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鄉松了一口氣,總算救星到了。
嚴征岳安撫著詠烈,語氣中有關懷還帶些責備。“好了好了,我們不是來了,有什么好怕的,你明知道這島上的老虎不會隨便攻擊人的。倒是你,明明怕黑,而且那么晚了還帶吼兒來這里,聽胡伯說時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敢回去,害我們都快急死了。”
詠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本來可以的,有吼兒作伴我才不怕,可是她受了傷,走不動,我一個人不敢走嘛……”
馮承烈一聽,猛然轉頭看向錢鄉的方向,
“你受傷了?”
錢鄉吶吶的點頭,“我不小心扭到了——”
嚴征岳放開詠烈,走過來看她的傷勢。
“嘖,腫得那么厲害,恐怕要人用背的回去吧!詠烈,我看你跟你哥先走,英雄救美的任務就由我……”
“我來!”馮承烈冷冷地開口道。
嚴征岳眼中閃過一抹好計得逞的笑意。
“唉,既然有人要當苦力,我也樂得輕松;詠烈小美人,你愿意伴著我這個英雄一起回去嗎?”
詠烈被逗得笑了,將手放進他伸過來的大掌中,臉兒不禁一紅。
“我們先走啦!”嚴征岳對馮承烈及錢鄉揮揮手。
“對了!”詠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頭喊,“吼兒,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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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走了都有一會兒了。
馮承烈依然站著,錢鄉還是坐著,詭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不曾散去。
“我……”她想說些什么,好打破這難堪的沉默。
“別說了!瘪T承烈打斷她的話,屈膝背著她蹲下來!拔冶衬慊厝ァ!
山谷的風吹得人涼颼颼的,可是錢鄉渾然末覺。
她臉紅地依言趴上他寬闊的背,濃烈的男性氣息頓時盈滿她鼻間,他的味道好好聞,體溫好溫暖,而她的臉越來越燙了。
“馮……馮大哥!”錢鄉怯生生地喚著,她想履行她和詠烈之間的約定,然而自己現在不僅臉紅到耳根子上去,手也開始冒汗。唉!怎么那么沒用,她吼兒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什么事?”
“我……”她猶豫要怎么開口,然而想到答應詠烈的事終歸要做,長痛不如短痛,深吸一口氣她下定決心,一股作氣地道出,“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一股自己也不甚明白為什么的狂喜蔓延上他的胸臆,然而冷硬的面具遮住了一切波濤洶涌!罢髟滥?”濃烈的醋意包含在這短短的三個音節中。
嘎?!干么問征岳哥,這有關系嗎?“征岳哥?他不是跟詠烈一起回去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她在跟他告白耶!可瞧瞧他回的是什么話,叫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他喜歡你!
“哪有!他有喜歡的人啦!何況,詠烈喜歡他,我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好朋友競爭!辈粚Σ粚,她干么要和詠烈競爭,她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征岳哥呀,而是眼前的他。但喜歡他的話她可沒勇氣說第二次。
馮承烈低頭不知在想些什么,逕自安靜地走著。
錢鄉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告白完了,他可以回答說“我也喜歡你”,或者“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甭嬂锊欢歼@樣嗎?!可是他卻說有另外一個男人喜歡她,然后就不講話……唉,這是怎么一回事?
“為什么喜歡我?”他突然出聲,打斷錢鄉的混亂思緒。
她被問倒了,她做事,向來都憑直覺,跟著自己的感覺走,為什么會喜歡他?老實說,她根本沒想過這種問題,在隱隱得知自己內心有對他不一樣的波動之后,她想,那種感覺應該就是愛了吧!
不過馮承烈似乎還在等她的答案。
只見錢鄉支支吾吾,臉都快燒透地說:“因為……因為你對我很好,救了我好幾次,還有柔柔……而且雪霽也很漂亮……”天哪!自己到底在說些什么東西,雪霽漂亮跟她喜歡他沒有必然的關系吧!
哼,馮承烈冷笑了一聲,原來是這么回事。
“因為我救你,所以你就喜歡我?”
“不是……其實你說的也沒錯啦!”要是他沒救她,她就無從發覺他的好,怎么可能會喜歡他呢?
