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想要傳達(dá)什么訊息嗎?他的眼神和往日不同,但她卻無法捕捉其中的深意,他這個人心思深沉難以捉摸,更何況此刻腦內(nèi)一片空白,難以正常運(yùn)作。不想鎮(zhèn)日胡思亂想地揣測他的心意,只好找些安全的話題,“你約我來的目的是想知道楚南天待她好不好,對不對?”
“他對她不好!
“既然你都知道了還找我做什么?”
“我要證據(jù)!
唉,秋漱玉不知該不該說,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可以忍受曾經(jīng)愛過的女人遭人虐待的,“要我說可以,不過你要向我保證絕對不會沖動行事。”
“我不會答應(yīng)你任何事!
“那我就不說了!闭f完她真的轉(zhuǎn)身就走。
他無聲無息地來到她面前,沉著臉,“不說今晚就別想離開!
“是她不要我告訴你的,她不希望你傷害楚南天,也不希望你把她強(qiáng)留在這里!笨吹剿料履榿恚谷挥袔追中幕,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實情,真是有負(fù)人家的請托。
“還有呢?”
“她的手臂淤青了好幾塊。”秋漱玉忍不住嘆出氣來,自己可真是守口如瓶啊,想不到她的原則竟敵不過他一雙逼視的眼。
“還有呢?”
“沒有了。”想去找人家拼個死活就盡管去吧,她又何必在乎呢?反正他們?nèi)藦?fù)雜的感情原本就與她無關(guān),她只是個不相干的路人罷了。
她沮喪地坐在秋思湖畔的石椅上,身后沒有半點聲音,想必他又無聲無息地走了。她無言地闔上雙眼,享受孤獨襲上心頭的落寞,小手輕撫著胸口,因為那里正幽幽地疼著,此情無計可俏除。
“你身體不舒服?”
“啊!”她整個人驚跳起來,這個人……這個人怎么還沒走?
她似乎很容易被他嚇到,但是這次他真的不知道原因為何?話講到一半她突然神色凄苦地坐下來,撫著胸口深眉不解,以為她的毒發(fā)作了,才想關(guān)心一下,不料又嚇著了她。
秋漱玉知道自己又臉紅了,而且是紅透耳根子,自己怎么會突然發(fā)起花癡來,而且還在他面前?
她的臉紅更叫人納悶,冷風(fēng)行蹲在她面前不確定地望著她,只見月光下的她美極了,尤其是此刻云嬌雨怯的模樣。
秋漱玉闔上眼睛,所以錯過他贊嘆的表情!澳阍趺催沒走?”
“為什么要走?”他似乎有點弄清楚她的狀況了。
“你應(yīng)該義憤填膺地去找楚南天算賬啊!
他淡淡一笑,“為什么我該義憤填膺?”
原來這個人果真是無情到骨子了,秋漱玉睜開眼睛,忿忿地說:“因為楚南天錯待了她,達(dá)她身上懷有他的骨肉都下得了手,難道你能坐視不管嗎?”
“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的!
秋漱玉倒抽一口涼氣,“雖然她移情別戀,但你不該如此絕情!”
他冷冷地望著她,“你相信?”
“我為什么要懷疑一個心碎的女人,曾經(jīng)真心愛過一個人,不管結(jié)局是喜是悲,它都是神圣的,我討厭忘情背信的人。”至少她心中是這么認(rèn)定,縱使生命短暫如朝露,她仍愿意勇敢地面對它。
他冷哼道:“這世上只有你會替她抱不平,愚蠢的女人,在你伸張正義的同時,別忘了給自己的愚蠢留點后路!
秋漱玉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痛苦地?fù)嶂目,“老天爺給我不留后路的……的特權(quán)。”
他扶著她的手臂,“你還好嗎?”
她揮開他的手,“不用你來關(guān)心!毙耐吹母杏X一直蔓延,而且眼睛也開始發(fā)酸,眼淚慢慢地凝聚。
冷風(fēng)行不再遲疑,抱起她以最快地速度往圣花飛去。
愈是靠緊他,心痛就愈是厲害,她哀求地說:“放開我。”
他終于來到圣花旁,望著懷中佳人哀傷忍淚的模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是不是紅蠱又發(fā)作了?”
