉小如疑心呢?
有時候,葉小如臨時起意打電話給他,劉錫威也是支支吾吾說他在忙、在開會。
這一天,兩人好不容易約好要在葉小如公寓里共進晚餐。
劉錫威晚了快一個小時才到,葉小如早已坐在餐桌前生悶氣了。
“不好意思,小如,車子很難停,又塞車!”劉錫威連忙解釋著,才一坐下,手機就響了。
“喂?”劉錫威連忙接了起來。
“劉哥哥!”這是蕭霞對他的昵稱。“劉姐姐和我玩跳舞機輸了,說好要帶我去Pub的!你去哪兒啦?快點回來,”蕭霞在電話那頭興奮的大叫。
劉錫威為了要來找葉小如,于是特別拜托劉玫纏住蕭霞,沒想到才出門不到一個小時,劉玫就擋不住了。
“你叫小玫來聽一下!
“哥!痹捦擦硪活^傳來劉玫被跳舞機、還有精力旺盛的蕭霞整得要死不活的聲音。
“不是叫你纏住她嗎?怎么一下子就不行啦?”劉錫威連忙走到客廳,用手搗住話筒低聲說著,不讓葉小如聽到!八龑嵲谔珔柡α死玻『喼毕翊虿凰赖捏,精力超極旺盛的,我跳舞機玩不過她啦!她一點也不累的樣子,我都快掛了,我老了,我認輸,你自己回來解決吧!眲⒚悼殳偟袅,這小魔頭真可怕,還是不要插手管老哥的事情會活得比較久。
“嗯,可是……”劉錫威看著站在飯桌前用力拉著椅子、瞪著他的葉小如。
“你在哪里啊?那我去找你,現在我會坐臺北的捷運了……”蕭霞又搶過話筒,像個小孩子似,興奮的叫嚷。
“等一下我再打給你啦!”劉錫威眼看葉小如快發火了,趕緊掛掉電話,日到飯廳坐下來準備吃飯。
“最近課上得怎樣?”劉錫威陪著笑臉問。
“嗯……還可以,我……”
“鈴……”
葉小如一句話還沒說完,劉錫威的手機又響起。
“不要理它,你繼續說!眲㈠a威假裝不在意,要葉小如繼續說下去。
倒是葉小如火了,她受不了的一把搶來放在桌上的手機。她倒要聽聽到底是誰一直打個沒完沒了!
“劉哥哥,我還沒說完咧!”蕭霞大喊。
“你是誰?”葉小如不顧劉錫威的拉扯,對著話筒大聲質問。劉哥哥?叫得多親昵!
“咦?你又是誰?我打錯了嗎?”蕭霞奇怪著怎么變成一個女人接電話。
“你到底是誰?”葉小如聽到是女人的聲音,更加火大了,不自覺的加高了分貝。
“喂!喂!你說啊!”以為打錯電話的蕭霞掛了電話,讓氣極了的葉小如拿著手機大吼。
“小如,別這樣啦,你聽我說!眲㈠a威試著安撫她。
“我為什么要聽?!”葉小如把手機丟還給他。“沒想到你這陣子說公司忙,忙開會,原來是為了這個女人!”
“我……”
“劉哥哥!這種惡心的稱呼你好像很享受嘛!
葉小如快氣炸了,她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又相信一個男人,好不容易又接受另一段感情,卻是這么快就被另個女人取代了。
“小如!眲㈠a威心疼的將她用力抱在懷里,任由著她捶打,任她哭叫。
“聽我說好不好?”劉錫威等到她叫累了、打累了,輕聲的問。
待葉小如平靜了些,劉錫威于是將蕭霞在美國發現了蕭云留下的日記,然后飛來臺灣找他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
“我不想瞞你,但又怕你生氣!眲㈠a威解釋。
“你先回去吧,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比~小如心思紛亂,于是對劉錫威下了逐客令。
“小如,我……”
“別說這么多了,你先回去,好嗎?”在葉小如堅持下,劉錫威只有摸著鼻子乖乖走了。
如果是個活生生的人,我還能爭……葉小如無力的坐在沙發上想著。
但她是活在劉錫威心中的啊,雖然無形,卻比有血有肉的人更加有影響力,我要憑什么和她爭!
葉小如忍不住痛哭失聲,她知道蕭云在劉錫威心中的地位,是那么牢靠、那么不可侵犯,她要如何要求劉錫威忘了那個已經遠在天國的人呢,
* * *
而在葉小如那兒碰了一鼻子灰的劉錫威,自然是臭著臉回家了。
“劉哥哥!”蕭霞一見他回來,馬上飛奔了過來,高興的叫。“劉哥哥,要不要出去啦?我衣服都換好了!”