“那你現在說喜歡我是什么意思?想報恩?”他不屑的說:“不用了!
“我……”一串串的眼淚從錢鄉的臉頰上滑了下來,難堪和委屈將不爭氣的她擊倒了,然而傷她最重的,卻是他冷淡的言詞。
他回頭,看見她眼里的淚,心頭一緊,卻說不出任何安慰話語。
兩人之間又恢復先前那種窒息的沉默,錢鄉哽咽的抽氣聲,每一喘息間皆像在馮承烈的心湖里,投下一顆顆的石頭,泛起惱人的漣漪。
“到家了,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再叫人來幫你看腳。”他的聲音冷得沒有溫度。
走上樓,打開她的房門,將她安置在床邊的椅子上,馮承烈就打算離去。
“馮大哥……我們還是朋友嗎?”錢鄉喚住他的腳步。她想,告白失敗就算了,但她不想因此失去一個朋友。
馮承烈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
錢鄉猶不死心,“那……你喜歡我嗎?”她總要問個明白。
他給她的回答是一個離去的背影。
看著那漸漸走遠的身型,錢鄉剛干涸的淚眼,又開始泛濫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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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兒——”詠烈哭喪著臉,門也沒敲地沖了進來。
“嗚——我跟你說,我告白失敗了啦,嗚,征岳哥說他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我也認識,還非常的熟,可是他死都不肯跟我說是誰,我想來想去,那個人選只有你,該不會他真的喜歡上你?可是也不可能,因為他說我哥喜歡你……咦?你怎么也在哭?是我講得太感人肺腑嗎?”
這個詠烈在講什么呀!錢鄉一聽,臉色頓時變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詠烈抹抹自己臉上的淚痕,“難道……你也跟我哥告白了?”見錢鄉點點頭后,她又問:
“然后,被我哥拒絕了?”
錢鄉的淚流得更兇了!霸伭,我覺得我的心好痛,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詠烈一聽,也想起自己的問題,一陣熱流又涌上眼間!皩ρ,當我聽到征岳哥說‘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愛你!瘯r,我的心都快碎了,雖然我本來就沒有抱太大希望,可是當真正的絕望來襲,我還是無法承受。”
“詠烈……”
“你知道嗎?當我跟征岳哥說我從小時候就喜歡他時,他臉上露出一種很高興的表情,在那一刻,我以為他也是喜歡我的;可是,結果他跟我說,我還太小,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兄妹還是男女之情,等我長大一點再說。我都十八歲了那,在臺灣我們的同學都不知談了幾次戀愛,他居然還會覺得我小!”
吸吸鼻子,詠烈故作堅強扯出一抹笑,“其實我想都說出來了也好,即使結果是這樣,但至少我可以死了這條一心……想想,我還要回臺灣念大學呢,我就不信到時候談不了戀愛……”
“可是他們都不是征岳哥!币膊皇邱T承烈。錢鄉幽幽的說,她并不想刺傷詠烈,但那是事實。
果然,聽者聞言嘴一扁,眼看淚水攻勢又要發作,可是卻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問:“吼兒,你跟我哥……”不敢相信錢鄉居然會失敗,她哥不是喜歡吼兒嗎?而且這件事不只她覺得,連征岳哥都說哥哥這次是玩真的。
“我想,大概是我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吧!”錢鄉可憐兮兮地說。
真的沒有嗎?詠烈雖然懷疑,但她和馮承烈從小畢竟聚少離多,由于兩人之間十歲的年齡差距,在她念小學時,他就已經考上美國的大學,此后更是很少再到臺灣。所以馮承烈對她而言,也是有相當程度的陌生感,她并不了解哥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實,我哥也沒那么好!彼囍胱屽X鄉好過一點。
“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嘛!有什么辦法?”錢鄉嘆了口氣。
“你真笨!”馮詠烈很想再多說一些話,例如誹謗她老哥品行差、個性壞、女人多、用情不!墒谴藭r卻像有東西梗在喉頭說不出來!八洳簧夏憷。我們都不要跟他們好了!庇亚槿f歲,負心漢滾邊去。
錢鄉聽了只是搖搖頭,現在雖然心里難過,但其實很慶幸自己來此走一遭,如此一來她才能認識他,嘗試到初戀的滋味。
“對了,你的腳傷……”詠烈突然想到地問。
錢鄉聳聳肩,“我回房后不久,胡伯就帶村里的醫生來幫我看過了,還好,沒傷到韌帶,熱敷幾天就沒事了!
