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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夜未眠 第一章
作者:閔裟
  新加坡,全年如常的熱帶,在可以看到柔佛海峽景色的小山坡上,聳立著程家的豪宅,豪宅周邊花園內開著各式熱帶花朵,在這樣大雨夜里,空氣飄散著一種令人慵懶地,略帶著潮濕的魅惑香味。

  一名女子獨自站在長廊外,看著大雨的庭院,庭院中這些被光所照射的紅紅綠綠花叢在大雨里變成了暈染的色塊,美雖美,卻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些什么樣的花。

  就如同長廊的那一頭,霧色琉璃落地窗里的金粉世界,人們都面容模糊,但一定是西裝筆挺,衣香鬢影,非富則貴。

  因為今天是程家明夫人的生日宴會。

  程家是新加坡著名的財團,從英屬時代就已掌管四分之一的港口貨倉,是屬於那種富已過三代的世家貴族,獅城內莫不以能參加程家的宴會為身份的表徵。程家明十歲時,父親程世榮與母親鐘麗竹在一次的飛機失事中喪生,而后程家的家業一直都由大姨──大家習稱的梅夫人鐘麗梅所掌管,并管理得有聲有色。

  梅夫人將程家家業擴大,程家上下都十分尊敬她,但近年來梅夫人已經一步一步地逐漸將事業權力還給家明,一則因為梅夫人雖然為人嚴苛,卻視家明如己出;二則,家族所有的人都知道,程家明才是程家最名正言順的繼任者,梅夫人再怎么樣也不會逾越本分,以外戚身份干預程家的事。

  只除了家明的婚事。

  梅夫人姨代母職,對家明的婚配對象自然十分注意,四個月前她正想為家明介紹名門淑女時,家明突然閃電結婚,娶了一位臺灣女孩商如嵐,這個叫商如嵐的,別說什么背景都沒有,還是一名孤兒。梅夫人為了此事,與家明起了很多的爭執,但家明執意娶妻,二人因此陷入冷戰狀態,梅夫人連二人的婚禮都沒有參加。

  因此今天的宴會是十分令人玩味的。

  因為今天是程家明專程為鍾愛的新婚妻子所舉辦的生日宴會,宴會豪華的程度自然不在話下,連宴會邀請卡也是程家明自己親自簽名親自發送的,對拿到邀請卡的人而言,可是一項大大的榮耀。但反之,也等於是被迫要在梅夫人與家明之間選邊站。

  不過后來情況稍有轉圜,大家都聽到消息,說梅夫人也會出席此次宴會。這可是程家明結婚后四個月以來,梅夫人第一次參加兩人的宴會。等於是一次兩方合好的見證。那可更是盛事一樁,因此,能來的人不只非富即貴,還等於已被證明絕對是程家的至親好友。