聽到他關(guān)心的語氣,她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我不知道,它從來沒有回頭過,可是我的心口好疼好難過!
圣花怎么還不開?他的冷靜漸漸被焦慮取代,終于忍不住伸手要掀開她的衣襟,檢查紅蠱的位署。
秋漱玉拉住他手臂,淚光迷蒙的大眼帶著忿怒地望著他。
“難道你要我傻傻的等嗎?”他的眼睛有兩團(tuán)火球在燃燒,昨夜的記憶刺激著他。
“就算痛死、病死也比羞憤的死好!”她固執(zhí)而堅決地喊著。
冷風(fēng)行從牙縫里迸出聲音,“我管不了這么多。”說著,他開始動手解開她的衣服。
“你?!”她氣忿不已,張口就往他的手臂用力地咬去,牙齒深陷他的皮膚里,感覺到血液的腥咸,她急忙地松口。只見鮮紅的血液沿著齒痕緩緩地流下,兩個人的動作同時停了下來。
“你為什么不閃?”
冷風(fēng)行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清楚的齒痕,發(fā)病的人怎么還會有這種力氣?自己是慌了、亂了,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不像昨天那般急速虛弱,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突然松弛下來。
她用袖子擦拭他手臂上的血液,難過地說:“都怪你亂來!
“我是心亂了!彼恼Z氣含有無法解讀的艱澀。
秋漱玉不解地望著他,卻看見一雙令人心動的眼睛,她的心中更是迷惑。
“你不懂嗎?你不懂嗎?”他無心地輕聲呢喃著。
“我該懂什么?”她幽幽地問著。
他低嘆出聲,然后輕輕地將她攬在懷里。
她被蒙在他懷里,只能用嗚嗚的聲音說:“我是不懂,你今天晚上好怪,是不是因為漂亮的小師妹回來?愛一個人是什么滋味,為什么會讓人一下子就改變!
他看她一眼,輕笑道:“你不懂愛一個人是什么滋味嗎?”
“我又沒資格談情說愛!
“你是沒資格!
“可是你也不要回答的這么快!鼻锸褙(fù)氣地說。
“你的心口不痛了吧!
“咦?”經(jīng)他一提起,她才發(fā)現(xiàn)心口真的不痛了,她驚訝地坐直身體,“為什么?剛才明明痛得很,為什么被你鬧一下就不痛了?剛才的痛很悶很苦,也讓人很想哭,莫非那是傷心的心痛?”
“你分不清兩者的差異嗎?”他無奈地問,畢竟他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都怪你啦!沒事多一個漂亮的小師妹,還是該死的初戀情人,害我傷……呃!”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小心泄漏秘密了。
他沒有取笑她,只是沉靜地敘述著,“我也跟你一樣,因為愛一個人而心痛。”
她沒好氣地說:“一個死了、一個嫁人,你當(dāng)然很心痛。”
冷風(fēng)行苦澀地說:“讓我心痛的人是個小姑娘,我心痛她的病弱,仿佛隨時都要離我而去;我心痛她故作堅強(qiáng)的笑容,她把病痛和恐懼藏在心中;我心痛她不敢奢求愛情的痛苦,她怕許不起天長地久的承諾!
她因為太過驚訝而顯得有幾分的癡呆,“你說的那個人……我好像認(rèn)識!
“你和她相處了十五個年頭,怎么會不認(rèn)識?”
她的淚水在瞬間爆發(fā)出來,“不可能,不要再騙我了,我不需要同情,我可以自己一個人把剩下的日子過完,只要你不再欺騙我。曾經(jīng)從云端跌落過一次,我已經(jīng)害怕了!闭f完她雙手抱著顫抖的身體,抽泣悶哭。
“漱玉!”他將她擁進(jìn)懷里,她的苦他知道,她的痛他也正經(jīng)歷著。
她哭累了,靜靜地躺在他懷里,看著開始綻開的圣花,語帶哽咽地說:“它又開花了。”
他也發(fā)現(xiàn)了!笆セㄓ袀名字叫‘紅情花’,只有身旁的人真心真情時,它的紅光才會發(fā)散出來!
