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靜止般,大家怔怔地看著黑鷹,猜測他死了沒有?
沈翎不是坐著等結(jié)果的人,他走上前想探黑鷹的氣息。
倏地,黑鷹伸手攻向沈翎的雙眼,無奈在這之前,他已受到重創(chuàng),沈翎輕輕松松就避開,同時抓住他的雙手用力一折--
黑鷹的手當(dāng)場折斷,他痛得口吐鮮血。
他不敢相信自己會輸?shù)萌绱死霜N,他敗了!
黑鷹失去理智地攻向煌紫,怒氣全轉(zhuǎn)移到她身上,他瘋狂地笑道:「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那恐怖駭然的眼神,煌紫驚懼地退后,她看過這雙眼睛。
這種恐怖的眼神……
他劈手揮向她細(xì)致的頸項,突然有一幕畫面快速閃過她眼前。
她被一個人掐著脖子,不能呼吸,她覺得自己就快死去……
她曾埋怨自己是別人的負(fù)擔(dān),無力捍衛(wèi)自己,也曾欣羨身懷絕技的人,亦曾憤恨濫傷無辜的人。
捍衛(wèi)自己!
這四個字如閃電般竄進(jìn)她的腦海,煌紫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回身一避,隨手拉起彩帶,將彩帶套住他的脖子!
她使勁全力的拉,一心只想置他于死地。
記憶片片段段的,她仍搞不清楚自己曾遭受過什么?她只覺滿腔的憤怒,熊熊燃燒著心房。
黑鷹的眼越瞪越大,她一松開彩帶,他便直挺挺地摔下紅樓,氣絕身亡。
沈翎拔下彩球,走到她面前。
「我贏了!」他溫柔且充滿愛意的凝視著她,「煌紫,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
煌紫清澈的眸子在他臉上梭巡,彷佛想找到一些熟悉。
「我不是煌紫,你認(rèn)錯人了!
但沈翎不理會她的話,他緊緊擁著深愛的女人,熱烈地吻上她的嘴唇,那吻如此激動,蘊(yùn)含了所有的相思。
纏綿的長吻,濃濃的愛意……
臺下響起如雷的掌聲,擂臺上,石奕凡夫婦熱淚盈眶。
「老伴,咱們筑兒終于找到愛人,她一定會幸福的!故蛉祟l頻拭淚。
石奕凡握著妻子的手,「你不怕她恢復(fù)記憶嗎?」
「她是隍紫,侗族的公主,這是事實,無法磨滅的呀!」石夫人擦著淚,驕傲的說:「但她也是我的女兒,她有另一個名字--石筑。她永遠(yuǎn)都是我的女兒,我做母親的,只有給她最好的。假若那個公主的身分,讓她吃盡了苦,那么石家小姐的身分,就會讓她幸福。」
石奕凡點(diǎn)點(diǎn)頭。
他起身對臺下所有的人,朗聲宣布道:「這次比武招親的優(yōu)勝者是沈翎,逐月山莊將擇良辰吉日,讓沈公子和小女完婚!
沈翎擁著煌紫來到臺前,微笑致意。
臺下的掌聲不斷,熱切的討論著:「這一對壁人,郎才女貌,真是登對呀!」
「沈公子,這幾日就在逐月山莊小住吧,籌備婚禮事宜也比較方便。」石奕凡邀請道。
沈翎直點(diǎn)頭。
距離煌紫,當(dāng)然越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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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山莊幾日來,一直沉浸在喜悅里。
為即將到來的婚禮,布置全部煥然一新,上至石奕凡,下至小廝仆役,幾乎忙得人仰馬翻,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愉悅的笑容。
沈翎和辛子杰正大光明地搬進(jìn)逐月山莊居住,在一片喜氣洋洋中,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煌紫的記憶沒有恢復(fù)。她對沈翎一片空白,所有痛苦的、快樂的事都記不起來。
無論她如何努力,都只是白費(fèi)工夫,而他對此情形一籌莫展。
「石老爺。」沈翎來到大廳。
石奕凡正喝著茶,看到他高興地微笑。
「還喊我老爺,該改口叫爹了吧!過兩天就要拜堂完婚了!
「不!」他搖搖頭,「如果煌紫的記憶不能恢復(fù),我絕不完婚。」
石奕凡口中的茶差點(diǎn)噴出來,「你說什么?」
他看著眼前的乘龍快婿,苦口婆心地勸他。
「她是石筑不好嗎?你又何必一定要她恢復(fù)記憶?那對她有什么幫助?」
沈翎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她失去記憶,她是煌紫,為什么不告訴她?」
他感覺到沈翎的怒氣,卻不生氣。
「我不知道她就是侗族的公主,只是看到她身上的玉,我才猜她就是煌紫,但也不能肯定!顾D了頓,又道:「你拚命想讓她恢復(fù)記憶,但那些過往的記憶讓她常作惡夢,可見那不是什么愉快的記憶,你又何苦要她記起呢?」
沈翎默然以對。
但她終究是侗族的公主,她要延續(xù)侗族的血脈,藍(lán)奇還在傲湖山莊等著她呢!
