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是脫出湖面的水神,顧盼一笑便能使五湖翻騰。
多少年了,她沒再見過他。
香香望著前方機(jī)關(guān)重重的路,進(jìn)退之間風(fēng)險無數(shù),她卻無心思索破解之道,腦子一半是空的,一半是亂的。只有一個強(qiáng)烈又清晰的念頭——走過去,就可以見到他了!
段惜鈺——
她好想,立刻見到他。
「小心前方有天雷陣!
自香香身后走出一位俊美陰柔的男子。
他一開口,便說出前方有奇門遁甲!钢車矟M了高樹,頂空凝集濃云,中央有木……一旦進(jìn)入,必招五雷轟頂!
夜闖太極會的香香與他,已遇到許多深奧難解的陣勢,幸虧兩人均精通此道,再危險的布局翻手覆掌之間即可解決。
只是越深入內(nèi)部越是艱險,這意味著他們與段惜鈺的距離近了。
「先從左走,再向右拐……」男子審視前方的機(jī)關(guān),判斷出可行之路。「重復(fù)兩次,可入生門,過關(guān)!
「我知道。」香香無須他的提點(diǎn),快步通過。
男子見狀有些意外。「天雷陣是段惜鈺的拿手布局,從未向太極會以外的人透露過通關(guān)步驟。妳如何曉得過關(guān)的方法?」
香香回頭給他一個微笑!干虡I(yè)機(jī)密!
中原武林有一門派,以培育無數(shù)優(yōu)秀的密探及搜集各方情報聞名。此門派便是有「無所不知」之稱的司寇一族;而香香正是司寇家的千金。
男子跟著香香飛馳而過太極會錯綜復(fù)雜的庭院樓閣。她是首次來到太極會,然而她對路況的了解,竟比他這個太極會出身的人還要清楚幾分。
「司寇家的人,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司寇香香為了闖入太極會,事先必定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男子心想:可以放心的把師兄托付給她了。
「過獎了!瓜阆悴焕洳粺岬幕氐溃骸钢辽伲覀儾椴怀瞿憔烤故钦l?」
男子靜默,又聽到香香說——
「我們只查到近些年你在司馬商號當(dāng)總管,外人只知你姓段,名字叫什么卻無人清楚!
「這個姓氏,足夠妳推知我的身分。」
香香飛奔的身影,因男子的話而略微停頓!柑珮O會之主收養(yǎng)了兩位弟子,給予他們的姓氏均是段!
大弟子段惜鈺是太極會公認(rèn)的繼承者。
「你是會主的二徒弟,六年前叛離太極會的段妖嬈?」
「世上除了我以外,還能找到第二個段妖嬈么?」
香香背向他,感慨道:「謝謝你!
在段惜鈺有難之時,段妖嬈主動找上她,并讓她參與營救段惜鈺的行動。
「他是我?guī)熜帧!苟窝龐莆Ⅴ久肌!肝覟樗疾ㄊ翘旖?jīng)地義,不用身為外人的妳道謝!
香香淡淡一笑,看著附近的景物。
四周花草甚密,不遠(yuǎn)處有一口古井,井身被貼滿了符咒。
段妖嬈毫不遲疑的走向井邊。
香香驚問:「他被囚在井底?」
太極會的遁甲布局帶有些邪氣,一路走來令人膽戰(zhàn)心驚。
注視著那口井的封印,香香感覺一股森冷的寒氣正從井底不斷的往井口竄。
段惜鈺被關(guān)在這么邪門的地方?
「井底有活水。」段妖嬈謹(jǐn)慎的解開寫滿符咒的封條!笍倪@潛下去可順著通道登上石地。地上有牢房,他必定在牢里!
「你去過?里面有什么難闖的機(jī)關(guān)么?」香香走到他身后,驀然察覺段妖嬈本身也散發(fā)著邪氣。
「我曾被關(guān)在那里,是他救我出來,放我離開!苟窝龐葡肫饚熜,陰柔的臉有了些溫暖!敢粓筮一報,該是我回報他的時候了!
他破釜沉舟的語氣,彷佛包含了賭命的決心。
香香疑道:「井底究竟有什么東西?」
妖嬈取出一顆藥丸給她服用!妇椎乃袆《尽!
「你呢?」只有一顆藥,香香考慮是不是分他一半。
「我與師兄自小習(xí)慣了太極會里的陷阱與毒物,妳不必掛心!苟窝龐频男θ輲е唤z嘲諷,不知針對誰。「最危險的并非毒水,而是水里養(yǎng)了一條巨蟒!
「有蟒蛇?」香香驚訝的從井口處往下打量!杆M不是兇多吉少?」
「石牢很安全,蟒蛇進(jìn)不去,不過我們潛入井里,極可能會遇到牠!苟窝龐茮Q定:「若是碰到了,我會拖住牠,妳幫我救人!