她抬頭望向他漆黑的眸底,茫然無助地說:“我該相信你嗎?我只有一個心,交出去就收不回來了,如果有天你嫌棄了,我也沒法兒收容它了!
她的臉色蒼白,神態(tài)凄苦無助,他的心為之揪緊,“我也沒什么可以抵押我的信用,只有一個千瘡百孔的心,如果你要就拿去!
她攫住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哀愁,害怕地說:“為什么你愿意施舍你的愛給一個不能白頭偕老的人?我的未來只剩短短的幾個月,而你的未來怎么辦?”
“誰能掌握未來呢?我們不談未來,只要珍惜現(xiàn)在。”
“我親眼看見你是如何思念如玉姐姐的,我怎么能這么自私呢?”她用力地將他推開,哭泣地說:“我不要你這樣,不管是喜是悲,我已經(jīng)決定自己走完剩下的幾個月。”
“你不能自己決定,因為剛才我們已經(jīng)收下對方的心了。”
“你明知道我的卑微、殘缺,為什么還要為難我?”
他聲音喑啞地說:“是你為難了我,我原以為自己不會再為愛情付出任何代價,但你卻讓我不能自主地被吸引。害怕與愛慕,一個秤一個錘,左右為難的都是你,現(xiàn)在我終于放得下秤錘,但你又用千百種借口來為難我!
熱淚泉涌而出,滾滾淹沒她的臉頰,她淚汪汪地說:“沒見過像你這么傻的人,你知道自己為悲傷作了選擇嗎?”
冷風(fēng)行靜靜地在視她,黑眸深沉如暗夜,看著她好久好久,太多的感受來不及用言辭表達(dá),最后只能嘆一口氣,“你真是愛哭!
她的眼淚幾乎是立刻停止,淚水洗過的眼眸又黑又亮地盯著他,“喜也為你,悲也為你,為什么我會這么倒霉。以前我才不是這樣,如果你不威脅我上邙狼山,我們之間原本什么事都沒有的。遇見你之后,原本單純而快樂的心變得忽喜忽悲,連眼淚都被你訓(xùn)練得收放自如,你說我愛哭,我就不哭了!
“不哭之后呢?”以對她的了解,她言下必有未竟之意。
他總能早一步猜出她的心思,她也不以為意了,于是順著他的話鋒說:“不哭之后當(dāng)然就是談?wù)?jīng)事的時候。你打算怎么處理漂亮小師妹,她可是你的初戀情人耶!
“愈漂亮的女人愈會騙人,這里大概只有你會相信她的話。”他搖頭嘆氣道。
“難道她說的話都是騙人的?”她太驚訝了,因為方羽柔看來楚楚可憐,她幾乎是一見到她就產(chǎn)生了同情心。
“我不知道她對你說了什么,但她只是我的師妹,我娶了如玉之后,她才嫁給人!
“哇!完全不一樣,她說起謊來真是臉不紅氣不喘,害我信了十成十,可惡!”她接著露出一個讓天地為之失色的甜美笑容,“還好,我很漂亮,但是我不騙人!
他莞爾一笑,“如果相信你不說謊,我冷風(fēng)行早就成為拜倒姑娘裙下的繞指柔了!
“你真是不上道,舞叔叔呢?為什么整天沒看見他?”
“他離開去尋找你父親。”
“他把我一個人留下?”她一時不能接受自己被孤獨留下的事實,已經(jīng)養(yǎng)成依賴他的習(xí)慣,心中竟因此而感傷。
“我會照顧你的。”他想拉過她的身子,觸手卻是一片冰涼,夜愈深霧氣愈濃,寒氣已侵入,知道她就算身體承受不了,也不會開口,“這里太冷了,我?guī)慊厝!?br />
“我不想回去!