而且他的感情呢?如果她一輩子想不起來,那么,對他的愛是不是就此煙消云散、灰飛煙滅了?
不!
沈翎的心在吶喊著:別這么殘忍,將他們之間的過往就這么全部抹殺!那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分別?
「你在想你們之間,是不是?」石奕凡一眼即看穿他的心事。
他不語,算是承認(rèn)。
石奕凡拍拍他的肩,慈愛地說:「你可以試試看,但是不要勉強(qiáng)。有時,痛苦的記憶不如忘掉,即使她什么都想不起來,我相信你仍會全心全意地對她,這就夠了,不是嗎?」
沈翎抬頭看著他,眼里有些許失落。
石奕凡對他點(diǎn)點(diǎn)頭。
「去吧,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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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綠的湖水.波光粼粼。
石筑穿著淺綠色的紗裙,靜靜地坐在湖邊,彷佛一切的紛爭擾嚷,都與她無關(guān)。
「煌紫!股螋嵴驹谒砗,輕喚道。
她一震,多熟悉的呼喚……
「你別叫我煌紫,都說過我不是了!
沈翎蹲在她身前,握著她的手。
「再想想好嗎?」
「你為什么一直要我想?當(dāng)煌紫會比現(xiàn)在好嗎?」她不解的問。
他看著她,心疼地說:「因為你還有責(zé)任未了。難道你想讓你爹失望嗎?」
「好吧!
她嘆口氣,閉上眼。
努力地思索著一切,但她腦中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
煌紫的臉色越來越白,身旁的他開始擔(dān)心。
「我什么都想不起來……我的頭好痛……」她抱住頭,痛苦的喊,眼淚跟著掉了下來,臉色白得嚇人。
「別想了!什么都別想了!」沈翎擁著她,心痛地喊:「就算你一輩子都想不起我是誰,我也不要你再受這樣的苦!
他緊緊抱著她,恨不得代她受過。
「煌紫,對不起,是我沒做到我的承諾,好好地保護(hù)你,才使你變成這個樣子。我愛你呀!我們這么相愛,卻要受到這種折磨……」
他對天吶喊著,狂喊著心中的不平。
煌紫靠在他的胸前,聽他對天狂喊,聽他表達(dá)愛意,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悸動,她竟暗暗地羨慕起煌紫。
她如此的幸運(yùn),得到沈翎真切無悔的愛呀!
他胸口熾熱,彷若燃燒熊熊烈火,耳邊傳來他的呼吸聲,男人的氣息是那么地強(qiáng)烈。
有那么一剎那,她很想承認(rèn)自己就是煌紫,但她不能。
她的頭越來越痛,越來越昏沉……地終于受不住地昏了過去:
「煌紫!」沈翎驚叫地?fù)u著她。
他趕緊抱起她,急急奔回房間。
菊兒正好在整理房間,見狀,急忙放下手中的抹布。
「小姐怎么了?」
「快去請石莊主過來!」他急喊。
菊兒拔腿朝大廳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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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快去看看小姐……」菊兒沖進(jìn)大廳,喘著氣說。
石奕凡沒有多問什么,施展輕功,幾個縱身便掠進(jìn)煌紫的房間。
「不是告訴過你,適可而止嗎?」他口氣凌厲地指責(zé)沈翎。
石奕凡一搭女兒脈搏,發(fā)覺她的脈息異;靵y。
「你去守著門,別讓任何人進(jìn)來!」
他扶起女兒,運(yùn)功讓亂竄的真氣歸位。
半晌,石奕凡扶她躺下,提起筆開了藥方,吩咐菊兒去煎藥。
他瞪著沈翎,警告道:「筑兒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為她好,總之,不能再刺激她。」
沈翎點(diǎn)點(diǎn)頭,坐在床邊守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菊兒捧著一碗烏漆抹黑的藥進(jìn)來。
「沈公子,你要不要先去休息?讓菊兒來喂小姐吃藥!
他搖頭,「我來喂她,你先下去吧。」他接過藥碗,喝了一大口。
菊兒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給小姐喝的藥,他怎么……
只見他貼近煌紫的唇,將藥汁哺進(jìn)她口中。
好好哦!希望將來我的相公也能對我這么好。
菊兒羨慕地想,轉(zhuǎn)身悄悄地離開。
沈翎喂她喝完藥,仍舍不得放下她。凝視著她蒼白無血色的容顏,想起她為自己所受的苦,內(nèi)疚油然而生。
他輕吻著她小巧的唇,吮著甜蜜如糖的芬芳,他的溫柔憐愛喚醒了昏睡中的煌紫。
「唔……」她睜開雙眼。
這感覺、這氣息,似乎是夢里才有的熟悉,像回家一樣的溫暖。她情不自禁的回吻,雙手摟著他,依靠著他的胸膛,熱情在兩人相擁間越來越熾熱。
但她是石筑!