“你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引我才剛回來!”劉錫威憋不住氣的說了。
“啊?”
“小霞,你住我們家也那么久了,該回澳洲了吧?你向學校請那么多天假可以嗎?”劉錫威問。
“劉哥哥,你這是在趕我走嗎?”蕭霞一見劉錫威臉色不對,馬上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想博取他的同情。
“我不是趕你走,只是……”劉錫威看她那副樣子,又不忍心了起來!鞍!只是我女朋友會生氣……”
“女朋友?你有女朋友?”蕭霞從不知道有葉小如這個人,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是劉錫威的女朋友了!澳阍趺礇]對我說過!”
“你也沒問啊!眲㈠a威心虛的說,他不敢告訴蕭霞他現在有了一個相愛的女友的事,怕滿心期待、飄洋過海來找“姐夫”的她會受不了。
“那你今天是寧愿陪女朋友,也不陪我嘍?”蕭霞嘟著嘴問。
“唉!為了你,剛剛才和她吵了一架。算了,你今天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劉錫威知道葉小如生起氣來只怕不是一、兩天就會消氣的,干脆心”橫,決定陪蕭霞去瘋一場。
* * *
這天,潘阿桃突然心事重重的將葉小如叫到身邊,用很認真的口氣和她討論起事情來了。
“小如啊,你想不想要一個爸爸?”潘阿桃問。
“媽,你想結婚啦?是隔壁的王大伯,還是那個菜市場賣豬肉的阿順伯?”
“不是啦!是你親生的爸——葉勇啦!迸税⑻覜]好氣的瞪她一眼。
“親生爸爸?!”
葉小如眼睛瞪得老大。打從她出生之后,“爸爸”這號人物就從未在她生活中出現,如今媽媽居然主動提起了“這個人”。
自葉小如懂事以來!她就知道“爸爸”這兩個字不能在老媽面前提起,因為那是潘阿桃最忌諱的事。
還記得有一次小學放學后,葉小如在家里哭鬧,因為學校里的老師出了個作文題目叫“我的父親”。在課堂上寫不出文章的葉小如,被老師規定隔天一定要交作文,否則就得挨打。
潘阿桃一氣之下,居然隔天帶著葉小如沖進了老師辦公室去。
“請問哪位是四年六班的老師?”潘阿桃牽著葉小如站在辦公室問。
“我是,請問你是?”梳著包頭!帶著一副黑框眼睛的女老師打量著眼前濃妝艷抹、身上有著很重香水味的微胖女人。
“你就是葉小如的老師哦?”潘阿桃毫不客氣打量這個全身上下包得緊緊、活像老處女的人。
“老師,你別出這種作文題目為難我們大人嘛……”潘阿桃將作文簿拿了出來,和老師討價還價了起來。
最后竟變成全班陪著葉小如重新寫了作文收場,題目是:我所知道的偉人。
然而此刻葉小如卻從媽媽口中聽到“爸爸”這字眼,讓她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否則就是老媽發高燒了。
“媽,你是被雷打到啦?怎么叫我半路去認親爹?我才不要!從我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他,現在倒叫我去叫他聲爸,門兒都沒有!”葉小如馬上拒絕。
“小如,畢竟他是你爸啊!迸税⑻乙桓钠綍r一提到“那個人”就生氣的樣子,居然勸起女兒來了。
“媽,你瘋啦?你不是從我小時候就罵他罵到大,說他是(種豬),說他是下山爛,要砍斷他的手腳……怎么現在居然為他說起話來啦?”葉小如用很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潘阿桃。
“我知道啊!迸税⑻以谖堇镛D來轉去,明顯表現出她內心的不安與煩惱。
“雖然他當初這樣子對我們母女倆,雖然他……”潘阿桃嘆了口氣,把她這二十多年來受的委屈與不滿道出。
“前幾天有人找上門,是葉勇派來的,原來他中風了。”
“啊?!”葉小如雖然對這個從未謀面的父親很反感,對當年他的始亂終棄、拋下她們母女仍耿耿于懷,但一聽到他生病的消息,還是忍不住皺了眉頭。
“那天我瞞著你去見了他一面!迸税⑻蚁肫饍扇四贻p時的點點滴滴,卻在二十年后在病床上相見,怎不教人掬一把同情之淚。
再加上她轉念一想葉勇的家產那么多,雖然他年輕時在外面處處留情的種也多,但葉小如卻是惟一一個沒有認祖歸宗的女兒。雖然是個女的,但葉勇搞不好會因為感覺虧欠她們母女太多,而在遺囑留給她們一筆呢。
潘阿桃恨葉勇,是因為他的狠心;而葉小如恨葉勇,是因為一輩子的骨肉分離,還有一生“父不詳”的屈辱;再加上潘阿桃從小灌輸她的觀念,現在突然叫葉小如去認爸爸,簡直比登天還難。
“你考慮一下吧,他就住在這間醫院,你有空時去看他一下!迸税⑻医o了葉小如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醫院和病房號碼。