“唉!”他輕嘆一聲,將她往懷里一拉,一個起身帶她往“曲風(fēng)樓”飛掠而去。
方羽柔正躺在床上休息,聽到叩叩細(xì)微的敲門聲,眼睛盈滿喜悅的光芒,然后以細(xì)弱的聲音說:“請進(jìn)。”
秋漱玉端著藥碗,笑嘻嘻地走進(jìn)來,“姐姐今天身體好嗎?”
失望的眼神一閃而逝,她仍維持病弱的聲音說:“謝謝妹子來看我,你手上端的是什么?”
秋漱玉已經(jīng)將藥碗端到她面前,小心的呵著氣,“姐姐身體太虛弱了,所以我特定熬碗補(bǔ)藥給你安安胎,來,我喂姐姐喝下!
方羽柔不疑有他地喝下藥,口齒立時芬芳滿溢,“妹子的補(bǔ)藥真是好喝!
“這還用說嘛,我可是用了很多珍貴藥材才熬成這一碗,保證安胎!
方羽柔見她笑得賊,提防地問:“昨天妹子不是說我身子不錯,為什么還要安胎?”
“反正補(bǔ)藥多吃無礙,昨天我和少主談起你的事……”
方羽柔馬上緊張地說:“你沒告訴他南天虐待我的事吧。”
“當(dāng)然沒有,我答應(yīng)過你的!鼻锸窨闯鏊壑杏袔追质,馬上接著說:“我說你的身體很好,少主就說他能放心地通知楚南天接你回去。”
“我不能回去!為了肚里的孩子,我……”她這才想起秋漱玉好心熬的安胎藥。
果然,秋漱玉甜美地笑道:“我知道姐姐視胎兒如心頭的一塊肉,現(xiàn)在你不用擔(dān)心這塊肉會掉了!彼D了一下,接著說:“有件事我想和姐姐商量……昨晚少主說喜歡我,我們在紅情花下互許衷心,但離開紅情花之后,我心里又很惶恐,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羽柔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忿怒,雖然嫁人,但她對冷風(fēng)行的愛戀非但未減,反而更熾更烈,心中仍然有夢,所以不容破壞夢想的人。她壓下這股怒氣,沉沉地嘆口氣,“唉,我?guī)熜志褪沁@種人,聽說你病了,我想他是希望讓你快快樂樂地渡過剩余的時間,他知道你的心意,不想讓你在心中留下遺憾,師兄一旦作了決定,很少人能讓他更改的!
秋漱玉順著她的話鋒,可憐兮兮地說:“我也不要他這樣啊,我是世上最自私的人,我沒有資格擁有天長地久的東西,但我卻去寄望他的愛情,姐姐教教我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六神無主,不知該不該自私地接受他的愛情!
“愛情,又談得上什么自私不自私呢?‘狼’是最專情的動物,它們對伴侶的執(zhí)著有時更甚于人類,我曾見過徘徊在郎狼山頂?shù)幕依,每夜在峰頂獨自悲嚎,師兄說灰狼的妻子落崖而死,灰狼一直在崖邊追思直至死亡。而我的大師兄,他也是同樣固執(zhí)的狼。”
“我該怎么辦?”秋漱玉可憐地流下淚,“少主說他以前只喜歡如玉姐姐一人,而現(xiàn)在只喜歡我一個!
方羽柔在心中冷哼一聲,若不是君如玉,師兄豈會對她不理不睬,現(xiàn)在連眼前這個黃毛丫頭都自稱是師兄的心上人,怎么叫她不忿怒呢?自己的美貌明明不輸任何人,于是她話鋒轉(zhuǎn)為刻薄地說:“師兄可曾說他愛你!
“沒有!鼻锸窭蠈嵉鼗卮穑闹斜P算著下次見面一定要問問他。
“呵呵呵,妹子你可能誤會大師兄的意思了,喜歡是一種單純的欣賞,它不是愛,暗戀大師兄的人何其多,只要大師兄多看她一眼,她就自以為是飛上枝頭的鳳凰!
“是啊,姐姐當(dāng)年一定也嘗盡暗戀之苦,幸好后來你看開嫁人了。”她在心中偷笑著。
讓人說中心中的痛處,方羽柔馬上由嬌柔變成兇惡,尖酸潑辣地說:“你真以為自己是鳳凰了嗎?別說你的容貌沒有我的一半漂亮,就連你這一身瘦排骨也引不起男人的興趣。我問你,昨夜孤男寡女、花前月下,大師兄可曾對你有非分之想?”