情況,怕是相當(dāng)危險……
香香明亮的雙眼一瞬也不瞬。
「我會的,你放心。」無論是龍?zhí)痘蚧⒀,為了那人,她都會毫不猶豫的闖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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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的穿出水面,視線內(nèi)全是白玉石所鋪的地面,香香吐出一口不凈的井水,慢慢起身。
左右兩方各有一長排的牢房,往前延伸無止盡。
段惜鈺在哪里?
周圍很靜,如無人之境。墻邊的明珠光度不夠亮,更顯得此處陰森灰暗。
水面回復(fù)了平靜,段妖嬈卻遲遲未現(xiàn)身。
一路游來,他們并沒遇見那條蟒蛇。
……不等他了。香香一身濕走向牢房。
一間、兩間房從身邊過去。
兩旁的牢房都是空的,直到長廊盡頭的牢房,她終于看見有一人站在里面。
「段惜鈺?」香香快步走去,當(dāng)她瞧清楚牢中人的模樣,立時怔住了。
牢里的人四肢被釘在墻壁上,全身是血、披頭散發(fā),早已分不出面貌輪廓,但她能確定他就是她想找的那個人!
香香抽出彎刀劈開牢門,剛踏入便見釘在墻上的人睜開了雙眼。
冰寒的冷光從他眼里飛射而出,定住了香香。
「誰派妳來的?」平淡的詢問聲自段惜鈺干裂的唇逸出。
「段妖嬈。他仍在水里。」她的目光貪婪的凝視著掛念已久的人。
段惜鈺凝視香香片刻,才淡道:「我現(xiàn)在內(nèi)力全失,即使抽出手腳的鐵釘暫時也難以行動,無法離開!
「我們會帶你走,無論是扛、是背、是拖!顾欢ㄒ獛x開這個地方!
段惜鈺的神情在無光的黑暗中顯得模糊!笌е粋累贅離開水牢、離開太極會、離開太湖,中間有多少機(jī)關(guān)都不清楚,又得躲避各方的追擊……你們帶了多少人?真有把握解決種種難題?」
「只有我和段妖嬈兩人!瓜阆汶m停下腳步,神情卻仍是固執(zhí):「可我們輕易就潛入了!」
「能進(jìn)來是一回事,可不可以出去又是另一回事。誰曉得是不是會里的人故意放你們進(jìn)來的?」他的言中仍有顧慮。
香香蹙眉,初次領(lǐng)教到段惜鈺杞人憂天的本領(lǐng)!改愀易弑闶橇!沒試過就假設(shè)那么多難題有何意義?」
兩人的交談聲傳了開來,越過牢房傳入平穩(wěn)的水面。
水面忽然產(chǎn)生了輕微的波動!
「或者,你在懷疑我?」香香抬臉與他對望。
他正用看待敵人的眼光看她。他不相信她嗎?
「我還不想死!苟蜗р暣鸬玫。
「你的語氣實(shí)在聽不出有求生的意志!
段惜鈺因她的無心嘲諷而笑了!肝胰舭衙唤o妳,妳會不會害死我?」
「不,我一定會救你出去!」香香堅定道。
他看她的目光依然凌厲,彷佛穿透她一般,令她感到不安。
牢外,水面泛開漣漪。漣漪中央漸漸分裂,一條蟒蛇慢慢浮出水面……
「先拔出我四肢的長釘,從腳開始。」段惜鈺閉目凝結(jié)體內(nèi)真氣,此舉顯示出他對香香的信任。
香香蹲下,借著細(xì)微的光亮看見鐵釘強(qiáng)硬的打入段惜鈺的肌膚骨肉。
他交代道:「提神運(yùn)氣,不可有半分猶豫!
「我若是手抖弄傷了你,會對你造成什么影響?」香香深深吸氣,使出五成內(nèi)力抓住他左腳上的鐵釘。
「難說。有可能會害我殘廢!
「我怕……」香香額頭冷汗直流。
「怕什么,一個廢人威脅不了妳。」
他若殘了,她倒不介意就此負(fù)起養(yǎng)他的責(zé)任。香香心中暗想,嘴卻緊緊閉著。
她一鼓作氣抽出長釘——釘子滑過皮肉的感覺傳到香香的手中,令她惡心。
「嚇——」僅僅拔出一支鐵釘,她猶如經(jīng)歷生死交關(guān),雙手顫抖不已,整張臉都白了。
「別慌,這點(diǎn)痛我忍得住。」段惜鈺的安撫聲落在香香頭上。
她舉目望住他的臉。他怎會知道見他受苦,她比他更痛?
牢房外的水面上,蟒蛇高高立起,幽綠的眼盯住前方某處。
香香強(qiáng)自鎮(zhèn)定,抽出段惜鈺另一腳的鐵釘。
他吐出一口氣,雙腳總算碰到地!附酉氯ポ喌诫p手了,別停!