  看,那個穿灰色西裝的是財政金融局副局長,是程家父執輩多年的好友,另一個穿著紫色長衫禮服的是響譽國際的知名聲樂家李珊珊,她是程家三房老大的媳婦……

  這名長廊下的女子嘆了一口氣。

  來了四個月,這些人不認得都不行。

  她看了自己,穿著Salvatore  Ferregano所設計的金黃色薄衫式的禮服,據說價值等同於一輛日系小房車。

  這比純金打造都還貴上二倍的禮服,下擺窄得連多跨一步都會跌倒。在這樣的衣服下,她一定會是,也得是個淑女。

  於是,她又嘆了一口氣。

  她也不太明白她此時此刻為什么穿成這樣站在這里,這里明明不是她的世界。

  她應該穿著行動方便的牛仔褲,出沒在她的雪霸森林中做她的自然音收集工作才對。

  但沒辦法,她非得穿著這樣出現在這里。

  因為今天就是她的生日宴會。

  沒錯,她商如嵐,就是四個月前,程家大公子程家明為娶她而鬧得滿城風雨的灰姑娘。

  但是,有誰知道當這個灰姑娘有多累人,不但要忍受離鄉背井的孤寂,還要接受各式各樣欽羨嫉妒輕蔑的眼光。

  如嵐在短短四個月里全都嘗到了。

  梅夫人那嚴苛冷酷的眼光只是其一,程氏家族里外還有更多的不諒解與冷嘲熱諷,還有那種小報周刊,各種八卦臆測都能寫出來,還有寫她在酒店上班來勾引程家明的。

  說真的,她連酒店長什么樣子都不十分確定。

  在這里從頭至尾,只有二個對她和善的人,一是家明的表弟洛青,另一個則是家明的好友兼秘書愛倫,也是與程家交好的方氏家族的三小姐。梅姨的乾女兒。

  若不是這二位好朋友,她不以為這四個月來,她可以按耐得住自己那不算好的脾氣。

  ……但也快到極限了。

  她遠遠地看向里面。她的丈夫程家明,正在一群西裝筆挺的男士之中,即使如此,他那一頭濃密的黑發,莢俊非凡的臉龐,得宜的DORUGABA西裝。在人群之中看起來依然這么俊帥出眾。

  她看到他笑得那樣滿足燦爛。

  為什么呢?

  明知故問,她當然知道原因,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

  因為他很愛她。

  如嵐拿出了一小瓶偷藏的酒,仰頭喝了一口。

  她看了看瓶身,這是十九世紀的琉璃制品,是家明的收藏品,一個可能都值上萬塊,但里面的酒,卻是她偷偷裝的一瓶臺幣一百塊不到的金門高粱,她在臺灣冬天上山工作時一定會帶的配備。

  她覺得家明就像那個琉璃瓶,而自己就像瓶里的高粱。

  因為裝在這么美的瓶身里了,眾人都覺得她矜貴了許多。其實,她還是那個只值臺幣一百元不到的高粱。永遠不會是昂貴的二十年波爾多。

  一只手突然拍了一下如嵐的肩:“灰姑娘,你又在偷喝酒!

  如嵐嚇得立刻把酒藏了起來,但一下沒拿好,灑了一身,如嵐氣,想看是那個不識相的,一回頭,原來就是那唯二的好友──洛青和愛倫。

  洛青一付惡作劇似地笑著,愛倫則是關心地湊了過來,用手帕幫如嵐擦去酒漬。

  “沈洛青,人嚇人會嚇死人!比鐛勾罅R。

  “做人莫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甭迩噙是一付促狹樣。

  “我敲你的頭!”如嵐做勢就想打。

  愛倫擋住了如嵐:“哎,你別動嘛,得把酒擦掉,否則待會梅姨來了,又不知會怎么說你!

  如嵐有些吃驚:“梅姨已經到了嗎?”

  “還沒,不過剮剛來了電話說一會就到了。”愛倫仍然努力地擦著如嵐衣襟上的酒漬。

  如嵐大嘆了好幾口氣:“待會我的腦細胞又得死三億個了……”她轉頭向洛青:“你待會幫我跟家明說我頭痛,先回去!

  “十二點可還沒到,你這么快就想丟下玻璃鞋跑人啦!”洛青繼續大笑。

  “你信不信我拿玻璃鞋打你。”如嵐已經要作勢脫高跟鞋了。

  洛青立刻后退三步,笑著說:“你打我也走不掉,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你的生日耶。你沒待在宴會而站在這里已經不合常理,還想先走,你不怕梅姨又和家明吵一架,然后抽回家明在紐約的計劃資金。你可要知道現在程家可還有四分之一股權在梅姨的手里!

  如嵐大嘆三口氣,做投降狀:“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四個月來已經跟我講了不下三十遍了,我都快會背了。但我真的很不想見梅姨,她看到我從來沒有好眼色。”

  “她已經有眼色給你看啦,畦!有進步有進步。”洛青一付驚喜狀。

  “你是欠罵還是欠打,你明說好了!比鐛故譀]好氣。

  “我可說真的,想你剛結婚時,梅姨可從來當你不存在的,現在肯給你眼色了。這不是進步是什么?今天更是大進步,梅姨居然肯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耶!商如嵐,你的好日子不遠了。”洛青還很夸張的將手高舉萬歲狀。

  愛倫終於抬起頭來說話了:“洛青,你別再那壺不開提那壺了好不好,你沒看如嵐很緊張嗎?”