她心中默記著第二個要詢問冷風(fēng)行的問題。比起尖酸刻薄她從不輸人,不過此時她卻自卑地垂著頭,狀似可憐地說:“沒有,光是我一張慘白的臉色就嚇?biāo)廊肆耍贿^少主這個人也是很奇怪的,對瘦排骨沒有非分之想就算了,怎么連姐姐這樣容貌秀美、身材姣好的女人他也沒有非份之想呢?”
方羽柔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別得意,我和大師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二十多個年頭朝夕相處,我們熟悉彼此的一切,請問你又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最喜歡和最討厭吃的東西是什么嗎?”
她沮喪地數(shù)著手指頭,“我們認(rèn)識不到十天,不過這未必是壞事,像你們認(rèn)識了二十多年,太熟悉彼此的一切,所以他才不愿意娶你……”
心頭讓人重重地扎了一下,方羽柔氣得大叫,“你懂什么!像你這種無知的女人,天真的以為愛情可以支撐一輩子,你根本不知道怎樣在床第間取悅男人、根本不知道怎樣捉住男人善變的心,像你這種瘦排骨,只能等著當(dāng)怨婦!”
秋漱玉擔(dān)心地說:“真的嗎?不過……我不知道怨婦的滋味如何,姐姐畢竟嫁了人,一定知道這種滋味是什么……”
“你胡說!”她立刻怒聲反駁,“南天對我極好,溫柔又體貼!
“騙人!你明明是個可憐的怨婦,我見過你手臂的傷!
“那是我自己割的!不這么做大師兄怎么會心軟……”
“哦……”秋漱玉指著她,賊笑著,“原來你騙人,我要告訴他。”
“你?!”發(fā)現(xiàn)被套出話,她氣忿不已,不顧形象地沖過去扯著秋漱玉的頭發(fā),怒罵道:“你以為大師兄真的愛你嗎?你也不自己照照鏡子!”
“痛……痛……”秋漱玉痛得眼淚直流,想要拉開她的手,偏偏力氣又比不過人家,只是讓她愈扯愈用力,“這樣會傷到你肚子里的寶寶,快放手啊!
“不用你管!”她更用力地扯著秋漱玉的頭發(fā),目露兇光,“我正恨不得流掉這個孽種,你居然還騙我喝下安胎藥!像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我要扯掉你虛偽的面具,讓大師兄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痛……你不怕我……我告訴……”毫無反擊之力的秋漱玉,痛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哈哈哈!你認(rèn)為師兄會相信你的話,還是膽小無比的小師妹呢?”
“你……心腸真壞……好痛……”
“哈哈哈!”方羽柔愈見狂悍地笑著,“可惜男人只看得見我的外表!”
突然“砰!一聲,門被踹開,冷風(fēng)行臉色陰森,語調(diào)冰冷窒人地說:“放手!”
方羽柔像燙手般松手,表情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柔弱無比地說:“大師兄……”
他面無表情地下令,“帶她到前面交給來捉她回去的楚南天!
一起走進(jìn)來的冷雨律接受這道命令,把哭哭啼啼的方羽柔攆出去,待他們離開后,肅靜的空間只剩兩個怒目對立的人,兩人眼中怒火不相上下。
秋漱玉首先發(fā)難,“受委屈的人是我!你瞪我做什么!”以為他會心疼她,想不到他不但沒有好言憐惜,還怒氣沖沖的,分明氣死人!
“難道不是你故意惹她的嗎?”
“好。厝岬男熋米兂蓛礆埖哪咐匣,你居然還怪起我,原來你心疼的是原形畢露的小師妹!我總算弄清楚你心里想什么了!”
