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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三部曲 第二章
作者:惜之
   
  “小姐,王上擁有幾百個女人,可他對妳最特別。”說話的是錦書的貼身丫頭馨兒。

  “胡說什么?”錦書羞紅臉,描丹青的手頓了一頓。

  “我沒胡說,是余公公說的,他說王上從不偏心哪個娘娘,夜里休憩哪個娘娘宮里,都是余公公點牌算數(shù),可自從他和妳大婚之后,情況大有轉變,不但經(jīng)常上朝陽宮,還一夜……”話到這里,連馨兒也羞得說不下去。

  她的話錦書怎會不明白,王上對她是盡心啦!

  這些日子,賞賜不斷,看得后宮女子人人歆羨。

  日里妃子才人,紛紛上朝陽宮恭賀,背地里卻暗自說嘴,有人說王上待她好,是因為爹爹的因素,也有人說,王上喜新厭舊,很快她就會和她們一般,被丟置冷宮。

  對于背后的嚼舌根,錦書并不介意,不管如何,她當上王后是事實,只要安分守己,誰說嘴又何妨?

  突然,馨兒想起什么似地,忙湊到王后身邊說:

  “小姐……不,我叫錯啦,王后,聽宮里的舊人說,王上最討厭茉莉花,往后咱們不熏茉莉,改用桂花好不?”

  “會嗎?”

  她沒感覺到王上不喜歡。

  “我沒騙妳,前幾年,王上下了一道諭令,要人把宮里的茉莉花全砍了!

  才進宮幾天,好人緣的馨兒已和大家混熟,各方消息盡收囊中。

  “好吧,果真如此,咱們就換別的香花!

  錦書樂于為王上改變,樂于為他改變自己的喜好。

  “聽說啊,王上有陣子特別愛喝茉莉花酒,御膳房釀了不少,自從宮里茉莉全砍光之后,王上沒再提起,那幾壇酒也就乏人問津,有空去要點過來,我們還沒嘗過茉莉花酒呢!”

  “別貪嘴!

  錦書笑笑,將畫中美人加上幾筆,清秀眉目立現(xiàn)眼前。

  “許是王上聞多、喝多,膩了茉莉香味吧!不然好端端的,干嘛砍花兒出氣!

  說著,她蹦蹦跳跳地沖到金爐前,在放進茉莉線香時,遲疑一下,換了百合香,燃上。

  “沒妳的事兒,少探聽!

  從小,馨兒就這副性子,要隨她進宮時,爹還擔心她惹麻煩,但兩人情同姊妹分舍不開,令沐文就隨她們?nèi)チ恕?br />
  “我探聽還不是為妳好,妳不曉得,女人們的斗爭可比男人們的打仗更加慘烈,聽說之前有個湘貴妃被毒死,還有啊,惠妃身懷龍種卻被下藥,流了胎,結果被打入冷宮,這些事,王上國事繁忙沒精神處理,妳接掌后宮,可得費精神管管!

  馨兒吱吱喳喳說個沒完,一句句全說進錦書心坎兒里,的確,這后宮事兒認真管起來,可不比國家大事輕松,女人的嫉妒爭寵,何只一部三國演義說得盡。

  “知道了,找一天我見見姊妹們!

  她得立下規(guī)矩,讓后宮減少紛爭,為妻之道,首在替丈夫解去后顧憂啊!

  提筆,勻出一張凈紙,錦書偏頭想想,在上面寫下第一行字--不可動用私刑,凌虐下人。

  這情況很嚴重,那些出自名門的妃子,往往動輒刑罰,罔顧生命。

  從小,錦書在爹爹的教導中學會人生而平等,即使是蟲鳥魚牲,每條生命都值得珍惜。

  “哇塞,小姐,不不不,我又說錯啦,王后,這條命令一頒布,不知多少宮女們要給妳立長生牌位,早晚焚香祝禱呢?

  晨里,我在御花園,碰上玉貴妃手下的小凌兒,她臉上烏青好大一塊,說是玉貴妃心情不好給砸的!

  “服人以德,不該用天生的優(yōu)勢迫人……”錦書話沒說完,就被自外頭走人的軒轅棄打斷。

  停下話,她屈膝向軒轅棄行禮。“臣妾給王上請安!