  洛青終於恢復神色,不再搞笑,拍了拍如嵐的肩膀:“如嵐,誰叫你是灰姑娘,家明當初為了娶你,與梅姨可說是鬧得勢不兩立。今天梅姨肯來,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

  如嵐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外面:“我知道,我也不想家明難做,可是……與梅姨相處真的很累人!

  “梅姨沒有你想像中的壞,她只是為人嚴肅了一點。有時對人也蠻和善的。”愛倫已經走到如嵐身后,為如嵐稍微理了理頭發。

  如嵐慘笑了一下:“愛倫,她對你當然和善。你天生下來就是千金大小姐,還是她的乾女兒,現在又是家明重要的秘書室室長。她怎么可能不對你好。我呢,我可是從臺灣來的平民百姓,是想來搶奪她程家百年家業的狐媚子!

  洛青笑,拍了一下如嵐的肩:“如嵐,你的口氣好像明末清初天橋邊說書念彈詞的。你想太多了,梅姨是程家的長輩,百年家業她的功勞不小,等於是程家的皇太后,既然是皇太后,當然得是那付樣子才叫尊貴嘛。她對我也沒什么好臉色,好歹我也是遠達集團的總經理,她還不是成天嫌我不務正業!

  如嵐轉頭對兩人笑,但笑容里是許多的疲累:“但無論如何,梅姨總是承認你們的,因為你們都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不只梅姨,我知道程家的親友們都是怎么想的,我根本是個走錯時空的外星人!

  愛倫走近如嵐,將她的手執起:“如嵐,你別這么說,我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而且,家明那么疼你,他為了你可是寧可得罪家族的所有人的!

  如嵐更無奈:“我知道他會,就是因為他會,我才越來越難過日子,我根本就不想他為我做這么多,他做越多,我越難過,這叫做惡性循環……”如嵐轉頭看向外頭,眼神飄遠,似笑非笑:“我還曾經胡思亂想,想著來計劃個假車禍,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從人間蒸發,然后偷渡出境回臺灣。這樣一來,程家保住面子,程家明可以對我死心,另外再娶一個門當戶對,家族認可的妻子……”

  如嵐話未歇,看向愛倫:“哪,就像愛倫你這樣的名門淑女,於公於私都可以對家明有所幫助,梅姨與程家都一定會對你很滿意的!

  洛青與愛倫當場愣傻,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許久,洛青才干笑著說:“如嵐,你是開玩笑的吧!家明如果知道了你這樣想會氣瘋的!

  如嵐回過頭,看著發愣的兩人,笑;“你們當真啦!我都說是胡思亂想了,當然是開玩笑的,你們可別像報馬仔一樣告訴家明!

  “什么事不能告訴我?”

  如嵐大驚失色,一回頭,就看到家明手上拿著小披肩,滿臉愛憐地看著如嵐。

  “你也出來透氣透得夠久了,小心感冒!奔颐鲗⑿∨缗谌鐛辜缟。笑著看著三人:“剛才說什么事不能告訴我!

  洛青開始打哈哈:“沒事,沒事,如嵐說她不想見梅姨,想裝頭痛溜掉。”

  家明輕擰了一下如嵐的臉頰:“你總不能逃避現實,快進去吧!梅姨已經來了。好歹去打聲招呼。也許今天,梅姨會送你最想的生日禮物呢!”

  “我最想要的是什么禮物?”

  家明笑而不答,只輕攬著如嵐的肩,輕柔卻也有壓力的將如嵐帶進大廳里。

  如嵐輕嘆著一口氣。家明并沒有忽視這聲輕嘆,他什么也沒說,只輕輕地搓了一下她的臉頰。

  “怎么看都覺得是一對好夫妻吧!”洛青看著兩人的背影,意有所指地看著愛倫,也多少有些感慨:“大家都以為商如嵐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灰姑娘了,卻沒想到這位灰姑娘活得并不快樂!

  愛倫并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看著家明與如嵐的背影。

  洛青走到了愛倫的身邊:“在想什么?”