詠烈呼出一口大氣,道:“還好還好,不過吼兒你跟我們虎島還真是犯沖,瞧你先前被個瘋女人甩巴掌,現在腳又受了傷,接下來你可要好好保重,可別再出什么意外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媽交代!
“不如我現在就包袱款款回臺灣好了……”錢鄉故意說,反正現在的心情也適合回去療傷。
“別別別!你答應我要留到虎祭完的!痹伭也荒盟軅氖氯⌒α!澳愦饝^我的!
此刻,錢鄉心中越來越期待虎祭的到來,只是自己也不明白,那份期待,是因為老虎?還是可以離開這塊傷心地,遠離他帶來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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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了,你還找我出來?”
黑夜里,在后院一幽僻角落里,兩條人影鬼鬼祟祟的。
“我這些計劃是為了誰?還不是要幫你早日得到馮家女主人的位子!”一道刻意壓低聲音的男聲說道。
“計劃已經決定了?真的?什么時候?”女人興奮的喊。
“小聲一點!你要別人都聽見了?如果真有人來,我們可就完了!”男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東張西望地察看著四周動靜。
“啐,這時候大家早都睡了,更何況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連白天都鮮有人至的鬼地方,誰會來這喂蚊子!你就是這種放不開的性格,才一直成不了什么大事。”女人不屑地叨叨絮絮地批評。
“小心駛得萬年船,你也該收斂一下自己急躁的性子,不要老說我!蹦腥苏溃骸奥牶昧,我們要在祭典當天動手,到時候就看你的了!
“我要怎么做?”
男人開始詳細地敘述這個計畫的細節。
良久……
“好了,我們到時候就依計行動,記住,你千萬要沉得住氣!蹦腥硕撝,“還有,等一下我先回屋子里去,自個小心,別讓人瞧見了,起了疑心就不好了!
女人的聲音中充滿不耐。“這個不用你交代,怎么這么羅唆,真不知道當初她怎么會看上你這種人……”
男人聞言臉色愀變,忍不住頂回去幾句!安粶誓阄廴杷,你連幫她提鞋的資格也沒有!
“哼!”女人冷笑,“沒資格是嗎?沒資格我還不是幫她帶大兩個小孩!”
男人聽到“小孩”一詞,原本嚴峻的臉色隨剛和緩下來。“總而言之,回大宅時當心點,我先走了。”
女人惡狠狠的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是自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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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準備入睡后不久,錢鄉突然跳了起來。
柔柔呢?
今天回來得太晚,又發生那件事,讓她心煩得要命,根本忘了柔柔的事了。
錢鄉在床底下、桌腳各處番找,能找的地方都看過了,就是找不到那只小家伙。
對了,詠烈比她早回來,有沒有可能在詠烈那里?
但隨即她又搖搖頭。不可能,詠烈最愛干凈了,柔柔雖然已經恢復健康,不會再拉肚子或嘔吐,但衛生習慣還未養成,難保不會隨地大小便,詠烈不可能忍受得了。
那么柔柔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她開始煩躁了起來。一想到它可能自己在外頭,她就好擔心,畢竟它還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啊!
不行,她得去找柔柔。柔柔最后是跟征岳他們在一起,而他們來龍腹找她們時,說是胡伯告訴他們的……胡伯!對了。
錢鄉急急的用單腳跳下樓,然而還沒找到胡伯,就在廚房看到了一只正在大快朵頤的小壞蛋。
“壞東西。”錢鄉松子口氣地敲了它頭一下?此奔钡某韵啵钏趾脷庥趾眯。“對不起,我把你都忘了,這吃的食物是不是胡伯幫你準備的?有沒有謝謝人家啊!”