  軒轅棄點頭,讓錦書起身。

  馨兒倒過茶水,告退。

  他拿起桌上的紙張,讀過,望一眼錦書。

  “臣妾想,身為王后該為王上分憂,便尋了些事,不知道這么做該不該!卞\書說的謙謹。

  她的聰明出乎軒轅棄意料之外,再次,軒轅棄拿她和茉兒相比較。

  錦書用自己的方法和能力救人,不像“她”只會跪地,求他高抬貴手,錦書輕巧圓融地生活在世界上,不同“她”只一味當爛好人;不管由哪個角度比,錦書比“她”好上千萬倍,他該喜愛錦書,甚于“她”。

  “放手去做。”他丟出短短四個字。

  自此后,父女兩人,一個朝政、一個后宮,成為軒轅棄打理江山的兩大助手。

  突然,他發(fā)覺金爐里的香氣改了,不再是若有似無的茉莉香,眉微蹙,想出口詢問。但一個轉念,憑什么他要喜歡或討厭茉莉香,憑什么他對茉莉的觀感要受人牽制?他可以做到完全不被影響!

  刻意地,他忽略鼻間的香味;刻意地,他拉起錦書,讓她坐在自己腿間,他要寵她、愛她,他要錦書入主空洞的心,從此誰都不能取代。

  低頭,他吻她,用了比平常更熾烈的感情,軒轅棄要自己完全融入一場歡愛,不想起他人。

  軒轅棄的“努力”,錦書接收到了,再無疑問,王上愛她,不因她是令沐文的女兒,不因她的琴棋書畫高人一著,只因為他喜歡她、愛她,只因他們前世有緣,此生注定結發(fā)結情。

  環(huán)住他的腰,這寬寬闊闊的懷抱啊,是她的天、她的世界,是她一生賴以生存的人。

  “你不可進去。”

  屋外馨兒清脆響亮的嗓音,打斷軒轅棄的努力。

  “我有大事要稟告王上!

  羞赧低頭,錦書自他腿間站起,整整衣服,也為他打理紊亂的衣冠。

  “進來。”軒轅棄的聲音缺乏喜怒。

  侍衛(wèi)長匆匆經(jīng)過馨兒身邊,走進朝陽宮內(nèi),單膝跪地。

  “稟王上,林茉兒在薊州出現(xiàn),已被當?shù)乜h官收押。”

  他的稟告讓軒轅棄一凜,心沉,出現(xiàn)了是嗎?三年……她躲得真好。

  “歐旸御呢?”

  “縣官正在盤查當中,一有消息馬上回報!

  “不用了,叫薊州縣官即日將林茉兒押解到京城,我要親自審問!

  “是。”

  “下去吧!傳我旨意,宣令沐文和辛植儒到御書房見我!

  “是,屬下告退!

  那是恨吧,洶涌的情潮翻騰澎湃,緊握的拳頭泄露出無法控制的怒濤,冷冽的表情里帶著陰駑。

  三年了……這一天,他整整等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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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囚車里,茉兒的魂魄飛到他身邊,她幻想軒轅棄的五官容顏,幻想他的喜怒哀樂。

  換上干凈囚衣,創(chuàng)口敷過藥品,茉兒腫脹十指包裹著白色棉布,比起幾天前的狼狽,她現(xiàn)在好很多。

  不過囚車日夜兼程,在顛簸路面飛馳,震得她全身酸痛,疲憊不堪,緊繃的神經(jīng)得不到半分安寧。

  道路是舊時模樣,守城官兵軍紀嚴謹,入了城,來來往往的百姓服飾整潔、神情愉悅,不再是戰(zhàn)時的焦慌憂慮。

  他……改寫了人民命運,這樣的男人注定為王,注定讓天下人匍匐于他的腳下。

  車行入宮,茉兒被帶下囚車,重新上手鐐腳銬。隨著官兵腳步往前,粗重鐵鏈未在石地上摩出痕跡,卻在她腳踝間摩出斑斑血痕。

  忐忑不安的心在胸間狂跳,要見到他了,她馬上要見到他了,忘記他的恨、忘記他的憤懣,茉兒一心記掛的,是自己輾轉三年的思念。

  文成殿里,軒轅棄居中正坐,宰相辛植儒和太師傅令沐文分立兩旁,氣氛肅穆。

  命令下傳,他們在等待侍衛(wèi)將林茉兒帶進來。

  令沐文看軒轅棄一眼,林茉兒是讓王心疼的女人,他會怎么處置她?午門候斬還是無罪釋放?