“老媽!他對我們不聞不問,現在要死了才叫我去叫他一聲爸,有沒有搞錯啊?!”葉小如生氣的將紙條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算了,不和你吵了,爸爸只有一個,要不要認隨便你啦,我要回去了!迸税⑻夷盍藥拙,知道葉小如的脾氣古怪得緊,干脆眼不見為凈。
“真是氣死我了!剛剛才和劉錫威吵完架,老媽又跑來家里叫我認老爸,什么鬼日子!”葉小如氣呼呼的吼。
* * *
葉小如做了一個夢,在一條長長路上,她不停的奔跑著,好像要追什么似的。一直跑、一直跑,那條路似乎沒有終點似的。
終于,她受不了了,停下來喘口氣。
“累嗎?擦個汗!蓖蝗挥袀女人拿了一條手帕給她。
“謝謝!”葉小如感激的拿起手帕擦了擦汗水。好累!接著那女人又體貼的倒了一杯水給她。
“你好好哦!笨蕵O了的葉小如,將水一飲而盡。
“咦?”突然,葉小如望著那個女人,一臉驚詫。
“你是蕭云!”葉小如大叫。她想起了劉錫威曾給她看過的照片,而現在出現的這個女人,就是蕭云沒錯!
她的穿著和照片中一模一樣,一頭及腰大波浪長發,隨著微風輕輕飛揚,臉上帶著令人感到舒服、沒有壓力的微笑,仿佛沒有憂愁,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似的。
葉小如手上拿著杯子,嘴巴張得大大的,她呆看著蕭云。
“真是個美女!”葉小如突然感到自卑不已,于是低下了頭。
“不要覺得比不上我!笔捲坪孟駬碛型敢暷芰λ频,馬上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是,你人美,書又讀得好,錫威又曾經愛你那么深,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葉小如說出了壓抑在心中的想法。
是的,在與劉錫威交往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畢竟在他們相遇之前,兩人所過的生活有云泥之別。在相遇之后,雖然葉小如有心去配合劉錫威,但總感到力不從心,覺得自己永遠比不上那個存活在劉錫威心中的蕭云。
“呵!”蕭云聽完她的抱怨,輕笑了起來。
“真不公平,你連笑起來都那么有氣質、那么高雅,太不公平了啦!”
“可是,我已經不是他女朋友了啊!
“。俊
“現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你,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現在能親他、抱他,和他共享喜怒哀樂的人是你啊。”
“對喔!”葉小如突然被點醒般。
對啊,現在在他身邊,分享他的悲傷、感受他的榮耀的人是自己啊,甚至能和他痛痛快快吵架、一吐心中不快的人也是自己!
“父親只有一個,你別嘴硬了,其實你也很想見他吧?”
“!好可伯,怎么你連這件事情也知道啊?”葉小如嚇了一跳,這蕭云未免太神奇了吧?難道她是天上的仙女嗎?
“呵!今朝我即明朝我,昨日身猶此日身啊!
“小姐,你在打什么啞謎?”葉小如被搞迷糊了,根本不懂她話中的意忍。
“我的靈魂深處有個你,你的靈魂之中也有我!笔捲菩πΦ恼f。此時她身后的霧不知何時涌起,越來越多。
“凡事不要太計較,不要到失去才懂得珍惜。上天給你的考驗,只是要讓你更成熟圓融罷了。”
“就像過十八銅人關嗎?”葉小如突然想到電視上的劇情。
“你說呢?”
“啊,你怎么沒有腳。俊辈唤浺獾拖骂^來的葉小如突然被這現象嚇到。
“我怎么會有腳呢,我已經死啦!笔捲铺痤^,一張慘白的臉色對著葉小如。
“啊?!救人哦!”葉小如大叫。
葉小如清醒時,墻上鐘的指針正指著七點,她一身冷汗,全身仍緊繃著。還好今天是星期天,補習班不用上課。
葉小如坐起了身,用手擦了擦冷汗,仔細回想剛剛夢到的。
葉小如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她居然和死去的蕭云對話,她還倒水給自己喝?!腦袋是不是秀逗啦!要真說出去,鐵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現在的她,似乎還可以聞到蕭云身上的茉莉花香味。
“怎么會這樣呢?”再也無法入睡的葉小如起了身,在浴室邊刷牙邊想。
梳洗完畢,走到了客廳,葉小如轉念一想,把昨晚揉成一團丟到垃圾筒的紙條重新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