  愛倫輕輕地說:“我只是在想,家明真的很愛如嵐。如果如嵐真的就消失了,家明會承受不住吧!”

  洛青看了看愛倫:“……應該是吧!”

  愛倫遠遠看著兩人的身影融進了大廳的幢幢人影中,臉上出現了捉摸不定的神色。

  三個小時后,如嵐與家明終於從程家的豪宅,回到了另一邊山坡的自宅中。

  ,  一走進,她就脫下了高跟鞋,遠遠地丟開,把自己跌在沙發上,大大呼了一口氣。

  “累壞了?”家明滿臉寵愛地看著她,直接走到了吧臺,倒了一杯橙汁。打開了CD,音響揚起了兩人很熱悉的音樂。

  如嵐十分疲累地點了點頭,將薄如蟬翼的長衣擺拉得老高,將腳高高地放在沙發的椅背上,美麗的長腿隱約若現。

  “下次這種場合能不能別叫我去了呢?”如嵐有些嬌嗔。

  “親愛的老婆大人,今天是你的生日宴會,你身為女主角,怎么可以不去?”家明將橙汁拿給如嵐。

  “什么生日宴會?我是孤兒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是什么時候,你是算命的啊,居然一口咬定一定是今天!”如嵐一口飲下橙汁,把杯子拿給家明,示意要再來一杯。

  “一定是今天!”家明笑,拿過杯子,又走到吧臺。

  “為什么?”如嵐十分存疑。

  “你不記得今天的日子?”

  如嵐想了想,“什么日子,我該記得嗎?”

  “給你提示,一年前的此時,還有……音樂!”家明指了指音響。

  歌曲里的主唱正吟唱著:

  Though  the  storm  we  reach  the  shore
  You  give  it  all  but  I  want  more
  And  I'm  waiting  for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I  can't  live
  With  or  without  you

  “一年前的此時?這首歌是U2的With  or  Without  you吧!”如嵐捧著臉想了一會:“這首歌是一年前我最愛聽的歌曲,那時在大陸的沙漠工作……”如嵐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神一轉,突然裝起傻來:“唉,今天究竟什么日子,我真的想不起來!

  “喂,你可別太過分喲!”家明知道她想起來了,笑了。

  “少來,程家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就一定是我的生日?”

  家明笑得開心:“不是嗎?你是遇見我后才開始真正的人生吧!”

  如嵐將抱枕丟了過去:“我是遇上你才開始悲慘的人生的!

  家明聞言,有些難過:“我知道你委屈,尤其是今天梅姨好不容易肯來了,我還以為她會將‘海南之星’給你當生日禮物,但可惜還是沒有!

  “還給我禮物呢,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比鐛箍嘈。

  “但梅姨肯來,好歹等於承認你是我程家明的夫人了,梅姨以后會慢慢對你好的!

  “慢……是啊,可能得等到我頭發白了,她還是對我不滿意吶!”

  家明將如嵐的腳拉起來,輕輕地揉著,“你就當是為了我,犧牲一下,好嗎?”

  家明突然低頭吻了如嵐的腳背,如嵐笑了出來:“程家明,你干嘛?”

  家明意味深長地看著如嵐:“你覺得我想干嘛呢?今天是我們認識一周年……”

  家明繼續吻著如嵐的腳,像小雨點般,從腳背,輕吻上小腿。

  如嵐笑著,卻一直往后縮,“等一下,這里是客廳,待會阿金嫂看見了……”

  “如嵐,你不會是很好的偵探喲,你沒注意到從我們一進門開始,阿金嫂就沒出現過嗎?”

  “啊,為什么?”如嵐轉頭看著周圍。

  “因為我放了他們二天假!奔颐髟捜匀辉谡f,但嘴已經吻上了大腿。

  “為什么?”