  好一段時間,令沐文希望林茉兒永遠不要出現(xiàn),讓王的恨隨著錳月流逝,沉淀消失,終有一天他會遺忘林茉兒,不復回憶。

  當年軒轅王親手殺死母親,在重傷發(fā)燒、意識不清的夜里,他聲聾呼喚母親和茉兒。然在他清醒后,絕口不提兩女,他知道手刃親人是多么沉重的痛苦,他不希望王再經(jīng)歷一次。

  軒轅棄面無表情,只是一雙凌厲眼神直視門外。

  三年前,他心心念念,想問她一句,為什么背叛?現(xiàn)在,他不希罕她的答案了。

  她寧愿冒險加入叛黨,也不愿意成為他的妃后,情況還不明顯?

  至于她曾對歐旸御說--不管你以后的際遇如何,我都不該是你的對象,我不適合你。我的身子、我的心,全給了那個曾經(jīng)擁有我的男人,拿不回來了。

  這番話,不過是在欺他耳目,掩飾他們的共謀起事,這些全說明了--

  她愛歐旸御。否則,這么長久的時間,假若她被挾持,老早逃離歐旸御身邊,向他說明一切。

  可她沒有,她心甘情愿和歐旸御海角天涯,生死相隨。

  哼!他偏不讓他們?nèi)缫猓阉麄冏セ貋,一個禁錮、一個處死,讓他們生死相隔,陰陽不得聚首。

  遠遠的,一個嬌弱身軀出現(xiàn)眼前。

  她沒有頷首低眉,和上次進宮見他時不同,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沉重的腳步?jīng)]拖垮她的勇氣,自老遠的地方,她就認真尋找他的眼睛,她執(zhí)意和他四目相對。

  不錯,一千多個日子,歐旸御把她變得勇敢,變得不同以往。

  想到林茉兒為了另一個男人改變,軒轅棄胸中赤焰迅速燃起。

  一樣,他的容貌和三年前一樣,濃濃的兩道眉斜飛入鬢,薄薄的唇銜了無情。

  一樣,他的氣度和三年前相同,帶點霸氣和高高在上的尊貴,他儼然是個天生王者。

  想他,夢里多少回,凈是化解不開的心碎,她想飛回他身邊,一遍遍細數(shù)他的容顏……

  終于回來了,終于面對面,兩人卻對立在兩道界線之外。

  “歐旸御呢?”

  冷冷的,是他的聲音,冰冰的,是她的心。

  “我沒有背叛你!彼亟o他一個與題目無關的訊息。

  她沒等到他的響應,只等到一聲冷笑。他不相信她……

  “我沒有背叛你!痹僖淮,茉兒重申自己的話,眼睛沒離開過他。

  如果她在他傷重時守護在他身邊,他會相信;如果她在他裁決亂黨時,走到他面前,和他們對質(zhì),他也會相信,可惜,三年了,她錯過讓他信任的機會。

  “這三年,妳和誰在一起?”

  “歐公子!彼龑嵳f。

  很好,孤男寡女三年相依,要他相信她沒有背叛,簡直笑話。

  “他人呢?”軒轅棄問。

  “不知道!避詢夯卮。

  是不知道還是維護?軒轅棄冷笑。

  “不交出他,妳就代替他死,想清楚了,他值不值得妳用生命去保護?”

  她最好別再回他一句不知道,更別逼他失去理智,錯手傷她。

  軒轅棄手緊握成拳,一個讓人生氣的事實閃過腦海。該死!她居然還能牽動他的心,即便明白,她為別的男人背棄他,和他的敵人廝守三年,他的心仍為她牽系。

  不!他不準自己重蹈覆轍,不準自己再對林茉兒有半分心軟與不舍。

  現(xiàn)今,他喜歡的女人叫令錦書,是一個賢慧溫柔的女子,她以他為天、以他的喜樂為生活重心,有了錦書,他不再需要其它女人。

  “我是不知道他在哪里!避詢簩嵳f。

  歐公子不需要她的保護,他看開了,他的菩提、他的明鏡為他的生命開啟平靜。

  她的回答果然惹出軒轅棄最大憤怒,她是執(zhí)意護他到底?

  歐旸御正在得意?得意林茉兒肯為他付出生命?

  了不起嗎?不,沒什么了不起,為誰,她都可以犧牲生命,為歐旸御、為桃花源人民、甚至她也曾為自己喝過毒藥,她只是蠢,不計后果,掏心掏肺為人。從前她做錯一次,現(xiàn)在她又做錯第二次。

  只不過,歐旸御……他看輕他,一個沒肩膀的男人,竟需要女人站在面前,替他背負罪惡!