香香眼中兩尺長的釘子,裹著段惜鈺的鮮血……她看著都為他疼了。
「你不覺得痛嗎?」
段惜鈺霍然睜眼,端詳她的目光終于不再冰冷。「妳闖入太極會,必定經(jīng)過一些遁甲布局,妳怕不怕里面的機(jī)關(guān)?」
香香搖頭,這是她的專長,她怕什么?
「那么,拔幾支釘子就嚇到妳了?」他疑惑。甫現(xiàn)身時冷靜從容的香香,只是看到他的傷口便慌亂失措,彷佛痛的人是她。
她的變化太反常了!
「我又沒有……從活人身上拔東西的經(jīng)驗(yàn)。」
兩人靠得非常近,近到她能分享他的呼吸。
「原來是不曾試過。」段惜鈺苦中作樂!高@四支鐵釘,妳不妨帶回去留個紀(jì)念!
「別說笑了!」她使勁抽出他左手的長釘,聽他悶聲隱忍痛楚,她的心似被火燒一樣的疼。
香香再湊近段惜鈺一些,他滿臉的傷映入她的瞳孔;虼只驕\的鞭痕,刀切開皮肉的血口……她思慕了十多年的人,一張臉竟被毀了大半!
香香整顆心凍僵了,當(dāng)場掉下眼淚。自己珍藏許久、思慕至今的人,竟遭到如此對待,她的憤怒勝過了思念。
段惜鈺見她落淚,心底驚疑不定。他確定自己并不認(rèn)識這姑娘,她一邊凝視他的傷痕一邊流淚的傷心模樣……實(shí)在不合理!
「……有東西掉進(jìn)眼睛里了!瓜阆銕е崛岬谋且艚忉尅
段惜鈺的眼神變得深邃……
狹小臟亂的牢房,因她的眼淚一時竟如有春雨降臨,洗滌了所有骯臟污穢。
香香抹掉淚水穩(wěn)住心緒,手摸向最后一支長釘!钢皇_@支,忍住了!
此刻他看她的目光,不僅沒有絲毫冰涼,還添了少有的迷惘。
「當(dāng)——」釘子一落地,兩人身后便襲來驚人的寒氣!
大片陰影籠罩四方,香香和段惜鈺雙雙調(diào)轉(zhuǎn)目光,往牢門口望去——
一條巨蟒正張開了口,尖牙閃著寒光逼向他們!
「大蟒蛇?」香香首先想到敞開的牢門——
她疾步跑向門口,蟒蛇動作更快撞向香香!
來不及關(guān)門了!所幸蟒蛇太大,擠不進(jìn)牢門。
「我們?nèi)绾蚊撋?」香香望著蟒蛇吐出的舌信與她的腰圍差不了多少,不知被那條紅舌一卷,還有沒有逃脫的機(jī)會?
「妳將我丟到牠嘴里,大概能為妳爭取到逃離的時間。」段惜鈺告訴身前的姑娘。
她張開手圍護(hù)他的姿態(tài)令他倍感新奇。
「我可不是為了送你進(jìn)蛇腹才冒險來找你!」香香有些生氣地瞪他一眼,手指快如閃電的封住他身上的穴位止血!笭钠叽缭谀哪阒绬幔俊
「沒有用的,妳的速度不夠快!
「只能一拼了!」香香舉起彎刀,盯著巨蟒用牠的頭撞擊牢門。
一下——砰!又一下——砰!
牢門早晚會被撞壞——
「名字?」段惜鈺突然問。
香香面生困惑。
「我有權(quán)知道自己的恩人是誰!
她愣住。「你的眼睛看得見么?」
段惜鈺頷首,不解她的話!负纬龃藛?」
香香搖頭。他的眼睛沒問題,可他卻認(rèn)不出她是誰!肝业拿质巧虡I(yè)機(jī)密,不能透露!
他頭一回主動問她的名,卻把以往每一次她主動告訴他的名,忘了。
他早已不記得她是誰。
突然段惜鈺拉過香香,將她藏到他身后。
「怎么了?」香香探出頭。
牢門外,巨蟒發(fā)狂似的在狹窄的通道里劇烈翻轉(zhuǎn)身軀。
霎時間,地動天搖!
「糟,水牢會不會塌陷?」香香擔(dān)憂的揪住段惜鈺的衣袖。
他垂眼,目光與她相遇。
「別怕,妳看——」段惜鈺開口,沙啞的聲音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香香依他的話望去,見蟒蛇已趴倒。
蛇身上方站著一人,他帶刀劃開蛇肉,濃稠的血液隨著刀痕流出。
「段妖嬈?」香香驚喜。
那握著長刀、踩著蛇身走近的人,正是遲到許久的段妖嬈。
他跳下地,專注凝望段惜鈺。「師兄……你的臉?」
「沒事!苟蜗р曌哌^去!感量嗄懔!