  “因為這二天我也難得可以放假……”

  如嵐臉上仍帶著笑,卻開始起身:“家明,別啦,在客廳,很奇怪耶!而且,我又還沒洗澡……”

  家明卻一把壓住了如嵐,壯闊厚實的胸膛,密密實實地將如嵐嬌小的身軀封鎖住,家明開始在如嵐的耳邊輕吻了起來,話語中滿滿是笑意:“等會我們再一起洗吧!我喜歡你現在的味道……”

  “家明……別……”如嵐話還沒說完,家明的唇已經將如嵐的嘴封了起來,本來是輕慢的吻著,如嵐逼得受不了,將唇輕啟,家明的舌立刻伸了進去,饑渴地啜飲著如嵐的甜蜜。

  如嵐被吻得意亂情迷,一點都沒發現,家明已經將禮服的拉鏈撕了開來。

  “你剛剛偷喝了金門高粱,對吧!”家明突然促狹地說著。

  “我……我只是喝一點點……”如嵐萬萬沒想到家明居然發現了,支支吾吾了起來。

  “你不乖,是個壞孩子,每次都破壞約定,我要罰你!奔颐饕桓焙苄皭旱难凵。

  如嵐趁隙,像游魚一般,突然逃開家明的懷抱,跑了開去,但衣服卻突然掉了下來,如嵐東捉西捉,衣不敝體,鬼叫了起來:“你這個壞人,你什么時候拉下拉鏈的!

  “你給我站好,不乖的孩子要接受處罰才對!奔颐髡玖似饋,作勢要追。

  “既然不乖了,怎么會乖乖接受你的處罰呢?程家明,你做夢!”如嵐捉著衣服,一溜煙的跑上樓梯,家明立刻笑著追了上去,但如嵐卻因為踩到了衣服的裙擺,突然滑了一跤,向后摔去,家明大驚失色,立刻撲了上去,如嵐跌到了家明的懷里,兩人從樓梯滑落了好幾階,如嵐一翻身,就看到底下滿臉痛苦的家明。

  “家明,你沒事吧!”她趴在他身上,輕拍了拍他的臉頰。

  “你……你謀殺親夫……”家明突然捉住如嵐的手,翻轉了過來,又將如嵐壓在下面,“罪加一等。”

  如嵐閉著眼笑著叫了起來:“好,是我錯,程大爺,程大哥,饒了我吧!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家明沒有回話,看著滿臉桃紅的如嵐,心中滿滿充塞著愛戀,深情地看著她。

  如嵐發現家明都沒有聲音,一張開眼,就發現自己籠罩在家明深情的目光下,每次被家明這樣看著,她心中有些害怕了起來。

  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呢?家明這般深愛著她,家明的深情,像個金鐘罩,像他的壯闊胸膛,漫天漫地,蓋了下來,她覺得有點呼吸困難。

  “吻我!”家明用幾乎不可聞的氣音,輕碰著她的臉頰。

  如嵐吻了上去,學家明,輕慢地,緩步地,吻著家明,家明忘情回應著。

  “把嘴張開!奔颐饔置钏。

  如嵐笑笑,故意做了一個把嘴拉上的動作。

  “你這個小壞蛋!”家明笑,“我讓你不能呼吸喲!”話才說完,家明立刻就吻了上去,激烈地,狂吻著,如嵐真的被吻得快不能呼吸了,將嘴張開,家明將舌伸入,如嵐也熱情的回應著,摟住了家明的肩。

  家明把如嵐抱起,但仍吻著她,他將她抱到房里,很輕柔地將她放下,將自己身上早就快揉爛的衣服脫下,展現出結實的胸膛,精壯的身材,和早已高漲的欲望。

  家明望著如嵐,跪了下來,像朝圣一般,捧著如嵐的腰肢,細細地,沿著如嵐的頸線,吻到如嵐的胸,家明將如嵐的衣服完全拉開,如嵐嬌好的身軀立刻展現在家明的跟前。

  家明看著她,滿眼都是寵愛,“如嵐,你知道嗎?你真的好美,結婚之后,你一天比一天變得更美……”家明喃喃地說著,將如嵐的雙腿分開。

  “可以嗎?”家明輕聲問著如嵐,如嵐點了點頭,家明緩緩地,像怕碰壞什么似地,將自己下半身推進,如嵐輕呼了一聲,頭向后仰,一年多了,她還是有點不太習慣,家明的男性象徵緩慢且完整地充滿著她,想讓如嵐能夠感受他的全部,如嵐身軀輕顫了起來,幾乎快支持不住,只好緊緊捉著家明的肩。