小老虎不理會主人地繼續進食,直到它吃飽喝足了,錢鄉才抱起它,準備回臥房。此時,她瞥處一個人影,正匆匆忙忙地走過廚房。
“惠慈姨媽?你也還沒睡啊?”錢鄉笑著問。
昏暗的燈光,擋住了張惠慈倉皇的臉色,她不自然地問:“你……怎么在這里?怎么還沒睡?”她有沒有看到自己剛從外面回來?
“我來找柔柔,這小東西躲在廚房吃東西!卞X鄉說。
“是嗎?”她半信半疑,暗惱自己的大意,隨口丟下一句,“早點睡!”
“嗯!晚安!笨吹贸鰜硭裏o意多聊,一副想打發自己的模樣,錢多有禮地回應,看她走來的方向,該是剛從后院回來,奇怪?這么晚了,惠慈姨媽會去哪里?不過她這做人家小輩的,也不好過問大人的事。按捺下疑惑,她抱著柔柔,走上樓去。
“晚安。”張惠慈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杵立在原地,心中百轉千回,像是在算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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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嚴征日就看到自家門口有人影晃動。
“哦!有人站崗耶是吼兒!”
“征岳,你跟她走得很近哦!”嚴征忻的臉色噯昧。
嚴征岳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澳銈儍蓚少亂嚼舌根,萬一我半路被人砍死了,都是你們害的!
“放心好了,我會替你報仇的!眹勒餍门呐亩绲谋场
“別開玩笑了!”嚴征岳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門外。
錢鄉正義憤填膺地望著他,而她懷里的小老虎,還是一臉睡眼惺忪的困倦模樣。
“怎么啦?吼兒?”這個像小妹妹一樣的女孩,總是讓他想起某個人。
“征岳哥,詠烈現在很不好!
今天早上,錢鄉去敲詠烈的房門,結果回應她的是一道鼻音濃厚、悶悶不樂的聲音。她知道詠烈不開心的原因,但她此刻一副拒絕接觸任何人的態度,讓她連想安慰都無從下手;別無他法,她只有來找征岳哥,所謂“解鈐還須系鈐人”,也只有他才能解開詠烈的心結。
“真的嗎?”嚴征岳臉色由輕松轉為擔心,
“她怎么了?”
“我還想問你咧!”意思是還不都是因為你。
嚴征岳怔了怔,嘆了口氣道:“別站著,我們進屋里談!
他帶她進書房,阻絕那兩個愛湊熱鬧的長舌公。
兩人坐定后,錢鄉等著他開口,雖然說征岳哥有權喜歡任何人,拒絕了詠烈也不能怪他,但他畢竟和詠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不能做情人應該也是朋友吧!于情于理,他都該去安撫她一下。
“吼兒,說詠烈的事前,我也有話問你!
“什么?”
“詠烈跟我……”嚴征岳講到這時臉突然紅了一下,有點不自然地佯裝咳了聲,才繼續說下去!案腋姘椎臅r候,有提到有關你們約定的事!
錢鄉微愣了一下,雙頰也倏地滾燙起來!澳怯衷鯓?”
“承烈他……”
“我想他大概不喜歡我吧!”錢鄉看著地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對我總是忽冷忽熱!
“是嗎?”嚴征岳搖搖頭!叭绻媸遣幌矚g的話,我看他恐怕是連理都懶得理吧?”
“理都懶得理?”錢鄉不解。
“他那個人對于他不屑的事情,是連看都不看一眼的!眹勒髟腊肟吭谝巫由,“吼兒!這么多年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對一個人付出那么多注意過,我跟你說過,他有他的心結,所以你一定要多給他一點時問,不只是為了他,也為了你自己!
錢鄉嘆了一口氣,“昨天我已經跟自己說要放棄他了,但其實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不會那么快消退的,只是,現在都是你們跟我說他也喜歡我,可是我自己根本無法確知他的心意。
“我沒有辦法給你忠告!眹勒髟狼们盟念^。“記得你跟沈如媚怎么說的?”