“我還不了解你嗎?為什么你要故意把人逼到崩潰……”
“因為我小心眼!”她被氣得哭出來,“我氣她昨天騙我,氣她害我傷心,所以我也要害她傷心難過,有仇報仇,難道這樣也不行嗎?你沒聽到她剛才講話多么尖酸,難道我就該任人欺負(fù)、忍氣吞聲嗎?你只在乎你的小師妹受委屈,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說完她哭著往門外跑。
“漱玉!”他輕易地捉住她,“你為什么不了解我?我氣的是你沒有保護(hù)你自己,你讓她有機(jī)會傷害你!
“她再怎么傷害我也不會比你多!放開我!”她怎么也撥不開他的手,只好聲淚俱下地說:“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像我這樣的人注定沒有人疼,我不懂得在身上弄幾個傷口讓人心疼,也不懂得扮演柔弱的小女人,我活該要被人欺負(fù)!”
“別說……”他緊緊地將她攬在懷里,痛苦無比地說:“你的身體太脆弱了,我太膽心失去你而忽略了你所受的委屈,對不起!
秋漱玉負(fù)氣地說:“老天爺給我的苦我都能忍受,這點委屈算什么,反正你也不心疼,也不想幫我討回公道,只擔(dān)心我短命讓你孤單而已!
他心痛地擦著她的淚,柔聲低語,“我受不了你將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委屈容易討回,可是你的身體卻像花瓶一樣,碎了就黏不回來,請你答應(yīng)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hù)自己,可以讓我心疼,但別讓我心碎。”
深情的細(xì)語是眼淚的催化劑,她更是不可自己地流著淚,愛人好苦,被愛更苦,愛與不愛都是作繭自口縛,欺瞞自己不談未來、只看現(xiàn)在,他們只能在短暫的麻痹中尋找快樂。
“別再哭了,眼睛紅紅的怎么嫁人?”
秋漱玉抬起淚蒙蒙的大眼不解地看著他。
“我們的婚禮再一個時辰就要舉行了!
“什么?!”
要嫁人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從被嚇得傻愣愣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時間思考,一群婦女從門外蜂擁而入,有人抱著衣料、有人拿著針線、有人捧著珠寶、有人拿著頭花,能活動的空間都被她們擠滿了,秋漱玉只能傻呼呼地看著布尺繡針在身旁飛快地穿梭。
要嫁人了?一個時辰后,無意識的她被推進(jìn)八人合抬的大花轎。
就在起轎之時,媒婆發(fā)現(xiàn)轎夫忘記綁紅線,連忙把人叫進(jìn)房間,一個個幫他們系上紅線,然后花轎才往廣場上緩緩移動。
時辰已到,廣場里已經(jīng)聚滿了祝賀的人潮,他們穿上最隆重的衣服,井然有序地坐在觀禮的座位上,狼族傳統(tǒng)舞蹈已熱熱鬧鬧地跳著,不過這個只是熱身,因為按慣例婚禮后還有通宵達(dá)旦的慶;顒。
鑼鼓喧囂的隊伍中,花轎緩緩抬進(jìn)廣場,熱鬧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舞蹈者也悄悄地退下,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這頂大紅轎上,粗獷的山地部落里出現(xiàn)這頂花轎,雖不協(xié)調(diào)但也突顯出新娘子的貴氣,以及冷家對婚禮的重視。
花轎停在祭壇前,媒婆上前掀開布簾,然后眾人皆傻住了
新娘呢?這是一頂空蕩蕩的大花轎。
媒婆驚愕地問:“人呢?”
八個轎夫看我你一眼我看你一眼,誰也回答不出來,明明見新娘子進(jìn)轎,怎么會不見了?
一會兒后,媒婆回過神來,“一定是剛才綁紅線時,讓新娘子溜了,轎子這么輕,你們幾個人怎么一點感覺也沒有?”
“秋姑娘本來就瘦……”
冷風(fēng)行未等他們爭完,轉(zhuǎn)身就往霧障掠去,此刻的他只想把逃婚的新娘子捉回來。
正角兒離開后,擁擠的婚禮現(xiàn)場顯得有點尷尬,新娘子逃婚、新郎拂袖而去,被留下來的人不知該怎么辦,畢竟他們?yōu)榱诉@樁婚事歡喜了一上午,也準(zhǔn)備了一個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