  家明開始緩慢地抽送了起來,如嵐又輕呼出聲,眉頭輕皺,家明注意到了,有些疼惜,低頭輕吻了她的眉頭,但下半身的動作卻加快了起來,他也快自制不了了。

  在激烈的動作中,在自己和家明唇邊流泄出的輕呻低吟中,如嵐迷離了起來,思緒突然飄得好遠……她看見了她所生長的孤兒院旁的后山,那藍色天空,那濃郁的森林,她在雨后的泥土上奔跑,她好快樂;像現在一樣,在家明的懷抱里,在家明的愛里,她好幸福,但……卻也揚起了一絲空虛。

  這是為什么呢?她不知道……

  家明看著她,心頭的不安開始隱隱浮現,又出現了,他最害怕的眼神,那種像山嵐,不知么時候,就會寂散而去的眼神,突然,他輕咬了她的脖子。

  “痛!”如嵐輕呼一聲,思緒被喚回,一轉眼,又籠罩在家明的眼光之下。

  “你在想什么?”

  “沒有……”如嵐依舊迷離。

  “沒有?”家明突然整個抱起如嵐,面對面地坐著,逼使如嵐看著他,如嵐看到家明跟底閃著狂野的光芒。果然,家明開始輕咬起如嵐,從耳垂,到肩頭,到她胸前的蓓蕾,如嵐吃痛,笑著一直掙扎著:“別呀,饒了我,饒了我……”

  “你居然這么不專心,絕對饒不了你!”家明隨著輕咬的速度加快,下半身的動作加得更大,更快,如嵐快瘋了,幾乎快承受不起家明這么狂野地動作,但家明緊緊縛著她,不讓她向后倒,她只能整個人趴在家明身上,家明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家明……啊……家明……”她無法思考,只能一直叫著他的名字。

  每次都是這樣,這是家明一貫的懲罰,總是愛到她無法思考,到失去意識。

  家明低吼了一聲,釋放了他的熱情,喘著氣,他放下了如嵐的身軀,如嵐又昏過去了,他覺得有點對不起她,他將如嵐臉上被汗浸濕的發絲輕輕拂開,用手指輕撫過那張小巧精致的臉,像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唇邊輕溢著喘息,臉色因激情而潮紅著,這是他眼中最美的她……

  他想起他們的第一次,那是在阿里山的山間小屋里,他從巴黎轉新加坡,連新加坡的國門也沒有入,心中滿滿是對如嵐的想念,於是又直接上了飛機,飛到臺灣,到她工作的森林小屋時,已經過了24小時了。

  如嵐非常感動,那天夜里,兩人發生了第一次關系。

  那時也是這般,她輕喘息著,潮紅著臉。

  他真的好愛她……他真的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他,他會怎么樣。

  也許會瘋狂?

  所以,他最害怕她眼神一流轉之間所透露出的遲疑猶豫,她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他想知道,卻也不想知道。

  於是他擁著她,輕地,柔地,卻也是密地,實地,他牢牢地,她抱在懷中,無法再想下去,只能緊緊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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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家明拿著牛奶悄悄地走進熟睡的如嵐旁邊,如嵐沉睡著,嘴角還帶著笑。

  做著什么好夢哪……

  她嘴里低喃著:“杰克……別碰我呀,會癢呀……”

  家明臉色突然一沉,將牛奶輕輕碰著她的臉。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家明有些復雜的眼光。

  “不會吧,我居然在你的嘴巴里聽到別的男人名字。”他生氣。

  “你明知道杰克是我在臺灣的狗,你不會連狗都嫉妒吧!”

  “我是嫉妒呀,在你的夢里.我連只狗都不如。”

  “哇,程家明,你這么小氣呀!”

  家明不說話,只看著她,許久,才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你不知道我很小氣的嗎?好啦,起床了。”

  如嵐立刻縮回棉被里:“你這二天不是放假嗎?”

  “已經第三天了,親愛的小嵐!