“想知道馮承烈的事,就去問馮承烈!卞X鄉自己把話接上了。
“畢竟別人說的話部是假的,就連我也有可能是在騙你。”嚴征岳看著柔柔,它睡著了,開始打起呼!叭绻阒幌胩裟阆肼牭臇|西去相信,那么你得到的只不過是謊言罷了。”
“可是,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如媚姐啊!”提起沈如媚,害她不斷地想到在她和馮承烈湖里的那一幕。
“如媚?”
“我看過他們親密的模樣。”在湖里什么也沒穿!岸椅蚁胨欢ㄓ锌催^他面具下的臉!彼淠卣f!
“看他的臉是那么重要的事嗎?”
“當然,他一直戴著面具,能看他的臉,不就代表自己很獨特嗎?”錢鄉越說越小聲,自己好虛榮啊!這樣子一點都不可愛,根本就不像她了。
“你怎么知道如媚看過?而且搞不好承烈脫下面具后,會丑得讓你不想再接近他呢!”嚴征岳試圖安慰她的沮喪。
“我看過一次,在他睡著的時候!彼÷暤膰肃橹。
“睡著?看不出來他會這么遲鈍啊?”他輕笑道。
“真的!在湖邊的時候!卞X鄉急著舉證。
嚴征岳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雙眼直盯著她,緩緩開口道:“承烈長得很像他的母親,尤其是眼睛,幾乎是一模一樣。有人說是因為他父親怕見了觸景生情,所以才要他在這個島上時都戴著面具!
好……好殘忍哪!他父親怎么可以這樣!因為自己深愛著死去的妻子,怕見了兒子會難過,就像遮掩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讓年幼的兒子戴上面具,掩住一切?錢鄉心疼的想,難怪他那么不快樂,容貌是天生注定無法改變,也不是他所選擇的,被生養自己的父親如此嫌棄,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有多痛苦。
“好了,別想了!反正這么多年部過了,我想承烈搞不好自己也習慣了!
錢鄉嘆了口氣,心中有許多愁緒說不出,某個角落為他好疼好疼呀!失去母親,他應該也是很難過的吧!畢竟那時他也才是個了七歲大的孩子而已,要怎么承受這種被另一個至親的人拒絕的痛苦呢——
不想看到她整張小臉都揪在一起的苦惱狀,嚴征岳試著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昂昧,吼兒,我們現在可以開始討論詠烈的事了!
提起好友的名字,錢鄉精神一振。
“她現在很難過,我想她大概哭了一個晚上。”自己昨晚也是哭到睡著的!
嚴征岳一聽,重重的嘆口氣,“吼兒,你記得我曾告訴過你,我有喜歡的人這件事嗎?”
“嗯!碑斎挥浀,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會有后來這些告白的事,現在想想,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沖動跟詠烈說,看她這么難過,她才知道詠烈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征岳哥的。
“我喜歡的人就是詠烈!
“!”錢鄉吃驚地張大嘴,“可是……你怎么……那你為什么要拒絕她?”她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好!
嚴征岳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愿意看她那么難過呀!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倆就是特別親近,她有事情都會跟我說,遇到什么難題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我……”他雙眸散發出一種游離的光芒,像是陷入了回憶的洪流里!
“我記得有一回,大概是她考完高中那年暑假吧。有天她莫名其妙地被他爸爸責罵了一頓,她難過得自己一人跑到龍腹的斷崖哭了一個下午,后來還傻呼呼地就在那里睡著了。
“到了傍晚,還不見她回大宅,全部的人這才都緊張了起來,連忙分頭去找。當我在龍腹找到她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的事了;那時她一看到我,就沖過來緊抱住我,嚷著,‘你終于來了!你終于來了!我都快怕死了!
“我安撫著她,聽她斷斷續續地說她一覺醒來時,發現一只野生的老虎在她身上嗅啊嗅的,她嚇得猛拙氣,不斷地冒冷汗、打顫,還好后來老虎只是聞一聞她就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氣!
錢鄉看到嚴征岳的眼眶閃著淚光,但仍不作聲地靜靜聽他說完。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愛上她了,我真的好怕失去她。她跟我說喜歡我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可是想到她現在還那么小,我實在很怕她對我是把兄妹之情誤以為是愛情……”
“你這個笨蛋!”一個氣極敗壞的聲音打斷他的述說,是詠烈!