  “請放過他,他已非紅塵中人,對于國家、權利沒有野心,他再不會威脅到你!避詢赫f。

  歐公子終是他的親人,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啊!

  “他要妳來向我求情?”

  眉挑,軒轅棄面露鄙夷,躲在女人后頭的男人,值得他費心為敵?

  不!他要歐旸御,單純?yōu)樾呷,他要把歐旸御踩在腳底下,讓茉兒看清楚,當年的選擇是個多么大的錯誤。

  “不是!

  茉兒搖頭,她看見軒轅棄的怨懟。

  “我只是不愿見到手足相殘,這世間,他是你唯一的親人,殺了他,你心里不會好過!

  茉兒的話說進令沐文心底,她……居然和自己有相同想法,這樣的女子,怎可能對王無義?

  皺眉,他回想叛亂那夜種種細節(jié)--在軒轅棄尚未對茉兒定刑的同時,令沐文已在心里預設說詞,企圖為茉兒脫罪。

  “妳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妳又在運用妳的讀心術,好!告訴我,我在想什么?”

  說著,軒轅棄凝眉注視,茉兒回望他:心無畏懼。

  要她讀嗎?好吧,她讀。

  “這些年,你努力當好國君,你想向世人證明你足好的、對的;可你并不快樂,你的母親與你為敵,她恨你。但即便她對你不好,你仍存了希望,希望有一天親口真心喚她一聲娘,哪里知道,來不及……”

  “住口!避庌@棄?地大吼。

  茉兒沒住口,自顧自說:“你恨我為什么背叛你,為什么在你親口對我說,你信任我之后,還選擇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沒有,那天我出現(xiàn),只想帶師父給的……”

  “夠了,住口、閉嘴,妳再多說一句,我馬上下令讓桃花源的男男女女流放邊疆!避庌@棄厲色。

  他的威嚇收到效用,茉兒住嘴,事實上,她也讀不出他的心思了,他的眼神戴上防御,她看不清他的心。

  “放過歐公子吧,他不會危害到你的身分地位了!

  這種事需要她說嗎?歐旸御彈盡餉罄,沒了支持者,他早不成氣候,只不過,他就是要抓到他;因為她支持他、站在他那邊;因為當年,她選擇了他。

  “來人!”一聲斥喝,侍衛(wèi)長進廳候旨。

  “是。”

  “把林茉兒帶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內(nèi),給我逼出歐旸御的下落!”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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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棄不知道,這聲遵命,讓茉兒飽受苦楚煎熬。

  好幾次,她以為自己將亡,好幾次她以為自己撐不到天明,身上痛和心中疼交織反復,貝齒咬住下唇,印出一道鮮明血跡。

  幾只大膽老鼠湊近,它們舔吮她傷口處的血污,幾個嚙咬,痛覺傳進茉兒心底。

  朦朧覺醒,她的雙手吊在半空中,腕上的新痕讓手指問的疼痛變得麻痹而遙遠,饑渴的感覺取代痛楚,好渴……

  強睜開雙眼,舔舔干裂雙唇,她想喝點水。

  牢房里沒人,獄吏累了,暫且離開。昨天,他的大刑伺候在她身上刷出數(shù)十道斑斑鞭痕,在干凈囚衣上留下道道血跡。

  昨天,獄吏怎么說的?

  他說,給妳幾個時辰想清楚,要是明天還不肯把歐旸御的藏身處說出來,我有豐富大餐請妳吃。

  她的確是不知道歐公子的去處啊,就算知道,她怎能出口害人?

  佛日悲天憫人,放下屠刀;歐公子已無害人心,何苦拿他當弒人虎?

  茉兒想苦笑,卻發(fā)現(xiàn)干裂的嘴唇經(jīng)不起拉扯,滲出絲絲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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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故意的,故意找來梨園戲子到朝陽宮里唱戲。

  一盞又一盞美酒,他要盡情歡娛。

  “王后,來,這是新釀的貴妃露,試試滋味!