  “那你去上班就好了,我干嘛要起床?!”如嵐索性把整個頭都縮進棉被里。

  家明笑著,將牛奶放下,爬上床,連人帶被,整個環抱住如嵐。

  “你真的很累呀?”

  “你走開,好重!

  家明并沒離開,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一件事,這一年來我都很好奇,我可不可以問?”

  “什么?”如嵐露出了眼睛,看著家明。

  家明很近很近地看著她:“我們做愛的時候,十次有八次你都會昏睡過去,究竟是你太會唾,還是你老公我太厲害了呢?”

  “你去死啦!”

  如嵐大叫一聲從棉被里踢出一腳,但家明早就算好她會有這一招,俐落的翻身下床,如嵐立刻坐起身來,拿起床頭的一本書就丟了過去,但狂笑著的家明早就閃到房門外去了,然后大喊著:

  “貪睡蟲,快去洗澡,洗完出來吃早餐!

  家明在廚房熟練地做著早餐,他總是想,如果公司的員工看到他這副家庭主夫的模樣,大概會笑掉大牙,但他不在乎,為如嵐做早餐是他最喜歡的事。

  如嵐只圍著浴巾,就從樓上沖了下來,

  “程家明──”

  “是,親愛的老婆!奔颐骰仡^看著如嵐,濕著頭發,濕著身體,只圍了一條白色的圍巾,像一頭剛洗完澡的小貓咪。

  “喂,你這樣會感冒的。”家明走了過去,脫下自己的睡袍披在她的身上。

  如嵐指著自己的脖子和肩膀,“你昨天晚上究竟干什么,咬得我全身都是紅印,我還要不要出去見人?”

  家明這下笑得可甜蜜了:“那你就別見人,乖乖待在我身邊,一輩子是我的人。”

  “我就算不出去,也會被阿金嫂看到!”

  “我們是夫妻哪,阿金嫂會說什么?”

  “會去叫家扶中心的人來幫忙,說你虐待我。”

  家明走到她的旁邊,又咬了一下她的肩頭:“那我在法庭上可得表演我是怎么虐待你的喲!”

  如嵐氣得二話不說就捉住家明的手,用力咬了一口。

  家明呼了一下痛,瞪看了一下如嵐,如嵐邪惡的笑著,不畏懼地看著他。

  家明立刻將如嵐扛了起來。

  “程家明,你干嘛?”

  家明走向餐桌,將她放到餐椅上。

  “你餓了對不對?老公我肉太硬了,怕傷了你的牙,吃煎蛋吧!是你最喜歡的,蛋白熟,但蛋黃可以用湯匙舀來喝的那種煎法!奔颐髂闷鹆艘槐P煎蛋,笑瞇瞇地喂著如嵐。

  如嵐心不甘情不愿地將盤子拿了過來,吃了起來,她倒是真的餓了。

  家明拿了毛巾,幫如嵐擦著頭發,“下次吹乾了頭發再出來,這樣真的會感冒的!

  如嵐不理他,繼續吃著早餐。

  家明看著她身上的紅。骸巴,真的很明顯吶!”

  如嵐回頭瞪向他:“你知道就好!

  “那穿高領毛衣吧!”

  “程先生,這里是新加坡,北緯4度,年均溫二十八℃,一天之中最熱三十二℃,最冷二十四℃,你叫我穿高領毛衣?!”

  “那待會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反正是你要上班,又不是我要上班。”

  “長宏集團李長青夫婦,約我們一起去打高爾夫呢,李夫人很想見見你,而且梅姨也會去。前天梅姨對你雖然還是沒什么好臉色,但已經會與別人談論起你了,今天可是梅姨主動要參加的……”

  “我不去!”如嵐突然大聲地冒出一句。

  “為什么?”家明有些疑惑。

  “我不喜歡打高爾夫!

  “你不是已經學得很好了?”

  “學得很好,未必意味著我喜歡吧,我最討厭打高爾夫了,走了半天,才扭扭屁股一揮桿,還得再走,太無聊了!