“詠烈,你怎么來了?”錢鄉有點尷尬,自己自作主張來找征岳哥談她的事,她不會怪自己吧!
詠烈沒有回答她,雙眼直直盯著嚴征岳。“我怎么可能會搞不清楚對你是什么感覺!別忘了這個島上還有其他兩個人可以供我比較……”
錢鄉抱起柔柔,悄悄的住門外退去,她想,這兩個人看樣子應該可以自己解決了吧!
彼此有愛的話,世間還有什么難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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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馮家了,錢鄉正想趕快進門,去跟胡伯討杯冰水喝,這島上的太陽,實在炙人炙得厲害。然而此時懷啦的小搗蛋卻跳了下來。
“柔柔!”
小東西的速度極快,一下就沒入了草叢之中,東奔西竄地,好不容易在一棵大樹下,她終于逮住它!靶牡,你想累死我嗎?”
“承烈——”
有人!錢鄉從濃密的樹縫中偷看到,是沈如媚和馮承烈!
沈如媚正從馮承烈身后抱住他,錢鄉看的正是此畫面,頓時賞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承烈,你為什么變了?”
馮承烈推開她!安灰鑫摇!
“我不懂!”以前雖然都是她主動,可是他從來沒有拒絕過。他對于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很有希望,畢竟,她待在他身邊最久。“難道——難道是為了她?”
她?她是誰?把名字說出來啊!錢鄉在心理大叫。這種含糊的對談,會讓偷聽的人抓狂!
“承烈!”
他沉默著,一句活也不肯多說。
“你不想理我了?是不是?”沈如媚揪住他的衣服。她為了他,可以犧牲一切啊!
“我從來沒有理過你!瘪T承烈冷淡的回答,轉過身背對著她。
“不!”沈如媚狂亂的喊叫聲劃破天際!澳泸_我!”
“等一下你收拾收拾就回去吧!我會叫胡伯送你!
沈如媚聞言如遭電擊,恨恨地說:“不,我不走,你休想這樣輕易地打發我!”
“隨便你,但你記住,不要讓我在這島上再見到你。”
“你——”沈如媚咬咬牙,雖無奈,卻莫可奈何。她氣極地跺了跺腳,掉頭就走。
錢鄉看到這一幕,人都呆掉了。
對于討厭的人,理都懶得理,對于不屑的事,看也不看一眼。征岳哥說得果然沒錯!
他,好絕情啊!一點情分也不留。怎么有這樣的人呢?
此時,馮承烈突然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他發現她了!
“怎么,這是你最新的癖好嗎?抱著小病貓偷聽人家講話!崩显缇涂吹剿自谀抢,像個小賊似的偷窺。
“柔柔才不是小病貓呢!”錢鄉站了起來。
“反正是個蠢東西!闭焐。鷣y跑來跑去,而且還讓她有理由去找嚴征岳!八懒怂懔!
“你好過分!”錢鄉抱緊柔柔!拔抑滥阋蚕游业K眼,我走就是了!”
馮承烈看著她氣呼呼離去的背影,挫敗地嘆了一口氣,搞不懂自己為何老是對她說出一些言不由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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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鄉隔天又起了個大早,或者應該說她根本沒真正睡著過,一夜恍恍惚惚地想著心事,腦中轉來轉去的都是這些天來的點點滴滴。
詠烈昨天一直都和嚴征岳在一起,他們把所有的事談開了;詠烈來敲她的門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那種如夢似幻、甜蜜萬分的笑容,她一看到錢鄉,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吼兒,謝謝你!要不是你跟征岳哥講那些話,我永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搞不好就對他死了心,愛上別人了呢!”
錢鄉取笑她,“不,你才不會呢!你這輩子注定是愛慘了征岳哥!
看著好友這么幸福,錢鄉在為她高興的同時,自己心底也起了淡淡的惆悵,自己到底和馮承烈還有沒有可能?每個人都覺得他對自己是特別的,都看好他們的末來,然而她自己對他們之間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她們倆后來沒再多說些什么,互道了聲晚安后詠烈就回房了。
錢鄉睜著眼,整晚都想著關于馮承烈的事,想著他對沈如媚的冷絕態度,害怕有一天也會被他如此對待。
迷迷糊糊地熬到早上,隨便梳洗完后,她連柔柔也沒喚,就獨自出門散心,走著走著,就到了幻影湖畔。
不過,今天的幻影湖似乎有些異樣,湖水還是一樣的清澈,湖邊的樹葉也是那么茂密,可是,錢鄉隱隱約約就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啊!她想起來了!