  舉盞,一飲而盡,軒轅棄喝多了,卻無醉意,他不在人前喝醉。

  舉著酒杯,錦書欲言又止,這種喝法要傷身的,可是……她沒勇氣擋下王上手中的新酒。

  點點頭,她陪一杯。

  琵琶弦上幾聲撥弄,錚錚樂聲和著清甜嗓音唱出醉人旋律。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每每聽見這首詞,總讓他想起林茉兒的桃花村。

  一溪清流,幾竿綠竹,滿處遍植的桃花,和時時傳送芬芳的茉莉香……他的一生都在乎戰(zhàn)中度過,當上帝王也未有過一日歇息,只有在桃花村那段日子里,荷鋤耕田,心暫歇。

  “王上心情不好?”

  不,他好得很,抓到林茉兒,歐旸御馬上會自投羅網(wǎng),心中大敵一舉得殲,他哪里不好?

  見他沒有慍色,錦書放大膽量問:“聽聞,近日抓到當年造反的叛賊,王上心中大石已除,我以為……”

  以為?濃眉橫過,他望眼錦書,她慌地低頭。

  人人都說他寵愛錦書,他寵嗎?

  比起其它女人,她得到的寵愛算是多了,她是個溫婉賢淑的好女人,不寵她,難道寵那個臨死都要維護別人的林茉兒?

  輕哼一聲,他再不信任任何人,再不探論荒謬愛情,更不管林茉兒是否能牽動他的心。

  “軍國大事,不是后宮該干涉。”冷冷,軒轅棄說。

  “臣妾知錯,請王上恕罪。”她忙低身,認錯。

  “罷了,都下去!”

  揮手趕走唱曲人,他的心情浮動,閉眼,茉兒認真的表情映在腦問,她說--我沒有背叛你。

  真的沒有背叛嗎,還是在作戲?

  當然是作戲,若她真無背叛,應交出和她朝夕相處三年的男人。

  瞬地,朝夕相處四字浮上,煩躁的心更加浮動不安。

  “王上!倍藖頋獠,錦書的體貼細心全表現(xiàn)于動作上。

  接手茶杯,水提到嘴邊,倏地,軒轅棄將杯子一沉,擺回桌面,不言不語,一甩袖,步出朝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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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想一夜想清楚了嗎?準備說出歐旸御下落沒?”精神飽滿的獄官,走近茉兒身邊,長鞭抵住她的下巴,逼她抬頭看自己。

  “聽說圣女能看見別人的心,要不要猜猜我在想什么?”

  她不想。當年若非這項能力,也許她和軒轅棄不再相聚,也許情愛遠離不復記憶。

  “怎么?我的職位不夠高,圣女不屑讀我的心?妳怎知道,哪一天我不會升到歐旸御的位置,成為堂堂侍衛(wèi)長?”

  話至此,他語氣曖昧,湊近的舌頭舔上她的臉。

  茉兒很少心生不平,可是他的動作令人生氣,別過臉,茉兒不看對方。

  “不看我?我沒有歐旸御長得英朗?可惜就算我長得沒他好,妳也只能看我,看不到他了!

  獄官的食指和拇指掐住茉兒細致臉龐,細細摩蹭。

  真美,這個圣女相貌不比王后差,但她那弱不禁風的垂柳之姿,比起尊貴王后又略勝幾分,差只差她沒個好爹爹,想當王后娘娘,就是差上那么一截兒。

  “放手!”茉兒低喝。

  “妳有沒有說錯?王上的旨意說,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逼出歐旸御的下落,意思相當于--死活不論。妳不至于連死活不論四個字都不清楚吧?換句話形容,就算我逼供,一不小心把人給活活逼死,也無所謂!

  說著,他得意地捧起茉兒的臉,嘖嘖兩聲。

  “可惜,可惜,這么美的一個女人香消玉殞后,玩起來,未免不夠盡興,妳說我們該不該趁現(xiàn)在,先樂上一樂?”

  他拙住茉兒的下巴,猥褻地在她頰邊舔吻。

  這是茉兒第一次對人心生惡念,第一次,心中的寬恕慈悲遠離,人性本善的信念在她的身體承受到極限痛苦和屈辱時,消失。

  “你不會成功的!

  她直直盯住獄官眼睛,眼中的圣潔凝肅讓對方心中一凜,退后兩步。

  “妳、妳在說什么?”

  “我不會告訴你歐公子的下落,你想藉此升官發(fā)財?shù)南敕ú粫晒,你殘暴性格將導致你的人生悲劇,妻離子散,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閉嘴、閉嘴!”

