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空氣中彷佛彌漫著一絲詭譎的氣氛,飄著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這里是靠近港邊的一個碼頭。
一條不易被發現的偏僻小徑,愈往內走,汽油味愈加濃厚難聞,走到盡頭,視線所及竟是難以計數的汽油桶。
汽油桶再過去一點的空地上,站著兩排人馬,他們的中間站了兩位看來頗具威嚴的人,想必是兩排人馬的老大吧,互相寒暄客套了幾句,他們才進入主題。
汽油桶是最佳的隱藏處,此刻,一大群的警員全躲在汽油桶后觀察著情況。
「Haw,我們出任務是不準帶任何閑雜人等的,你怎么帶一個女人來?你知不知道這?是很危險的!」第三小隊的隊長低聲斥責著。
看燕凝興奮地看著對方交易的表情,Haw無奈地輕嘆口氣,「隊長,我也不想帶她來!」
「算了、算了!只要她乖乖躲在一邊別妨礙我們就行了,她既然是你帶來的,你就要負責保護她的安全,知道嗎?」他可不希望為了她一個人而影響到全部的計劃。
「知道!笻aw頷首,雖然他是外國人,但是這里不是紐約而是臺灣,站在臺灣的土地上他就必須聽從臺灣上司的指示,這點他非常明白。
江燕凝拉拉他的衣袖,「Haw,哪一個是你要抓的嫌犯?」她低聲問著。
他朝隊長歉然一笑,接著轉頭望她一眼,隨后瞄了瞄交易的人群,「穿黑色衣服、較年輕的那一個。」他指了指兩排人馬中間的其中一位老大。
「原來是那家伙。 顾凵裰虚W過一抹狡黠,恍然大悟地頷首。
Haw無心注意這些,只是盯著從紐約逃到臺灣的那個嫌犯,這家伙是他打從當警探以來初嘗失敗的紀錄,由于好勝心使然,抱著非要抓住這個龍頭老大的決心,上司便指派他前來臺灣捉拿。
現在只要時機一到,等候各小隊的隊長命令一下,他便可以親自逮捕這名害他有敗筆紀錄的家伙了,思及此,他有些按捺不住。
半晌,就在他們的交易快結束之際,各小隊的隊長接到長官的命令,頓時一聲令下,所有警員全敏捷地拔出槍枝站了出來。
「全部不準動!你們被警方包圍了!」聲音極為宏亮的是一位在此行動之中最上級的長官。
交易中的歹徒聞言,全都不敢輕舉妄動地紛紛舉起雙手佇立原地。
而那兩個老大在此時偷偷地轉身想溜走。
Haw一直盯著自己的目標,連忙擋住他的去路。
「原來是你啊,沒想到在紐約抓不到我,現在又跟著我來臺灣,你是吃飽撐著沒事干!」那名身穿黑色衣服、較年輕的老大一眼認出他,嘲弄地笑著說道。
「這次我勢在必行,一定能夠抓你回紐約接受法律的制裁!」Haw自信滿滿。
那老大大笑了數聲,接著嗤之以鼻地道:「不自量力!」他轉而望著另一位老大,「我和他有私人恩怨必須處理一下,你先走,我隨后跟上。」
穿著一身鮮紅色西裝的老大微微頷首,正欲離開之際,突然一個窈窕娉婷的人影擋住他的路,「你休想走!」
這清脆的聲音令Haw大感不妙!覆皇墙心愎怨远阍谝贿厔e礙事的嗎?你干嘛跑出來?」他既擔心又驚慌地斥喝。
「請問你一個人可以對付兩個人嗎?」無視他的怒火,江燕凝不疾不徐地問道。
Haw老實地搖頭。
「這就對啦!所有的人都忙著那一邊,也沒人注意到這邊還有兩個人,而你一個人孤軍奮斗,而我一個人又好無聊,過來幫幫你也是應該的!你該感謝我才是!」她笑吟吟地道。
他不知不覺中點了點頭,「說得也是。」他一個人對付這個狡猾的家伙已夠他傷腦筋了,還要去對付另一個實在稍嫌吃力了些。
然而,他轉念一想又覺不妥,「咦!?不對!」他得保護她的性命安全,她這是扯他后腿!
江燕凝正想再開口,眼角余光卻不經意地瞥到那穿黑色衣服的老大正緩緩地拔出槍枝來,她驚愕地大喊:「Haw!小心!」
他聞言迅速回頭,見對方正拿槍瞄準著自己,他以敏捷的速度閃過,而躲在一處可以保護他安全的隱密處,及時躲過了可能身中一槍的危險。
一聽到如此令人心驚的槍聲,江燕凝登時呆愕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Haw見她還傻傻地站著不動,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燕凝,你怎么還站在那里不動,還不快找地方躲起來!」他心慌地怒吼一聲。
然而因為他的一吼,那兩名老大才驚覺這名女子與外國警察有著密切的關系。
兩個人彼此相視,接著狡獪地笑了下,一把將仍發愣的江燕凝拉到他們身邊,兩人一致的念頭是——這女人有利用價值。
舉槍對準她的太陽穴,穿著黑色衣服的老大說道:「來不及了,她人已經在我手上!顾肿煲恍Γ砬闃O為得意。
就在不遠處的警方一聽聞槍聲,紛紛趕來,一見此景皆拔起槍枝,警戒地瞄準這兩條漏網之魚。
「人質在我手上,你們要是敢開槍的話……嘿嘿!」
Haw見狀,氣得直想沖上前撕爛他那張小人得志的嘴臉,幸而他的隊長及時阻止了他的沖動。
「你有什么條件盡管開出來,只要別傷人質就好!棺钌霞夐L官頗具威嚴地切入主題。
「好!我要一輛配備完善、加滿油的汽車以及三千萬現金,限你三小時內立刻準備好!」那位大哥也不拐彎抹角,一口氣說完了他的條件。
這兩條漏網之魚似乎全由較年輕的老大來掌控情勢,那個穿鮮紅色西裝的老大在一邊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半句話,活似個小嘍羅。
長官皺了皺眉,轉頭與其他小隊的隊長商量了幾分鐘便回頭,「好!