她在要到幻影湖的路上選錯了岔路,前幾回去的是屬于湖的左半邊,接近馮家大宅及礦區,所以開發得較完整:而現在她所在的位置,則是鮮少有人來的另一邊。
難怪這邊的森林看起來有點神秘,聽詠烈說過,這里應該是島上老虎聚集的休憩地。
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閃了過去。
是雪霽。那么他也一定就在附近了!奇怪,他和她可真是有緣哪!走到哪似乎都會遇上。
錢鄉湊過去瞧,樹從罩,白色的光影閃動。
“雪霽。”錢鄉小聲的喊。
這道影子聞聲便朝她的方向飛了過來,錢鄉忽然覺得不對勁,然而身體卻跟不上腦中思緒的速度,來不及反應;此時另一道黑影也飛快的撲上來。
巨大的一股沖力把她壓倒在地上!
好快!就像野獸一樣!
白色的影子也不戀棧,身形一轉,即要蹤身離去,無形中好像受到某種事物的牽引指揮,詭譎得很。
又一道白色的影子追了上去……等一下,又?
“你很麻煩!瘪T承烈坐了起來,順手將她也拉起來。
“怎么有兩只雪霽?”錢鄉驚魂末甫地拍著胸口直喘氣。
“那是銀光!绷硪恢蝗硌┌,外表和雪霽極為相似的老虎。馮承烈雙手枕向頭后,躺了下來。“你——沒事吧?”
“我?”錢鄉笑了,打從心里的笑著,她想他真的是有一點點在關心她呢!
“我沒事!”然而活才說完,她的脖子竟不爭氣地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拔!”好痛!
他聽到她極力克制壓抑的低吟聲,緊張地看向她雙手所欲遮掩的地方——她的肩膀受傷了,還好只是皮肉之傷。
接著馮承烈不自在的轉過頭,二話不說地脫下自己的襯衫,丟給她。
“穿上!”她的前襟被銀光的爪子扯到而勾破了一大片,泄露出無限春光。
錢鄉猶不自覺,低頭一視,才發現自己的窘狀,連忙撿起他的衣服,轉過身套上。
“謝謝你。”他這舉動是不是代表他也有點喜歡她呢?“我……我會再買一件衣服還給你!边@一件衣服她不想還了,她想留下來。很幼稚的想法,可是她就是抗拒不了想擁有屬于他的東西的渴望。
馮承烈不敢再看她,剛才那一眼讓他心頭大亂。他隨便找了話題,“不要隨便接近銀光,它很危險!
“為什么這樣說?它跟雪霽長得好像!
“那當然,它們是兄弟!
錢鄉不解,“兄弟?!不會吧!雪霽那么和善!”
“它們的確是同胎所生的兄弟。本來胡伯捉它們回來,是想要一人一只給我和詠烈,但銀光的脾氣不好,養了一陣子后,就發現不能再養了:反正詠烈對老虎的興致缺缺,于是胡伯就把它放回森林里!
“可是我覺得很奇怪,詠烈說過,虎島上的老虎除非肚子餓,否則是不會攻擊人類的,可是為什么我今天才叫它一聲,它就朝我撲過來?該不會是因為我叫錯它的名字而生氣吧!”她開玩笑道。
“你在胡言亂語什么!”馮承烈眉頭皺了起來!拔覒岩摄y光是受到人為的控制,你不是第一個被它無緣無故攻擊的人!钡谝粋就是他自己,還有村子里,也不時有人受到它的騷擾。
“什么意思?”她越聽越糊涂了。
他嘆一口氣,“你不要管,總之你以后看到它,小心一點就對了。它很好認,注意看的話,它的皮毛上有許多傷痕,這是它和雪霽最大的差別!