  茉兒的態(tài)度嚇住他,猛地,他想起有關圣女的傳說。

  傳說中,圣女能知天命、預未來,圣女能迷惑人心、支配別人命運。

  他怎忘記,當初王上還曾經(jīng)中邪,把棺木擺在御花園……

  這個圣女是沾不得的呀,天龍轉世的王上都逃不過她的魔障,自己這種小人物不小心點哪行。

  刷地,他正色,揮動鞭子,在地上甩起漫天灰塵。

  “說,歐旸御在哪里?我給妳最后一次機會,再不說的話可別怨我,我、我可是奉王上的御令行事!

  他怕了……這世上果然是惡人得要惡人磨呵!

  低頭,茉兒淺笑,難怪以前棄總罵她蠢,總說這是個吃人的世界。

  魂魄剝離,她回憶當年,他的溫柔與他的殘忍,他的愛情與他的信任,他認定了她辜負,該怎么向他解釋?

  或許……或許再沒機會見到他的面,向他說聲抱歉。

  沒錯,她是欠他一聲抱歉。在病中,他輾轉反側想的,全是她手中的紅布巾吧,一個恨他的母親、一份不專心為他的愛情,她的無心造就了他的恨意。

  冷不防,鞭子刷下。

  來不及呼痛、來不及躲藏,瘦弱的身軀硬生生被鞭撻幾下,熱辣辣的感覺傳進知覺里,她痛得顫抖,張口欲喊,卻喊不出疼痛二字。

  左一鞭、右一鞭,一鞭鞭打紅了對方眼睛,也打散她早已渙散的意志力。

  他會出現(xiàn)拯救她嗎?他感受到她的痛苦嗎?他……他的恨會因她的疼減輕嗎?

  眼前一黑,來不及出口的對不起和著滿是鮮血的唾液,咽入腹中,帶著咸腥、帶著苦澀,她墜入黑暗中……

  茉兒的夢很短,短到來不及看見他的面容,就讓一桶攪了鹽巴的水潑醒,刺熱感瞬間蔓延周身。

  她還沒死?

  怎么可能,生命竟比她估計的更強韌,抿唇,約莫上天認定,她受的苦還不夠……

  突地,歐旸御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他非要置我們于死地才甘心。

  甘心?是不是非要她死,他才甘心,他的氣才能平息?如果是,那么無所謂,她甘愿死。

  “今天是第二天了,我沒有空和妳窮磨菇,歐旸御在哪里?”獄官重復問。

  咬住下唇,茉兒一臉漠然。

  “妳果真不說?”

  面對沉默的茉兒,獄官憤然,走到火爐邊,拿起燒紅烙鐵,在她面前搖晃。

  “我警告妳,這滋味可不好受。”

  好不好受重要嗎?反正她就要死了。

  死的念頭在茉兒胸中反復,求生意志變得薄弱,閉眼,隨他了,再痛,不過如此。

  “好,是妳自己要求的!

  話落下,烙鐵貼在她肩膀,燒焦味道傳出,極限的痛撞進心間。

  茉兒喘不過氣……快死了,她快死了……從此無悲無苦,淡淡的微笑漾上她臉頰。

  死的感覺不痛,只有淡淡心碎,就像那年,茉莉花下的茶水,吞了心碎,成全他。

  軒轅棄站得夠久了,久到看見獄官的猥褻,看見鞭子刷上她身子。

  幾次手中拳頭想沖出去殺人,他強克制住,因為恨在胸中翻騰,他恨她寧死都要維護歐旸御周全。

  就算歐旸御是好情人又如何?他不過是個躲在女人背后的縮頭烏龜,為什么她分辨不清?而他是王,一個人人尊崇的王啊,為什么她選擇保護歐旸御,然后背棄他?

  終于,烙鐵貼上茉兒肩膀,眼一閉,茉兒暈厥。吊在粗繩上的手被拉扯出兩道傷口,大量鮮血冒出,紅了衣衫。

  一怔,恐慌涌上,他又要失去她了,一次、一次再一次,他總是失去她。

  走出黑暗陰影,軒轅棄沖到她面前,粗暴地抓住她肩頭。

  “林茉兒,妳給我醒來,我不準妳死,聽見了沒,我不準!”

  他身后侍衛(wèi)忙跟過來,解開粗繩。

  軒轅棄抱住茉兒,焦臭味彌漫,累累傷痕映入眼簾。

  “妳就那么固執(zhí),為了他反對我?”他的聲音里,有著深沉哀慟。

  茉兒回答不了他的問題,沉靜的她在等待死亡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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