「不準給我;樱 鼓敲跬搅⒖虒尶诔麄兦胺降纳惩灵_了一槍以示警告,又立刻將槍口對準人質的太陽穴。
早回過神來的江燕凝望著此情景,不禁握住粉拳,恨恨地瞪著以槍抵住她太陽穴的家伙,腦袋里頻頻想著脫逃的辦法。
尤其自己明明是精通武藝,竟也會有遭他人用槍抵住太陽穴的時候,不甘心與憤怒的情緒充塞著她的心。
接觸到她強烈的視線,一陣怒火隨即涌了上來。他啐了句:「媽的!瞪什么瞪!」她的眼睛瞪得他實在非常的不爽!
江燕凝聞言,反而泛起一抹冷笑,「瞪你不行嗎?」
見狀,歹徒想也不想,立即用槍把在她太陽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臭女人!當人質說話竟還敢如此狂妄!」不過,要不是彼此的立場是對立的,他絕對會將這個不怕死且冷靜的女人收來做他的女人。
這重重的一擊,使得她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辦法被敲掉了,也使得她太陽穴附近隱隱作痛;咬緊下唇,她忍住痛楚,避免自己按捺不住地喊出懦弱的叫聲。
也因為如此,她竟將下唇咬破,而滲出令人觸目驚心的鮮血。
Haw既是心疼又是憤怒地連罵著一大堆簡直不能聽的英文三字經與臟話,他拼命地控制住自己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的怒氣,生怕自己會受不了,馬上采取行動而危及燕凝的安全。他好氣自己的無能為力,無法親手捉拿這名罪大惡極的嫌犯,害得燕凝被當成人質,他真該死!
想到這里,他自責地猛打自己,每一掌都是極大的力道,打得他臉有些紅腫。
站在旁邊的同伴們見狀,紛紛阻止他自虐的行為,并不斷地安撫他沖動的情緒。
「你答應我不傷人質的!归L官沉著聲對歹徒說道。
歹徒不屑一顧地撇撇嘴,「行哪!只要這女人別做些讓老子不爽的事,我就絕不傷害她,當然還有之前我所說的條件你必須趕快去做!」
長官又氣又無奈,他望了望嘴角滲著血絲的人質,然后憤然地轉頭,隨即指揮著一切。
江燕凝強忍著痛,一眼開一眼半瞇地以眼角余光瞄了下用槍抵住她太陽穴的男人,然后望向警方,知道眾人都非常擔心自己,也看到Haw苦悶地望著自己,一副自責的模樣,她垂下長而微翹的睫毛,心中充滿無限的歉意與愧疚。
這時她發覺自己的視線已逐漸模糊不清,她的心有些慌,回頭瞄了眼身邊這個嫌犯,此時應是他比較放松的時刻吧,她如此猜測。
倏地,她腦中閃過一個辦法,不多想,江燕凝立即使出吃奶的力氣緊緊握住歹徒的手,迅速地將他的手臂往后轉,令他不得動彈也不容易準確地開槍。
然而,一陣痛楚讓她稍稍放松了力道,模糊的視線令她開始看不清楚前方,包括近在咫尺的敵人。
掙扎中的歹徒一察覺到她的力道放松了,立即將槍從左手換到右手,然后憑著直覺,準確無誤地開了一槍。
Haw聽到槍聲突然響起,眼睜睜地看著她弱不禁風的身子就像一張白紙般隨著風輕輕倒下,他整個人頓時怔住,一動也不動。
警方望著這一切,原本持在手上的槍一致舉起,朝歹徒開槍,不到兩分鐘,嫌犯立即被制伏,而另一個歹徒則是嚇得不等警方將槍口對準他便雙手高舉,一副投降的姿態。
他不相信!燕凝真的被打中了嗎?他不相信!Haw不斷地在心中吶喊、否認,然而事實已擺在眼前!
他驚慌惶恐地跑到燕凝的面前,只見沙土上血跡斑斑,她嘴角流出血絲,臉色極度蒼白,眼神顯得十分無助,沒有昔日他所熟悉的動人光彩,「燕凝,振作點!」他難過地為她打氣。
她勉為其難地一笑,笑容中有著凄楚,「對不起!拐Z畢,她終于捱不住痛苦而昏厥了過去。
***
急診室外,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擔憂與不安,有的甚至低泣著,唯獨一個人,除了這些情緒之外,還有著怒氣與深深的心痛。
再次握緊拳頭,傅珞心痛地忍不住一把抓起Haw的衣領,隨即給他火辣辣的一拳,「都是你害的!為什么你不好好保護她的安全?」他怒吼著。
Haw靜默地承受接連而來的拳頭,忍氣吞聲地不予還擊,傅珞說得對,都是他沒有好好保護燕凝的安全,才會害得她遭受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險,他實在該死!
在場的人見狀,紛紛上前阻止傅珞莽撞的舉動,「別打了!」
傅珞久久才平息心中的怒火,他滿心痛苦地放開旁人的手,走到長廊上的椅子旁,低下頭,雙手交叉于發絲之中,默然地坐在一旁等著手術的結束。
所有人亦等待著手術燈熄滅,但這種等待的滋味是何其難受!