“傷痕?它為什么會有傷痕?”錢鄉大嚷,心中也為銀光心疼起來。
馮承烈搖搖頭,“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
此時錢鄉還想再說什么,驀地,他靠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腰。
“不要說話!庇腥藖砹。
錢鄉睜大眼點點頭,表示她絕對不會開口講半個字,身子順勢一軟,靠進他懷里,可不是她不懂得何謂是女性的矜持,實在是他身上的味道太好聞了,像酒,讓人一聞就醉,不自覺的發暈發熱。
“你來這邊做什么?”
是胡伯和……惠慈姨媽!
錢鄉呆住了,這兩個人到這來干么?
“我到這里看我姐姐啊!”
胡伯一臉鄙夷。“你不配來看她!
“唷,就你才配嗎?哼,我告訴你,不要以為我姐她幫你生了個孩子,你就有多么了不起,告訴你,我永遠不會承認孩子是你的,承烈和詠烈永遠都是我姐夫的兒女!”
什……什么?!慈姨媽在講什么啊!轉頭看向馮承烈,只見他的眸子里兩抹黑潭更深邃了。
“我才不會像你這女人一樣,老是在幻想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我只要孩子們過得好就好……”
“哼,說的還真好聽,其實你心里還是偷偷想著要復仇吧!銀光……”
兩人漸去漸遠的身影,其對話也飄散在空中,根本聽不真切。
感覺到腰上的手勁放松了,錢鄉轉頭看他,“馮大哥……”
剛剛惠慈姨媽的話,太令人震驚了,而他及詠烈,誰才是胡伯跟他媽媽生的呢?
馮承烈的眼神投向遠方,心神若有所思,錢鄉只能呆呆地站在他身旁,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只好將小手偷偷伸向他的,他沒有拒絕,反而握得更緊。
她心中泛起一股甜蜜,真希望此刻可以持續到永遠。
兩人就這樣站著,沒人注意到,太陽的笑臉已經不知何時隱去,一片烏云正迅速地籠罩住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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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霽此刻從林中深處回來了,它磨蹭著主人和錢鄉交握的手,然而卻發現主人心不在焉地完全沒有注意。
倒是錢鄉先發覺了。放開和他交纏的手,她開心地一把抱住雪霽,“雪霽!你回來了!”
雪霽的白毛有些凌亂,錢鄉瞥到它耳朵上有些抓痕,鮮血還未凝固。“你受傷了!”
馮承烈聞言一驚,也探過頭來看。確認是小傷并不礙事之后,拍拍它的頭,“雪霽,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雪霽頂頂主人的手,那動作彷佛是在說,我沒事,你別擔心了。
錢鄉動容的看著這一人一虎之間生動的肢體語言,她相信,馮承烈一定是付出過相當大的愛心及耐心,才可能收服這頭美麗生物的心。
“馮大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唷!”錢鄉一時忘情地喊了出來。
馮承烈抬起頭來,雙眸直視著她,“傻瓜!”像再也無法抗拒靈魂深處的渴求,他伸出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你確定嗎?你確定還要喜歡我?即使我身上背負許多沉重的過去……”
錢鄉悶著聲音回答,“你才傻瓜呢,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了嘛!還管他有什么過去,你跟征岳哥就是這樣,想東想西的想太多,喜歡一個人都不敢說……咦?不對,我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呢!”
她推開他,很認其地瞧進他眼睛深處,直至靈魂所在的地方。
“我現在鄭重地問你,你覺得馮承烈對我的看法如何?他喜歡我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露出一個性感無比的微笑!鞍俜种!闭f完后,低頭吻住她驚詫微張的小嘴。
錢鄉簡直快被一股狂喜所淹沒,原來這就是相愛的兩個人兩顆心貼近的感覺,那樣地令人怦然心動,心眩神迷。
她感動得熱淚盈眶,淚珠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龐流下,臉上涼涼癢癢的……
不對,流淚怎么可能會流到頭發上去呢?可是她覺得有水正滴落在她頭上。
睜眼一瞧,她大叫,“哇,下雨了,馮大哥,下雨了!”
馮承烈卻開心的笑了出來,像個大孩子似的。“走,帶你到一個地方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