  “哇,你也不用說成這樣吧!”家明笑。

  “我不管,我不去!”如嵐轉頭,繼續大吃著早餐。

  家明突然坐了下來,認真地看著她,不發一語。

  “干嘛?”如嵐看著認真的家明。

  “我們結婚四個月了,你還是不習慣嗎?”家明并沒有生氣,仍然很溫柔地,只是少了嘻鬧的氣氛。

  如嵐看著家明,遲疑著,“我……”話未歇,就被家明用手遮去了聲音。

  “我知道!奔颐骱軠睾停拔覜]別的意思,我早知道的,只是四個多月來,你表現得真的很好,大方得體,看起來完全是一位名門夫人,十分融入這個世界,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如嵐遲疑許久:“我……可以融入,但……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習慣,尤其是梅姨!比鐛固а劭粗颐。

  家明有點愣住,聽到如嵐突然這么直接回答,頓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好略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溫柔地看著如嵐:“還,想不想再吃些什么?”

  如嵐搖了搖頭。

  兩人有一陣子的靜默。

  許久,如嵐才抬眼看著家明:“李夫人真的很想見我?”

  “如果真的不想去,別勉強!

  “沒關系,我去,長宏集團有一大筆訂單要下來,對不對?”

  “我們程氏沒有這筆生意,也可以營運得很好的!

  “但有了更好,不然,梅姨也不會去的!比鐛剐Α

  家明小心翼翼地將如嵐的左手拉起,用雙手緊緊握住,誠懇地說:“我不要你勉強自己,如果真的不想去,就別去。對我來說,你快不快樂比有沒有這筆生意來得重要!

  如嵐看著家明微笑著:“我知道。但我現在想去了,可以嗎?”

  家明笑了出來,將如嵐的手拉起來吻了一下:“我真的好愛你!”

  “你說了快一萬遍了,換點新鮮的詞好不好?”

  “哇,你當菜市場買菜,這種話還要講新鮮呀!”

  如嵐瞪向家明,突然一聲電話響起,如嵐一面走向電話,一面指著家明:“你快去幫我找可以遮住紅印子的衣服,我可不想被李夫人和梅姨笑話。”

  “是,老婆大人!

  家明跑了上去,卻沒有忽略如嵐低下頭,輕嘆了一口氣,才接起了電話。

  但他不想問,不想面對,繼續自己的腳步跑上二樓,隱約之中,家明聽到幾句如嵐說的話。

  “OK,我過去好了。”

  家明二樓問著:“誰?”

  如嵐在一樓對著家明說:“愛倫她的車在新山壞了,希望我去接她,我遲個二個小時再去高爾夫球場和你會合。”

  “愛倫為什么去新山?”家明從二樓探頭下來。

  “好像是幫梅姨看一塊工業開發土地!

  家明從二樓下來,又摟了如嵐一下,“那叫洛青去吧!高爾夫球場那如果遲到了,梅姨又會不高興了!

  “愛倫也是在幫梅姨辦事,梅姨又這么疼愛倫,如果我去幫愛倫了,梅姨應該會更高興吧!”

  “但是梅姨最討厭人家遲到的!

  “所以你先去。”

  “但梅姨如果沒有看到我們同時出現,她還是會說話的。”

  “程家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義氣,愛倫找的是我,我就該去!比鐛沟芍颐,穿上了衣服。然后推著家明出門。

  “總而言之,你先去吧!二個小時后我就到了!

  “新山蠻遠的,我叫黃叔帶你去吧!”家明看著如嵐輕跑上樓。

  “不要了,我今天想試試你送我那臺法拉利。愛倫也一直說她想坐坐看呢!比鐛挂呀涬[沒在樓梯上。

  家明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那你可小心一點,上個月我已經收到十張超速罰單了。”

  樓上傳來如嵐的叫聲:“程家明,你好煩,你趕快出門去吧,梅姨在等你。”

  “好吧,我先走了!

  如嵐突然衣衫不整地從樓上沖了下來,跑到家明面前,如小鳥啄一般輕吻了家明的臉一下。

  “bye  bye!”

  家明拉了拉如嵐的手,輕輕轉了轉如嵐手上的婚戒!扒f小心開車,我等你來。”

  家明轉頭出門,出門前,突然不舍地回了頭。

  他看著如嵐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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