段妖嬈陰柔的臉充滿欣慰之情!覆,一點(diǎn)也不辛苦!
「先離開此處吧!瓜阆闾嵝。她也想讓他們師兄弟盡情享受重逢的喜悅,可是地點(diǎn)不適合。
三人你看我、我看他,均露出一個雨過天晴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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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即將破曉。離開古井的三人渾身潮濕,他們走過的地方不免留下了鮮明的水痕。
依據(jù)段惜鈺提供的路線,香香走在前頭,段妖嬈攙扶著段惜鈺尾隨在后。
一路沉靜。
香香不時回眸,目光總是碰上段惜鈺若有所思的眼神。
「可否找件干凈的衣裳給他換上?」香香的腳步停在一處院落外。她雖對著段妖嬈說話,視線卻盯著段惜鈺濕淋淋的身軀。「他有傷在身,井水又那么陰寒,萬一害他傷風(fēng)發(fā)病……」
段家?guī)熜值苈勓暂笭,彷佛香香說了啥逗趣的話。
「她不是江湖中人?」段惜鈺低聲問師弟!讣词故,她也一定沒在江湖上闖蕩過!
段妖嬈彎起嘴角。「你說對了。」
名門千金的想法就是天真,逃命都來不及了,她竟惦記著換衣裳。不過,她的神色言語間無不透露著對段惜鈺的關(guān)切。
她是不是……認(rèn)識自己?
段惜鈺思索著過往的記憶……分明沒有關(guān)于她的印象,可她留戀他的目光散發(fā)出濃烈的情感;若非曾有交集,如何能釀出這么深切的眷戀,甚至溢出她的雙眼?
正在段惜鈺猶疑之際,四周倏地飛出數(shù)道人影,阻斷了他們的去路。
「真不容易!」一位美人款步而出,艷麗中帶著霸氣打量他們!缚上В荒茏屇銈冊龠^去了!
「師傅!苟蜗р曂蛎廊恕!感量嗄,費(fèi)盡心思只為囚禁弟子!
「好說!你不在太極會,許多事情更好安排!
聽著女子的話,香香咽下驚嘆。這位貌若少女的人是段惜鈺的師傅、太極會之主段嫣然?!
段惜鈺站穩(wěn)腳步,掙脫師弟的扶持笑著。「這一番勞累,不知為您臉上添了多少皺紋?」
「你不如隨師傅回去,幫忙數(shù)一數(shù)?」段嫣然一個手勢,周圍的人立即發(fā)動攻擊!
香香轉(zhuǎn)頭,對著段妖嬈說悄悄話:「她更像是你們的師妹!」
段妖嬈冷笑,拋出長刀迎戰(zhàn)!笂呺y道沒聽說過太極會的頭目是個老妖婆?」
「妖嬈,你也回來了。」段嫣然把視線投向二弟子。
「我來接師兄,不是來見妳!」段妖嬈劈出一刀,率先砍向她。
香香護(hù)在段惜鈺身旁,然而飛撲而來的人太多了,令她難以招架。
「妳到一邊去!」段惜鈺推她一把。
「可是你——」香香急忙轉(zhuǎn)身,生怕他應(yīng)付不了。
段惜鈺抽出衣帶揮揚(yáng)而起,接住四人的貼身攻擊,他只用一條布衣腰帶,就一一化解了攻勢。
香香看他看到入神。他明明那么狼狽、渾身是傷,但一舉一動之間卻無比灑脫流暢。
「別分心!」再開口,段惜鈺已解決了圍攻他的人轉(zhuǎn)飛向香香,為她擋掉一次突襲!干磉叾际菙橙耍瑠呥在神游太虛?」
香香心頭一緊,不敢再分神!笇Σ黄!」
段惜鈺抓起她的手,借力用她的彎刀打倒數(shù)人。「妳的心思應(yīng)當(dāng)用在保護(hù)自己上,而不是時時刻刻盯著我!
香香隨著他的步伐轉(zhuǎn)移,人像在天地間旋轉(zhuǎn)。
段惜鈺握著她的手腕……
她又分心了,目光凝視著他的手指,他正握著她。思慕了十幾年的人,她居然有機(jī)會再次接近他,那么的近……
離開家闖入太極會,潛入井底親手解開他的束縛……不久前才經(jīng)歷的一切像場美夢,令她興奮渴望且不踏實(shí)的夢。
直到此刻,他握住她手腕傳來的溫?zé)幔钏龔氐浊逍眩?br />
段惜鈺是溫暖的,她真實(shí)感覺到了,她摸得到他,不是夢!
她是真的、真的,再次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