沈翎驀地想起,現(xiàn)在的她是石筑,不是煌紫,她對他,記憶和情感皆是空白一片。
如果他做了什么,那都是種侵犯呀!
他猛然放開心愛的女人,大踏步地離去。
煌紫愕然地看著他離開,陡然間失去了溫暖,悵然若失的感覺布滿心頭。
****
今天是煌紫的大喜之日。
在祝福聲中,她與沈翎拜了堂、成了親,可是她心里卻有一絲不安。那晚,他那么倉卒地離去,是不是代表他不喜歡自己?
既然不喜歡,又為什么要吻她呢?
煌紫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新房里,靜靜地等待新郎。
時間緩緩的逝去,等待原來是這么地難熬,她悄悄掀起蓋頭的一角,觀察著新房。
房內(nèi)擺著紅燭,窗上貼著大紅的雙喜字,紅色繡著鴛鴦戲水的絲簾……
這景象好似在哪見過?
她低頭看看自己,精致的紅色嫁衣,怎么那么熟悉的感覺?
難道,她以前曾披過嫁衣?
她搖搖頭。不可能的,她沒有和任何人有婚約啊!
但那種熟悉感又做何解釋?
煌紫望了一眼鏡子,彷如遭到電殛般的一震,鏡中的容顏……
她雙手顫抖地?fù)崦,突然有一幕畫面停留在腦海里。
是她這張臉毀了侗族……
記憶突然鮮明起來。
她緩緩拿起發(fā)釵,狠狠地往臉上劃下去,霎時,襲人心肺的痛楚,占滿了每一個知覺。
不!
煌紫掩著臉,無法相信過往的遭遇。她晃了晃,腦中又閃過一幕畫面。
她絕望地跳下蝶谷,毫無眷戀地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為什么?
她再也無法承受腦海中涌現(xiàn)的片段記憶,慌亂中,她一不小心打翻了燭臺,火焰迅速地蔓延。
室子著了火,到處都是火,好可怕。
「誰?是誰在說話?」煌紫大聲地問,但并沒有人回答。
頭就像是要炸開般的疼痛。
好痛!
「啊!」她無法克制的叫出聲。
凄厲的尖叫聲劃破天際,也震驚了正在大廳飲酒作樂的人們。
沈翎是第一個沖向新房的人。
發(fā)生了什么事?他驚訝地瞪視前方。
整間新房幾乎有一半淹沒在火海里,烈火熊熊燃燒著,濃煙密布。
煌紫在房里!
他沖進(jìn)房里,在火焰與濃煙中找到倒在地上、已昏過去的煌紫,他立刻抱著她離開。
「失火了!快滅火呀!」他狂喊著。
不知過了多久,火勢終于在眾人的努力下?lián)錅缌恕?br />
但,逐月山莊也毀了近半。
沈翎抱著煌紫回到他原本居住的房間,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剪開她身上的衣服,除去臟東西,細(xì)心地上藥。
他心痛得幾乎落淚,恨不得代她受過。
不明白老天爺為什么老要折磨她?這場火是怎么引起的?他心里滿是疑問,卻不知問誰。
折騰了一夜,他伏在煌紫身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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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
哪里來的呼喚,如此親切?
咦,只有煌紫才會這么喚著他。
沈翎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煌紫巧笑倩兮的容顏,她仍很虛弱,臉色蒼白,但那笑容,分明是煌紫。
「煌紫?」他不敢肯定的喚道。
她點(diǎn)點(diǎn)頭。
過往記憶全數(shù)回來,那刻骨銘心的愛,無論經(jīng)過多少事,他仍是她唯一深愛的人,滿心悸動的她,緊緊抱著沈翎。
「我好想你!」
沈翎不敢相信地望著她。
她記起來了?
「你是煌紫,不是石筑?」他仍有些懷疑。
煌紫輕輕一笑,「我是石筑!
他的心跳陡地加快。
「但也是煌紫!顾鴾I又說:「我什么都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痛苦的、悲傷的、快樂的。過去兩年的石筑,不是完整的,今天的石筑,才是完完整整的石筑!今后,我會是最幸福的,是不是?」她仰起小臉問。
沈翎不再遲疑,熾熱的唇吻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
什么都不重要了,唯有此時,才是最真真切切的。言語似乎不能表達(dá)什么,她忘情地攬著他,熱情地回吻。
沈翎輕巧地褪下她的衣裳,在雪白無瑕的肌膚上烙下屬于他的點(diǎn)點(diǎn)印記。
所有澎湃的情感,在一瞬間全然釋放。
沈翎擁著她,輕啄她嫣紅的薄唇,滿足地微笑,「你覺得生幾個好?」
「什么?」她不解地問。
「還裝蒜!」他捏著她的小鼻子。
她皺皺眉,模樣可愛極了。
「你欺負(fù)人!」她握拳捶著他。
沈翎笑著握住她的手,「你想謀害親夫啊,這樣是不對的。」
他吻上她嫣紅的粉頰,沉醉在幸福里。
門外的菊兒抿嘴一笑,將午餐放在門外,悄悄地離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